0%

「……是！」馬岱、馬休等人對視一眼，無奈地領命離去。

「擂石滾木，統統給我丟下去！」

數十名守城士兵，以兩人為一組，手持特製的拒桿，藉著前沖的力量，將一具具雲梯連人帶梯推翻。上百名正在攀城的士兵立時跌落下來，如同下餃子一般，人撞人，人砸人，甚至有人直接落在同伴的兵刃上，被刺死或刺傷。

李通在城樓上來回走動，面色淡然鎮定，大聲呼喝著守城士卒抵禦著敵軍的進攻。李通身經百戰，守城之戰也經歷過無數，眼前馬超軍的攻城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還未等馬超有所表示，一名騎兵斥候飛馳而至，帶來了一條噩耗——大批追兵已至上庸東面不足三十里處，至多兩個時辰就能趕到上庸。

兩個時辰后，關羽親率大軍趕到上庸。

擊斃一名敵將，李通也沒有太多的欣喜，彷彿僅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緩緩抬起手，李通止住了守軍的繼續攻擊，冷眼觀望起遠處的馬超來。

三支狼牙長箭帶著凄厲的呼嘯聲疾速飛向馬超，箭身不住旋轉，異樣森寒的氣流在箭頭處凝聚。

李通那冷冷淡淡的喝罵，在馬超適才有些狼狽的閃躲動作下襯托下，顯得格外具有諷刺意味。

馬超從沒想過守城戰居然也能被指揮成這樣的如此境界，在李通手中，守城的戰鬥簡直就是一門藝術。

無數燃燒的火把、柴草被胡亂扔了下來，沾上地面的油料和被塗抹牛油的滾木，很快將城下變成了一片火海。

鼓聲急促地響起，槌點準確而有力。

緊握天狼槍的右手青筋突現，手掌與槍桿摩擦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如若李通此刻就在身前，馬超敢肯定不會讓他身上少於二、三十個槍洞，只可惜，對方根本連半點出城的意思都沒有！

「入蜀？」馬超先是眼中一亮，但旋即還是搖了搖頭，「劉璋跟劉備ｍ•ｈｅｔuｂooｋ•ｃom.ｃoｍ、劉琦是同宗，肯定偏向劉備他們，根本不可能會收留我。而且蜀道艱難，當真要入蜀，戰馬都得扔掉……」要讓馬超放棄鐵騎，簡直就跟要他的命一般。

「大哥，我們還可以向南退……」馬休也不太認同馬超攻城的命令，出聲勸道。

待馬遼察覺這巨大的危險時，狼牙箭距離其已不足十步。情急之下，馬遼急舉盾牌擋在身前。

馬超抬頭仰望蒼穹，面上現出前所未有的迷茫之色，悵然長嘆一聲。

……

「準備攻城！」馬超將天狼槍猛力地插入身側土中，恨恨地喝令道。

在馬超的催促下，2000步卒持著簡陋的攻城器械向上庸城發起了攻擊。

一些攻城士兵見機得快，連滾帶爬地躲開，但也有不少人都被裹在火海中，慘叫之聲不絕於耳。少數全身著火的士兵，掙扎著往回逃，但跑到一半就力竭倒地，任火焰將全身包裹；還有些傷得不重，先脫了沾了油的衣甲，滾倒在地撲滅了火苗，一面躲閃著城上的流矢，一面向後退卻下來。

李通羽箭速度之快，遠非常人肉眼所能看清，連馬超也是如此。

「上庸已是我軍最後的根基，沒了上庸，我們跟一條喪家之犬有什麼分別？」馬超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沉聲說道。很顯然，李通的話在馬超的心上留下了陰影。

「用力，用力，撞開城門！」親臨第一線指揮攻城的馬遼揮動著手中盾牌，格擋流矢，口中不住厲喝狂吼。

「兄長，真的要攻城？」馬岱鼓起勇氣，略顯躊躇地詢問道。馬家軍曾盤踞上庸一年有餘，上庸城是何等的易守難攻，馬岱自然非常清楚。而且為防曹操、張魯的進犯，馬超還特地對上庸城進行過工事加固，想不到今日居然反過來用來對付了自己。

……

然而最可怕的，卻是那些被燒得滾開的沸https://m.hetubook.com.com油。溫度極高的油料當頭淋下，只要沾上一點，無不體糜肉爛，火辣的疼痛感覺直讓人有速死的念頭。一些士兵臉面被潑上沸油，立時以手捂面栽倒在地，翻轉片刻后，在凄慘的呼號聲中死去。

至此，我和二哥的大軍，與劉磐兵馬一道以鉗形之勢，將馬超殘部壓制在了南郡西南一隅。

「弓箭手，不要盯著城底下的，射後面的！」。

「拒桿呢，撞開雲梯！」

花費了兩個時辰，準備攻城器械的2000士兵才勉強趕製出了十余根撞木和十七、八架雲梯，馬超便迫不及待地傳令攻城。後方的追兵不知何時就會追趕上來，一旦被追上，馬超軍將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

「向南？？？」截斷馬休的話，馬超慘然笑道，「襄陽一丟，沒了荊州牧的印綬和劉琮在手，荊北除了上庸，沒一處是我軍可以去的。張飛、關羽、蒯越，還有那像狼一樣死纏不放的趙雲，都不會讓咱們南下的。」

「兄長，南下后，如果實在不行，咱們還可以從秭歸入蜀。益州牧劉璋是一昏庸無能之輩，咱們可以暫且投到他手下，而後再尋機奪取益州。益州向來富庶，比荊州差不了多少！」馬岱想起法正曾經介紹過益州的情況，急向馬超勸說道。

「大哥，大哥……」馬岱、馬休等人莫名地看著馬超，語中帶著幾分疑惑、擔憂和急切。

第一支箭擊中盾牌，發出悶響后被彈開，第二箭緊接而至，擊中的方位跟第一箭完全一樣，堅固的盾牌再一次拒絕了這支狼牙。

時近黃昏，夕陽緩緩落下，天際一片血紅之色。

馬遼的死，更加大了後退士兵的恐懼感，也不知由誰開始，千餘人發瘋似的狂奔了起來。

……

馬超面色鐵青，手指骨捏得咯咯作響，默然無語地盯著火光映照下的上庸城。

「哈哈哈…和_圖_書…」馬超猛然縱聲狂笑起來，狼嚎一般的空洞笑聲回蕩在天際。

老練的李通輕而易舉地識破了馬超的激將法，並反過來回敬了一個。

「把滾油倒下去！」

……

一絲戾氣自馬超面上瞬閃而過——虎落平陽被犬欺！接連受挫于張飛、趙雲，已讓高傲自負的馬超引為平生最大恥辱，而今連一個區區的李通居然都敢「戲弄」辱罵自己！

在周遭嘈雜的聲音聲，清脆的弓弦震動聲不為人注意地響起。三支狼牙箭相隔少許時間，先後飛出，成一條直線疾速飛向後退中的馬遼。

在正常情況下，憑藉上庸如此險要的地勢和堅固的城防，守軍完全可以抵擋住5倍以上的攻城軍。而從馬鐵提供的情報來看，李通的守軍絕不可能少於4000人，但馬超這邊卻無論如何也湊不到20000人。馬超鐵騎的殘部，加上馬休、馬遼二人的步卒，總數也不過13000人左右，而且長途急行軍后，士兵們已是疲憊不堪，加之缺乏攻城器械，草率地發起攻城根本是拿士兵的生命開玩笑。

建安八年三月二十四日，我和二哥會師于昌魏。

「叮叮……」兩支射向左右胸的羽箭被天狼槍奮力掃落，與此同時，馬超身體急向後仰，在千鈞一髮之機將另一支射向頸部的箭矢躲過。

……

見馬遼開始率部後撤，李通從親兵手中要過自己的強弓，迅速扣起三支狼牙羽箭，雙臂猛一發力，弓成滿月。

怒瞪了李通一眼后，馬超撥馬馳回了軍陣。李通雖將馬超充滿恨意的眼神看了個清楚，面上表情卻毫無變化，平靜地向城樓內側走去。

李通的聲音乍聽上去並不響亮，然而中氣十足，悠悠揚揚地傳出一、兩里遠，不但馬超本人，就連其麾下近半將士也將這八個字聽得清清楚楚。

頓了頓，馬超無奈地搖頭說道：「況且，南下后如若立不住腳跟，這一萬多人就和*圖*書只能等死了……」

「大哥，向南撤吧！」馬岱沉痛地勸說道，「一時半刻內根本攻不下上庸，天色也已經晚了。後面的追兵可能隨時趕到，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

主將的鎮定自若，迅速帶動起了守城士兵的信心。在李通的指揮下，他們有條不紊地格擋著城下飛來的箭矢，並將羽箭、擂石滾木等物事奉還給自己的對手。

「快，快！爬上去！」

有那麼一刻，馬超曾想率領剩餘兵馬與追兵決一死戰，乾乾脆脆地戰死了事。但馬騰和馬家百余口的深仇血恨，讓馬超不得不選擇「丟人」的撤退。

……

半個時辰的工夫，十八架雲梯全部被毀，撞木被焚毀三根，損失士兵近千。無奈之下，馬遼只能率領殘部灰頭土臉地向本陣退卻。

「呼～呼～！」一根根被塗上牛油的滾木帶著呼呼風聲，被狠狠地扔下城頭。城下躲閃不及的攻城士兵被砸得哭爹喊娘，一道道血痕被印在城根腳下。

……

馬家軍向來以騎戰聞名，步戰、尤其是攻城戰本就不是他們所擅長的。在精通諸般守城技巧的李通面前，馬超根本就是班門弄斧。

「撤，向南撤……」馬超收斂了笑聲，語極蒼涼地說道。

馬遼身手敏捷，一看情形不對，早早地避開了敵方的火攻。望著成為一片火海的城牆根腳，馬遼清楚地知道這一輪攻城已徹底失敗。

付出近200人的傷亡后，其餘攻城士兵成功地沖至上庸城下。隨即，兩根撞木開始對城門發起猛烈的撞擊，十八架雲梯也被搭上了城牆，手持盾牌的士兵沿著雲梯迅速向上攀爬。

……

這條消息，徹底打消了馬超攻打上庸的念頭。

飛矢如電，瞬息即至！

從李通處得知馬超業已率軍南撤的消息后，關羽在上庸休整一夜，凌晨率軍南下追擊馬超。

馬岱、馬休等人見馬超面色陰沉到了極點，什麼也不敢說，只是靜靜地注和-圖-書視著他。

坐直身體，馬超鷹隼般的銳眼直直地看向李通，面無表情，但心臟卻不自禁地加速跳動起來——兩百步，應當已超出一般弓箭的殺傷距離，但李通這同時射出的三支狼牙，飛行了兩百步后，非但勁力強悍依舊，而且速度之快，角度之刁，也令馬超驚悸不已。

完全沒有料到這樣的變故，馬遼「咿呀」了一句后，盾牌墜落在地，右手緩緩抬起握住箭桿，驚愕地看向箭矢飛來的方向，但很快，他的眼光變得渙散起來，身體軟倒在地。

但隨即，第三支、也是威力最強的狼牙箭居然仍是擊中盾牌的同一部位。已遭兩次重擊的盾牌再也承受不住這強大的衝擊力，被生生地穿出一道小口，羽箭沿著小口飛入，直接刺中馬遼的頸脖。

而此時，蒯越大軍一分為二——蒯越本人親率步卒5000抵達襄陽，以荊州牧別駕身份正式接管荊北大權。另一面劉磐、文聘率領其餘兵馬進抵臨沮。

城樓上，李通三箭立威之後，也沒有繼續攻擊，將強弓丟給身旁親兵，冷聲喝道：「喪家之犬，也敢亂吠！」

僅這一輪攻擊，就讓馬超清楚地認識到，想要從李通手中攻破上庸，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完全沒有想到李通竟然話也不回一句，就直接就以箭矢來招呼，但巨大的危險感來臨后，馬超僅憑感官直覺，身體自然而然地做出了閃躲格擋的動作。

收拾住倉皇敗退的攻城兵后，馬岱回到馬超身旁，聲音低沉地說道：「丟了一半人，造出來攻城器械只剩下幾根撞木，仲全（馬遼）也……」

城上城下，箭如飛蝗，呼嘯而來，呼嘯而去。不時有攻守雙方士卒發出中箭后的哀呼慘號聲。

「不用多說了，準備攻城！」馬超一擺手，揮止了馬岱等人的繼續勸說，決然說道，「分2000人去準備撞木、雲梯，其餘人就地休整，兩個時辰后開始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