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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襲而至的丁奉，立時打了呂虔一個措手不及。不過，呂虔還算沉穩老練，當機立斷地放棄了城外的糧草車輛，命軍卒掩護民夫退入城中。而後，城門緊閉只待天亮。

「什麼？」還未能見著絹書的官員，乍聽這個消息，都抑制不住震驚而輕噫出聲。這震驚，既是因為申家兄弟的反叛，也詫異於南鄉的失守，更蘊涵了對上庸、襄陽，乃至整個荊州局勢的擔憂。

「曹軍沒有飛鴿傳書，料想上庸的消息傳遞到南鄭需要些時日。憑將軍的威名，如果大軍突然後撤，敵軍十有八九會以為是誘敵之計，絕對不敢貿然追擊。只要能岔開半天時間，就足夠了！」徐庶迅速回道，「雖然暫時奪不回漢中，但只要能夠憑藉大巴山和落旗隘口，張魯據守住巴中、巴東應該不成問題。」

「什麼辦法？」數名文武禁不住同時開口問道。

「這……這可行么？張魯那裡不管了么？」王粲乍喜還疑地問道。

遭遇錦帆水軍近乎瘋狂的騷擾后，手中兵力捉襟見肘的青、徐兩州主官實在無法抵禦，往往「拆了東牆、西牆立即堪危」，不得不向許昌和夏侯惇、臧霸兩路大軍發出了求援急書。

「曹軍攻入上庸，由荊州向漢中輸送糧草輜重的補給線就被切斷……」徐庶看了看西面方向，沉聲說道，「將軍已攻到了南鄭。只要奪取南鄭和陽平關，漢中之戰的大局即定。

「趙將軍需要迎擊曹仁。」習楨面色肅然地搖頭說道，「新野、樊城集結了六萬多曹軍，趙將www.hetubook.com.com軍離開后，一旦被曹仁抓住機會，情況更加危險。」

但大軍所需糧草輜重，多半是靠荊州的補給。一旦糧草告急，將軍那裡的情況堪憂啊……」

「其實，這些還不是我最擔心的……」徐庶嘆了口氣說道。

徐庶和蒯越對視了一眼，面上流露出猶豫的表情。

「關君侯那裡情況也吃緊，揚州還出了亂子，而且遠水解不了近渴……」蒯越緩緩搖頭說道。

「這兩個孽畜……」韓嵩將申家兄弟當作自己的子侄一般，不由得痛心地搖頭道，「申家百年基業，就要毀在他們的手上！」

「最要命的還不是這個……」兩個月前剛從鹿門書院出師，現任荊州典農從事椽（典農從事的佐官）的習楨介面說道，「只要上庸城不失，上庸郡即可暫保無虞。有文將軍鎮守上庸城，僅是防守應當還不成問題。更為令人擔憂的是，曹軍很可能自南鄉轉道新城，渡漢水直接南下攻擊襄陽腹地。」

漢中本來也是相當富庶的地方，糧食並不缺乏。但可惜的是，因夏侯淵攻入漢中的速度太快，張魯倉皇撤退時，根本沒有機會將囤積在南鄭、褒城等地的糧草帶走，結果全部便宜了曹軍。目前張魯能夠籌集到的糧草，連維持自家兵馬都保證不了，更湟論補給荊州大軍了。所以，一直以來，都是由荊州源源不斷地將糧草輸送入漢中，保證大軍征戰之用。

蒯越點了點頭，徐庶向眾人微一拱手，便舉步匆匆離去。

m.hetubook.com.com「請將軍放棄漢中之戰，即刻回師荊州！」徐庶無奈地說道。

「這如何是好？」王粲慌亂地說道，「速請趙將軍將曹軍趕出上庸！」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然都說不出話來。

一眾文武齊將目光投向徐庶，不知他還會說出什麼「可怕」的顧慮來。

小半晌后，徐庶嘆氣說道：「眼下可行的辦法，恐怕只有一個了……」

荊州，襄陽刺史府

但如今，這條關鍵的補給線即將不保。

「好，既然如此，我即刻命人傳書！」徐庶轉頭對蒯越說道，「蒯公，其餘事請您交代一下！」

徐庶、蒯越召集了荊州的重臣大吏，商議剛剛由上庸傳來的緊急軍情。劉備返回廬江之後，荊州的大局便由徐庶和蒯越二人掌控。

得到李通的增援后，關羽一改先前數日的被動態勢，主動向夏侯惇發起進攻，大有與對方死纏到底的架勢。

在場的不少文武只想到南鄉失守后，上庸將會遇到的危險，還沒想及襄陽其實是更加危險的。

告誡完畢后，蒯越繼續說道：「方此危急之際，最需民心安定，民心不安則軍心難定。勞諸公……」

……

沉悶了有兩天的兗、徐戰場，再次殺聲震天。

聽完徐庶的話，廳內一陣沉默。原本平穩的戰局，竟然只因申家兄弟的叛亂，陷入了極度的困境之中。

「此刻已關乎我荊州存亡，願諸公精誠團結，共度難關。僅一申氏叛亂，就將我荊襄百萬士民陷於危亂之中，此等賊子，縱夷滅九族也難辭其和_圖_書罪。越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等，為一己私利，陷我荊州於水火。此刻若懸崖勒馬，尚不為遲，如若執迷不悟，便休怪越不顧往日情面了。」蒯越眼帶銳利之色，巡望廳中眾人，意有所指地告戒道。

西征漢中，動用了四萬大軍；趙雲迎擊曹仁，動用了四萬大軍；原本上庸和南鄉兩城的駐軍共有一萬五千人；劉磐所率逼壓劉璋的兵馬又有近一萬五千人。龐大的荊州，十二萬多的大軍，眼下除了襄陽城中還有近萬人外，居然已經抽不出像樣的兵馬來。一旦被上規模的曹軍攻入襄陽腹地，那絕對將是一場噩夢。

「諸公，適才剛由上庸傳來一條緊急軍情……」徐庶神情嚴峻地拿起一封絹書，讓人遞給了廳下的眾文武，「新城（上庸郡下的一縣，毗鄰南鄉縣）令申耽，內通曹操，以輸送糧草為名，將2000餘家兵偽裝成送糧民夫混入南鄉城中，隨後與駐守南鄉的其弟破賊都尉申儀里通外合，興兵作亂。叛兵打開城門，迎攻城的曹軍入城，目前南鄉城業已失守。馮校尉（馮習）與董縣令（董和）率殘軍正退往上庸城。」

徐庶知道龐山民精於政務，卻不通曉軍務，耐心地解釋道：「南鄉的城防是防外不防內，用來抗擊外敵攻擊，絕對可稱固若金湯，但如若背後遭遇攻擊，防衛能力就要大打折扣，更何況這次是叛軍在城中作亂。變起突然，馮校尉能率部分人馬撤出城池，已經做得相當不錯了。」

申氏本是上庸大族，申耽、申儀的父親便曾擔任過上和-圖-書庸的太守。這兄弟二人自幼便頗為聰穎，成年後一人習文，一人習武。申耽25歲便是一縣之令，申儀23歲也在軍中任都尉之職，前途可謂無量。而且，這兩兄弟在荊襄士族中聲譽一向不錯，並無什麼劣跡。乍一聽申氏兄弟投曹叛亂，在場的多半的官員都感到難以相信。

沉吟了片刻后，韓嵩躊躇著說道：「將軍未必會回師，而且主公那裡怎麼交代？」

一眾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即都點頭表示贊同。

文武官員列中，有一、兩人難掩驚慌之色。

「軍師，申公時、申公亮兄弟通敵叛亂之事，是不是有所誤傳？」荊州治中韓嵩與申氏兄弟的亡父乃是故交，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幼看著長大的故人之後居然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叛亂事來。

建安十一年十月初三，留駐壽春的橫野將軍李通率軍萬人渡過淮水，北上增援關羽。

「元直，南鄉城固若金湯，怎麼會失守？」荊州典學從事龐山民更為關心南鄉城失守之事。龐山民是龐統的堂兄，更是徐庶恩師龐德公之子，且年齡又長於徐庶，所以一般都是直稱徐庶表字。

「南鄉扼上庸門戶，一旦此城告破，曹軍即可長驅而入上庸腹地！」王粲不無憂慮地說道。

「軍師和蒯公有什麼對策么？」習楨看向主事的兩人，這兩位也是素以智計出名的。

「向揚州求援么？」許久之後，襄陽郡丞向朗謹慎地提議道。

徐庶命人將一座漢中地形的沙盤抬到廳正中，指著標註南鄭的那一點，隨即在南鄭和上庸直接和*圖*書劃了一條直線，「將軍已經攻到南鄭，若要回師，不需繞道太多，可以直接取道赤陵、安陽，返回上庸。以行程來算，四天就能趕到。」

丁奉乘亂擊殺了數百名曹兵后，見再無機會可乘，便放火燒毀了糧草車輛，隨即果斷撤離。由於是深夜，呂虔不知敵軍到底有多少人，是否有什麼陰謀，不敢輕易出城追擊，只能眼睜地看著丁奉縱火離去。

直到此刻，一眾荊州官員才愕然發現，其實跟曹操腹地的情況一樣，荊州腹地也是一片空虛。

與此同時，得到郝昭所率3000廣陵軍的增援后，魏延也以異常積極的勁頭，向臧霸發起了挑戰。

其實，不但龐山民，在場的不少人也同樣有此疑惑。南鄉城依山而成，又經兩次擴建，絕對可稱銅牆鐵壁，在此前馮習已據守南鄉抗擊滿寵攻擊20餘日，沒有遇到一絲危險。

「曹軍不會追擊么？」向朗疑惑地說道。

「將軍精曉軍略，只要了解了荊州的情況，肯定分得出利弊得失。主公那裡，由我傳書解釋此事！」徐庶回道。

重創曹軍水師之後，甘寧即刻匯合蔣欽、丁奉，沿海岸、內河對青、徐兩州發起瘋狂的攻擊。丁奉甚至領了不到2000人，僅搭走舸小船，乘夜色經汶水潛入微子湖，而後登岸直叩徐州治所下邳。其時，徐州刺史呂虔正安排民夫向淮安、下蔡等地運送糧草。

「韓公，此事確實無誤。」徐庶緩緩搖頭，打破了韓嵩的幻想，「馮校尉與董縣令都已經證實此事。此外，斥候也剛剛回報新城縣內出現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