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州
第九十六章（上）
「右將軍——張！」
「急書？」張合眉心微微一挑，探手說道，「快拿來我看……」
襄陽
緩緩搖頭，張合很快打定了主意道：「不能再跟他們耗下去了，明日一早即刻繞過襄陽，開赴新野攻擊趙雲。」
張合虎目直視前方，咬著牙齒，雙拳緊握，恨恨地從口中甭出了六個字。
寒風陣陣，將直衝天際的血腥氣息吹得散溢開來。
偌大的襄陽城，居然已經淪落到需要官員和士族的家兵來防禦的地步。雖然眾人也知道徐庶迎擊張合的決定，是為確保全局而不得已採取的措施。但如此大的傷亡，卻叫人難以接受。
「若不出意外，快則今晚，遲則明日午前，將軍即可趕回襄陽！」帶著淡定的微笑，徐庶很有信心地說道。
「這是滿寵的親筆手書，不會錯的。」張合畢竟身經百戰，很快便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先回營，合計一下此事！」
焦觸還待再說什麼，忽見都尉張穆掀簾入帳。躬身行禮后，急聲稟報道：「啟稟將軍，斥候回報，從西邊方向傳來馬蹄聲，似乎有騎軍朝這邊疾馳過來。」
即刻通令全軍就食休整，亥時出發。」
「一方面大概是怕我軍繞過襄陽，配合曹仁將軍夾擊趙雲。」張合捋了一把頷下長髯，沉吟著說道，「另一方面，恐怕是在等援軍……」
「諸公……」徐庶輕輕抬手，止住了眾人的議論喧嘩，「庶以身家性命向各位擔保，這個消息絕對屬實，並非虛言以安定人心。」以徐庶的智慧，自hetubook.com.com然能輕易看出某些官員心中的顧慮。
「某亦願出家兵200人，以助軍勢！」
「滿寵準備全力阻擊張飛，為曹仁將軍和我們這裏贏得時間。」張合沉聲說道，「不過，對手是張飛，恐怕滿寵也撐不了幾天，我們這裏必須抓緊時間了。要麼就配合曹仁將軍擊敗趙雲，要麼就得奪下襄陽。強攻襄陽肯定不成，只能照我先前的計劃行事。不等了，就在今晚準備繞過襄陽。
「我亦不知！」韓嵩輕輕搖頭說道。
「韓公知道徐軍師此刻喚我等前來所為何事么？」見徐庶和蒯越二人還未過來，向朗低聲向韓嵩詢問道。
「份內之事，不敢當軍師之禮！」馬良急忙回禮道。
「啊～？」焦觸、張南等一眾部將略顯驚訝地看向張合。
「什麼？」
「諸公，庶剛剛接到傳書……」徐庶揚起手中一封絹書，淡笑說道，「將軍星夜兼程，目前業已率軍趕回上庸！」
有了徐庶這樣的保證，就不容眾人不相信了。一切的懷疑頓時都被狂喜和輕鬆所替代。
「騎軍？」張合猛地起身，「大概有多少人？」
一場戰鬥剛剛落下帷幔。
焦觸和張合一樣，原先都自袁紹的麾下，後轉投曹操，他一向看不起南兵的戰鬥力。而如今荊州軍的表現，更讓他確信自己的看法。
眾人一齊將目光投向從旁側偏門走入廳內的徐、蒯二人，略顯驚愕地發現兩人的表情似乎很是輕鬆。有人甚至隱隱猜到了什麼。
焦觸、張南等人對視一眼，皆知事態可能比較嚴重。
……
「敵軍要是依然攔截呢？」
徐庶轉頭看向蒯越，隨即兩人都微點了點頭，會意一笑。
「荊州人好象是故意用這種不計損失的手段……來拖住我軍！」張合心機一動，越發確定地說道，「對，就是要拖住我軍。」
「西涼鐵騎！」
時近黃昏，殘陽如血。在極西的方向，一支肅立如山的鐵騎映照在落日餘暉之下，鐵制的鎧甲反射著光芒，便如同披了一身赤紅的戰甲一般。
帥帳中
面對荊州軍又一次的頑強反擊，張合併沒有費上多大力氣就將其擊退。
那滿面風塵的士兵從懷中掏出一封絹書，小心謹慎地遞給張合。
「那斥候一聽到馬蹄聲，就即刻回報了，詳細情況另有其他斥候已經前往打探！」
「張飛回到上庸了？」
……
「張將軍，有什麼要緊事么？」焦觸略感好奇地問道。
演變到這一步，有人已經懷疑徐庶的智慧，更對襄陽、荊州的命運充滿憂慮。
「才四天，差不多已經幹掉了近萬荊州軍。這樣下去，光咱們，一個月就能把荊州軍全部殺個精光。」破虜校尉張南笑著附和道。（注：這個張南是河北人，另有一個劉備軍中的張南是荊州人）
「張飛！」
「不管他
ｈeｔuｂoｏｋ.ｃｏｍ.ｃom們了，就算多繞點路也成。不過，要是他們不知死活地追上來，我也不介意先吞了他們！」張合決然說道，「只要能一口全部吃掉，拿下襄陽差不多也不成問題了。」
「援軍？他們哪裡還有援軍？關羽和張飛都已經被纏住，遠水不解近渴，其他人就算來了，還是送死……」焦觸倒是毫不擔憂。
「這太冒險了。」張合搖頭說道，「張飛不是一般人，肯定會注意這一點，萬一我們這邊不能將其一戰擊潰，陷入困境的就將是自己。」
「軍師，良願盡出府中家兵500人，以助軍勢！」馬良毫不猶豫地出列說道。
「這怎麼可能？」
「曹操此次處心積慮，設置無數詭計要謀取我荊州。為保全荊州，主公與我等已付出沉重代價，故而，絕不能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簣。」徐庶目光熠熠，巡望著廳中眾人，以鼓動性極強的語氣說道，「最多只要能撐到明日晌午，一切都將扭轉。這不到一天一夜的時間，就是荊州戰局的關鍵，還望諸公能儘力助我拖住張合。」
在不少人看來，徐庶將希望完全寄托在西征大軍回師上的做法，實在是值得商榷。正是在這一意圖下，徐庶拼盡全力與張合糾纏，就是為了贏得大軍回師的時間。在襄陽駐軍幾將拼盡的情況下，徐庶已經下令南郡、章陵兩郡太守抽調所有郡國兵增援襄陽。
有了馬良起頭后，其餘文武也不再猶豫，盡相表態。而更主要的原因，則是因為希望的乍現。
就在這時，都尉張穆領著和*圖*書一名風塵僕僕的士兵急步來到張合等人跟前：「將軍，滿寵大人有急書！」
趙雲雖然用兵不俗，但在全局戰事的統籌指揮上，卻令荊州群臣無法完全放心。當然，這並不是因為能力，更大的原因是身份。統領如此規模的大軍作戰，在趙雲是第一次，能否讓一眾將領悉心聽命，對他也是一個考驗。
此前的荊州，雖然內有徐庶、蒯越坐鎮，外有趙雲抵抗外敵，但一眾文武始終感覺缺少一個主心骨，尤其是在戰事方面。
有人向徐庶提議，即刻讓趙雲放棄新野和樊城，而後不惜損失回師固守襄陽。但這一提議，被徐庶當即否決。
當前一桿迎風飄揚的戰旗上，張揚地揮灑著幾個大字。
接到徐庶的知會，襄陽城內的重臣大吏齊聚刺史府議事廳。由於這些日的戰事實在不順，不少人滿面憂色，廳內的氣氛異常凝重。
張合併沒有即刻回答，但越看臉色越顯凝重。
「張將軍，就算張飛能回師，他也肯定遠來疲憊。只要咱們能抓住戰機，說不定能一戰將先其擊潰。若能擊敗張飛，整個荊州的人心軍心必然動搖，屆時無論是擊敗趙雲還是奪取襄陽必然是易如反掌。」焦觸倒是並不畏懼這劉備軍中的兩大巨頭之一，大胆地提出了一個建議。
「為什麼要拖？」張南不解地問道。
「嗨～～！」韓嵩輕搖嘆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道刺史大人什麼時候能回來！」
「傳書才幾日？南鄭到襄陽該有多少路程，何況還有曹軍的追擊阻攔……」王粲不太樂觀hｔｔｐs://ｗｗw•hｅtubｏｏk•ｃｏｍ•com地說道，「再有三天能趕回，就該謝天謝地了。不過到那時候，也不知戰局成什麼樣子了……」
「大概又是想抽調家兵家僕了……」王粲帶著一絲苦笑，輕聲說道。
「徐軍師和蒯公出來了！」向朗突然低聲說道。
……
一把將絹書揉捏成團，張合按捺不住心中怒火，低聲喝罵道：「漢中那邊怎麼搞的，居然讓張飛撤回上庸了！」
「庶代主公和將軍，謝過季常了！」徐庶長身向馬良行了一禮。
張合神色肅穆，面上並沒有多少得色，看了看屍橫遍地的戰場，又掉頭看了看遠處依稀難辨的襄陽城，緩緩說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
「某亦……」
有些官員私下議論，就算將荊襄九郡的郡國兵全部抽調來襄陽，也未必能填飽張合這隻惡狼的肚子。到那時，很可能西征大軍還沒回到襄陽。屆時，襄陽城的安全就成了絕大的問題。
「什麼？」廳內立時喧嘩了起來，一眾文武表情各異，驚喜、詫異、甚至有人隱現不信之色，以為徐庶是故意以此消息來穩定人心。
「出去看看！」張合大步朝帳外走去。
「張將軍，消息屬實么？」焦觸等人面面相覷，一時還不能完全消化這個消息。
「張將軍，荊州人是不是這裡有問題？」帶著不屑地笑意望著遍地的死屍，橫野校尉焦觸掛起大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對張合說道，「明知不敵我軍，躲進城裡死守算了。他們倒好，不停派人來送死，現在居然連郡國兵和家兵都用上了！真是一幫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