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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狼藉，哀號無數，濃郁的血腥氣息連晚風都吹散不去。

「要是能再繼續攻下去，說不定能一戰擊垮張合那混蛋。」馬休略顯遺憾地說道。

……

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張合所部曹兵一面謹防可能的襲擊，一面收拾著戰場的殘局。適才的敵襲太過突然，太過猛烈，不少曹兵仍然心有餘悸，面上、眼中滿是驚色，還不時地左右顧望，惟恐西涼鐵騎又會從什麼地方冒出來。

但情急之下，他卻突然看到了一線希望。

「剛才殺的真痛快！」下馬坐定后，年輕的馬鐵立即興奮地說道，「曹軍開始完全沒防備，殺進去時根本沒有一點阻力。」

面對張合這樣的對手，僅靠千多人的鐵騎，充其量只能滯緩和拖延他的行動，想真正將其擊滅卻是很難達成的。但如果加上近萬步卒，情況就不同了。何況後面還會有黃忠和劉磐的兵馬源源不斷地趕到襄陽。

見張合軍已變成一個無法下手的鐵背烏龜，而手中又缺乏風騎營這樣的破殼工具，我果斷地傳令馬岱和龐德，中止對張合的繼續攻擊，攜傷亡士卒撤出了戰鬥。

許多人的心中，已經生出了悲觀情緒，更對那個黑色死神一樣的人產生了恐懼。

焦觸的頭幾乎已經不在了，只餘下一些皮肉連著幾塊腦殼一樣的東西，若不是有那身盔甲，恐怕連認都認不出來。

「怎麼回事？」伏完離開龍輦之旁后，急切地呼喝詢問道。

「https://www.hetubook.com.com而且風力很大！」甘悟介面道，「為躲避曹賊兵馬注意，水軍戰船不能過早進入兗豫（穎水經兗豫兩州）。而今日西北風又盛，戰船速度必然受制。但國丈放心，我主必會食言。」

「加派斥候，搜尋敵軍動向，但有發現，即刻示警……想辦法聯絡曹仁將軍，告訴他張飛已經回到襄陽……」

國丈伏完恭敬地聆聽完車內天子的話后，急步走到一名相貌平凡的中年男子的身旁，焦急地詢問道：「立時（甘悟），皇叔所派的水軍戰船何時能夠趕到？此處都是平原，別無遮攔，一旦被曹賊兵馬追上，情況堪危。

但此刻，慌亂已經蔓延開來，到處都是亂竄的人群，連伏完都險些被撞倒。

先前四天的全部傷亡還不到3000人，這一次居然傷亡就超過了3000，加上失蹤的人，竟已接近4000人。如此損失，如何不叫人駭然，更叫人對此戰的前途感到擔憂。

「這是當然！」我帶著些許恨意地說道，「不這樣，怎麼能讓曹操長點記性。」這一次，本來很有機會解決漢中戰事，併為大哥將來入主漢中做好準備，卻無奈地被張合和滿寵逼回了荊州，讓我很是有些不甘心。在上庸溜了滿寵，滿腔的怒火就「只好」讓張合來承受了。

「國丈，小人何嘗不知道情勢危急。但您看今日的風向怎樣……」被派來協助ｈｔtps://m•hｅｔｕbｏok.ｃom.ｃｏｍ伏完等人起事的劉備使者甘悟恭敬地回道。

半個時辰后，斥候傳來了消息——張合果然沒有連夜繼續趕路，而是就地安下了營。

我等還沒有什麼，但陛下的安危關乎大漢社稷，萬萬不能有失啊……」

張合軍中的一些士卒，以前還不是很相信這傳言，但經過白日里「飛槍斷樓（箭樓）」，和適才的鐵騎突襲之後，不得不轉變自己的觀念，甚至由此膽寒。

「傷亡了3000多人，其中陣亡的就有2000。此外還有7、800人失去了蹤跡，估計是逃散了。」張南沉重地稟報著戰損情況。

不遠處的甘悟看了這一幕，雖知危險卻又很無奈。如果是對象是劉備治下的官員及其家眷，他完全可以用徐庶所賜的手書強行下達命令，以約束行動。但面對這些朝中大臣，甘悟卻是沒什麼辦法。

雖然為鐵騎配備了好的大夫，但每次的戰鬥中，傷亡總是難免的。因此，我也只能盡量讓鐵騎避免那些會造成無謂傷亡的戰鬥。

「將軍的決定是正確的……」龐德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張合的中軍、后軍已經列陣，再進攻，就由突襲變強攻了。就算能攻進去，鐵騎的損失也會很大，得不償失了！」

馬岱的西涼鐵騎，在我軍序列中算是比較特殊的存在。雖然只有1400餘騎，其中卻包括了四個將軍級人物。其實，以馬岱和龐德的身份和經驗，ｈeｔuｂｏoｋ•ｃｏm•ｃｏｍ完全可以帶更多的兵馬，但他們都堅持留在鐵騎之中。而且鐵騎中是清一色的西涼人，馬岱並不拒絕戰馬的補充，但人員的補充卻總是婉拒。

……

但就在此刻，從北面突然傳來轟隆之聲，隨之便是驚恐的呼喊。

「夜裡能見度低，無法及時預警騎兵的突襲，太過危險。如果我是張合，只會等到天亮再行動！」我緩緩搖頭說道。

「到天亮時，飛軍他們也該到襄陽了。」馬岱除下頭上的獅面盔，檫了檫盔上的灰塵，「將軍，這一次咱們一定要把張合這混蛋留下來！」

武平以西，穎水之畔

「是西北風……」一旁的伏完之子伏德介面道。

「將軍，下面該怎麼辦？」張南低聲問道。

強忍下心中憤怒，張合仰天長出一口氣，似要把心中的煩悶全部傾吐出去：「就地紮營，等到天亮再說。」

「令明說的不錯！」馬岱微一點頭，打消了馬鐵下面的話。

再不顧什麼隱秘行軍，張合軍中火把齊燃。中、后軍士卒在各自都伯、軍司馬的指揮下，以槍、戟等使用長兵器的士卒阻擊騎兵的衝鋒，以弓弩兵為遠程殺傷力量，以刀盾兵側翼掩護，組成一個重重相疊擠壓的巨大魚鱗陣。

「抓緊時間休息片刻，說不定稍後又得出擊了……」靠著一棵大樹倚下來，我微微閉上雙眼。

百萬軍中斬上將首級！

「都給我靜下來，不要亂，不要亂！」知道可能是追兵趕到，伏完愈發急切地呼和_圖_書喊道。但這一眾人中，多有隨天子出逃的朝中大臣，更有許多朝臣的家眷。這些人如何經歷過此等場面，哪裡有應變的能力和經驗，只知胡亂涌動，完全沒有頭緒。

將張合前軍擊潰，再繼續攻擊中軍時，所遭遇的阻力卻明顯加大了。張合確實不凡，在前軍遭襲時，居然能忍下那慘重的損失沒有即刻去救援，而是先穩定住了中軍和后軍，在最短時間里列成了阻擊騎兵的戰陣。

這是曹軍中流傳已久的話，也是對那黑色死神威名的高度認可。每一名新入伍的曹兵，都會從老兵那裡聽說這一傳言，這些年來，那黑色死神的威名不但沒有隨著時間而消逝，反而變得愈發響亮。

由於這裡是荊州，我比之張合要有許多優勢。地形熟悉是一方面，信息的獲得也肯定比張合要方便。在荊州，龐統本就設下了一套完備的細作網，在先前的日子里，徐庶已從其中獲益頗多，能緊緊纏住張合，細作網功不可沒。

「將軍，等到天亮，恐怕還會有其他敵軍趕到襄陽，不如現在繼續……」張南心中原先的驕狂情緒早已消失不見，老友焦觸之死，讓他心中戚戚的同時，也產生了巨大的惶惑。

「哎～～！」伏完仔細思索后，也知甘悟所言在理，也不好再說什麼，更不便惱怒發火，只能返回龍輦車向天子解釋此事。

大哥和我都曾跟他談過，但馬岱堅持要保守由馬騰、馬超傳遞下來的只接受涼州人和羌人進入鐵騎的傳統hetubook.com.com。了解了情況后，大哥和我也就不再堅持。

分開人群，趕到伏完的身旁，甘悟大聲喊道：「國丈，國丈……我水軍戰船來了，戰船來了……」

馳出了近十里后，我領鐵騎停了下來。除派出斥候繼續留意敵軍動向外，其餘鐵騎將士都下馬休息。

「哦～哇！」一名都尉忍耐不住心中劇烈的噁心感覺，俯身狂吐了起來。並不是沒有見過難看的死相，但如此噁心的場面有些人還是第一次得見。

而且，白天的時候，「狠話」都已經撂下，如果真讓張合全身而退，豈不是太下面子。

再一個時辰，從襄陽傳來消息——無前飛軍和文聘所部業已趕到襄陽，目前正在休整。預計在天亮時，即可恢復八成戰力。

「將軍，張合會不會繼續南下？」龐德捶了捶大腿，舒緩一下肌肉，抬頭向我問道。

向來寧靜的穎水河畔變的異常熱鬧，數千人云集於此，正焦急地等候著什麼。人群中，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一架代表天子身份的龍輦車。

「啊～～！」望著被踐踏不似人形的焦觸屍體，張合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仰天狂嘯起來，「張飛，老子饒不了你！」

……

「張飛熟悉荊州地形，西涼鐵騎又擅長夜戰。而夜間視力受到限制，我等無法提防敵騎的突襲，繼續行軍很可能再遭其攻擊。只要等到天亮，就不用怕西涼鐵騎了，我軍人數比他們多的多，只要有準備，他們奈何不了我等！」張合一邊解釋，一邊也在安慰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