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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單信怒瞪賈昀，厲聲呵道，「就算死上三萬人，也要攻下汝南城。不破汝南，就不收兵。傳令，傳令……」

傷亡無數都無法撞破的汝南東城城門居然自行打開，曹軍士兵從城門口魚貫而出，幾十人就組成一個簡單的攻擊陣型，潮水一般地向攻城軍發起了反攻。

這數百精銳曹兵組成的攻擊陣勢，如同一把最銳利的尖刀，在茫茫敵海中劈波斬浪，擋者披靡。

統領左翼兵馬的薛峰急命人向單信通報消息，但他沒料到通訊的士兵居然會衝撞到盛怒下的單信，連消息都沒傳到就被砍殺。

其他的攻城士兵看著這駭人的一幕，眼中除了震驚就是恐懼。

城樓上，在基層軍官的喝令下，守軍熟練地抬起巨大的擂石滾木，狠狠地砸向衝車和敵兵。

「轟！」猛烈地撞擊后，攻城軍堅持了不片刻，就再也支撐不下去，倉皇地潰敗下去。

憑著不惜傷亡的攻擊，以泥土和屍體為填埋物，汝南東城外的護城河已被平了好幾段。而為此，攻城軍前後總共付出了不下8000人死亡的代價。

這900餘人，如同一把銳利的鐮刀，自西城殺出，掃過南城外，如疾風怒濤一般掃蕩著自己的敵人。

「大帥，已經攻了一個半時辰了，再調人上去，也不見得能攻下城來。還是先收兵休整一下吧……」賈昀抹著臉上因驚悸而出的冷汗，嘗試著放緩聲音勸諫道。

「娘的！」見攻勢逐漸不繼，單信兩眼通紅，轉頭怒和-圖-書沖沖地對副帥賈昀喝令道，「再調5000人上去，我就不信攻不下來。」

「西北方敵襲，列陣，迎戰！」

又一批人填上去了，激戰依舊，死亡依舊！

「有幾千……上萬人……」那名將領的面龐慘白，結結巴巴地說道。其實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但造成「大軍」如此的混亂，在他看來起碼也得有幾千人。

「晦氣！」朝屍體吐了口口水，單信惱怒地叱罵道。

「跟我來，直搗敵中軍！」看也不看鮮血激噴的死屍，李典振刀高呼道。

遭遇兩面突擊的單信「大軍」，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內，完成了由攻轉潰，由優轉劣的大逆轉。

十幾輛蒙覆熟牛皮的衝車，成功地衝到了城牆腳下，笨拙撞擊著城門和石牆。

大地無助地呻|吟著，地面開始震動，幅度越來越大。

……

「怎麼回事？」察覺到不對，單信厲聲喝問道。

待到發現不對勁時，李典已經攻到了跟前。

單信越發顯得暴躁，手提一把環首刀，來觀戰的土台上走來走去。一旁的將領士卒個個噤若寒蟬。

幾萬人一潰如潮，滿眼皆是驚恐至極的敗兵。

「殺！」就在這時，整齊的喊殺聲忽然從南面傳來。攻城大軍的左翼很快出現了波動。

900餘精銳曹軍軍卒在破虜將軍李典的引領下，個個勢如瘋虎。

……

但單信不這樣想，他如同瘋了一般，狂吼道：「都跟老子來，殺了李典！」

兵敗如山倒！

半空中，李和*圖*書典刀勢急轉，由下劈變橫斬，將不及反應的對手攔腰斬為兩截。

無數被沸油鉛汁淋著的攻城士兵，捧著自己的臉面，按著手腳，倒在地上翻滾不已，最後一動不動。

慌亂之下，薛峰急舉刀相迎。

戰場上，呈現出了無比詭異的一幕。

攻城軍根本沒有料到守軍居然會出城攻擊，更沒想到是從側面而來的突襲。先前雖然在南城方向傳來喊殺聲，但大多人只以為那裡同樣也在攻城。

……

……

就從那幾段區域，攻城「士兵」發起登城和撞城。

「叛賊，給我去死！」藉著戰馬的沖勢，李典奮力一刀劈出。

李典的追殲堅決徹底，不給單信留半點喘氣的機會。

「他們沒幾個人，擋住，擋住！」欺李典人少，薛峰高聲呼喝著，試圖指揮人圍上去。但在這一片慌亂中，命令傳達了，下面的士卒也執行不了。這些有老有少，連兵器都拿不穩的「士兵」，面對精銳曹軍的強力衝擊，連一點抵抗的意志都凝聚不起來。人數，在此刻不再是優勢，反而成為拖累。四處竄逃的人，將混亂迅速地擴散開去。

「擂鼓，擂鼓……」單信不住地揮動雙手，聲嘶力竭地狂吼道，「告訴田孔，只要是後退的，格殺勿論。今天一定要攻進城裡！」

「殺……！」帶著顫音的喊殺聲中，成千上萬的「士兵」擎著亂七八糟的兵器，穿著幾無防護能力的「衣甲」，推著簡陋至極的攻城器械，向汝南東城發起了猛m.hetubook.com.com烈的攻擊。

人丟光了再去投靠張飛？賈昀只當單信昨夜所說的話是在發囈症——擅自來攻汝南，存的什麼心，能瞞過威震華夏、連曹操都能擊敗的張飛？什麼名望之流，安定汝南……全都是不切實際的妄想。

略微西斜的陽光下，一些反射著晶瑩光芒的液體從城上潑頭淋下。下一刻，刺鼻的皮肉焦糊味便瀰漫了開來，與之伴隨的，是慘絕人寰的痛號聲。

所有人的心瞬間涼透——前面久攻不下，側面居然還被成千上萬的敵軍突襲。這仗，已經敗定了……

一支奔騰的騎兵洪流自西北方向狂卷向戰場，帶起漫天的煙塵。

「咚咚咚……」持續不斷的戰鼓聲變得越發狂暴，急促的節奏令人血管膨脹，心跳加速。激昂轟隆的聲響直衝天際，如同一位巨大的天神，凝望著地面的血腥殺場。

這一刻，賈昀的腦海盡被一個念頭佔據——自己怎麼跟單信這麼個蠢貨一起舉事？

隨處可見被毀壞的攻城器械，攻城「士兵」的屍體密密麻麻地鋪滿了城牆下五十步以內的死亡地帶，更遠的地方也是屍體，但要稀疏得多。滿眼都是丟棄折損的武器，戰旗。地面早已染成一片殷紅，鮮血深深地滲入到泥土中，或許在此後幾月的時間內，血腥氣息都會籠罩在汝南城的上空。

不及閃躲的攻城「士兵」，不少人幾乎在一瞬間被砸成了一團肉泥，連一聲呼喊都發不出。更悲慘的卻是那些被砸傷的人，等待他們的和*圖*書是更大的噩夢。

然而，汝南城下的這一戰，如同當頭一盆冷水，讓賈昀的迷夢徹底消逝。如此下去，不用多久，所謂的「四萬大軍」就剩不下幾人了，至此還未有多大傷亡的李典屆時很可能會殺出城來，如驅羊趕豬一般，將剩餘人殺盡。

傳令的號角很快響起了。

……

波動迅速蔓延！

稍一分辨了形勢，李典毫不猶豫地向數十倍於己的敵軍發起了突襲。

箭矢如雨，在城牆前200步左右的空間里組成了一道道收割生命的障礙。幾乎每一刻都有攻城士兵中箭倒斃，那箭矢入肉的「噗嗤」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隨之而來的凄慘哀號聲，更是深深地悸動著人心。

「呃～～！」一名士卒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不慎之下竟然撞上了單信，立時被他怒氣沖沖地一刀砍倒。

李典的瞳孔霎那間緊縮了一圈，聲嘶力竭地怒吼道：「吹號，吹號，停止追擊。」

擊潰了西、南兩面敵軍的阻撓，李典僅僅付出了百多人的傷亡。如他自己預料的一般，成功地保存了大半軍力就繞到了東城。

「嗚～～嗚～～！」激昂的號角聲響徹天際。

一個個「將領」于亂軍被敵殺，被己殺，甚至被踐踏而死。向來自負勇力的單信，先是坐騎被撞倒，隨後被十數名曹兵圍住。「奮勇」殺死三名曹兵后，單信被一名曹軍什長砍下了腦袋，滿腹的雄心壯志瞬間煙消雲散。

……

「嘎吱嘎吱……」

汝南那近三丈高的城牆，在許多攻城「士兵和-圖-書」的眼裡，形同鬼門關，有去則十之八九無回。但是，督戰隊那無情的殺戮，早已將他們的退路斷絕——退回去，必定被殺；攻上去，雖然也同樣可能會死，但如果機靈點，身手敏捷點，說不定還能保住一條命。當然，要是攻下城池，自是再好不過了。

……

沒人能回答。

正是如此信念，支撐著這些剛由半兵半民的攻城「士兵」。

……

「鎮定，鎮定……」薛峰完全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變化，徒勞地喝令著，手中大刀已經砍殺了好幾人，依然鎮不住局勢。

這一天半攻城攻下來，賈昀原本熱騰的心早已涼到底了。依靠少部自以為「精銳」的私兵和大部分從未經過訓練的百姓，想跟那些久經沙場的軍旅抗衡，完全是以卵擊石。當日，以十敵一，在野戰中打垮了2000輕敵的曹軍，讓賈昀如同單信一般，信心迅速提升起來，以為曹軍、劉軍不過如此，自創大業的雄心也由此萌發滋長……

但是，信念能夠支撐一時，卻無法堅持長久。一個多時辰過去，己方几千人的死亡，敵方層出不窮的守城手段，讓這些「士兵」的鬥志迅速地消散中。

「什麼，李典從南面攻過來了？」單信猛地揪住一名將領的領口，不願相信地喝問道，「有多少人？」

那士兵瞪著一雙不敢置信的眼睛，張口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是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李典已經殺到了薛峰跟前。

畢竟，從實際上說，他們只是一些未經過什麼訓練普通百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