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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依然在賓士衝殺，渾然未覺地面已經越來越泥濘不堪。

冷哼一聲，我運足全身力氣，連矛帶馬重重地砸向閻行縱躍的地方。

「傳令……撤退！」

「啪！」「啪！」「啪！」「啪！」

豪雨如瀑，雷霆似怒。

北面方向招呼西涼鐵騎撤退的號角變得越來越急促。

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但我不會給閻行留第二次機會了。

……

本應跟隨在後的號角兵，此刻卻蹤跡全無，想來是在風雨亂軍中失散了。

一名疾速賓士衝鋒的鐵騎，高高揚起手中的騎槍，惡狠狠地朝身前不遠處的一名荊州步卒刺去。

無人應聲！

韓遂已經擅自下令撤退，曹軍雖然仍在抵抗，但鬥志狂升的荊州軍已經逐漸控制了戰場局勢。賈詡知道，這場會戰的結果其實已經很清楚了。

戰場上，到處都回蕩著荊州軍激越的號角聲。

「呃～～！」略顯怪異的呼喊聲中，三支羽箭脫弦而出。

嵖峨山頂，風更急，雨更驟，閃電雷鳴更似就在身邊一般，但龐統全然不顧。

憑藉高超的騎術和強悍的力道，閻行硬生生穩住了腳底不住打滑的坐騎。任由密集的雨點擊打在身體上，他根本顧及不到這個，四下里東倒西歪的鐵騎讓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會這樣？」

……

「閻行匹夫，下馬受死！」手臂一振將矛尖上的鐵盔甩落，我冷聲呵斥道。

眼見距離越來越近，蛇矛已經蓄勢待擊，但我心https://m.hｅtｕbｏoｋ.ｃｏｍ•cｏｍ裏卻產生一絲異樣感覺。

……

戰馬無法適應，人也同樣如此。

「傳令，傳令……我叫你他娘的傳令……」一直聽不到號角響起，閻行怒火中燒地回頭叱罵道。

「啊～～！」運氣不佳的鐵騎兵被戰馬龐大沉重的身軀壓在了身上，數百斤的戰馬，加上跌倒的慣性衝力，一瞬間就壓折了他的右腿。

……

還未等閻行有空細思原由，突來的巨大危機感令人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好……強，是誰？」

「嗚～～嗚～～！」撤退的號角衝天而起。

西涼騎兵們疑惑不解——大雨的降臨，似乎在一霎那就讓荊州軍的士氣飈升了起來，但這場大雨究竟在哪裡能夠幫上他們……

滂沱大雨中，荊州軍的抵抗竟似比先前又頑強了幾分，瘋狂了幾分，他們高呼著「上天庇佑，我軍必勝」，毫不畏懼地與曹韓聯軍搏殺在一起。

在左側，如簾的雨線被詭異地扭曲，隨即竟凌空旋轉了起來，越轉越快，越轉越長，迅速演變成一條透明的「雨」蟒，張開血盆大口，以吞天嗜地之勢直襲閻行而來。

但厄運還沒有結束，由於先前的沖勢實在太猛，戰馬的身軀居然在泥漿的助力下，整個翻了過來。

短短的十數步距離眨眼即過。出乎意料，三支箭居然都是貼著我的身體飛過，甚至沒有需要我做出什麼閃躲動作。

閻行的身體從馬背上躍起，www.hetubook.com.com向右側彈去。

勿需我指示什麼，烏騅已如離弦之箭疾沖而去。

同樣的遭遇，接而連三地在狂沖肆突的其他騎兵身上上演起來。

前面的戰馬撂倒后，又會成為後方鐵騎的障礙。濕滑泥濘的地面，讓許多騎兵勒止戰馬的努力化為泡影。

西涼鐵騎所以強大，正是憑藉其無以倫比的強大機動力和衝擊力，無論正面衝鋒、側后游擊都能遊刃有餘。但在這泥濘的地面上，他們的優勢已經蕩然無存。連控制戰馬的平衡都相當困難，更休說衝鋒殺敵了。

閻行身體伏在馬背上，密集的雨線掩飾了他手裡的一些動作。

一人一馬轟然傾倒，盪起無數泥漿。

……

「轟～！」雨蟒被擊的粉碎，閻行連人帶馬急退了4、5步，異常艱難地穩住身形。

閻行的身手確實不錯，以馬戰而言，或許跟甘寧、魏延也有得一拼，但可惜的是，他選錯了戰場。

……

「咯噠～！」拼力閃躲的閻行，還是未能逃脫，被蛇矛上連帶的巨大戰馬砸中右腿，立刻喪失了行動能力。

上千匹戰馬「前仆後繼」地轟然倒地的場景，連敵對的荊州軍士卒都不禁微楞了楞。但片刻之後，他們就毫不留情地撲向了那些倒地的鐵騎士兵。

疾馳中的戰馬，猛地踏上了一團濕滑的爛泥，蹄腿一滑，形同踏在了空處，整個身體頓時無法控制，前沖的慣性讓它不由自主地向右前方栽倒下去。

他神情興奮，一面htｔps://m.ｈetｕb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努力透過雨幕眺望戰場，一面大聲對身後的號角兵下達命令，協調各路兵馬截擊圍堵曹、韓聯軍。

悍勇的閻行，也抵不過區區的雨水、爛泥。

「噗～～！」閻行身形急矮，險險地躲過蛇矛的刺擊，但他的頭盔卻沒有那樣的幸運。

戰場的局勢，在短短兩、三盞茶的工夫內就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直被壓制的荊州軍，如蛟龍出淵迎風傲雨；先前縱橫馳騁、耀武揚威的西涼鐵騎，此刻卻是虎落平陽……

或者是天意，或者是人謀……最終還是張飛，贏得了這場關係天下走勢的大會戰。

千鈞一髮之際，閻行暴喝一聲，手中長矛擊破雨線，迎向那條巨大的「雨蟒」。

「天意，天意，天意啊……人力雖強，又豈能勝天？！」領著千余騎留鎮後方的韓遂，揮手拒絕了親兵遞來的雨蓑，任由雨水擊打身體，仰天長嘆道，「傳令，全軍撤退！」

一個絆一個，一排絆一排。

一道巨大的球形閃電掠過長空，稍顯模糊的視線陡然一明。

曹操面色木然，眼睛緊緊盯著已開始北撤的西涼騎兵。

「炸裂」開的雨絲如同一支支利箭，四處激射。

……

隨著傷亡的直線上升，鐵騎們終於明白——為什麼荊州軍會對下雨如此興奮。

不待閻行再有什麼動作，我從馬腿上抽出蛇矛，順勢在他的脖子上來了一重擊。

就在這時，閻行突然挺身轉向，一彎強弓出現在他手中，瞬間弓成滿月，https://m.hetubook.com.com三支狼牙徑直瞄準了我。

被我叫破了心中意圖，閻行面色乍變，突然勒馬轉身，不顧一切地策馬北馳起來。

……

「想溜？有那麼容易么？如果在平時，或許還能如你所願，但在這樣的天時地利下，你連控馬就困難，憑什麼能從我烏騅神駒的腳力下脫身？」冷眼看著閻行，我一言道破了他的心思。

銀蛇般的閃電劃破長空，伴隨著撼天動地的炸雷聲，天空像突然被撕開了口子一般，降下如注的豪雨。雨勢如狂，彷彿瓢潑盆傾，滂沱的雨幕中難辨東西。

透過雨線，閻行低頭探望，那爛如沼澤的地面令他觸目驚心，頓了頓，他發狂似的高聲疾呼起來：「傳令，傳令，停止衝鋒！」

戰馬摔倒的聲音此起彼伏，其間更攙雜著滲人的骨折聲和痛苦的哀號聲。

荊州軍鬥志狂飈，曹軍咬牙死戰，只有西涼騎軍的處境最為尷尬，進也不得，退也不得。

西涼之地向來風沙肆虐，甚少降雨。而且，西涼的土地中含沙較多，與中原也大有差別。西涼騎兵們自然想象不出，他們現在腳下的這片土地，在被暴雨洗禮之後，會變成一個什麼模樣？

這一次，恰好壓在了鐵騎兵的頭部。

曾經塵土飛揚的大地，似乎在短短的盞茶時間內，就變成了一片澤國。雨水滲入到泥土中，讓地面由乾燥堅硬變得鬆軟濕滑。

震耳欲聾的轟隆雷鳴聲中，閻行突然驚愕地發現——對方的風騎軍居然仍在衝鋒突擊，泥濘濕滑的地面似乎ｈttｐs://m•heｔｕｂook.cｏm•ｃoｍ對他們沒有什麼影響，僅只賓士速度稍慢一些而已。

額頭上、面頰上、手背上各多出了一條細長的傷口，溢出的鮮血很快就被雨水衝散，閻行如受傷的猛獸一般低吼道：「張飛，我要殺了你！」

雨戰及泥濘地形的作戰，本就是我操練荊州馬、步軍的一個必備項目。下雨，或許會對我和我麾下將士產生一定的影響，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對閻行和西涼騎軍卻是足以致命的。

失去了頭盔的束縛，閻行潮濕的鬢髮胡亂地披撒在面頰上，加上因失血過多而造成的青紫嘴唇，看起來無比狼狽。此刻的他，已不復開始時的囂張自信，不斷轉動的眼球顯示他的鬥志已經動搖。

「莫非……上天真的在庇佑他們……」恐懼慌亂中，鐵騎兵們腦中都不由產生了這一念頭。

無法放蹄賓士的騎軍，就如同被斷翅的飛鳥、缺鰭的游魚，十成戰力連三成都發揮不出來。但對手卻根本不會考慮鐵騎的窘境，刀槍劍戟一齊招呼上來。

地利條件的突然改變，讓戰馬根本就來不及適應，也無法適應。

蛇矛破開風雨，準確地刺入閻行坐騎的後腿，隨即我奮力一提，將閻行連人帶馬挑上了天空。

「丞相，此戰雖未能達成目標，但來日方長……還是先撤吧……」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賈詡苦苦向曹操勸諫道。

戰場北面

……

眼見即將刺中，鐵騎兵被雨水浸濕的面孔上，流露出猙獰嗜血的表情。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駭然發現身體竟失去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