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萬般無奈之下，徐晃只能暫避鋒芒，魏延則乘勢南下，直撲郯縣，迫使曹仁不得不分心抵抗。

「不殺戰馬，還能如何？總不成叫將士們空著肚子……」夏侯惇神態疲憊，獨眼中泛著血絲。

曹仁手中的這封絹書是剛剛經四百里加急送至，送信途中甚至累死了兩匹驛馬。當滿身泥濘、不成人形的使者趕抵時，險些被斥候當做敵軍細作而擊殺。如此緊急送至的文書，其內容必然十分重要。

……

「……相機而動，能戰則戰，無機可用則退守兗州……」看到這樣的一段文字時，徐晃忍不住誦讀出聲，隨即驚愕地抬頭看向曹仁，「曹將軍，丞相大人難道是讓咱們放棄徐州大戰？」

但饒是如此，遭遇后追側擾的曹軍，所面臨的境況還是迅速地惡化著。而其中最要命的，還是糧草的斷絕。

軍心不穩，士氣不振，頻繁騷擾下軍卒的身心疲乏，兩面受敵的被動形勢，惡劣的天候……天時、地利、人和，曹軍連一樣都不具備。

所以，汝南之戰的關鍵，就在於曹、韓二人能不能在梅雨到來之前，不惜代價地擊敗將軍。如果抓不住這個機會，等待他二人的，就只有失敗二字了。

在沒有下雨之時，因為有徐晃騎軍的威懾，魏延雖然幾次想要南下救援郝昭，卻均被擋了回去。但伴隨著梅雨來臨出現的戰機，被魏延第一時間敏銳地把握住了。乘著陰雨，他果斷地親率8000精卒出城對徐晃發動了猛攻。

事實上，只要曹仁大軍能夠突破汶水，攻至揚州軍側后翼，就可以與夏侯惇從南北兩面對關羽形成夾擊hetubook.com.com。而只要擊潰了關羽主力，整個徐州戰場的形勢將可徹底扭轉。

「……破曹、韓賊軍于吳房，斃敵21000餘，俘敵14000餘，斬擒敵將樂進、閻行等人……」

「即刻派人聯絡元讓，將丞相的命令傳給他。」沉吟片刻后，曹仁痛下決定，「我們先向北撤，如果元讓有麻煩，也好幫上一把！」

到了第三日，梅雨降臨。曹仁不顧漫天陰雨，繼續實施強攻，想乘郝昭兵力衰微的機會一舉破城。然而，他的意圖，卻又被魏延無情地破壞了。

「什麼？張飛又……贏了？」曹操邀韓遂南下助戰，並有意在汝南與一舉擊潰荊州軍之事，徐晃是知道的。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格外吃驚于「張飛又贏了一戰」的消息——這豈不是意味著曹操籌劃多時的西線反攻計劃已經失敗？

諸葛亮微笑頷首：「估計將軍那裡的消息也快到了！」

「曹將軍，怎麼了，丞相大人的信里說了什麼？」徐晃半是急切地半是疑惑地說道。

「很有可能！」諸葛亮笑著點頭道，「據上次從汝南傳過來的情況看，將軍很可能是準備利用這場梅雨，來束縛住韓遂鐵騎的手腳。只要能夠解決韓遂的威脅，單以曹軍恐怕是敵不過將軍的。

還沒等徐庶將戰報內容讀完，朝堂上下已是歡聲如雷，一眾朝臣壓抑多日的鬱悶情緒，頃刻間爆發了出來。

但已讓徐晃吃了一癟的郯縣守將郝昭，居然又再一次成了曹仁的噩夢——他在以一當十的不利情況下，雖然損失不少，但楞是頂住了三萬曹軍兩天多的https://m.hetubook.com.com進攻，讓曹仁連吐血的念頭都有了。

廬江

努力了近兩日，依然無法穩定住軍心，無奈的夏侯惇不顧劉曄勸諫，強行對關羽軍發動猛攻，同時接連數次譴使向曹仁請援。

「照將軍說的，去吧……」沉吟了片刻后，劉曄無奈地對司糧官擺了擺手。

諸葛亮蹙眉思索了片刻，突然笑了起來：「君侯，恐怕是將軍那裡有了大進展！」

郝昭在內死守，魏延在外牽制，讓曹仁籌劃的幾次強攻化為泡影，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地被拖耗了。

「三弟若勝，則汝南唾手可得，如此我揚、荊大軍豈不是可以連成一線了！」關羽的鳳眼瞬間圓睜，眸中神光熠熠。

「恩……」關羽先是微微點頭，但隨即又頗有疑惑地說道，「從文長的傳書中來看，曹仁北撤之時，我軍尚未擊潰夏侯惇。他為何會自行撤退？」

夏侯惇掀的最後猛攻，幾乎是從一開始就已註定了失敗命運。

更讓人焦急的是，由於梅雨的關係，已經有多日未能得到兩路大軍的消息。這不免令人萌生出一種相當不妙的想法——兩路大軍是不是都已戰敗潰奔，以至於無暇傳遞消息。

甚至，某些北臣（指近年來從中原、河北南下，進入廬江朝廷任職的官員）向臨朝聽政的伏太后及大將軍劉備提議——暫將朝廷由廬江遣至江東，以防萬一。

「曹仁棄攻彭城，正在闔軍北上？」諸葛亮看著手中剛剛得到的魏延急書，輕嘆說道，「看來曹軍是徹底死心了！」

劉曄沒有說什麼，抬頭看了看仍然細雨蒙蒙的天空，無聲地嘆hetubook.com.com了口氣。

利曹軍攻勢減弱的機會，郝昭徵募城中流民，迅速加強了郯縣的防禦。

接到曹仁的傳書之時，夏侯惇已經在北撤，而且撤得相當無奈，相當狼狽——背後是緊追不捨的關羽大軍，側翼是騷擾不停的無當飛軍，前方的青州甚至還有甘寧在興風作浪。甚至於，連夏侯惇自己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撤……

拈著手中的絹書，曹仁臉上表情忽青忽紅，沉默了許久后，才憤懣地捶了一下桌案。

對魏延這「狂妄」的舉動，徐晃雖然恨得牙癢，卻是無力阻止。泥濘的地面，已將騎兵衝鋒的十成威力減掉了六成，只靠那剩餘的四成根本阻擋不了如狐狼般狡狠的魏延和他麾下精銳步卒。

「三弟那裡？」關羽微愕說道，「孔明的意思是——三弟在汝南已經擊敗了曹操和韓遂？」

從梅雨開始到現在，已經是第七天，汝南那裡是勝是負，也該有結果了。曹操若勝，曹仁斷不會撤退彭城；現在他既然自行撤了，很可能就是曹操已經戰敗，準備收攏防線了！」

儘管夏侯惇與劉曄費盡了心思，但仍無法消除這些消息所帶來的負面效應，軍中士卒逐漸陷入惶惑不安的情緒之中，軍心為之渙散，士氣因此低靡。而關平率無當飛軍在後方秉承「敵進我退、敵退我進」原則所進行的無休無止的騷擾，更是有如雪上加霜。

「曹將軍，軍情緊急，必須早做決斷了。再這樣耗下去，對我軍有百害無一利！」徐晃沉聲進諫道。

雖然絹書中並未提及汝南之戰的詳細情況，但徐晃也能猜到能讓曹操主動放棄汝南，並有意中止徐https://m.hetubook.com.com州的大戰，己方的損失該有多麼慘重！

「如今陰雨連綿，對我軍作戰相當不利，而且糧草也維持不了多久，此刻放棄徐州大戰確是明智之舉。」徐晃表情為難地說道，「但夏侯將軍那裡怎麼辦？」

急忙上前取過絹書，迅速而仔細閱覽起來，越看下去，徐晃的面色越顯凝重。

朝堂上，伏太后與數十位重臣秉住呼吸，聚精會神地聆聽著徐庶誦讀戰報。

劉備仍然是寵辱不驚的模樣，但眼眸中掩飾不住地流露喜悅之色，目光所向，徐庶也垂下了手中戰報，微笑著沖自己的主公點了點頭。

劉備的鎮靜自若，逐漸地穩定了其他朝臣官員的心。就在這時，來自汝南的急報終於傳到了廬江。

綿綿不盡的陰雨，不但讓夏侯惇的進攻徒勞無功，更極大地遲滯了曹仁的行動——久攻彭城（郡治）不克之後，曹仁遂以徐晃所部騎軍釘死魏延主力，自己則親率主力步軍南下，準備轉道郯縣強渡汶水。

荊、揚兩路大軍同時面臨困境，令朝廷上下憂心忡忡。

「又讓張飛贏了一仗……」曹仁將絹書遞向徐晃，聲音低沉地說道，「丞相已經準備放棄汝南了！」

以逸待勞的揚州軍，在抵抗三天後，利用曹軍進攻無果撤軍回營的時機，突然發動猛烈的反攻。久戰體疲的曹軍士卒匆忙回身迎戰，連半個時辰都沒堅持得下來。隨後，關羽親率大軍，以曹軍敗兵為「先導」，一舉衝破了夏侯惇的大營。

一片憂慮陰雲的籠罩下，劉備卻是從容不迫，彷彿絲毫不為前線的戰事擔憂。他的注意力，已經集中在了荊南和壽春——荊南，年輕的陸遜和-圖-書正在抵擋十數萬南中蠻軍；壽春，數十萬南遷百姓如何安置居所，投入農耕。

「是啊，怎麼辦？」曹仁長嘆一聲，目光有些迷茫。就在昨日，曹仁已經接到夏侯惇第三次求援。

被諸葛亮的連環計策算計得手后，「後方腹地重鎮失陷」、「軍糧將盡」等一連串的噩耗，在很短的時間內，傳遍了夏侯惇大軍。

……

也虧得夏侯惇威望卓著，治軍得法，才得以在最危急的時刻勉強收攏起軍勢，而後向北撤退，否則曹軍很有可能會出現一潰如潮的局面。

……

「宰馬！」聽了司糧官「行將斷炊」的稟報后，夏侯惇一咬牙，決然說道。

這場遲來的梅雨，進一步催化了徐州戰場僵持局面的轉變，而首當其衝的受害者，就是夏侯惇。

在曹仁看來，小小的郯縣，不到三千的敵軍，根本不足以抵擋自己的三萬余大軍。

幸而此刻帳內別無他人，若被他人聽到徐晃的這幾句話，必會引起渲然大|波。

「可恨的魏延，可恨的郝昭，還有這可恨的賊老天！」曹仁憤懣無比地叱罵道。

「這……」一旁的劉曄面色微變，「夏侯將軍，我軍剩餘戰馬本就不多，皆為各部將領所乘騎。宰殺戰馬之後，各部將領如何廝殺征戰？」

被對手的連環詭計激得失去平常心的情況下，夏侯惇的士兵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曹仁默然點了點頭。

……

司糧官離去之後，夏侯惇掂了掂曹仁的傳書，沉聲說道，「現在只能指望子孝了。子孝也正在北撤，只要能會合上他，就不必擔心關羽那廝了！」

然而，夏侯惇殷切期盼的轉機，遲遲未能出現，反而等來了一場要命的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