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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說些什麼安慰曹操，卻突然聽到一個「撲通」聲，賈詡急忙抬頭，看到了駭人的一幕。

小心謹慎地為床榻上的曹操診斷完畢后，額頭早已經濕透的大夫起身，對圍聚在旁的曹洪、賈詡等人說道：「丞相大人淋雨過久，以致風寒入侵……再加之強行忍耐頭風之症，故而才會暈倒……」

曹軍撤退的時候風雨大作，兼之道路泥濘，相當一部分士卒都走散了。

……

「劉備或許是如此，但張飛絕不是這樣的人。張飛用計奇譎狠毒，斷不會給我們將什麼仁義道德的，他恐怕正愁沒借口挑撥我與曹操內鬥……」韓遂搖了搖頭，斷了部下的奇思妙想，「看來，也只能陪曹操走到底了……」

急步走到平輿縣衙大堂外，賈詡脫掉身上的雨蓑，交給身後的親隨後，輕聲朝守衛在門外的許褚問道：「許將軍，丞相大人歇了么？」

「議和？？？」韓遂苦笑說道，「汝南和吳房這兩戰，死在我軍手上的荊州軍恐怕有兩萬人，這仇恨早已經結大了。如今張飛大勢佔優，怎麼會答應和我們議和？要是議和不成，再走漏消息，連曹操都容不下我們。

「子廉領本部兵馬退守梁郡，田豫所部兵馬隨我退守穎川。」曹操知道自己的身體無法再硬撐下去，但在這關鍵時刻，又不得不殫精竭慮將相關事情安排好，「即刻傳書子孝和元讓，命他們相機行事——若有機會擊退揚州軍，便一鼓作氣成事；若實在無機會，只能僵持，便索性退回www.hetubook.com.com兗、青二州，成固守之勢，以免糧草耗盡之後，予敵可乘之機。

半個時辰，大雨只需要晚來區區的半個時辰，一切都將截然不同。然而，上天卻無情地拋棄了曹軍！

賈詡低頭暗嘆了口氣，他知道——向來堅信事在人為的曹操，在這一場因「天意」而導致的關鍵性失利面前，對自己的信念已經產生了動搖。

實際上，一個時辰前，賈詡等人已從數名樂進部殘卒那裡，得到了一條尚未證實的消息——樂進已與敵軍大將凌操力戰後同歸於盡。

……

三個時辰后，曹操從昏迷中悠悠轉醒，察覺到自己口中的濃濃葯腥味，立刻明白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曹操聲音頗顯無力地說道，「此戰我軍已傷筋動骨，士氣虧損，韓遂亦是如此，加之這梅雨天候利敵而不利於我，故而短時間內不宜與張飛正面相抗。

「沒有。據悉，張飛似乎屯兵進駐了吳房。這一戰，他的傷亡也絕對不輕，應該還需要些時間來恢復元氣！」

在曹操餘威猶在的詢問下，隨侍看顧病情的大夫實在不敢隱瞞什麼，一五一十地將病情說了出來。

「不妨事！」曹操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揮手說道，「情況究竟如何？」

大堂左右兩側各燃著八支火把，搖曳的火光下，曹操以手扶額，盯著桌案上地圖怔怔發獃。

……

頓了頓，他又強忍心中的恐懼，補充道：「丞相大人病體未愈前，不宜操勞！和_圖_書」

到時，張飛、曹操恐怕就會聯手先剷除我們。」

眼下東、西兩線的戰局，都呈現不妙趨勢，尤以剛剛遭受慘敗的西線戰事為最。在如此困難的形勢下，身為擎天巨柱的曹操居然病倒了，這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再次確認了閻行沒有回來的消息后，韓遂終於做出了最壞的打算——自己的女婿十之八九是遭了不測。

「軍力上，丞相有何安排？」賈詡謹慎地問道。

「都打到這地步了，還能怎樣？」韓遂悵然嘆道，「我已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

綿綿細雨籠罩下的平輿城，顯得分外陰冷。

此外，汝南之地多受劉備故恩，民心向敵多過向我，而我軍軍心也需要穩固。所以，我有意棄汝南，守穎川、梁郡。」

「回丞相，跟韓遂取得了聯繫，他已經退到定穎。田豫將軍率軍退到了上蔡附近，詡已命人召他與丞相會合。至於樂進將軍……」提到樂進時，賈詡躊躇了一下，才低聲說道，「目前還沒有得到消息。不過，以樂將軍之能，脫身並非難事，或許正在躲避敵軍追擊，暫時無暇聯絡丞相。」

望著堂內寥落無幾的部將，再想到折損驚人的鐵騎，韓遂心中既悔又惱。一個月前，三萬鐵騎浩浩蕩蕩呼嘯南下，何等意氣風發；一個月後，三萬鐵騎居然只剩下了一萬三千騎，其中還有不少傷兵，士氣更是低落到極點。

而這時，徐州大戰的戰況，也經由水軍傳到了我這裏（梅雨季，信鴿已經無法使用）。

許褚一hetubook.com.com個箭步竄入堂內，看到曹操的模樣，駭然色變，聲如炸雷一般地怒喊道：「來人，快尋大夫……」

沉默了片刻，曹操緩緩抬起頭來：「文和，已經收攏起多少兵馬了？」

黃、文二人的追擊出人意料地順利——曹韓聯軍一路退卻，全無回身返戰之心。一座座城池都是直接放棄。

「兩萬五千人，一萬三、四千騎……」將兩組數據低喃了幾遍后，曹操仰天長嘆道，「原本是想藉此一戰擊潰張飛，卻不想最終居然是自己損兵慘重。

翌日，在繼續清理戰場的同時，我派出了黃忠、文聘兩部兵馬，分別向曹韓聯軍退卻的兩個方向做試探性追擊。

就在內外雙方几乎要鬧僵時，曹洪突然引一彪兵馬趕到門口，命令守城士卒開城放行。隨即，在曹洪軍的控制下，城外又飢又冷的軍卒順從地列隊入城。

上前幾步，賈詡正準備躬身行禮，曹操卻突然先行發問道：「聯絡上韓遂和國讓、文謙他們了么？」

「開門，開門……」

燈火之下，賈詡愕然發現，曹操的面龐似乎呈現出一絲異樣的潮|紅，他沒有著急回答，反輕聲詢問道：「丞相無礙否？今日您淋雨甚久，恐于身體多有不利，是否請大夫為您診治一番？」

……

賈詡微微皺眉，點了點頭，隨即放輕腳步走入堂內。

未等曹洪他們開口，賈詡介面回道：「回丞相，暫時還沒有消息，但詡已派出斥候尋找。」

「丞相，丞相……」賈詡急步上前，扶起昏迷不醒的曹操ｗwｗ.ｈeｔｕboｏｋ.coｍ•cｏm，大聲呼喊道，「快來人……」

許褚粗豪的面孔上流露出一絲憂慮之色，搖搖頭說道：「丞相大人已經坐了半個時辰，一句話也不說。我讓人送進去的熱酒，丞相也沒有動。賈大人，你比我會說話，進去勸勸丞相大人。」

……

曹操整個人都趴在了桌案上，動也不動，那巨大的聲響正是身體撞擊桌案所致。

雖然已是深夜，但城中依然燈火通明。城門口處，更是人聲鼎沸，無數尚未來得及入城的曹軍潰兵擁擠在城下，高聲呼喊著。

「丞相大人究竟怎樣了？」曹洪哪有耐心等大夫敘述病理，怒不可遏地喝問道。

怔怔出神了片刻后，曹操命人將曹洪、曹休、曹真、賈詡四人喚入房內。

此外，務必要穩住韓遂。梅雨天里，西涼騎軍雖然無從發力，但只要他們在，就始終對張飛是一個威脅。如果實在不行，就由文和想辦法直接控制西涼騎軍……」

不過，這條消息無論如何也不能透露給曹操知曉，以他現在的狀況，一旦得知此事，只會加重病情。

已過天命之年的大夫渾身一顫，忙不迭地回道：「只需要照方服用湯藥，再多加休養調理，一、兩月後，應無大礙。」

守城軍卒擔心有敵軍混在潰兵之中，惟恐會讓敵軍有機可乘，根本不敢開啟城門。

當真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乎……」

「放我們進城……」

一開始，我還擔心曹操可能有什麼企圖。但直到斥候回報，韓遂與曹軍一部直接退入穎川郡后，我知道——曹操大ｗｗw.ｈetuｂook•ｃｏｍ.ｃｏm概是準備放棄汝南了。

「張飛有什麼異動么？」沒有察覺賈詡的意圖，曹操緩緩點頭，換了個問題。

「主公，咱們這打得太虧了！為曹操這樣賣命，值得么？」大將成宜痛心地說道，「而且這鬼天氣，這鬼地方，實在是很不利於我軍征戰。」

「一、兩月？！」聽了大夫的這番話，曹洪、賈詡等人驚愕出聲，隨即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若不出我所料，張飛接下來必是乘勢繼續攻略汝南，繼而與揚州軍合擊子孝。依徐州傳來的消息來看，子孝那裡恐怕也會進展不順，若再遭張飛背後一擊，大局難料。

「主公，咱們不妨跟張飛議和……」驍將李堪建議道。

賈詡無奈，只得回道：「已得兵馬一萬三千人，還有不少士卒正朝平輿聚攏而來。」

「加上國讓的兵馬，你估計我軍還能湊起多少人來？韓遂那邊還能剩多少人？」曹操繼續問道。

「劉備這個人素好名聲，如果主公悄悄派人議和，應當不會走漏消息吧？」成宜疑惑地說道。

「我軍應該有兩萬五千人上下……至於韓遂，大概還能有一萬三、四千騎！」賈詡謹慎地報了個樂觀的數字。

僵持了許久，城外的士卒惱怒不堪之下，情緒愈發激動。陰雨中，他們早已被淋得濕漉漉，渾身上下沒一根乾絲，晚間的濕冷，再加上一天的廝殺奔逃，體力已然透支，根本沒辦法在外面等下去。

一口氣做完相應安排后，曹操疲憊不堪地閉上了眼睛……

「有文謙的消息了么？」

定穎縣，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