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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翊渾身一顫，不敢看向張進。

望著許靖的遠去的背影，劉助眉頭蹙起，心中不知為何地升出一股不安的感覺。

可先聯絡就近的壽春、丹陽、廣陵、章陵四郡。若有需要，再行聯絡其他州郡！」

「見過劉司空、許宗正！見過列公！」諸葛亮帶著陽春三月般溫煦的笑容，客氣地上前與劉助、許靖等人見禮。

「據聞是魯子敬家中失竊，丟失重要物事。為防竊賊逃逸，城門校尉提前一個時辰關閉城門以助擒拿！」許靖無奈地回道，「孔才兄不必擔心，此事只是偶然罷了！」

避開諸葛亮的視線，劉助也向徐庶、龐統微微拱手。不知為何，面對溫和無害的諸葛亮時，劉助總是有一種被完全看穿的感覺。尤其在朝爭事起后，這種感覺便得愈加強烈，哪怕諸葛亮並未參与朝爭。

「孔才兄，你看這其中是否有詐？」許靖沉吟著對劉助說道，「為何偏偏這要緊時候，太后染恙？」

絹書很快被其餘朝臣傳閱，不少人當即認出了是出自許靖之手。許靖本是清流名士，入朝前後都與許多朝臣有書信聯繫，他的筆跡及行書方式再熟悉不過了。

「是個辦法！」思索片刻后，許靖點頭說道，「試舉、功民二制，對各士族門閥俱有所害，料想心生怨念者不在少數。

「臣有表上奏！」執金吾、前將軍劉磐舉步出班，行禮後奏報道，「昨日傍晚時分，北軍巡戍之時，捕獲數名行跡異常之人，並尋得數封密信。乃是準備遣送往壽春、丹陽、廣陵和_圖_書、章陵四郡，以鼓動郡守及地方士族生事。」

名士風流的許靖已經風度無存，渾身顫抖，幾乎站立不住。秦翊則直接跪倒在地，俯首做請罪狀。

就在許靖洋洋自得之時，多日來一直作壁上觀的廷尉卿張昭突然打破了沉默，參劾前太史令張進欺君罔上，以天命之名禍亂社稷。

「罪民懇請告發司空劉助、宗正卿許靖、中散大夫秦翊借『日蝕』天兆之名，行改制爭權之實……」張進長身伏地，高聲呼喊道。

「適才聽聞到消息——兗、豫諸州亦起傳言，稱日蝕之降，正是因為朝制違天，激惹天怒而起。」許靖興奮地說道，「此消息正可助我等一臂之力。大事可成，大事可成！」

許靖、秦翊等人接連上表，奏請改「試舉」、「功民」二制，復祖制以平息天怒。

感覺到一絲異樣的氣氛，許靖、秦翊、徐邈等人聯袂造訪司空府。

「見過諸葛大人！」劉助、許靖等人也俱自拱手回禮。

不提曹操還罷，一提曹操，只能是將自己陷得更深。

這時，又是數輛馬車驅馳而至。徐庶、諸葛亮、龐統等人相繼下車，朝宮門處走來。

閱覽完那幾封內容大同小異的絹書後，大將軍劉備只是看了看劉助、許靖，並沒有說什麼。

居然又落在了諸葛亮的算計中。我略帶憐憫地看了看劉助。

許靖轉喜為憂，略一思索，當即起身離去。

多數朝臣只是感到奇怪，不知道張昭為何有此一奏——未能及時預報日蝕之兆，張m.heｔｕboｏk.cｏm.coｍ進確實失職，罪過甚大，但說「欺君」、「禍亂社稷」，就未免有些誇張了。然而，眾人也知，張昭為人一向嚴謹不苟，絕不會無的放矢。

許靖似乎也明了這些人心中的想法，心中暗自冷笑，隨即上前與盧毓見禮，並借寒暄之機，隱晦地重提了前夜造訪時所請之事，待盧毓笑著點頭后，才滿意地回到劉助等人那裡。

……

雙膝跪地，向天子行叩拜禮后，面色蒼白的張進抬頭怒瞪著不遠處的秦翊：「張進欺君，罪該萬死。但『誅其九族』這話，天下人都說得，但是你秦翊便說不得。」

秦翊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劉助、許靖等人更是面色灰白。

「張進欺君禍國，罪不容赦，必誅其九族，以息天怒人怒！」中散大夫秦翊首先按捺不住。

……

在兩名羽林衛的押解下，素衣葛袍的前任太史令張進步履沉滯地走進殿內。

「哈哈哈……好一個『誅其九族』！」殿外突然響起一個悲涼憤慨的聲音。

朝堂上波瀾頓起，一片議論之聲。

出乎意料的是，徐庶、龐統、孫乾等人並未展開反駁，似乎是在朝野內外的壓力下，選擇了妥協。

「什麼？城門關了？」劉助震愕地說道，「酉時未到，怎會關閉城門？」

到了這一刻，劉助、許靖等人已經無法保持冷靜。

突如其來的延期，宛如一盆涼水澆上了熱身子，讓那些對朝會滿懷期待官員頗覺無趣。詢問了原因后，才知道是伏太後身體微恙，無法ｈetｕbooｋ.coｍ•com臨朝聽政，故而延期。

……

「快將信使招回，此時不宜再聯絡外郡，否則更容易被他人坐實！」劉助急切地吩咐道。

經廷尉府查證，從張進府中尋獲了未及銷毀的『日蝕』預測記錄。同時，被遣返鄉的前太史丞王峰也被尋回，從他那裡也得到了類似的記錄。

一個時辰后，徐邈幾人正準備向劉助告辭離開，卻見許靖興高采烈地急步而返。

許靖點了點頭。

將其他朝政大事商議完畢后，朝會的主題又回到了近日來爭執不休的改制之事上。

到了這一步，朝堂上的眾大臣就算再愚笨，差不多也將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很顯然，消息傳得越廣，所造成的壓力就越大，就越有可能迫使朝廷答應改制。

「司空大人所言正是！」太宰令徐邈附和道，「有日蝕天兆，改制一事已是勢在必行，任誰也無計可施。」

秦翊這一開口，劉助、許靖就差點嘔出血來。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這樣的話來，分明就是不打自招，承認自己與此事有關。

劉助與許靖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心中的駭然。

「不妨再將此事鬧大一些，鼓動各州郡大吏、士族門閥聯名上書，奏請改制！」中散大夫秦翊眼珠一轉，提議說道，「屆時，縱然劉玄德手臂通天，也難阻眾望所歸。」

事實證明，張昭確實不是無的放矢，一個令人震撼的「陰謀」逐漸逐漸地展現在了群臣面前——前太史令張進早在兩日之前，就已預測出「日蝕」將會發生。而且，非但和-圖-書如此，同受牽連而罷官的前太史丞（太史令的主要佐官）王峰也曾預測可能會發生「日蝕」，並提醒過張進。

天空中濃雲密布，低低的彷彿要壓到地面。宮牆外光禿的樹木在獵獵北風下，搖曳不已，發出哭嘯一般的聲音。

在完全可以事先預報的情況下，張進故意隱而不報，以至於使朝廷錯失「修禳」的良機。

「文休何故欣喜？」劉助詫異地詢問道。

而事先答應配合的盧毓也沒有出聲表示什麼。不過，這似乎已經無關重要了。

「兗、豫兩州所起傳言，極可能是曹操所策劃，且又與我等上書表奏之事如此相近。鬧個不好，很可能會讓人以為是與曹操勾連！」劉助皺眉說打破。

一些附同改制的官員，已經明了自己成了爭權的工具，看劉助、許靖等人目光便有些不善了。

翌日，黃門傳訊，朝會恢復。

或許是不想捲入朝爭，不少官員對力主改制的劉助等人顯得也不似往日里那麼熱忱，也僅僅是略做寒暄，就俱自躲回一旁。

劉助、許靖、秦翊等人乘馬車來到宮門之外時，已有數十位官員在此等候，其中便有司徒盧毓。

隨即，張昭奏請伏太后與大將軍，當朝提審張進，追查隱報『日蝕』一事的主使之人。

……

論起朝堂之爭，許靖之流恐怕連諸葛亮一成的本事都沒有。諸葛亮的應對之策只進行到了一半，就已經把魑魅魍魎逼迫得原形畢露。

「這是為何？」許靖愕然說道。

城門突然關閉，許靖招回信使的企圖自然落空。

到了下午和_圖_書時，宮中又傳出消息，伏太后是感染風寒，服藥後身體仍未見愈，需要靜養，朝會再次延期。

……

看著朝堂上這一幕幕鬧劇，我微微搖頭，已經失去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趣——一群有心無膽的權欲之徒，還沒等廷尉府進行審訊，就已經開始了互咬。身為主首之一的許靖，甚至開始向大哥乞憐，希望得到寬恕。

「恩！」劉助沉吟著點了點頭。

看到劉磐拿出的那幾封絹書，許靖險些癱軟下去。劉助面色鐵青，知道自己這一眾人的行動已經完全落在了他人的算計之中。

「我已派人問詢過伏子常（奉常卿伏德），太后應該真是鳳體有恙。」劉助不以為意地說道，「而且就算有恙，也至多是以此為緩兵之計罷了，不足為慮。」

萬般朝爭只為權！

突然想到了什麼，劉助急對許靖問道：「文休，你聯絡壽春、丹陽幾郡的信使可曾派出？」

「那我這就去安排！」許靖當即起身，拱了拱手，舉步離去。許靖與其從弟許劭早年便名動天下，在荊、揚兩州也知交頗廣，由他來安排此事自然是最為適宜。

「張進以萬死之身，胡亂構陷朝中重臣，其心可誅！」許靖忙不迭地辯解道。

「希望是如此！」劉助語調略顯沉重地說道。

就在其餘眾人盡現喜色時，劉助卻面是微變：「文休，此非福音，不足喜也！」

這時，仍然在苦撐的劉助突然發難，大聲呵斥大哥把持朝政，欲行篡立，甚至連曹操都不如。

人證、物證，一樣不差，鑿鑿的證據面前，一切皆無可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