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趙順年，我怎麼就不懂了。你別忘了，趙陽是你的親侄子，你這時候不幫他，難道還要去幫那個田康平？」李桂芝這會完全被周斌那六十萬給糊了心，見趙順年要把這好事往外推，還不讓自己說話，頓時炸起脖子要準備與他吵架。

「我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李桂芝看趙順年不理他，氣急敗壞地走到趙順年面前，掐著腰站在那裡，活脫脫一個公雞斗架的場景。

「呵呵，胡總客氣了。」田康平看孫建業慢悠悠地坐穩，遞了個眼神之後說道：「我們也不說鬥氣話，大成建設為青泉大廈的建設，也是付出了心血，我現在是想將青泉大廈接過來，但也不應該讓胡總血本無歸。我昨天讓財務人員，核算過大成建設在青泉大廈里的投入，我以一千四百萬加一百萬利息，收購胡總手裡的債權，怎麼樣？」

本以為摔了照片，痛罵她一頓，將她罵醒，可是李桂芝在家裡跋扈慣了，讓趙順年這樣罵，直接昏了頭腦，撲過去就是一把狠抓。似乎沒想到這娘們會動手，趙順年一不留神臉上、脖子被她抓了兩道，頓一陣火辣辣的疼。

「小旭啊，你別管，你爸現在是老糊塗了，腦子有病，哪頭輕哪頭重都分不清，鐵心了要去幫那個田康平。」李桂芝氣呼呼地說道。

趙順年拉下臉來，也不搭理李桂芝，徑直上樓。

「你敢罵我，是我擋著不讓你去的，可當時咱們不也困難嗎？再說了，我不讓你去你就不去了，現在還怪我頭上了，你個窩囊廢。」被趙順年一通罵，李桂芝自知有些理虧，但是卻依然悻悻地說道：「這幾年我也沒少照顧他們家啊，前年我還給大嫂送衣服呢。」

※※※

見趙順年居然給自己臉色，李桂芝在樓和*圖*書道里就嚷嚷開來：「哎呀，你個趙順年，窩窩囊囊半輩子，就知道給老娘臉色，你自己侄子好心好意要拉你兒子一把，你居然拎不清形勢，往外推，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趙順年自然不會相信周斌說的話，要是主事的人真是趙陽，這些年積累起來的矛盾、怨恨，豈是一頓飯就可以消除的？趙陽會將這天大的好處，送他家門前來？

「沒有，沒有，不小心碰的。」趙順年自然不會將家醜捅出來，而且他也知道田康平性格多疑，多說未必是好。

趙順年不明所以，還以為孫建業在等他打探的結果呢，急忙把昨晚的情況給孫建業彙報了一下，他覺得胡國銘那邊，要是田康平這邊不開出足夠的籌碼，是不會輕易退出的。

「你懂什麼。」趙順年壓低聲音重重地說道，但是面對趙陽陳立他們，還是得掛著笑臉。

「我這裡有一份關於鴻基礦業集團三百畝工業用地轉換住房用地的審批文件——照這份文件，三百畝住宅用地，九八年時就已經轉到鴻基地產的名下，田總、孫市長，你們看一下，能不能解釋一下，這三百畝住宅建設用地，為什麼沒有出現在鴻基地產的資產清算表裡？」胡國銘把那份複印件推到了桌子對面。

「你臉上是怎麼回事，跟人打架了？」田康平注意到趙順年臉上的疤痕，問道。

李桂芝罵娘，似乎觸痛了趙順年的某根神經，他瞥眼看到電視柜上的幾個照片擺台，衝過去抓在手裡：「李桂芝，你還記得我娘去世的場景嗎，當時大哥一家都在旁邊看著呢。如果不是你，娘能最後死不瞑目嗎？大嫂主張湊錢辦葬禮你一毛錢都不拿，老太太的葬禮你不參加，我在家裡放個娘的照片，你都www.hetubook.com.com不讓放，你的所作所為，你覺得趙陽真會原諒我們？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啊，趙陽能在外面有出息，會是心軟的人？」

正是怒火攻心無處宣洩的趙順年，忍無可忍地揚起巴掌扇了過去。

胡國銘接過煙，沒有立即點燃，而是放在桌子上：「你田總的氣色也不差啊。」

田康平眼睛里閃過一絲疑色，沒有再多說什麼。

李桂芝被罵得火也上來了：「這都怪我嗎，你怎麼不怪你沒本事？你要有本事掙個幾百萬，你愛幫誰就幫誰，我才懶得管你，現在跟我耍什麼威風。」

一句話加一張紙，像一聲驚雷炸出來，直接將田康平氣得臉色發白。

門外的趙旭並沒有離開，只是靠著門邊的牆壁抽煙，聽著裏面乒乒乓乓打架摔東西，哭笑不得又難過地走下樓了……

九點半，胡國銘、陳立他們準時到市政府來，大家還是要三樓的小會議室坐下商議鴻基地產的債務問題。

孫建業這時候也是措手不及，但面對胡國銘的質疑，他不得不應對，咳嗽著說道：「哦，這個事情啊，當時各方關係比較混亂，可能當時市裡組織接管小組入駐鴻基，沒有注意到這份文件——既然出現了新的情況，市裡就需要重新研究鴻基地產的問題……」

「拎不清的是你，有病的也是你！」趙順年有點怒，在走廊上也不好大聲，壓著聲音訓斥道，說完推門回到屋裡，在餐桌前點了根煙捋思路。

「胡總今天氣色不錯啊。」田康平坐定，拿出煙散給胡國銘。

聽到李桂芝說親人，周斌和陳立對視一眼，想笑卻沒有笑，他們自然知道趙順年在青泉廝混了這麼多年，這麼簡單的反間計不會讓他咬鉤，但他們期待的是一貫蠻橫無理https://m.hetubook.com.com的李桂芝的反應。

「我剛才說的也是為了你們好，你們鬥不過田康平，青泉的水太渾了，你們還是見好就收吧。」趙順年沒有接周斌的話茬，還是繼續勸趙陽。

見火候差不多了，陳立就給趙陽使個眼色，他們提前告辭。

胡國銘看了陳立一眼，沒想到田康平都決定讓步了，還要貪心的咬他一口肉，不緊不慢地說道：「大成建設在鴻基的債權，怎麼核算，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談，但有一點我很不明白，青泉市裡反覆強調，鴻基地產已經資不抵債，這也是多方的債權要打折處理的基礎，但現在鴻基地產的資產，恐怕是要重新評估一下啊。」

「媽，你幹什麼！」一旁的趙旭似乎對這種吵架習以為常了，站在一旁看李桂芝摔東西，表現的倒是很淡定。

他抓起來一看，確實是審批文件的複印件，不明白他這些年通過種種關係刻意隱瞞的這份文件，為什麼會有複印件落到胡國銘的手裡？他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朝趙順年盯過去，兇狠的眼神，恨不得要將趙順年生吞活剝了。

趙順年今天的腦子十分混亂，加上喝了點酒，腦袋更亂，見到這個老娘們又是一副得理不饒人沒理攪三分的樣子，頓時覺得有些頭大，起來往卧室走。

第二天一早，趙順年就趕到市政府，昨晚他跟李桂芝打罵之後便來到招待所住，早飯也是食堂對付的，臉上都被抓花了，也沒臉跟同事打招呼，早早就鑽進自己的辦公室里。

「趙順年，你脾氣見長了啊，我不跟你計較，這一次你一定要想辦法幫趙陽把鴻基拿下來，你說你這輩子，有賺到六十萬，這隻是趙旭一年的工資，這個忙，你憑什麼不幫？你自家親侄子不幫，幫一個青泉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都恨的大流氓，你不怕別人戳你的脊梁骨。」李桂芝在趙陽他們面前故作姿態有些累，坐在沙發上露出了悍婦的模樣。

「你還知道我是趙陽的親叔叔啊，要不是你擋著我，趙陽能撕毀通知書背井離鄉去打工嗎？要不是你擋著我，大嫂這幾年至於在菜市口賣菜被城管攆嗎？我去幫她租個攤位你都攔著，你現在還有臉去沾趙陽的光。」趙順年的情緒有些激動，胸口此起彼伏。

李桂芝那娘們眼皮子短，但是趙順年卻看得非常清楚，他除了跟田康平保持一致，他別無選擇。

「怎麼不會，怎麼不值，你是趙陽的親叔叔，趙旭可是趙陽的堂哥，以後還指望趙旭幫他打天下，他那麼有錢，給自己家人開高工資不是很正常嗎？」李桂芝硬著脖子說道。

見兒子出門，趙順年心裏湧起一股無名怒火，拉過餐桌旁的椅子坐下：「你以為我幫趙陽拿下鴻基，他就會給小旭經理乾乾，然後每月開五萬的工資？小旭值那個錢嗎？我看你是讓豬油蒙了心。」

趙順年性格是不強勢，但絕對不傻，看到自家娘們彷彿中了五百萬大獎一般忘乎所以，他恨不得拿只雞腿將她嘴巴塞住。

「送衣服？你還有臉說，那是你他媽不|穿的衣服拿給大嫂的，你自己說你噁心不噁心，你哪怕逢年過節的去送點米面油也好啊。你自己想想怎麼對人家的，大哥出事之後，你攏共去過幾次？你不去，還擋著不讓我去，錢你也管著，我這個當叔叔的連兩百塊錢的壓歲錢都沒給孩子拿過，人家現在說要給你兒子開五萬的工資，你就信了？你是不是腦子讓驢踢了，你腦子被驢踢了也別拉上我……」趙順年越說越氣，恨不得把積壓在胸口的惡氣全給說出來。

「啪！」李桂芝拿和*圖*書起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趙順年，這麼多年跟你窩窩囊囊的，好容易有個機會能讓兒子飛黃騰達，你不好好把握機會，居然還跟我摔臉子，你算什麼男人。」

趙順年也不搭理他，只顧自己抽煙。

市政府家屬大院有攀比的作風，李桂芝沒有什麼見識，但是豪車的品牌、車型，卻是能認出來，看到賓士車絕塵而去，她才回過神來，跟趙順年說道：「這車不得兩百萬？兩百萬的鈔票，從銀行取出來，不得將車的後座塞滿了？你家的這個侄子，這幾年是真發達了啊！」

孫建業、田康平、趙順年及幾名辦公室人員的表情同時一怔，對於胡國銘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表示不解。

關於這份文件，只有趙順年等有限的幾個人知道，除了趙順年，他猜不到誰會出賣他！

不等趙陽說話，李桂芝瞪了趙順年一眼，大聲嚷嚷道：「怎麼就鬥不過田康平了，不還有你這個叔叔的嘛，再怎麼說，你也是市政府的副主任，這時候你不幫著陽陽誰幫？」

孫建業跟田康平上午九點鐘一起到市政府，兩人一前一後往辦公室這邊走。但是今天的孫建業似乎有點不怎麼待見趙順年，看到趙順年跟他打招呼，只是鼻子「嗯」了一聲。

這些年，趙旭對家裡的這些事情不說一清二楚，也知來龍去脈，尤其是見到自己父母爭吵都成了家常便飯，無心也無力參合，拿起外套往外走：「算了，你們吵吧，我出去走走。」

李桂芝剛才沒有下樓迎接，這時候則是拉著趙順年、趙旭下樓熱情的歡送，看到趙陽他們鑽進那輛炫得刺眼的賓士車，嘴巴都快掉下來了。

說完，趙順年直接把李桂芝的照片摔在地上摔得稀碎。此時的趙順年情感糾結，恨不得把這娘們按倒捶一頓，然後再找個地方大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