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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服務生退下了。

「喝什麼？」林啟凡打開酒水牌。

「妍妍，是你嗎？」林啟凡有些焦急，連著喊了好幾聲。

老太太臉上表情訕訕的，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恨鐵不成鋼，「這樣的女人，真不知道你看上她什麼了，還天天供著!」

許卓妍瞪著他，像看著一個怪物，從座位上拿起包包，轉身就向店外走去。

許卓妍一驚，看著李清海：「是審訊還是協助調查？」

許卓妍臉一紅，似乎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不是，昨天是我拉著她去的，因為這兩天我心情一直不太好，所以想拉她一起散散心，僅此而已！」

「凡哥、凡哥！」老藏還在後面緊追不捨。

「因為……」許卓妍有些躊躇，她不知道該不該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知道林啟凡對廖永紅的印象一向不怎麼好。

桌上電話響了，林啟凡接起來一聽，更是煩上加煩，是採購部的于經理說有一批廠家要結款的支出憑單需要他簽字，林啟凡衝著電話一通兒亂吼：「讓他們等等，海王又跑不了，多少藥店都是三個月，半年才結一回賬，我這月月給他們結，還慣出毛病來了，晚幾天不行？告訴他們，能等就等，不能等全都給我撤店！」

「哼，她活該，這種女人，早就應該得到教訓！」林啟凡氣不打一處來，指著許卓妍就是好一通兒數落：「昨天多虧我去找你，把你拎回來，要不然，今天進去的，就不止是她一個人，你說你是精呀，還是傻呀，早讓你辭了職，好好在家待著，就是不聽！」

許卓妍看了一下四周，也不好說就在公安局門口，於是胡亂編著：「就去你公司樓下的名典吧，我大約半小時以後到！」

然而緊接著，推門闖進來的朋友老藏，給他帶的則是一個驚天噩耗。

她下意識地掏出手機，剛想要撥號，然而又停止了。打給誰？她的老公？她很快否定了自己這個衝動。第一，他雖然是她的老公，但是她還不想求他。第二，他一向對廖永紅有很深的成見，雖然許卓妍不知道這成見來自何時，又為了何事，但是她肯定，林啟凡不會出面幫廖永紅解決此事，甚至，他還會攔著自己。

立即跑到洗手間里去吐，本來中午就沒吃什麼東西，吐了半天，除了一點兒酸水，什麼也沒有。

田甜一邊坐著記錄，一邊又開口說道：「你最好實話實說，別有什麼顧慮，廖永紅昨天晚上跟人去賓館開房，被我們抓了一下現形，涉嫌賣淫，你對她的事兒，知不知情？」

「你喊什麼？」田甜皺著眉頭：「問你什麼，答什麼？她有組織婦女從事色情交易的前科，所以，昨天你httｐs://ｗwｗ.hetｕboｏｋ•cｏｍ.ｃｏm跟她一起去的，你交代不清楚，也難逃干係！」

「我不回家，我得去公司看一眼！」許卓妍一陣頭暈，上了車，靠在座椅上：「我睡一會兒，到了叫我！」

不出所料，她不知情。不知道為什麼，李清海的心情忽然明朗起來，而田甜看了一眼頭兒臉上的神色，有些莫名其妙，本來以為這個許卓妍會是一個突破口，沒想到，她倒給犯罪嫌疑人歌功頌德來了。

許卓妍沒有在床上，衛生間的燈亮著，一陣咳嗽和嘔吐的聲音從裏面傳來。林啟凡突然念頭一起，拿起手機找到萬年曆，算了算日子，臉上立時明朗起來，此時許卓妍從衛生間里出來，倒在床上。

於是，她在電腦上給林曉穎和杜江分別交代了幾句，就匆匆地走出辦公室，出了大廈，一伸手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市局。

「行了，媽，您回去趕緊睡去吧！」林啟凡安撫了老媽，上了樓，走進卧室。

「去什麼公司？我是你司機呀，你打車呢？趕緊的！」林啟凡拉著許卓妍從車裡出來。

再回到外面，看見黑著一張臉的林啟凡正皺著眉頭看著她：「你說你，本來胃就不好，昨天晚上還喝那麼多酒，怎麼樣？現在難受吧？一會兒還喝啊，接著喝！」

「冰檸檬茶！」

李清海拿起面前的紙杯，在裏面澆了點水，把煙頭扔了進去。

林啟凡點了點頭。

李清海臉色微變，她這樣問，看來一定是知道些什麼了，他從桌上拿起打火機點燃了一隻中南海：「協助調查！」

許卓妍揉了揉眼睛，立即大喊：「我不是說去公司嗎？」

「你這人怎麼這麼擰呀！」林啟凡瞪著許卓妍，心裏甭提有多氣惱了，自己的流動資金讓老藏這麼一攪和，徹底斷了，本來就夠讓他煩心的，好不容易許卓妍第一次主動想見他，本來他還挺高興，沒想到一見面就是為了這種事。

「什麼？」林啟凡臉色陰沉了下來：「因為什麼？」

「傻兒子，你們前一陣子鬧騰的那麼凶，我猜，她要是沒什麼毛病的話，早該懷上了！」老太太看著卧室的門，輕輕戳了一下林啟凡的腦門兒。

「因為以前的事，被人告發了？」林啟凡很敏感，看許卓妍的樣子就明白了七八分。

這讓許卓妍心中多少舒服了一點兒，不管怎麼說，他還是關心自己的，於是應著：「是我，我想見你！」

「沒有！」許卓妍看了一眼林啟凡身後的老藏，有些不自然。

她眨了眨眼睛，喃喃低語：「你本來就是她的大客戶，你以前就沒找過她？別人家一出事，就把自己撇的那麼乾淨，這樣，和*圖*書只會讓我瞧不起你！」

電話里的林啟凡顯然有些意外，被許卓妍突如其來的主動和溫柔給電了一下，立即有些興奮地說：「好啊，你現在哪兒？」

李清海搖了搖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地抽著煙，目光在她臉上逗留了片刻。

林啟凡湊了上去，剛要開口，許卓妍擺了擺手：「別碰我，我難受！」

林啟凡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對面，坐在許卓妍身邊，攬過她的肩：「跟我說說，看看什麼事讓我們許總這麼犯難？」

許卓妍不知為什麼，突然覺得很委屈，很傷心，她伏在林啟凡的懷裡居然哭了起來。林啟凡有些詫異。

兩個人一隻一隻的抽著煙，以至於從外面看來，這間老總辦公室里煙霧繚繞。老藏一拳重重捶在大腿上：「怎麼辦，凡哥，我全部的身家都押在這個項目上，還有銀行的貸款，還有我跟你借的那筆款子！」

一進屋，一家人正坐在廳里看電視。

許卓妍一下子蒙了，她低下了頭，緊緊皺著眉頭，說什麼，難道要她把廖姐對自己敞開心扉時，講述的那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全盤托出嗎？她做不到，那是她的隱私，要說也是她自己來說，至少這樣還可以被看成是悔罪態度良好，可以爭取寬大處理，所以自己不能說。於是，她打定了主意，抬起頭，對上了李清海的目光：「李警官，我認識廖總時間不長，你聽說過青海格桑花助學活動嗎？」

於是也沒說話，自己蹬蹬地跑上樓，進了屋，趴在床上就再也不想起來了。

「你說什麼？這不可能！」許卓妍幾乎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於是他點了點頭，示意身旁的助手田甜開始問詢。

許卓妍在邊上冷冷地看著，大家都當她是透明人，彷彿只看到林啟凡一個人進門。

林啟凡這時忽然想起約了許卓妍，看了一下表，時間差不多了，從桌上抄起手機，就往外走，「哎，凡哥，凡哥！」老藏跟在後面，一直跟進了電梯：「凡哥，能想想法子嗎？」

「有了？有什麼？」許卓妍突然覺醒，立即從床上彈起來，瞪著林啟凡：「不可能，不可能！」

兆龍一撇嘴：「我媽說看書沒用，反正我以後跟著大伯混，學習怎麼樣沒關係！」

出了電梯，林啟凡一眼就看見等在大門口的許卓妍，回頭瞪了一眼老藏：「我媳婦來了，你最好把嘴給我閉上，這事兒別透風！」

林啟凡又翻回到公司，叫財務部經理把賬面上的資金和應付的賬款明細都調了出來，仔細的理了一遍，一直忙到十點多鍾，老太太給打了好幾次電話，這才離開辦公室回到家。

林啟凡放下兆龍，摸了摸他的頭：「妍www.hetubook.com.com妍有點不舒服，我給她送回來，公司還有事，我晚上不回來吃了！」

剛剛點燃手中香煙的林啟凡就火了，立即打斷了她：「你別跟我說讓我撈她去，沒門兒，別說我不想管，就是想管也不能管，她這種情況，現在大家躲還來不及呢，我往上撲，人家還沒準以為我是她大客戶呢？」

許卓妍先是點了點頭，後來又搖了搖頭：「昨天晚上……不是……是今天早上，廖姐和人在賓館……被發現了！」

「昨天晚上？」許卓妍顯然沒搞清楚狀況：「我和廖總一起去南山的酒吧，聊了會兒天，後來，後來，我先生來了，我們先走了！」

「喂！」電話通了。許卓妍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許卓妍明顯有些閃爍其詞，這更讓田甜認為是大有問題：「昨天是廖永紅帶你去的，還是你自己要去的？她有沒有要你做什麼？」

林啟凡快步走了過去，看許卓妍臉色十分難看，立即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怎麼了？不舒服了？」

林啟凡縮回了自己伸出的手，只是低下頭，輕聲問著：「妍妍，你是不是，有了？」

許卓妍點了點頭：「許卓妍、25歲，水漾化妝品公司副總經理，廖永紅是我的老闆！」

「我知道，我知道！」老藏頻頻點頭。

「嘖嘖！」小崔一臉的羡慕：「大哥真體貼人，行，一會看嫂子想吃點什麼，我給弄著吃，您放心忙您的去吧！」

當她第二次坐在接待室里，第二次面對李清海的時候。

小崔立即閃身上前，在兆龍屁股上掐了一下：「臭小子，媽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別搬弄是非了！」隨即衝著林啟凡立即笑的跟朵花似的：「大哥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晚上想吃點什麼，我去做！」

田甜打開筆記本，做著筆錄：「姓名，年齡，職業，與廖永紅的關係！」

辦公室里許卓妍接到電話以後，大腦有三分鐘的空白，可以說是幾乎窒息。

李清海，目光冷峻凌厲，看了一眼年輕的助手，乾脆自己上陣，單刀直入地問道：「現在你確實應該實話實說，知道多少說多少！」

許卓妍用手撐著頭，靠在桌上，神情十分沉重。林啟凡對站在一旁的服務生說：「一杯咖啡，一杯木瓜汁，不要放冰！」

「大伯！」兆龍看到林啟凡回來，立即高興地大喊一聲沖了過來，林啟凡把他高高的舉了起來：「怎麼樣，小夥子，該開學了，得收收心了，別老光顧著玩，給你買的書你看了沒有？」

許卓妍心裏也很生氣，從來沒有開口求你辦過一件事，現在剛一開口就被堵了回去，還劈頭蓋臉地臭訓一通兒。她氣哼哼地拿起木瓜汁，剛要喝，一陣噁ｈttｐs://ｍ•ｈeｔｕbook.ｃｏｍ•ｃoｍ心，抑制不住的乾嘔了起來。

老於嚇了一跳，老闆雖然脾氣不好，但還算是公私分明、內外有別，怎麼忽然耍起混來了，立即連連應聲，把電話掛了。

「咦？」林啟凡放下酒水牌，定定地注視著許卓妍：「胃不好，喝什麼冰水？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

許卓妍說：「去年十一，在北京中關村購物廣場，有一場大型的為青海失學兒童的募捐活動，我是那個社團的成員，而廖永紅是捐贈者，我們就那樣結識了，後來應她的邀請，今年元旦以後，我來到深圳，在她的公司里負責銷售和推廣方面的工作。我認識的廖永紅是在商場上獨當一面雷厲風行的女強人，而私下裡，她又像是一個老大姐，教給我很多人生的道理，比如說堅強，樂觀，積極和包容。這就是我知道的，關於她的全部。」

「有了？」林啟凡怔怔的。

林啟凡在屋裡不停的踱步，猶如一隻被困的猛虎：「怎麼辦，我能有什麼辦法，早叫你不要做了你非不聽，現在房地產行業，雖然買方市場把樓花炒的火熱，可是上邊的政策一天一個變，你把全部的錢投進去，本來就是風險極大的！」

許卓妍沉默了，她把目光投向了李清海，她覺得他似乎是可以依賴的。

「你還讓我想法子？我把海王的流動資金都給你了，你沒看剛才老於催我給廠家結款，我都沒批嗎？我現在實在沒轍了，這回，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弄不好，海王都得陷進去，你自己想辦法弄吧，別指望我了！」

林啟凡理都沒理她，直接把車開回了家。

兩人走進名典，還是當初那隻桌子，相對而坐。

越說越氣，林啟凡索性站起身，又坐回到對面自己的位子上去，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皺著眉頭看著許卓妍，看她那副樣子就來氣，又忍不住接著訓：「行了，從今天開始，乖乖跟我回家，哪也不許去了！」

林啟凡嘆了口氣，從後面拽著她的胳膊：「走，我送你回家！」

林啟凡沉著臉，略應付了幾句，就要上樓，剛走到一半兒，又被老太太叫住了，老太太湊過去，低聲說：「老大，你說，她是不是有了？」

「就是，怎麼我也算了媒人吧！」老藏配合著，看看許卓妍陰沉的小臉，立即識趣的說：「凡哥、嫂子，你們聊，我先走了！」

「好！」林啟凡掛了電話，心裏十分高興。

「下車，上樓睡去！」林啟凡推了推許卓妍。

老藏現在是一腦門的官司：「誰能想到的事呀，我是想預售許可證弄下來以後，只要一開盤，這錢就回來了，自然就轉起來了，誰想到上邊一個政策，不許賣樓花了，非得封頂以後才能銷售，我哪m.hetubook.com.com有錢去等著這些樓封頂？」

服務生正好過來，把飲料擺好，許卓妍這才止了淚，拿桌上的紙巾擦了擦，一雙淚眼對著林啟凡：「廖姐現在公安局。」

比第一次更惶恐，更有些不知所措。

這種反應，微微刺痛了林啟凡，這麼大的反應，不是欣喜的，不是激動的，而是驚恐、是害怕、是排斥，林啟凡立即從頭冷到腳，二話沒說，就站起身去了書房。

許卓妍低著頭：「你別只顧著訓我，現在最麻煩的是警察說，公司的業務暫停，賬也要封了，明天開始要所有員工都去問話，而且廖姐還在裏面，我找你是想讓你……」

一進家門，老太太就開始跟林啟凡訴苦：「你說說你娶這個媳婦，比當初陳雪可差遠了，你說她不舒服，親自把她送回來，我們可不敢怠慢，我和小崔上去兩次，問她吃什麼，可是她呢矇著被子，理都不理我們，後來，我給她做了碗面端上去，你猜怎麼著，二話沒說，就去廁所吐去了，好像我做的有多難吃似的！怎麼這樣呀？油鹽不盡，好壞不懂，真是沒心沒肺！」

「老闆？」田甜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有些輕蔑地哼了一聲：「說說昨天晚上的事情？」

許卓妍都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了，怎麼當著林啟凡，她這麼懂事？心裏一陣發寒，真可怕。在家裡還這麼鉤心鬥角的。

李清海看著她，咖啡色裙子配米白色的襯衫，澄凈的眼神兒，不施粉黛，一個幹練單純的職場白領的形象。

剎那間，她的臉色變得極其蒼白。

也許，自己應該去找林啟凡商量一下。

「你說的，我們會去調查！」李清海看著許卓妍，「你也最好有個心理準備，這個公司是廖永紅投資的，如果她的罪名成立，證實當初公司注資的資金是違法所得，那麼公司肯定要面臨清算和罰沒，而且，下一步我們還要在公司內部員工之間做一些調查，希望你能配合。」

「嫂子好！」老藏笑的跟朵花似的，跟許卓妍打著招呼。

許卓妍沒有想到事情會嚴重到這個地步，從公安局出來以後，她心事重重，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一切。

林啟凡這才明白：「咳，不是，您別瞎想，她是有病，胃病，挺厲害的，稍微沒注意，就胃痙攣了，她那不是懷孕的反應，是胃炎，平時就沾油腥就容易噁心！」

許卓妍點了點頭：「不敢當！」

林啟凡拍了拍她：「有什麼不敢當的，就得叫嫂子，其實咱們還得謝老藏呢，要沒有當初他那瞎攪和，我還遇不到你呢！」

於是，她第一次主動撥通了林啟凡的電話。

他希望她不會叫自己失望，他希望她什麼都不知情，但是理智告訴他，一切都要以事實為根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