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保持笑容。」蘇戰宇沖鏡頭呲牙一笑，按下了快門。
「哎……」蘇戰宇抱著小豬崽兒嘆了口氣，帶他到院子里去放炮了。
二舅身體很好，左航扶他下地的時候感覺到他還是很有勁：「傷口好了沒？我聯繫了假肢定製，說是傷好了恢復一段時間就能弄了。」
「傻逼。」左航笑了笑。
「您能不那麼緊張么，腿都讓你踩斷了。」蘇戰宇揉著腿。
「我要抱著他肯定踹我。」
「啊，我要瘋了，誰把小豬崽兒弄開一會兒啊，」蘇戰宇從小就挺勤快，過年的時候更是一直幫著大人幹活，到現在也沒變，但現在身後一直跟著個小傢伙弄得他很憂鬱，「我總怕我一回頭就踩著他，這麼一小點！」
剛坐下，蘇戰宇就坐到了他身邊，然後沒一會手機又響了。
左航鬆了口氣，穿上褲子之後回手在蘇戰宇背上拍了一巴掌：「你說話能注意點兒么！」
「你說表叔出汗好看！」小豬崽兒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我也要好看！」
天才剛蒙蒙亮，左航就被附近的鞭炮聲吵醒了，他回來兩三天，每天早上都是被這個動靜折騰醒的，比上班的時候還遭罪。
「啊啊啊——」蘇戰宇趴在床上一連串地喊。
笑話了一會，蘇維奕這句話總算是被帶了過去。
白痴！左航強烈地想要用意念把蘇戰宇扔院子外邊兒去。
「我沒說啊！」蘇戰宇被拍得莫名其妙，出了廚房，「豬崽兒我什麼時候說出汗好看了啊？」
「你還有圍巾這種東西啊？」
「那再有倆月就可以了，」二舅在屋裡蹦來蹦去，「你讓戰宇別老琢磨我這條腿，該幹什麼幹什麼，他聽你的。」
蘇戰宇嚇了一跳，趕緊縮回手，左航也嚇得剛下去的汗又上來了，他能肯定姥爺看到了蘇戰宇的動作，但似乎並沒在意。
蘇戰宇開始笑，對著在地上歡快地一路炸響的鞭炮就是一通傻笑，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了，鞭放完了他還一個勁樂著。
過年的時候，他對於總跟在身後的狗蛋兒也會寬容一些，偶爾賞個笑臉，也會跟狗蛋兒一塊出去放個花什麼的。
左航一聽這話頓時有點腿軟，就想上去捂住這小東西的嘴。
晚上年夜飯的之前，老頭兒照例要求只和圖書許看「春晚那個台」，不許換台。其實根本也沒人看，說話吃飯都夠得忙的了，只是家裡人都習慣了這個背景音，就好像這是年夜飯的標誌似的。
左航摸摸他的光頭：「起吧，老頭兒每年不都還要在三十兒早上大採購一次么，一會晚了人都散了。」
左航感激地看了一眼替他倆解了圍的小姨，小姨接過了姥爺手上的餃子餡兒，進屋的時候經過左航身邊，她小聲說了一聲：「你倆還真當蘇維奕是只小豬崽兒呢。」
進屋的時候左航又收到一條簡訊，還是蘇戰宇的。
但現在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用吧，冷，用吧，又怕蘇戰宇心裏不舒服。
開飯前左航和蘇戰宇去放鞭，全家人都擠在院子里，蘇維奕終於回到了他娘親的懷抱中，捂著耳朵瞪大眼睛看著左航手上的火機。
沒幾分鐘，左航手機上收到一條簡訊，發信人是蘇戰宇，面對面坐著都會想你。
說完這句，他又拿著左航的手機看了看，他覺得從左航的手機待機畫面就能看出左航是個挺沒情趣的人，用的是手機自帶的圖片，看著特別沒勁。
從下午一直到晚上，左航跟蘇戰宇一直沒有單獨獃著的時間，就算倆人挨在一塊兒坐著，蘇戰宇的腿上也永遠都坐著小豬崽兒，而且鑒於小豬崽兒的記憶能力太強，他倆連說話都沒敢多說。
左航湊過去看了一眼，倆人頭靠頭笑得很傻：「牙膏廣告啊這是。」
「我發現了，老頭兒身體比我好。」左航嘆了口氣，進了市場更熱了，他把外套拉鏈拉開。
「別別別，我逗你的，」蘇戰宇趕緊按住他的手，翻身壓到了他身上，「我還升著旗呢，這會兒別招惹我，一點兒火星子就能炸了。」
「我……」左航在他肚子上拍了一巴掌，剛想開口罵人，突然聽到了門外有鑰匙插|進門鎖里的聲音。
真的嗎？
「出汗幹嘛啊。」二舅媽樂了，在廚房裡問。
「換一張唄，」他想了想，在左航身邊躺平了，頭挨著左航，把手機舉起來，「來張咱倆的半果圖怎麼樣？」
「要出汗。」小豬崽兒看都不看他爸一眼，還是在院子里跑來跑去。
剛跳下床，門就被二舅媽打開了，ｈｅｔuｂｏoｋ.ｃoｍ.ｃom探了個腦袋進來：「喊什麼呢！」
「那行吧，」左航把蘇維奕往地上放，「要不還讓他跟著你。」
他回頭過頭，蘇戰宇正裝模作樣一臉正經地看著他。
左航掃了一眼，又看了看他還沒有平息下去的褲襠：「偉哥廣告吧。」
「我看看。」左航有點過意不去，那種難受滋味兒他是知道的，掀了被子就要扒蘇戰宇的褲子。
左航笑了笑沒說話，跟著他下了樓。
「您不拎著他他能踹成這樣么……」
「現在誰流氓啊？」左航笑著扶著他的腰，這小子一開心，他就跟著心情好。
一家人都樂了，蘇戰宇小時候是左航跟屁蟲這事兒總被拿出來逗樂子，話題一勾起來，大家的注意力立馬轉移到了他這邊。
「說多少回了別老直接開我屋的門，」蘇戰宇捂著腿從床上坐了起來，「這屋現在倆大老爺們兒舉著槍剛起床，多不文明啊！」
「小姨都知道了，我能不緊張嗎。」
「老叔說出汗好看。」小豬崽兒終於停下了轉圈活動，仰著頭看著左航。
蘇戰宇拿過左航放在枕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六點，對於他倆來說，這時間有點早，不過老頭兒肯定已經出門跑了一圈回來了，他伸了個懶腰：「那起吧。」
這動靜把倆人都嚇得一激靈，左航橫著一胳膊把蘇戰宇從他身上掄了下去，接著跳起來就往床下蹦，中間在蘇戰宇腿上連踩了好幾下。
左航很久沒這麼走路，走得腦門上都出汗了。
蘇戰宇樂了，拿著手機對著自己的西瓜褲子拍了一下，然後舉到左航面前：「這是內褲廣告。」
左航一聽這話臉都快紅了，蘇戰宇跟家裡人說話一向沒個正經，一想到自己還穿著個內褲站在屋子正中間，他趕緊撲到衣服堆前胡亂拿了條褲子就穿。
「誰樂意摸你啊，睡個覺還一臉苦大仇深的，」左航低頭親了他一下，「跟被揍了似的。」
剛到姥爺家院子里，就聽到了蘇維奕的聲音，一邊兒哭一邊兒喊著要老叔，蘇戰宇趕緊跑進院子：「哎喲小豬崽兒你怎麼起這麼早。」
「我媽給我買的，一直沒用，」蘇戰宇把圍巾圍到他脖子上，然後往門外走，「你用黑的好看。」
是真的。
左和_圖_書航沒顧得上理他，其實他只要把蘇戰宇從自己身上掀下去就完事兒了，完全用不著連滾帶爬地蹦下床，可還是扛不住心裏做賊心虛的感覺。
蘇維奕見了他立馬不哭了，從他媽媽懷裡掙扎著就往蘇戰宇身上撲：「老叔不帶我睡覺。」
你說不說，不說我親你了啊。
蘇維奕被他拎著，很不情願的胳膊腿兒亂蹬：「我要老叔要老叔……」
「哎喲，」蘇戰宇笑了一起，腦子裡轉得都快冒煙了，最後他蹲到蘇維奕面前，「我擠兌表叔呢，你記這麼清楚一會他揍我怎麼辦？」
他倆把鞭在院子門口盤好，左航去點的時候，聽到蘇戰宇在他身後小聲說了一句：「左航，我愛你。」
其實最大的樂趣就是躺在炕上，看著一家人包餃子，跑進跑出地忙活，小孩子滿地跑，又喊又鬧的。
左航迅速在手機上按了幾下，給他回了一條。
「那要以後家裡人都知道了……」蘇戰宇說了一句又猛地停住了，揮揮手往廁所走，「算了不說這個。」
從家裡走到鎮上的農貿市場，得差不多一個小時，姥爺大概是心情不錯，走得腳下生風，四十分鐘就到了。
「靠！臭流氓！」蘇戰宇把手機扔到一邊，跳起來跨到了左航身上，手按著他肩膀，「從小到大你在我心目中光輝偉岸的形象基本已經全毀光了。」
「熱了吧，穿得比蘇維奕還嚴實。」蘇戰宇把蘇維奕放下來，蘇維奕立馬小猴上樹似地抱住了他的腿。
「一晚上都夢到想拉肚子找不著廁所，」蘇戰宇翻了個身，勾住他脖子，「愁死我了。」
「放心。」左航跟在二舅後面，二舅興緻很好地直接蹦到了院子里，他趕緊拿了大衣跟出去。
「下地？」左航愣了一下，坐了起來，「還蹦？」
左航拿出來看了一眼，發信人還是蘇戰宇，但看到內容的時候他趕緊趴到了桌上，把手機拿到了桌子下面。
再看看身邊的蘇戰宇，趴在枕頭上擰個眉頭睡得跟豬似的，估計要不是在屋裡放鞭他是醒不過來的。
「你也是大靴子么！」蘇戰宇也喊。
左航接過來看了看，嶄新的，他從來沒見過蘇戰宇用圍巾，就這種天兒出門，他連毛衣都不|穿，直接長袖T恤套件羽絨服就算齊活和圖書兒了，左航沒想到他還能有圍巾。
「哎，我剛上來聽見你倆都說好一會兒話了，誰知道你倆還這德性呢，」二舅媽退了出去，把門給帶上了，一邊下樓一邊喊，「老爺子等你倆好半天了，動作快點兒！」
「現在我要耍流氓，」蘇戰宇一把拉開自己的褲子，「張嘴。」
「你丫傻逼！」左航繼續喊。
「長行市了，」小姑在一邊笑著接了一句，「小時候跟尾巴似的甩不掉，變著法兒討好，現在都敢擠兌你哥了啊。」
只有一次，蘇戰宇在小豬崽兒抱著杯子喝水的時候，迅速在左航的手上捏了一下，左航斜他一眼：「幹嘛呢？」
「你老叔說的？」二舅媽一聽就一巴掌拍在正在廚房裡幫忙的蘇戰宇背上，「你神經病啊你跟小豬崽兒說什麼出汗好看啊！你的話他當聖旨捧著呢！」
「你出汗的樣子挺好看。」蘇戰宇抬手在他腦門上擦了擦，又忍不住順手在他臉上輕輕捏了一下，左航皮膚挺細，近距離看著特別有一口親上去的衝動。
左航有點兒想笑，繃住了沒理這小子，也一臉正經地轉身進了屋。
出門的時候左航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圍圍巾，如果蘇戰宇不知道那條圍巾是夏鴻雪送的，他肯定就用了，昨天夜裡下了雪，冷得要命。
「我操！你這大靴子啊啊啊啊！」蘇戰宇嚎了一嗓子，他穿的是跑鞋，被左航這結結實實一腳差點沒踩哭了。
「你提著吧，」蘇戰宇迅速地在蘇維奕臉上摸了摸，轉身跑了出去，邊跑邊喊，「小豬崽兒乖，讓表叔給你唱小燕子，他唱得可好了，全都不在調兒上，正負跑出去十里地。」
左航手顫了一下，還沒準備好，火就碰到了引信，鞭炮瞬間炸響，把他嚇得蹦起來就跑，一扭頭撞到蘇戰宇身上，連帶還狠狠踩了他一腳。
老頭兒聽到他們的聲音，從裡屋走了出來，已經一身出門的打扮：「你倆起得也太晚了，太陽都快落山了！走走走！一會到中午市場都沒人了！」
「左航扶我下地蹦幾下。」二舅拍拍他。
「你們快點。」老頭兒突然轉過身沖他倆喊。
左航接過姥爺手裡的買菜專用小拖車：「走吧，太陽都落山了，一會回來都得半夜了……」
陪老頭兒在市場上一和*圖*書通狂買之後，回到家都快中午了，家裡的人已經在廚房裡忙得熱火朝天。看到這一堆菜，小姨忍不住喊了起來：「人家沒當你們是食堂採購的啊，這得吃到什麼時候啊……」
左航在震天響的鞭炮聲里湊到他耳邊喊：「我也是！」
小時候左航挺喜歡過年，無論是去爺爺家還是來姥爺家，他都會挺開心，他雖然不愛鬧，但喜歡看別人鬧。
「哥哥哎，那是我的褲子！」蘇戰宇從旁邊拿了一條扔到他手上，又轉頭沖門外喊，「看到沒，把我哥嚇著了……」
不過現在滿地亂跑的小孩子只有一個，就是小豬崽兒，姐姐蘇月還沒生孩子，二哥的孩子才幾個月，小豬崽兒也不是亂跑，他的目標很明確，跟在蘇戰宇後頭跑。
「躺煩了，早上就是蹦過來的，感覺還不錯。」
「帶帶帶，哪能不帶，今兒晚上就跟老叔一塊睡。」蘇戰宇抱著他親一了口。
左航看看自己手機待機畫面上傻笑的蘇戰宇，突然有點想把蘇戰宇拉到沒人的地方好好抱一下的感覺。他站起來走到窗邊，蘇戰宇在院子里看到他立馬嘿嘿嘿地傻樂上了，他手撐著窗，心裏一陣暖洋洋。
「別偷偷摸我。」蘇戰宇被他按醒了，迷迷瞪瞪地嘟囔了一句。
蘇戰宇看了左航一眼，有點兒無奈：「您拎包呢？」
左航盯著他的眉頭，這小子睡覺永遠擰著眉，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左航嘆了口氣，用手指在他眉心按了按，每次他看到都會忍不住想要把皺著的眉給按平了。
小豬崽兒正在院兒里瘋跑，轉得人眼暈，大哥有點受不了：「我的兒！你到底要幹嘛，這瘋得一身汗！」
院子裡帶廚房裡聽到這話的人全愣了，都看著蘇戰宇，他覺得自己瞬間心跳超過了二百。
「累死我了。」左航把菜往廚房裡一卸，回了屋就挨著二舅躺炕上了。
左航往院子里走的時候聽到二舅媽連笑帶罵的：「哎喲我兒子真是沒治了，讓他哥踩一腳能樂一掛鞭的時間……」
「你注意點。」左航跟了上去。
正琢磨呢，蘇戰宇拉開了櫃門，從裏面抽出一條圍巾來遞給他：「用我的。」
「豬崽兒，」左航站了起來，過去拎著蘇維奕的衣服把他提了起來，「過來跟表叔玩兒一會兒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