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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璐把手機放回書包里，抬眼，剛好與吳瀚文四目相對，他好像在等她說些什麼。

「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別這麼嚇唬人行不行。」

六中男生的夏季校服是白色的棉織半袖翻領襯衫，深灰色的長褲。因為太熱，吳瀚文第一顆扣子解開了，領子稍稍有點偏。

許輝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半晌低聲道：

手指有些發麻，眼睛也睜不開。

許輝搖頭。

吳瀚文夾菜的手一停，又默不作聲地接著吃起來。

「我本來都沒當回事的，可就……就撞上了，好多事情都是。還有感覺……感覺也是，平時不常有，就那麼幾個點子，全都踩對了一樣。」

吳瀚文呃了一聲，「就……你自己看著說唄。」

安靜的環境里忽然爆出粗獷的聲音，白璐肩膀無意識地一縮。吳瀚文看見，連忙轉頭對阿姨喊回去。

「怎麼不接電話？」

吳瀚文笑笑，隱約藏著驕傲。

孫玉河指著許輝，「你瞅你那矯情樣！」

許輝從沙發里緩緩起來，去玄關開門。

白璐沒有拂吳瀚文的好意，拿著盤子半開玩笑說：「那學委可破費了。」

白璐埋著頭，用手指撥弄著破損的坐墊。

「明天幾點考試？」白璐打破安靜。

說好了請客，結果到了食堂吳瀚文說什麼不讓白璐掏飯卡。

許輝：「你別噁心我。」

許輝把文件夾打開，從裏面抽出一張紙來。

孫玉河：「我說大哥，你過生日耶，別這麼苦艾艾的行不行？高興一點。」

「加油。」

又去拿，許輝抬腳給他踹回沙發里。

「你——」孫玉河長舒一口氣，「行行https://m.hetubook.com.com行，你沒說。」

「那你偷|拍人家照片。」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嗯？」

他簡短的發問。

許輝轉過頭，「那也算不上漂亮。」說著又想起什麼，撇嘴補充，「不漂亮還不老實……」

許輝終於開口：「不用。」

孫玉河呵呵地笑了兩聲，「咱倆什麼關係，一張床上睡幾次了？我還不了解你？」

孫玉河跟在後面，看著他坐到沙發里，從桌子上拿煙抽。

白璐說：「那要真拿了一等獎，清華北大去哪個啊？」

「馬上馬上，我們很快就吃完了！」

白璐背彎著，兩鬢的頭髮從發箍中落下，擋住了兩邊的臉頰。

許輝荒唐地看著他，「誰喜歡？」

距離他離開三個小時后，玩得歡天喜地的人們終於發現壽星不見了。

孫玉河瞪眼，「嘿？怎麼回事？不給看？」

孫玉河自己也不知道，「隨便一想，亂猜的，真的是她？」

「腦力勞動消耗體力啊。」吳瀚文晚飯沒吃在等著，他沒有跟白璐講。

許輝躺在沙發上。

「那能選擇的也很多啊，你想留在北方還是去南方？」

食堂夜宵還算豐盛，但白璐也吃不了多少，只拿了一份湯圓，一份薄餅。

孫玉河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他更為凌亂的解釋。

夜半時分。

吳瀚文打了滿滿一盤子飯，白璐看著，說：「你怎麼吃這麼多？」

「哎……你這屋怎麼燈都不開，這麼黑。」

抓拍的瞬間，白璐仰著頭看著他，嘴巴微張，表情有點呆。幾縷頭髮彎彎地落在臉頰兩側，大hetubook.com.com眼鏡架在鼻樑上。

「誰。」

白璐從湯圓碗里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吳瀚文，「緊張么？」

畫的是一小塊矮樹叢，紛亂的樹葉，一層疊著一層。

白璐點點頭，吳瀚文停下手裡的筷子，看著她，問：「你呢？你想去哪個大學？」

「不緊張，有把握的。」

門被拍得叮咣響。

「……」

許輝低著頭抽煙，孫玉河看他一會，輕嘆一聲，靠坐著也拿出煙來。

「嗯……」

「誰說話。」

許輝罵了句滾，不耐煩地解釋，「那是花。」

「快點吃啊，等會要關了！」

「不老實的女人……」

白璐眼睛緩緩轉了半圈，最後看向吳瀚文。吳瀚文抬高眉毛，等著她說話。

「哪來的花？」

孫玉河滿頭是汗，大口喘氣。

「管我……」

「又喝酒了？」

吳瀚文撓了撓耳後，「行吧。」說著自己笑出來，意味不明地說：「是要加油……」

孫玉河拿到手裡，接著橘色的煙星看過去。

白璐咬一口湯圓。

許輝聳聳肩，滿不在乎。

「瞧不起人不是？」

許輝自己也說不清楚，靜了半晌，呢喃道：「就是碰上了……」

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

桌子上的手機不停響著，許輝沒有動。

許輝上手，隨便一指。

揉了揉腦袋，許輝頭髮凌亂，像是鳥窩。

沒那麼多理由，也沒那麼多感觸。

「出來。」

許輝把畫放迴文件夾，淡淡地說：「什麼？」

孫玉河沖許輝勾了勾手指，許輝不情不願地把手機拿出來，翻出照片。

「阿輝！我是孫玉河，你在裏面沒？」

手機忽然震起來ｈｅtｕｂｏoｋ.ｃom.ｃom。

「好小隻啊……」孫玉河看著照片。

「是不是喜歡？」

「有照片沒，給我看看。」

白璐：「我的成績一般，高考最多也就六百冒個頭吧。」

孫玉河看向許輝，「誰給你的？」

就是莫名其妙的碰上了。

白璐正在打飯。

「下午。」吳瀚文說。

今天手機剛好放在書包的外側，一震白璐馬上就感覺到了。

孫玉河：「是什麼？」

「別啊，說出去我丟不起人。」吳瀚文給白璐懷裡塞了個餐盤，「你要吃什麼自己拿。」

「沒有。」

吳瀚文有點不好意思，「別擠兌我，不一定是這兩個，今年的政策有變，浙江上海的大學也有可能。」

許輝許久盯著一處發獃，孫玉河低下頭，才發現桌子上放著一個小文件夾。

「行了別抽了。」孫玉河把煙拿下來，「又不想抽還抽什麼？」

「你怎麼會猜她？」

「你出來。」

打電話的是還在KTV玩的朋友。

孫玉河眯著眼睛使勁地看，終於在一片樹叢里找到了一朵小花，一枝兩朵，並株而開。

許輝看過去，「我什麼時候說嫌棄了？」

孫玉河點頭，「行，行啊許輝，兄弟不做了是不是？我怕你酒精中毒猝死了，大半夜地打車跑過來，結果你連個生日禮物都不讓我看，你行啊。」

吳瀚文放下筷子，伸了個懶腰，忽然就正襟危坐起來。

「過生日給你畫一幅黑白樹葉，怎麼個意思？」

孫玉河搭著二郎腿，「別裝啊。」

「這是什麼？」

許輝不經意地瞥向他。

白璐不想談其他，湯勺在碗里轉了轉，又吃了一個湯圓。

又是幾https://m.hetubook.com.com秒的停頓，電話里傳來一聲嗤笑。

手裡是一張素描，筆法輕盈，調子淡淡的。

他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

「時間也不早了，你快點回家吧，明天還要去考試么不是？」

那天白璐來這裏做蜜漬檸檬，許輝在門口看著她，小葉來了電話。許輝拿手機的時候，白璐剛好轉過頭，他隨手拍了一張照片。

孫玉河揚揚下巴，「不開玩笑，送的什麼？這麼薄，不會是情書吧。」

「她看著挺普通的。」深更半夜，許輝還沒徹底醒酒，頭也有點暈，迷糊之間不知如何形容。

「誰說不想……」

「沒有目標？肯定有吧，不好意思說。」

許輝轉了個身，緊皺眉頭靠在沙發裏面，睡了過去。

屋裡沒有開燈，但並不暗。靠近馬路的低層，特點之一就是隨時隨地能借到路燈的光。

「怎麼那麼晚？」

「真的不行……」

「就是碰上了而已。」

許輝低嗤，「來什麼勁。」

「我是偷偷出來的，給你放走了我差點被他們弄死。小葉嚷嚷著要來找你，被我攔下了，這給我好一頓掐，你瞅瞅……」孫玉河掀起自己的袖子，讓許輝看自己的小臂。

夜晚的食堂安靜得近乎空曠，熬夜的高三生門三三兩兩地分坐在各個角落。

孫玉河環顧一圈，皺眉說：「這屋酒味太重了，把窗戶打開吧。」

白璐也直起腰，「要怎麼正式？」

拿出手機，看也不看就接通了。

「不行。」

孫玉河言語轉笑，說：「是不是有什麼意思啊？」

距離座位十米遠外，食堂打掃的阿姨忽然朝這邊喊了一嗓子。

許輝把文件夾放到桌子上，靠在沙和圖書發里，孫玉河說：「有興趣就泡唄，你不是說長得也不算難看？」

「完了。」

許輝轉頭往屋裡走。

「能考哪去哪。」

許輝咬著煙，疲憊的臉上忽然笑了笑。

「給我打個氣。」吳瀚文說，「正式一點的。」

「不怎麼樣。」

A4紙，塑封起來了。

孫玉河聽不懂他的胡言亂語，但還是點頭，「嗯嗯，全都踩對了，所以你還要不要接著嫌棄？」

孫玉河抬屁股伸手，「送啥玩意了我看看……」

孫玉河說：「那個跟你一天生日的女生。」

許輝看向一邊。

「這也不難看，就是土點，看底子還湊合。以後收拾收拾，打扮一下，應該還能拿出手。」

「畫啊？」

又是低沉的聲音，嘶啞、懶惰。

「生日禮物。」

吳瀚文聳聳肩，「誰知道了，人家這麼安排我們就聽著唄。」

電話里出現數秒鐘的停頓。

電話掛斷了。

「你在哪兒呢？」

「要不，叫小葉過來？」

白璐淺淺地吸了一口氣，看著碗里稍稍有些渾濁的湯，輕聲說：「不知道，到時候再——」

吳瀚文還等著她說完，白璐低頭，「稍等一下。」

「沒有。」

許輝煙一掐，甩向孫玉河，孫玉河一側身，躲過去了。

吳瀚文：「完了？」

「喂！你沒事吧？阿輝——？」

許輝又取了一支煙。

許輝低聲說：

電話一直響到沒電，自動關機。

許輝拿起文件夾舉到另一邊。

「真沒有？」

「這……」孫玉河要感慨點什麼，畫被人從手裡抽走了。

「喝了，怎麼樣？」

「你喜歡還不好意思追。」

許輝倒在沙發里，低聲說：「也不是喜歡吧……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