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璐收拾好東西，背包準備走。
孫玉河站起來，作勢要往外面走，幾步開外回頭偷瞄了一眼，發現許輝抱著身子，埋著臉，一動不動。
推搡半晌，孫玉河有點不耐煩了。
孫玉河與他對視幾秒，然後聳聳肩，「你要算了就算了吧，本來還想著要不要幫幫你。」
「到底行還是不行，能不能說清楚點？」
「看完了！」
白璐終於回復一句。
李思毅在一邊哭嚎，嚎了一半停下了，推推吳瀚文的胳膊，下巴朝一個方向揚。
電話掛斷。
他安靜地站在樹下，沒有帶包，背卻微微彎著。
「拿什麼寫該是多少還是多少。」吳瀚文說。
身邊人站起了身。
白璐起身，把教室門關上。
「自己的項目都記著點，到時候領號碼，班委把我們的檯子稍微布置一下。」
吳瀚文：「高三宗旨——『學習就是一切』，按遞推關係，我是學習委員，班幹部里起統領作用。」
「怎麼就空得這麼巧？」
「她怎麼一直一個人啊。」李思毅說，「也不跟其他女生在一起玩。」
吳瀚文看著白璐，說：「以前她跟蔣茹關係好，蔣茹走了，她話比以前更少了。」
運動會前三天的晚上，吳瀚文把運動會的報名表貼在了班級黑板上。
體育課還沒結束，白璐拿著手機來到一樓的一間空教室里。
「你們買巧克力了？」
吳瀚文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把球扔給同學，「你們先玩，我這身子骨受不了了。」
吳瀚文回神，推了他一下，兩人笑著打到一起。
孫玉河https://m.hetubook.com.com退回一旁坐著，「你別又這樣。」
「我的提議怎麼樣？正好我也好久沒跟惠子出去玩了。」
「可以。」
許輝靜了一會，聽聲音好像點了一支煙。
她膝蓋併攏，頭低著，不知道在想寫什麼。
許輝轉回頭，盯著黑暗中的茶几一角，默默不言。
「怎麼？她也忙？」孫玉河說，「她叫什麼來著？」
許輝轉頭，「怎樣？」
白璐出門坐公交，一個小時后，來到位於市中心的商業步行街。
「傻姑娘啊傻姑娘。」
白璐手不經意地頓了頓，然後又接著整理。
許輝冷笑一聲，「追個女人還要你幫？」
噴水池旁是一棵高大的老槐，白璐趕到的時候，許輝就站在樹下。
白璐轉頭，「你是紀律委員么？」
側著的身影，就像那天淋雨時一樣。
許輝：「我彆扭什麼？」
「我就說這數字就不能用紅的筆寫。」李思毅說，「每次看到都血淋淋的。」
吳瀚文坐在一邊的台階上休息，「怎麼，你有什麼想報的項目？」
「可以啊……」
吳瀚文說到做到。
許輝窩在沙發里不動彈，孫玉河推他，「嗯？約出來啊。」
白璐笑了笑。
吳瀚文指著她，「偷偷玩手機，被我發現了。」
許輝臉埋在墊子里，孫玉河：「怎麼回事？」
許輝緩緩搖頭，從沙發里坐起來，拿了根煙。
白璐自己一個人坐在屋子裡，一直到下課鈴聲響起。
白璐轉頭，教室的窗戶沒有關，外面緊鄰著就是一片樹和_圖_書叢，後面是嬉笑玩耍的學生，他們的聲音聽著有些遙遠。
「肯定要選看著體質好的啊，太柔弱的就不上了。」
她聲音很輕，輕得吳瀚文一愣，下意識地就點了點頭。
打火機扔到桌子上，許輝靠到背椅上，神色冰冷。
許輝：「白鷺，一行白鷺上青天。」
「你開什麼玩笑！」李思毅一巴掌扇在吳瀚文後背上，說：「雖然咱倆關係這麼鐵，但是俗話說的好，距離產生美，你適當地應該將我遺忘了。」
「運動員……」白璐嘴角含笑，吳瀚文也樂了，「李思毅說了，走下來也叫完成比賽，上場的都是運動員。」
許輝回復：「能接電話么？」
「行了啊。」包老師也難得露出笑意，「那這張『被報名表』你們都看完了沒？」
幫忙整理好綵帶，白璐跟吳瀚文道別，背著書包回家。
白璐剛好不在教室，吳瀚文大大方方地說：「女生人多，本來也有空出來的。」
許輝的電話打進來。
白璐走過去，幫他把帶子整理好，吳瀚文從綵帶里抬頭，問：「明天幾點來？」
白璐從洗手間回來，吳瀚文又轉頭看起書來。
風把汗吹散了。
李思毅把水平遞給他，說：「包老師讓你幫忙弄運動會的報名單，你弄好沒有？」
回頭，吳瀚文在後面跟一堆綵帶作鬥爭，「來幫個忙唄。」
「她工作忙。」
提起蔣茹，李思毅不勝唏噓。
「哎，你是行了啊。」李思毅一拍吳瀚文的肩膀，「哥們還沒找落呢。」
孫玉河：「按我說的，你把人叫m.hetubook.com.com出來，我把惠子帶著，一起玩玩。」
更遙遠的是天邊的霞光，傍晚的紅雲。
「沒意思……」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不知道哪個好事的趁著班幹部不注意，在報名表前面填了個「被」字，惹得全班哈哈大笑。
孫玉河又問了幾個問題，許輝通通搖頭。
李思毅又不知道從哪冒出來，跟吳瀚文一起看著白璐消失的方向，感慨道。
吳瀚文還沒開口回應，白璐自己站了起來。
許輝第三次發來簡訊，語氣已經很不耐。
第二天，白璐從家走，媽媽臨走前給她裝了一個小飯盒，裏面準備了食品和瓜果。
「哎。」碰了碰許輝肩膀，孫玉河說：「怎麼了？」
「不說我走了，這都後半夜了，兩個大老爺們在這玩什麼純情。」
「哎！」
吳瀚文考完了試，看神情似乎是凱旋歸來，老師來問感覺情況怎麼樣，吳瀚文說考得很有手感。
運動會前一天，班長領著班級幹部布置運動會看台。高三年級已經參加過兩次運動會，現在對於比賽的興趣遠沒有對放假的興趣大。
她朝教學樓的方向走了幾步，站住腳，回頭問吳瀚文：「運動會不排我的學號，可以么？」
孫玉河：「那你自己來嘍。」
就算看不見，白璐也搖了搖頭，「沒有主席忙。」
正式開學后，牆上的計數板顯得更為瘮人了。
「幹嘛呢？」吳瀚文來到她身邊。
「呸！公平？」李思毅呲牙道，「那怎麼有人沒分到啊？」
「約出來吧。」孫玉河說。
清晨時分，步行街上人很少。
他這時候才發現，對於這個女孩，他除了名字和手機號碼以外，一無所知。
「真是女人重千金，兄弟不如狗啊。」
青石磚地上，帶著薄薄的晨霧，膠底的鞋踩上去微微有點打滑。
「成天這麼忙，國家主席么？」
點著火，幾秒鐘的空閑，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毫無表情。
孫玉河猶豫了一下，又走回去。
白璐說了聲謝謝，也或許沒說，走進教學樓。
他心情也比較放鬆，不再像之前那樣一天八百遍跑自習室。最近一個多星期，每天捧著本厚厚的英文書，閑散地走在校園裡，有時體育課甚至還會到樓下跟班裡男生一起打籃球。
惠子名叫陳惠，是孫玉河的女朋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比孫玉河大一歲，現在在一家餐廳上班。
「行，但是時間要在二十九號。」
孫玉河又說：「你能不能別彆扭了。」
「得。」孫玉河一拍手：「那就這樣，你哪天把人叫出來，讓我見見總行吧。她是哪個學校的？」
李思毅眯著眼睛，噝了著說道：「行啊，你哪來這麼多歪理，怎麼說怎麼有，教教我。」
只是打得比較爛。
「嗯，我之前走不開。」
運動會緊接著十一，學校不敢不給國慶面子，高三要放三天假。這是最後一年唯一的「長假」，學生們難掩興奮，整個學校的氣氛都躁動起來。
站了一會，孫玉河：「聽見沒啊？」
「你回教室吧。」白璐看著他，說，「天氣要涼了。」
下午提前放學，整個教學樓都沉浸在節日的氣氛里。平時和-圖-書管這管那的教導處主任此時也放任學生在走廊里跑跳吵鬧。
「你沒有項目，早點來給跟班委發牌子怎麼樣？」吳瀚文笑嘻嘻地看著白璐，說：「做點貢獻，到時候給你免費的巧克力吃。」
「嗯，班費買的，還有葡萄糖，給運動員補充體力的。」
吳瀚文躲著他的魔爪，「沒辦法，公平起見，這不是我一個人分的。」
吳瀚文體力確實差，一會的功夫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你給我消停點啊……」
「沒幹什麼。」
許輝這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吳瀚文笑了，「不行，我們班男生少，大家又很少主動報名，排號輪到你了你就得上。」
白璐正坐在升旗台下面。
許輝默不作聲，孫玉河知道他已經答應了，起身說：「那你跟她約好時間，到時候告訴我就行，我再去問惠子。」
「到時候再聯繫吧。」
面前出現影子的時候，白璐就將手機收起來了。
他穿著黑色帽衫，牛仔褲，淺色的板鞋。
「所以說，老天爺還是公平的。」坐在一邊乘涼的李思毅對吳瀚文說，「老天給了你靈活的大腦，就不能再給你協調的四肢。」
「二十九號？這麼晚？」
許輝聽了，說：「好久沒見你帶惠子出來了。」
許輝搖搖頭，「不知道。」
許輝哼了一聲，「那就二十九，能定下來吧。」
李思毅運氣奇差，分到了男子3000米，哭喪一樣給吳瀚文一頓死捶。
吳瀚文在她走後才想起來，還沒問出來她第二天幾點到校。
「……真他媽的。」許輝忍不住罵了一句，「一群女的，忙個什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