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人氣
陶竹：「但是如果官方按頭，說他們是真的，還放特別明顯的賣腐互動，我立刻拉入黑名單並捲鋪蓋走人。」
為什麼是程懿來看她做衣服，而不是她去看程懿改文件，大概是總裁的日常不方便拍攝，也沒有做衣服這麼親民，地點才選在了她這裏。
女導演：「太感謝了！初吻有你了不起！」
「所以既然都這樣了，何不藉此雙贏到底，你給節目帶來流量，節目也回饋給你流量。」陶竹挑眉，「你後面怎麼打算？」
她是被嚇醒的，因此壓根沒意識到剛剛是怎麼睡著的，大腦轉速極慢地開始復甦，醒過神之後，才回頭看了眼程懿。
蘇禮道：「我打算在陽台開一個小空間，多餘的時間就在那做衣服，品牌個人logo、特色圖案之類，這樣還能給觀眾刷個臉熟。」
「那證明確實很高吧，不過這套衣服真的好看，Sandy，你覺得呢？」
這期《巔峰衣櫥》的主題是景點，她選擇了蘇州河，用一些反光材質做出河面粼粼倒影的感覺，又融入了淡雅的水袖，溫婉之餘，又襯托氣質。
「日，這套衣服上寫了我的名字，我必買。」
目睹全程的蘇禮：「…………」
晚餐也是程懿做的。
她還沒有調整好表情，沒有在營業和現實中找到一個合適的、用以面對他的狀態，因此並沒有太僵硬，倒給人幾分冰釋前嫌的錯覺，如同雙方達成合作后的握手言和。
很快，門被敲了兩下，是攝製組來了。
程懿：「利用你的感情，很抱歉。」
單笛被拂了面子，假借肚子不舒服，提前離開了錄製現場。
導演組更是針對彈幕做起了筆記分析：「對，就是托腦袋這裏，你看吧，果然！我就說這裏絕對引發討論！！」
待她走後，那些模特才湊在一起小聲說：「我覺得她的眼光不太好，每次她說蘇禮的不好看，但人家都拍得很高。」
「既然有可能傷到她，就不做了吧。」
一貫笑臉迎人的霍為也正色起來：「如果不做，你會痛苦一輩子的。」
「太刻意，太用力，就不自然，硬把你嘴巴掰開往裡塞糖，只會引起反效果。」
你要說現實破鏡了吧，綜藝里確實還挺有CP感的……
更是有人聲嘶力竭地站起身來：「給我——買它！！！」
她說好，然後投入進衣櫥的籌備中。
陶竹坐起來，試圖為蘇禮講解：「倆帥哥，兄弟情，我們大喊是真的。如此常見於兩個流量之間：你罵我我罵你，我們哥哥睡一起。」
既能讓時間過得快點，又能給節目製造氛圍感，她還不用說話，真是和前男友「約會」的不二之選。
她想想也是，「嗯」了聲，趴在枕頭上，沒一會兒就又睡著了。
蘇禮正在用鉛筆設計logo，騰出空回：「那不然呢。」
蘇禮明顯感覺到身後的導演開始激動了，還以為是她們覺得好笑，於是只能臨時改主意。
蘇禮正色：「但是你讓我模仿其他素人的。」
可就在這種幾乎連睡覺時間都沒有的繁忙中，霍為還是看到，很多次他都打開了蘇禮的對話框，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發。
模特後台熱鬧，蘇禮下了台，同樣也萬分熱鬧。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彷彿經歷過無數次的自我剖析與掙扎。
「之前騙了你，很抱歉。」
「什麼樣的結果我都接受。」
察覺到什麼，男人這才收回目光，看向了別處，彷彿方才只是她的一場錯覺，他始終在發獃。
但她潛意識不願睡得太過明顯，所以始終沒有後仰，只是小雞啄米般晃著腦袋。
導演A點著平板展示：「你要選擇彈幕佔全屏，不然就那麼兩行，要錯過很多留言的。」
陶竹：「所以咧，你答應沒有？」
陶竹說：「反正你之前錄那個設計綜藝的時候，也不是天天都忙得腳不沾地，現在只是填充了一些休息的時間。一個星期賺兩份錢，挺好。」
但或許是早就習慣了注視，程懿倒是一如既往地自然，給她蒸了一碗煲仔飯，盛好後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抱歉。」男人低聲說。
「巧了，我也有。」
「……好像也是。」
鏡頭掃過來，蘇禮收斂起腹誹，勾唇友好道：「中午好。」
程懿還沒走。
蘇禮閉上眼睛。
「制衣室，」她道，「是有什麼事嗎？」
三和*圖*書小時后。
「站著幹什麼？」他回頭看了眼，「等會有煙，去外面休息吧，我做好了給你端出來。」
「還是有一點點小爭議的。」
言語之淡定，彷彿只是決定午餐吃什麼一樣尋常。
「天哪，是仙女裝吧？！！」
左搖一圈，前點三下，那顆小腦袋終於緩緩倒向右側，正要一栽時，被人伸出手托住了腦袋。
「看看，這個說的多好：理想中的愛情，是不著痕迹的區別對待，下意識的習慣和反應，以及沒有負擔的關懷。」
捏了捏話筒，蘇禮問他：「吃飯嗎？」
單笛抱臂看著電視，冷笑了聲：「炒作吧，估計是仲天路自己摁掉了數字。」
「那個，攝像機已經裝好了，我們就先出去了，不打擾你們。」導演適時撤退，「你們正常相處就好，有問題用麥叫我們就行。」
「你有沒有看到今天的熱搜呀，你和程懿熱度還挺高的，我們就計劃再給你們補錄一些鏡頭，不用很刻意，也不會影響你工作！你就還是在那裡做衣服就好了，也不給你們任務什麼的，就拍一些比較日常的互動！」
程懿的手掌很寬大，動作並不突兀，彷彿已經準備了很久，而她也沒有被驚醒。
彷彿知道她在顧慮什麼似的，導演連著解釋了一串，大意是不會打擾她，就算她什麼都不幹，只說兩句話也行。
「嗯，」陶竹讚許地點頭，「我也覺得應該同意。」
兩位女導演心裏已經放起了鞭炮，感覺天不亡我——
當她在鏡頭裡出現的那一秒，彈幕果然又開始變多：
蘇禮強行忽略「又」字透露出的故事感，輕咳兩聲道：「正準備吃，剛好你們來了。」
她倔強地咬了咬下唇，然後退了出去。
「你想做的都沒有，」他說，「那吃我做的吧。」
她剛拿起勺子，男人又出去了。
「再說了，你也看到了，名場面就是你倆一邊裝不熟一邊超有默契，如果你繼續裝不熟，熱度指不定更高。」
上午十點，川程總部，頂樓。
陶竹哼了聲：「我看你倆的熱度，好像比藝人還高呢。」
程懿說：「太慢了，送來你都吃完了。」
「你看，這是當年雙擊夫婦的名場面，綜藝錄製之外，紀時衍給紀寧打傘，一度在CP圈傳為神圖——在無人的角落裡，有更多浪漫秘密。」
此話一出，主持人神秘一笑，道：「好，那我們揭曉第一輪出價。」
蘇禮等前面的模特走完，自己這才拿著話筒緩緩上台。
「哈哈哈哈哈哈！！」
但全場燈光亮起的那一霎，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深呼吸幾番：「那就不……」
以他的身份，若不是為了蘇禮，怎麼可能會去參加那種戀愛綜藝？
咚咚。咚咚。
程懿幾乎未做思考，是下意識反應：「我從來不後悔。」
「喂，慄慄，現在在幹嘛呢？」是個女導演。
「嗯。」
蘇禮三番兩次地想要開口，卻始終沒找到著力點。
為了工作接個綜藝，跟她「戀愛」的是剛掰了的前男友，好不容易努力削弱存在感，劍走偏鋒也能紅？
「只要部門持續運作，她就會獲知消息，每一次看見都是在提醒她，曾有過那段經歷。」
蘇禮本來想裝作不是給自己點的，但是他買了兩杯，她也不好裝傻。
眾人紛紛附和，恭喜她今天拍到了近兩千萬的高價。
她正想說到時候一人送一套，結果不遠處忽然有人招了招手，是初吻的導演。
這聲抱歉來得突然，卻又像是遲到了很久，蘇禮已經說不清胸腔中脹滿的複雜感情，明明是想要走的，可腿卻像是釘在了地面上，一動也不能動。
陶竹又找了一會，翻出來一條已經三萬轉發的微博。
她以為是跟熱搜有關的事，放下軟尺，按了免提：「喂？」
「她酸吧，錢又不是她拿。」
人家都說到了這份上，她再拒絕也不合理。
「仲天路那個品牌預算還挺多的吧，而且他對自己喜歡的衣服也很慷慨，我第一次見他這麼有自信卻被刷下來誒。」
在一起時，他下廚的時間不多，二人一般都是出去吃，她雖然知道他會做飯，卻也不知道會做的品類這麼多。
她現在恨不得說自己想吃承重牆，看程懿是不是下一秒也能給她拆出來。
對面一共有七位明星代言人，根據第一輪出價做篩https://m.hetubook.com.com選，只有前五名擁有相互競價的機會，開價最後的二位無緣這套衣服的競爭。
黎笑珊大喜過望地來迎接她：「今天這套確實好好看啊，到時候出鏈接了發我，我要去搶。」
「那下面吧。」
「什麼打算，既然簽了合同，接了這個工作，就要做好唄。」蘇禮說，「總不能坑人吧。」
「什麼？列入重點拍攝？！」
有一片葉子從枝頭輕飄飄地降落。
「不可能吧，起拍價多少啊？！」
蘇禮思忖半晌，找到一個消磨時間的絕佳辦法——看電影。
而他想說的又太多，顧慮也太多，因此始終找不到合適的開場白。
程懿：「沒鹽了。」
仲天路面前的燈光，竟然熄滅了。
但下一秒，價格的疑雲揭開，數字浮現在屏幕上的那一刻，後台果然沉默了許久。
主持人表情深奧，而看著熱鬧的模特後台也炸了鍋：
「上期的已經夠好看了，這期的居然也這麼好看，這種腦子怎麼長的，我可以批發一打嗎？」
夕陽已經完全落下，天幕被染成藍紫般的漸變色，碧空如洗，安靜而肅穆。
說完，好像把她的沉默當做默認似的，男人繼續熟練地找出番茄和捲心菜，更熟練地拿出案板與刀，就這麼開始切了起來。
「……」
她說，「在做衣服呢，周末要去錄《巔峰衣櫥》。」
「有的，我們早上就聯繫他了，這會兒他應該正在高強度地解決工作，馬上就能來了。」
男人在玄關處換了拖鞋，穿上的那一刻才意識到什麼不對，然而已經晚了。
蘇禮有時候真的很難理解大家的喜好。
想起什麼似的，她驀然回頭，和程懿視線相撞。
「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她歇了口氣，重新靠了回去。
他打斷，「我不想。」
「人家都選什麼家鄉景點當題目來賣情懷，只有她還在認認真真搞設計，有點圈粉。」
這在程懿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幾乎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因為大家在數到底有幾個零，數了一遍，又怕是自己眼花。
思索半晌后，還是出言相勸：「你真的想清楚了？程懿，你別怪我沒提醒你，這件事對你而言意味著什麼，承載了你多長時間的心血，你全都忘了？」
攝製組怎麼還沒發來收工訊號啊？這都七點了。
「那馬爸爸不也是創辦了阿里巴巴之後，才開啟電商新思路嗎？」陶竹可委屈，「我讓你那樣之前，我能想到大家這麼喜歡嗎？這不是結果出來了，我才分析為啥這樣嗎。」
兩個女導演嗑得昏天黑地，死命地掐著對方的胳膊，才忍著沒有叫出聲來。
四場下來的最高價，是第一二場最高價的總和。
程懿也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繼續看向屏幕。
「我本來打算等閑下來，就把聯繫方式刪乾淨的，結果突然出了這種事，」她摁了摁太陽穴，「搞得我很被動。」
「你可以就不走皓蘇那邊了啊！退一萬步說，你自己單幹也不是不行，只是耗時久一點，不過晚兩年也沒關——」
「那她這套鐵定要刷新紀錄了啊！」
幾番思忖后，導演A轉動筆尖：「我有一個想法。」
他滿臉通紅，對著座位上的男人不可置通道：「你瘋了吧，我聽人說你把珠寶部給停了？！」
忙肯定是忙多了，但持續的時間不長，在她的接受範圍內。
他思路清晰，思維敏捷，很多時候只是懶得開口，然而開口就帶著渾然天成的把握。
蘇禮慣例營業了四個小時，烤了華夫餅，還自己熬了巧克力醬，剩下的時間則在設計logo。
這種配樂的倒計時讓蘇禮也無端緊張起來，她下意識看向仲天路面前的桌台，想知道他到底開價多少，才能擁有如此絲滑的自信。
可能是吃飯時候的廣告、逛街的廣告牌、突如其來的討論，不會給她任何的準備時間，她甚至沒有辦法能夠避免。
「慄慄，這兒，有話跟你說！」
其他人也回過神，嘰嘰喳喳地附和。
蘇見景和蘇皓平日對她好，工作上強硬起來卻也不留情面，名利場就是這麼現實，沒有手段根本活不下去。成語里常說無奸不商，資本家的血本來就是涼的，程懿或許更甚。
陶竹：「愛情，就是要隱晦的、暗戳戳的、惹人遐想的，一個眼神讓我腦補一段曠世絕戀，這誰不喜歡？」
「……」hetubook.com.com
導演：「好呀，那你這期《巔峰衣櫥》拍攝完之後，就在那邊等一下我們吧，有事和你商量！」
程懿照例忙到不行，上午解決了所有工作，只有下午能留出四個小時。
然而她還是忽略了一些不可控因素。
口大！我的美人鵝，一周不見如隔三秋！！！
男人沒什麼猶豫，熟稔地找到廚房，打開雙開門的冰箱，更熟稔地掃一眼右側。
那邊問了她最近的行程，她心想大抵也是和節目相關，便做了詳細的說明。
霍為忽然覺得哽咽，鼻腔也酸了酸，半晌后才閉上眼睛，說：「你別這樣。」
程懿手裡端著一杯冰美式，拆了吸管插好，這才放到她左手邊。
六點時拍攝結束，攝製組照例退場。
程懿喉結滾動，望向她的背影：
他輕輕闔上眼睛。
所有的攝像機撤開，屬於他們的竟是無法破冰的沉默。
後悔當時，如果不是以這樣的方式和她遇見就好了。
她側頭看了眼，在鏡頭黑黢黢的注視下，硬生生憋出一句：「幹嘛？」
她腦袋停轉了片刻。
……
他瞭然於心：「又沒吃午飯？」
蘇禮：？
他一定有很多話想說吧，就連酒意微醺時，目光一直看向的，都是那枚無名指上的婚戒。
男人手下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仍然批閱著手上的文件，淡淡道：「嗯。」
周二下午，又來了一場《初吻日記》的拍攝。
爆米花沒吃兩口，男人從廚房裡出來了。
「有熱度還不好？」陶竹驚了，「至少熱度的直接受益人是你啊！紅總比糊好吧！！」
仲天路出道之前曾做過時尚買手，還有個人的快閃店，他自己也開玩笑，說如果沒有當明星，應該會去做商人。
蘇禮那時候還在畫logo，跟大家說了拜拜之後，便繼續埋頭苦幹了。
為了曝光率，她甚至還和程懿討論了一下自己品牌的圖案，鏡頭給予了特寫。
蘇禮禮貌地將大家迎進來，最後一個進來的是程懿，他大概是換過衣服了，穿著灰色勾邊的襯衫，髮型也打理得更為精緻。
蘇禮：「程懿也有空？」
過了半天，陶竹忽然嘆了口氣：「你已經完全把這個節目，當成工作鋪熱度的台階了。」
「可能這就是無心插柳吧，大家的萌點真是難以捉摸。」
男人目視前方，彷彿沉浸於電影，並未發現她的異常。
這個目的性如此之強的男人，這個咬定了便不會放手的男人，曾為她放棄過什麼。
蘇禮心道當天的拍攝內容那麼無聊，想必剪出來也沒意思，於是就沒有點開看，繼續忙自己的事去了。
隨後在最外面的儲物櫃里，從第三格背後取出一包鹽，倒進鹽罐里。
最後，還是蘇禮拿起一邊的本子，說：「拍完了，我回去了。」
提前三小時到場，妝發和衣服準備完畢之後，到了她的順序。
「但昨晚忽然夢見你真的開始頭也不回，搬去了另一個國家，過另一種生活。」
……
旋即，男人沒怎麼猶豫地開口道：「做了我也會。」
只要她時間概念混淆，就是工作得忘了吃飯。
他沉聲：「我怕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霍為以為他在沉思、在猶豫，沒想到，他只是伸出手，又翻出了一份策劃案。
正廳一時間安靜非常，連風聲都彷彿止息。
「這些話，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講給你聽。之前怕打擾到你，怕你好不容易恢復，又被我揭開傷疤。」
「你和程懿現在在大家眼裡，就是這種狀態哈。」
……
當天下午，蘇禮又接到了《初吻日記》導演組的電話。
「人家都是真情實感去談戀愛的吧。」陶竹遠眺，「程懿為什麼會去啊，他是覺得抱歉想要彌補你嗎？」
猜了太多次，她不想猜了，他愛怎麼樣怎麼樣吧，她只管把分內工作做好，然後專心搞事業就行。
蘇禮徹底沒轍了，兩腿一撒，倒回枕頭上：「這都什麼事兒啊。」
最後那套衣服果然刷新了紀錄，三輪競價下來，拍到了一千九百八十八萬。
一直都是這樣，他生活的重心彷彿就只有工作，蘇禮的出現打破了這種病態的平衡，可一旦她離開，男人便比以前更兇猛地投入工作，不給自己喘息的時間。
她今天的工作已經做完了，看看電影也沒什麼，蘇禮篩選一番，定下了《布https://www.hetubook.com.com達佩斯大飯店》。
到時候看情況發揮，導演希望她做什麼，只要不過分，她都盡量滿足。
次日下午，蘇禮接到了《初吻日記》導演組的電話。
以免出現什麼香艷鏡頭令人尷尬，她特意挑選自己看過的影片，這片子劇情豐富，能讓人不分神，且不是主講愛情，很適合今天。
蘇禮還想說什麼，忽然又停了停：「不想了，管他呢。」
「面格是空的。」
如果沒有騙她就好了。
「沒有必要開脫和解釋，錯了就是錯了，因此對你造成的傷害，我很抱歉。」
「他們說的重點，只是借用我的制衣室作為一個拍攝區域，頂多就是多裝幾台攝像機，偶爾會有個一起做飯、下棋、做小遊戲的環節，其他的都和平常一樣，只不過剪出來的鏡頭會變多。」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說謝謝有點奇怪，蘇禮摩挲了一下杯壁上的美人魚圖案，道：「怎麼不直接點外賣？」
壓下心中那股物是人非的惆悵與異樣感，他只能延續下話題，才能顯得鎮定：「準備吃什麼？」
導演B將手機遞過去，某條營銷號發的最新微博下，引發了不少討論：
聽完他的話，霍為沉默了很久，這才嘗試發出個音節：「你……」
女導演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想問問你方不方便。」
「怎麼說？」
「等等，天路，現在說這話是不是有點早，」主持人笑著打趣，「第一輪開價還沒有公開，你就這麼確定自己能拍到？」
害，娛樂圈真真假假，什麼不是看個樂呵，糾結是真是假有意義嗎，說不定慈善晚宴那組圖片就是節目組放出來艹熱度的，就算是假的，只要看著能讓我開心，那就是真的。
蘇禮看向窗外。
如果不開口的話，蘇禮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吧。
「蛋炒飯。」
你不要搞得像是你在自己家裡做飯啊！！！
對啊，娛樂圈不就是給人造一個理想國嗎？追星也一樣，我愛豆不可能一輩子不戀愛吧，但只要不讓我知道，我還是相信他單身，然後快樂追星！快樂已經很難了，不要再想太多給自己增加不快樂了，好嗎？
蘇禮：「……」
直到有人率先震撼地回過了頭：「我沒看錯吧，一千萬？！第一輪就拍到一千萬了？太誇張了吧？！」
「素人里的重點，」蘇禮澄清，「肯定不會喧賓奪主超過明星的。」
——吃完晚餐，蘇禮的耳麥里依然沒有傳來聲音。
導演組來之前，蘇禮簡單把這裏收拾了一下，餘光看到那個燒婚紗的箱子，默了默，將它踢到了沙發底下。
「在哪做？家裡嗎？」
半晌之後，霍為沉沉嘆出一口氣：「會後悔嗎？」
「答應了啊。」
端上去的好好的糖不吃，非喜歡自己從縫裡摳糖嗑。
三天之後，《初吻日記》加更版上線，囊括三對明星三對素人，都是以日常的形式進行拍攝，分為六個視頻放在板塊中。
……不是說隨便拍拍嗎，為什麼他穿得像是要跟初戀進行第一次約會一樣？
程懿仍舊沒一秒猶豫，熟悉這裏彷彿是熟悉川程的業務一般，在十來個窗格里，瞬間就找到了對的那個。
氣氛沉默起來，只有剪刀聲和細微響動傳出，蘇禮做著做著也投入了進去，再抬頭時，天色已近黃昏。
蘇禮抱著抱枕，將電視機的音量又調大了些，這才掩蓋住四處瀰漫的不自然氣息。
由於這個片子極具美學藝術性，她已經看過不下三遍，現在酒足飯飽，又很疲乏，再跌宕起伏的電影也會變成催眠曲。
這麼一說，她要不答應，還顯得沒程懿敬業似的。
程懿這才緩緩掀開眼瞼，沉聲問：「我要是繼續計劃，和繼續傷害她有什麼兩樣？」
但路過的那瞬間，忽然聽到他開口。
蘇禮又翻了個身：「只是……」
「我跟程懿……連BE和營業都寫得明明白白了，這也能『嗑死我了』？」
如果早點發覺其實無法承受她離開就好了。
她強行接受程懿已經對這裏很熟悉的設定，一邊吃一邊看劇，沒一會兒門鎖響動，是他回來了。
如果說前面彈幕還是只是普通的增多，那麼當她那套衣服出來，台下的歡呼則完全亂了套。
「哦，我們看的不一樣，我在看微博的評論呢。」
程懿垂眼看了看表：「兩點半www.hetubook.com.com，下午了。」
仲天路肯定道：「我的價格還挺高的，再說了，大不了有人搶再補嘛，證明我眼光好。」
導演B：「你在哪看的，我這裏怎麼全是又嗑到了？」
蘇禮沒睡太久，約莫六七分鐘的樣子，突然被電影里抬高的音量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坐起身來。
「只是什麼？」
客廳沒開燈，覆上一層灰色的昏暗，只有攝像機的紅點不停閃爍，提醒著她此刻的流程。
房間里裝了五六個會轉頭的攝像機，攝製組全員撤退，屋內只剩下他們二人，壓力感雖稍有減緩，僵硬感卻更甚。
好熟練的步伐！好精準的定位！好自然的語氣！說沒來過上十次誰信？倆人沒一起在這做過飯，說、出、來、誰、信、啊？！
只看了半小時她就撐不住了，幾番鬥爭后還是屈服於睏倦，頭一偏歪進了睡眠。
回到家，聽完蘇禮的複述，陶竹把薯片的包裝袋捏得噼啪響，「初吻節目組找你，說要把你列入重點拍攝？」
這一段，每一句話、每個動作都是爆點，誰看了不說一句嗑死我了？！
「沒讓你有一個完美的訂婚體驗，我也……非常抱歉。」
蘇禮抬眼：「行，那你們來吧，我等會把地址發過去。」
蘇禮三兩口吃完飯，說：「……我去做衣服。」
在熱搜里瀏覽了半天，確保大多是活人、沒多少水軍后，蘇禮越發疑惑。
他是剛忙完自己的事，還是一直在看她？
「我沒記錯，前三場的最高價是一千一百萬吧？」
仲天路也顯然也不可置信，瞬間站了起來，去看自己的競爭對手，
這一周多的時間里，他忙著終止計劃、將所有的會議提前開完、所有重點工作提前批示，好為接下來的節目留出更多的時間。
旋即道：「你冰箱里一個雞蛋都沒有。」
在她離開時……及時抓住她的手，就好了。
霍為心裏忽然一沉，酸酸澀澀，喉嚨也變得哽咽。
霍為幾乎疑心是自己的判斷出了問題：「為什麼啊？！」
「如果你只是為了賺錢，放棄它我無話可說，但它的意義根本就不是錢也不是什麼市場份額啊！！」
她坐在沙發上，懷裡只有個零食桶，除了身後的靠背，壓根就沒有支點。
然而頓了頓，卻又終於低低道：「後悔過。」
素材不夠？難不成要拍到九點？
光是想到會突然凝結在她臉上的笑容，他便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再做下去。
結果畫完一個細節，正準備抬頭放鬆放鬆脖子，餘光竟然掃到了旁邊立著的男人。
「你懂什麼啊，」陶竹探身，「世界上最甜的，是自己從犄角旮旯里摳出來的糖。」
全場爆笑。
好不容易模特走秀完，蘇禮配上簡單的介紹，對面開價的仲天路就坐不住了：「我覺得這套衣服，配合上一個七夕的賣點，絕對是爆款。」
總裁辦公室的門被人一把推開，霍為火急火燎地走了進來。
陶竹：「那先緩緩唄，等工作結束再刪他。」
嗚嗚嗚嗚茶不思飯不想終於看到我的寶貝了
她不想說，也無話可說；
她渾然不知的是，不過短短24小時，他們那支視頻一躍至播放量第一，彈幕是第二名明星CP的兩倍。
明星和其他的素人明明有很甜的互動，結果熱度最高的，居然是他們這對分手情侶。
他們現實中如何，耽誤我在節目里我嗑CP嗎？不耽誤。這是毫無風險的投資啊，不成沒損失，成了我就賺了啊！所以姐妹們一起嗑禮義夫婦嗎！！
他們到底是真的這樣還是走的劇本啊？
「你的個人品牌是吧？」陶竹說，「不錯，很有商業頭腦。」
鳥鳴的聲音弱了許多，在這一刻營造出熱烈又冷清的巨大割裂感。
「有點羡慕，又有點後悔，我當時要是分到蘇禮那組就好了，我覺得她的衣服都好好看啊，想穿。」
在沙發上吃爆米花的時候，她還在琢磨，等程懿今天一走，她立刻把這些東西全部換個位置，看他還怎麼找。
霍為還想再說，被男人冷聲打斷，「我已經決定了。」
「不可能吧？是不是弄錯了？我沒進前五嗎？我開的價挺高的啊！」
「他會覺得抱歉嗎？」蘇禮想到什麼，忽然笑了笑，「你知不知道成功商人和普通人的不同在哪裡？他們更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