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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星穹

作者:聖者晨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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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英雄血 第三九章 天子欲反

第五卷 英雄血

第三九章 天子欲反

他說到這時,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後收住面上傷感之色,沉聲道:「曹猛,事已至此,多言無益,你且放心,朕總會保你子孫富貴!」
曹猛已經經歷如此大變,可聽到嬴吉的話語,還是不禁面露駭然。
他們方才的爭吵,分明就是在演戲,為的就是讓自己將護衛驅出寢殿。
「李非……夏琦……」曹猛心念電轉,猛然明白過來,夏琦與李非二人只怕已經有所勾聯!
然後就是更深的憤怒。
他說得極是義正辭嚴,曹猛卻哈哈大笑起來:「說的好聽,不過是想要我這個位置罷了,老夫便是退養,這大將軍總得有人來做,除了你李非之外,還有誰能為之?」
但這一次,他偏偏帶頭提出要還政天子,甚至還指責自己包藏異心!
嬴吉一邊拿著手絹擦拭著嘴邊,一邊默然看著曹猛。
曹猛剎那間意識到,天子真的年長了。
無論夏琦倚仗的是什麼,曹猛都覺得不能這樣下去了。因此曹猛轉身便欲走:「天子親政,事關重大,豈可倉促言之,待天子病愈,群臣皆至,再論不遲……」
大半人都出了寢殿之後,殿里總算沒有那麼擁擠了,嬴吉的精神也好了一些,他示意了一下,一個小太監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曹猛怒視其人:「夏琦!」
曹猛深深吸了口氣,保他子孫富貴,至於他,自然是不保的了。
此時嬴吉身長已經接近七尺,單論身高,www•hetubook•com•com與他不相上下了。而且嬴吉面上偽裝出來的病容已去,他全身上下,都散發出年輕人的活力,特別是那雙眼睛,亮得讓人覺得刺眼。
嬴吉不僅僅要他歸政,也要他性命!
若真如此,那卧榻之上的天子……
曹猛正琢磨間,然後便又聽到夏琦聲音提高:「以臣之見,能使朝堂上下一念同心協力者,唯天子一人,而今天子年長,輔政大臣卻拒不還政天子,故此才使陰陽不調、天象反常!臣請天子親政!」
他說到協調陰陽正序人倫時,曹猛心中微微一驚,如今朝堂之上有什麼陰陽不調之處?
「汝等蒙蔽天子,圖謀不軌,這難道合乎秦律么?」若說曹猛心中還有什麼不解之處,便在於此了。他與李非雖然不和多年,但他相信李非的人品,以李非的性格和所學,按理說,不該與夏琦這樣的貨色卷在一起,發動這場政變。
這位他暗中收留並撫養長大、關鍵之時替代了趙和身份、又在廢立之際被他推上天子寶座的年輕人,已經不再是少年。
靠著枕頭坐著,嬴吉環視四周,見眾人都安靜下來,他向夏琦示意,讓他繼續說下去。
曹猛深深喘了幾口氣,然後面不改色:「臣早欲如此,天子既然有此旨意,臣便請退而病養!」
以他對夏琦的了解,其人若無把握,應當不會在前衝鋒陷陣,而是在幕後玩小動作才和*圖*書對。
他一邊說,一邊向後退了兩步,同時又小心戒備著李非。
曹猛心中頓時雪亮,天子也參予了這一密謀!
曹猛勃然大怒,咆哮道:「夏琦,汝欲反耶?」
天子面前,別人都不得佩帶武器,唯有他與李非,作為輔政大臣中僅存的二位,可以劍履入朝,因此都攜有佩劍。
「哈哈哈哈……」聽到這裏,曹猛大笑起來。
可此時此刻,他已經徹底明白了。
嬴吉的真實身份,所知者不多,嬴吉此時當眾說出來,特別提到趙和是他同父異母弟之事,這分明是要將一切都掀開來!
「天子做得好大事情,不過,今日就憑爾等,真能將老夫留在殿中么?」曹猛心中怒極,他緩緩拔出劍來:「李非,你真要攔我?」
可是天子已經被他控制了很長時間,這一兩個月里,長樂宮中的護衛全是他的人,天子平日里並未見往軍中插手,他又是如何瞞過自己,與李非、夏琦等勾聯在一起的?
待他說完之後,嬴吉輕輕擺手:「卿說了這麼多,就是沒有告訴朕,究竟該如何善後。」
「大將軍既有此念,為何還不奉還印綬?」夏琦已經迫不及待地大叫起來。
「曹猛,你休要心存僥倖,你把持權柄多年,天下人早已恨之入骨,今日你不交出印綬,休想出得此殿。」夏琦顧不得遮掩,直接吼道。
哪怕曹猛權傾天下多年,如今更是失去了最大的制衡對手上官www•hetubook•com.com鴻,聽得夏琦這般指責,他也不禁渾身一顫。
李非面不改色:「曹猛,念在這二十余年間,你雖無大功,卻有苦勞的份上,李某再勸你一次,棄劍交權,尚可安享富貴!」
吳郡水災帶來的後果相當嚴重,但對於已經太平了三四年的大秦來說,並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這幾年裡,大秦總體上沒有什麼大事,因此糧食足夠,各處倉庫里不敢說堆滿,至少也有半倉之糧,足夠用於賑濟。
夏琦是他的人,雖然不算他的核心同盟,但在曹猛心中,一直認為夏琦站在他這一邊。
夏琦轉頭瞪視著他:「歸政天子,何談欲反,倒是大將軍你,攬權不放,戀棧不去,莫非是包藏異心,果欲反耶?」
他所倚仗者,何也?
「天子何意?」曹猛問道。
他又看了一眼嬴吉。
他是一個強壯又野心勃勃的男子了。
然後,嬴吉嘆息了一聲,繼續說道:「若不是大將軍,早在星變之亂時,朕就該死了,若不是大將軍,朕這御座之上坐的,理當是阿和——他與朕同父異母,他比朕更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大將軍是想這樣說對不對?」
至於此前諸多指責,都不過是借口,說來說去,還不就是君權與臣權之爭!
夏琦在投機!
曹猛霍然轉手,手按劍柄,看著榻上的嬴吉。
不過在憤怒之後,曹猛心底又騰起一絲恐懼。
無論如何,曹猛是不可能讓夏琦接替和*圖*書丞相之位的,而兩年多前清河和親之事,又讓夏琦丟盡了顏面,這兩年來,他的大鴻臚有名無實。夏琦大約是看到自己上升無望,便想著在歸政天子之事上投機一把。
夏琦沉聲道:「吳郡入秋洪水,此陰陽不調、天象反常所致,故此治本之法乃是協調陰陽正序人倫,而災后救濟之事,則需要朝堂上下一念同心協力……」
但在夏琦口中,吳郡的災難若不解決,就會動搖大秦的國本。
曹猛盯著他,口中道:「陛下呢,陛下也是這般意思?須知若非曹某,陛下性命都難以保全,若非曹某,這御座之上……」
李非一手按劍,一手張臂,擋住了他的去路。
「來人!」曹猛揚聲高喝:「天子欲反,還不速來平亂?」
他這邊心中大駭,那邊嬴吉又嘆道:「朕其實也知道,對不住大將軍你,但大將軍你細想一想,你是不是對得住朕之祖父、朕之父親,還有朕呢?烈武帝對大將軍你們霍家,恩寵有加吧,你受命為輔臣之首,位極人臣吧?朕之先父,將朕託付於你,可謂信愛至重吧,星變之亂,斧鉞加身,先父也不曾將你說出來,可謂君臣義氣至極吧?朕……朕視你若父,言必聽,計必從,朕為天子也有快十年了,你曹氏上下,盡皆朱紫,便是你剛十余天的孫子,也是爵至列侯,朕待你也不能說恩薄吧?可是你如何回報烈武帝、朕之先父還有朕的呢?二十余年,你為輔臣之hetubook.com.com首,卻換了三位天子。朕之先父危難之時,你為圖自保,將朕放於民間。朕如今已二十有五,大婚都已五載,你卻始終不提歸政之事,甚至連讓朕聽政,都是丞相上官鴻與太尉李非為朕爭來的……大將軍啊大將軍,你可知道朕夜夜害怕,只怕你又要換一個天子,只怕一覺未醒朕人頭不保啊!」
「我是法家,秦法之中,未有政出於大將軍之文,政務皆當出自天子。」李非肅然道:「天子年少之時,尚可從權,但天子既長,怎可蠻棧不去?」
夏琦當即又開始稟報起吳郡的水災來。
「幾位輔臣勞苦功高,上官丞相更是因為勤于政務而去世,朕不忍大將軍步其後塵,願新政理事,使大將軍可退而榮養,大將軍以為如何?」嬴吉穿好木屐,從榻上下來,站直了身軀,臉上的病容已經消失不見了。
曹猛吸了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局勢還沒有到完全不可控的地步,外邊還有他的護衛,羽林郎與執金吾、北軍等多數還是聽他的。另外,大殿之上,楊夷還在,以楊夷在軍中的威望,應當可以鎮住軍中,不至於有變……
不過嬴吉至少有一點沒有說錯,事已至此,多言無益了。
這其中,還缺了一環,一環能夠將這三方全部統合在一處的力量。
他走了沒幾步,腳下猛地一停。
「朕知道。」嬴吉打斷了他。
李非也緩緩拔劍:「天子御前拔劍,大將軍,你已經觸犯秦律,理當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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