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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陸觸心頭

作者:春風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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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單身

第三十三章 單身

只見大雨中,一個穿青色連衣裙的女孩子,撐著一柄小碎花傘,定定站在他身後,與他隔著兩米遠的距離。
陸凜的心驀然一抽,像是被人抽空了所有的氧氣,拿杯的手輕微顫了顫。
他二話沒說,轉身回去,拿過姜妍手裡的傘,另一隻手直接落在她單薄的肩膀上,挾裹著她,帶她朝宿舍樓走去。
陸凜信了她的邪。
「掃黃的劉大隊說看到你在這裏喝悶酒。」小汪點了份下酒菜,對陸凜說:「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
單身否?
姜妍拿出一張表格,遞給陸凜:「警察哥哥,你幫我填份調查表吧,我回去就可以交差了。」
「藏紅花,椰棗,蜂蜜,精油……嫂子給我買了好多,讓我帶回來,對了還有羊肉乾,你不是最喜歡吃羊肉么,她給我買了十大包,說讓我帶回去吃,我不喜歡羊膻味兒啊,就不要,她很久沒說話,但終究也沒有勉強。」
「她居然過得挺好,該吃吃,該喝喝,還挺適應那兒的生活,我那時候,其實挺為你報不平,果然張無忌他媽說的太對,漂亮的女人不可靠。」
小汪看著他身邊凌亂擺放的好幾個啤酒瓶子,煙缸里也綴著幾枚燃盡的煙頭。
可以想象,一個穿漂亮裙子的女孩撐著小花傘,在大雨中可憐巴巴追著你跑。
姜妍點頭。
小汪將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裏,繼續說道:「嫂子住的環境很不好,一間由廢棄化工廠改造的樓房,那是他們的辦公和-圖-書樓,走進去,一股子刺鼻的化學味道湧來,熏得我找不見北。」
小汪繼續道:「臨走的那天,嫂子帶我去自由貿易市場,說要給我買點特產帶回去,分給局裡的同志。」
小汪端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黃澄澄的啤酒,一飲而盡。
「這裏空曠,沒人,風又大,刀子似的,能把煩惱通通帶走, 」
「是么。」段楠撇嘴:「這麼神,當初你跑什麼呢,來這兒大哭一場,轉頭煩惱就沒了。」
「我第一次見她哭成那個樣子,怎麼擦,都擦不完啊。」
裙角已經被大雨濡濕,貼在她修長的大腿上,她還穿著淺色的長褲|襪,給人一中清新的鄰家女孩的感覺。
到了宿舍樓下,陸凜對她道謝,儘管一路走來,都是陸凜撐著傘護著姜妍,不讓她被大雨淋著。
彼時,她微笑清甜,大大方方。
「因為他從來沒怪過你。」
「你要聽我的答案?」
濕就濕吧,在原始森林每天風吹日晒,也沒見得怎樣,他身體好,不怕生病。
陸凜沉默著,眸子隱有波瀾涌動。
車行駛在荒郊野嶺的公路邊,周圍田埂邊蒿草橫生,狂風獵獵,不遠處,處理著一座黑乎乎的方形建築,灰暗的雲層之下,顯得無比壓抑。
他背著重重的行李包,在瓢潑大雨中一路狂奔,跑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察覺到不對勁,身後好像有人跟著他。
姓名,年齡,電話號碼……
很快,段楠也坐和圖書了進來,給自己系好安全帶,看了看她,順帶也附身過去,給她繫上安全帶。
漸漸駛近之後,那棟建築鐵門的白色牌子上,赫然寫的是:江城第三監獄。
段楠從車裡出來,呼呼的大風鼓噪著他的耳畔,他走到姜妍身邊,隨她的目光望向監獄大門。
他年少時候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熱血,都只對她一個人傾瀉,她是他情竇初開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女人。
「我他媽早就原諒她了。」
她的皮膚好白好白,比牛奶,比梔子花還白,一雙杏眼卻幽黑明亮。
「有件事,也許要請你幫忙。」
他在公交亭里等了很久,大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隊長讓他在中午下班前去教務處登記報道,陸凜索性就不等了,徑直衝進大雨中。
那是被他塞進身體,融進血肉里,揉進了命里的女人啊!
愛進命里了啊!
換任何一個男人,都受不住。
他二十三歲的時候要了她,從此以後,不管是身子還是心,這輩子就是她的了。
他不知道女孩的身體不能隨便碰,碰著了,就是你的了。
「跟他聊聊。」
狂風呼嘯,周圍一望無際的寬敞野地里長滿了蒿草和蘆葦,被風滌盪,東倒西歪,這些野草無人打理,野蠻生長著,與監獄的井然秩序背道而馳。
姜妍下車之後,卻並沒有進去,而是倚靠在車邊,遠遠望著那棟監獄的大門。
陸凜接過表,目光一路掃下來。
段楠說:「和-圖-書如果是要我幫忙從中斡旋,那要提前支付勞務傷殘費……」
姜妍看向他,眸子裡帶了點希冀:「他會原諒我?」
段楠沉默良久,嘆了聲,將姜妍擼進自己懷裡,拍了拍她的後腦勺:「既然沒有,那就走吧。」
陸凜頭皮有點緊,不自然地移開目光,說道:「謝謝,不用了。」
大雨順著陸凜的眼睛,墜落,陸凜擦了臉,轉身繼續往前走。
陸凜不解地看她一眼:「你……」
她站在瓢潑大雨中,亭亭玉立,看著他。
他猛然轉身,防備地往後看去。
「聊什麼。」
他驀然回頭,她嚇得往後退了退。
她解釋說:「警察哥哥,我是隔壁傳媒的大學生青鳥志工社團的社員,今天輪到我出志工,給周圍學校沒有帶傘的同學撐傘,送他們回去。」
這時候,陸凜嘶啞的嗓音傳來,宛如廢棄已久的大提琴拉奏一支幹枯的和弦。
身邊的男人手裡緊緊攥著手機,眼睛看著幽黑的屏幕,沒有任何反應。
陸凜也是男人,單純,善良,又硬又直。
他轉身就跑,姜妍跟著追,不依不饒,追著他穿過了半個學校。
段楠愣了愣,看向她:「又想開溜?」
陸凜在此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女孩的身體,從來不知道,女孩的身體可以這樣軟,依附在你身邊,就像藤蔓一樣,緊緊地貼著呢。
「三年前我去尼爾出差的時候,去見過嫂子。」
一定是今天天氣太悶熱的緣故。
「回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我跟你說,沒見到嫂子,其實是騙你的,我去見她了。」
見他踟躕,姜妍湊過來,指著表格的單身的那一欄,認真的說:「哥哥,每一欄都要填哦。」
「你到底想說什麼。」陸凜終於打斷,他不想再聽,聽了受不住,她離開的那段時間,是他人生最灰暗的三年,杯弓蛇影,輕易不能觸碰。
姜妍點頭,轉身坐回了車裡。
「不過嫂子好像早已經習慣了,她帶我參觀了他們的辦公樓,還請我吃了燉羊肉和酸芝士乳酪,特難吃。」
小汪的故事講完,夜色已經深了。
那是一個潮濕悶熱的盛夏午後,他穿著一件黑色背心,背著軍綠色的行李包,從公交車上下來。外面下著傾盆大雨,雨滴密集地拍打著屋檐地面,氳起了一層燥熱蒸發過後的淡淡霧氣。
而那個女孩三兩步追上來,努力地跑到他身邊,伸手給他撐傘。
小汪不急不慢,繼續地說:「自由市場人太多,我跟嫂子走散了,提著大包小包,找到她的時候,她蹲在一個阿拉伯木雕匠的攤位前,看著一隻麋鹿的雕像,使勁兒擦眼淚。」
段楠歪這眉毛,捻了捻衣領:「每次心情不好,都要擱這兒吹小半天的冷風。」
姜妍連連搖頭:「我只是想給自己一點時間。」
彼時,清歌慢搖的街頭小酒館。
陸凜還記得,那年他剛剛大二,進原始森林拉練,班上的同學比他提早幾天回來,他跟著隊長在山裡多呆了幾天,進行特和_圖_書訓。
姜妍的手顫了顫,段楠卻毫不留情繼續道:「你想和他在一起,必須邁過這道坎。」
段楠繼續道:「這麼多年,他也沒把你忘了,你回來,他比誰都高興。」
她過得好,他心裏鬆了口氣。
「那時候,距離你倆分手,也才半年不到,你他媽跟個瘋子似的,一聽到中東,一聽到誰說哪哪打仗,你就起來跟人家拚命,局裡同事在那段時間,連國際新聞都不敢討論了,生怕惹你傷心事。」
不過看她衣服都濕了,可憐巴巴貼在身上,包裹著她瘦小的身體,裙子顏色淺,很透,還能看到她內里白色的文胸輪廓。
小汪語調平淡,訴說著一件陳年的舊事:「本來局裡是派你去,不過那時候你狀態不好,聽到尼爾兩個字,差點把過來下達命令的同志揍一頓。」
「不會。」段楠吐出這兩個字,姜妍眸子里的光芒漸漸斂去,越發深沉。
「我哭了,沒用。」
他緊緊護著她,雨傘往她的方向傾斜,避免讓她衣服更濕。她身體似纖若無骨,輕微地顫慄。
「聊當年的事,聊他弟弟。」
他身體綳得更緊了,臉居然有些火燒火燎。
陸凜一言不發,神色略有緩和。
「開春了,新聞社要做一期關於鄉村留守兒童的田野調查報告,我想去你資助的希望小學轉轉,搜集材料,最好能夠採訪到小朋友。」
他都爽快地填了,但是這最後一項……
小汪走過來,坐在陸凜的身邊,跟櫃檯小哥打了個響指:「一杯冰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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