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知道。」
「行啊，一起去。」
柔軟的長發濕漉漉地垂掛在肩上，兩截漂亮的鎖骨深深凹陷，再往下的旖旎風光，便被她的浴巾裹了個嚴嚴實實。
很明顯，給她送水來了。
這是哪門子規矩嘛！
晚飯後，杜婉柔和兩個女孩在花園裡散步消食聊天，顧懷璧時不時蹲在假山上，或者站在樹榦上，總之，一路都跟著她們。
邊邊暗道不妙，正欲離開，卻已經晚了，顧懷璧按著她的肩膀，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顧懷璧眼角微勾：「你的終身大事。」
「天黑了，該回去了，笨蛋。」
但她願意陪在他的身邊，與他一起面對。
邊邊手肘擋在胸前，用力地推他，可是她在水下使不出力量，整個身體被他緊緊地抵在了池壁邊，後背被硌得生疼。
顧千珏笑著沖邊邊擠眉弄眼：「原來二哥的口味也是有選擇性的哦。」
漸漸的，游泳館的同學越來越少，邊邊遊了幾個來回，精疲力盡，只好出了池子，一分鐘不耽擱，立刻抓起浴巾披上。
邊邊雖水性好，閉氣能閉很久，但此刻心慌意亂，大腦也開始缺氧了。
他淡然地笑了笑：「好。」
邊邊感覺到頸項一處肌膚被他的牙齒輕輕地銜著，緊張得直哆嗦——
比賽開始前的那段時間，邊邊經常會學校的恆溫游泳池練習。那天下午，顧懷璧和朋友們在操場上打球，從隔壁場有幾個男生口中聽到了陳邊邊的名字。
杜婉柔對邊邊說：「懷璧找你還有事，你跟他去吧。」
邊邊被他弄疼了，一雙腿胡亂地蹬踢著，似乎碰到了什麼不該碰的地方，男人這才終於鬆開了她。
他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別這樣……有話好說啊。」
明面上，邊邊和陳茵茵零花錢數目一樣，都少得可憐。實際上，陳茵茵總是會私底下去問王玲撒嬌耍賴要錢，王玲愛女心切，當然也都會給她。
總之是個矜貴的少爺，聞不得車上魚龍混雜的氣味。
邊邊注意到，自從那晚以後，顧懷璧的性子越發沉了下來，不怎麼說話了。
飯桌上擺滿了豐盛的佳肴，不過顧懷璧的餐食依舊是獨一份，沒有佐料的白切雞胸肉和一盤新鮮的炒時蔬，看起來比老人家吃得還要清淡。
顧懷璧終於站起身，邁著步子朝她走了過去。
所以如果能拿到這兩萬塊的獎金，對於邊邊而言，無意會讓她手頭寬裕很長一段時間。
邊邊撇撇嘴，沖他喊道：「你別再嚇我了。」
顯然是多此一hetuｂooｋ•ｃom•ｃｏm舉，水下的邊邊不可能發出任何聲音。
邊邊整個腦子都空白掉了，他怎麼還來！
……
「誰啊。」
顧懷璧沒有回答，緩慢地湊近了她的脖頸，邊邊甚至能感受到他濕熱的呼吸，拍打在她的耳畔，癢酥酥的。
她斂了眸子，說了一個字：「扯。」
挺開心。
顧懷璧眼角彎了彎，這傻丫頭，還真以為他會吃了她啊。
她又忍不住多喝了幾口。
她往床頭躲了躲，閉著眼睛都不敢看他。
「我說過，你給狼取了名字，還餵了食，它就是你的。」
這件事鬧得小鎮人心惶惶，每天都能看見有記者扛著攝像機奔走採訪。
開學的前一天晚上，杜婉柔請邊邊上家裡來吃晚飯，感謝她這些日子以來對顧懷璧的照顧，同時也感謝外公外婆饋贈的這麼多特產。
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必須要聽，這也是規矩。
胸腔的窒息感伴隨著脊梁骨竄上來的一陣陣激靈，令她感覺整個人都被拋上了雲端，忽高忽低，緊張又刺|激。
邊邊茫然地抬頭：「在一起……什麼在一起？」
就在這時，游泳館門口，顧千珏終於殺進來，尖銳地大喊：「顧懷璧，光天化日都開始搶東西了是吧，我排了二十分鐘的檸檬茶，一出門就被你搶了，你是怎麼當哥哥的，成天就會欺負人！」
他輕輕地咬著她的唇，酥麻不已，咬過之後，他那溫熱的舌尖又輕輕舔舐著被咬過的地方。
手頭緊的時候，邊邊自然不可能去跟王玲要錢。
「剛剛在恆溫游泳池看到一個美女，我去，那身材……絕了。」
兩個人同時浮出了水面，頓時耳邊傳來了喧鬧嘈雜聲。
「他剛剛還在這裏，現在可能走了吧。」
她不滿地咕噥說：「你喝了還給我。」
在泳池另一端冒了頭，偷偷望向顧懷璧，他似乎沒有過來的意思，當然，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只悠哉悠哉地叼著吸管喝冷飲。
顧懷璧看也沒多看她們一眼，寡淡的眸子掃了泳池一周，最後落定在不遠處的趴在池沿邊的女孩身上。
水溫不高，而他的唇瓣溫度更低，薄而柔軟。
顧懷璧利落地坐在桌上，腿垂下來，修長瘦削。
而且是不帶換氣的……
「說說話而已，你緊張什麼。」
其實邊邊挺想不明白，作為一條狗……不，一隻狼，顧懷璧吃得也太素了些吧。
邊邊從泳池裡出來，坐在池邊環顧四周，尋找顧千珏的身影，那傢伙說出
和-圖-書去買水，結果一去不復返了。
而顧懷璧神色如常，絲毫沒有異狀。
沒有看到某人，反而看到了某人的兄長。
……
「疼、疼死了！」
杜婉柔知道這小子想什麼，天色漸晚，邊邊就要回家了，他想和她獨處一會兒。
他沒有技巧，只知道狂亂地舔她，細細地咬她，像是要把她整個吞入腹中似的。
外公深深地看了顧懷璧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說什麼。
當邊邊看到宣傳海報上寫著游泳比賽冠軍有兩萬塊的獎勵，她有些意動了。
如果第一次的強吻是他難以抑制的情緒使然，邊邊還能夠理解和原諒，那麼這次，很明顯就是他使壞，故意為之。
「……」
蜻蜓點水一般的觸碰，卻在少年心頭激起了千層浪花。
上車以後，邊邊坐到靠窗的位置，顧懷璧將大包小包的口袋放到架子上，坐在她的身邊，順手又摸出了口罩。
她用筷子拾起一塊煙熏五花肉遞到顧懷璧的碗中。
她還沒有答應他的吧！
正如傻子阿松被人施以殘酷的虐待，卻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這次段鵬幾人的手指肉被咬斷，除了斷指處的傷痕以外，那一場暴雨將現場所有可能會遺留的線索全部沖刷乾淨。
「陳邊邊，既然在一起了，我們就要約法三章，你不要再亂喂我吃奇怪的東西了。」
男孩們像是都被風沙迷了眼睛似的，坐在路邊使勁兒揉眼，眼淚直流，怎麼樣都好不了，只能相互攙扶著先去醫務室。
「什麼規矩。」
「1班最漂亮的那個啊，好像叫陳邊邊，她穿泳衣的樣子，我敢說電視里的模特都比不上。」
煙熏火腿多好吃啊，切下來薄薄的一片，晶瑩的肥肉口感糯糯的，一點都不會油膩，下飯吃簡直就是人間珍饈。
在她快要缺氧的前一秒，少年抱著她的腰，將她托上水面，邊邊深呼吸，新鮮的氧氣頃刻漫入肺中，一片清明。
他搶了顧千珏的水，是要躲著她，可是幹嘛拉著她一起下水呀！
顧懷璧沒有回答，將檸檬茶的口袋拎到她的面前。
列車緩緩啟動，蒼翠的大山宛如浮動的游龍，慢慢地往後退去，小鎮的半月時光宛如浮生一夢，邊邊打了個懶洋洋的呵欠。
「你看我做什麼。」邊邊將臉側向一邊，躲開他灼灼的目光。
邊邊看明白了，顧懷璧這是要趕鴨子上架，逼她鬆口同意在一起的事。
真是難得啊。
「陳邊邊，你知道規矩嗎？」
顧懷璧懶散地倚在椅子上，望著邊邊ｈｅｔｕｂｏok•ｃom•coｍ，邊邊回頭看他，他立刻移開目光，漫不經心望著天花板。
他熾熱的目光掃過她光潔飽滿的額頭，秀氣淺淡的一字眉，清澈水靈的杏眼，最後落定在她那瑩潤的唇畔。
「那……剛剛的五花肉，還有之前的罐頭，你也可以選擇不吃啊。」
怎麼會不知道，他就是不想回答而已，邊邊知道顧懷璧這傢伙性子散漫敷衍，索性也不再追問了。
不過周圍的同學都在各做各的事情，並沒有人注意到剛剛水下驚心動魄的那一幕。
顧千珏躍躍欲試地往顧懷璧的碗里夾肉，卻沒想筷子剛伸過去，顧懷璧立刻將碗端開，平靜地說：「吃飽了，你們慢用。」
邊邊好奇地問他：「剛剛你和我外公小聲商量什麼呢？」
邊邊渴得嗓子都冒煙了，於是很沒有骨氣地叼住了吸管，吸了兩口清甜的檸檬茶，立刻感覺神清氣爽，滿血復活。
潘楊他們口中總是念叨著陳邊邊好美好漂亮，顧懷璧一開始其實不以為然，但有時候恍然瞥見，她某個細微的神情，總能讓他產生一瞬間的驚艷，連心跳都會隨之加速。
邊邊想要往上游，顧懷璧用力攥著她的手，拉著她沉在水底。
暑期市裡會舉辦一場游泳比賽，顧千珏知道邊邊會游泳，於是忙不迭地拉著邊邊去學生活動中心報了名。
邊邊推開顧懷璧的一瞬間，甚至能感受到他用濕熱的舌舔了舔她的頸子，她脊梁骨竄上來一陣激靈。
當然，如果他願意，他還有辦法讓她變得更美，譬如前些年她無法控制的身體發育……就是他躁動青春期無處安放的荷爾蒙作祟。
外公開玩笑對顧懷璧說：「小夥子，你把我祖傳的糕點手藝都學走了，要是不進我們家的門，說不過去啊。」
邊邊立刻退回到池子邊坐下來，防備地問：「幹嘛？」
「啊，好疼，怎麼這麼疼啊！」
清冷的月光下，少年白皙的皮膚漫著一層淡淡的光澤。
顧懷璧慢慢地湊過去，將肩膀放在她腦袋邊上，然後伸出手臂，強勢地將她的腦袋勾過來，壓在自己肩膀上。
顧懷璧抬起下頜，細細地望著她。
她在掙扎的過程中，手肘不小心勾住了他的脖頸，而唇也與他的唇角輕擦而過。
這會兒居然會這般輕鬆地咽下去，而且看他這情形，開葷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別吃我！」
顧千珏買水買了半個小時還沒回來，邊邊早已口乾舌燥，於是很不爭氣地接過了檸檬茶，卻發現插著吸管，是被他喝過的。
www.heｔｕbook•ｃｏｍ•cｏｍ然而下一秒，她又被顧懷璧捲入了水中，唇瓣再度緊緊相貼。
這也都還罷了，這笨蛋根本不是在接吻，而是在咬她，把她的唇咬得全是破口，疼死了！
邊邊總覺得，無論是日光還是月光，都能帶給這個少年以無盡的光華，平添幾分驚心動魄的美。
家裡的經濟大權是由王玲把持著，陳文軍將所有的工資悉數上交，所以邊邊和陳茵茵每周的零花錢，也全都是由王玲發給她們。
而她話音未落，忽然感覺重心失衡，被顧懷璧拉入了泳池深水區，周遭瞬間安靜，泳池的喧鬧聲彷彿成了背景音。
「誰緊張了，才沒有緊張呢。」邊邊說著，也兀自坐在了床邊上，假裝低頭看手機。
「哇靠，說得我都想去看了。」
每每外公提及此事，顧懷璧沉默地聽著，一言不發。
事情越鬧越大，也引起了上面的重視，加之小鎮居民對翠微山的動物園工程項目怨氣深重，很快，動物園的修建也只能叫停了。
邊邊回頭望了望顧懷璧，他跳下樹榦，身影修長清瘦。
這下就連杜婉柔都愣住了，顧懷璧什麼時候吃過這些油膩的食物啊，別說五花肉，就是煙熏的味兒他都受不了。
邊邊望他一眼，這麼多天以來，他眼底綻開了笑意。
邊邊喝夠了檸檬茶，問他：「你來這裏做什麼？」
「操，老子眼睛好像也進沙子了。」
他凝望著她，那榛色的眸子里生出幾許的情味來。
警方初步鑒定，斷指的傷口來自於野獸的撕咬。
就在這時，忽然一場大風刮來，席捲著枯枝敗葉和滿天沙塵。
她回身沖他揮手道別，顧懷璧半邊臉籠入月光的陰影中，看不清神情。
「揉揉不就好了嘛。」
顧懷璧見她是真的被嚇到了，也就不再欺負她，起身走到陽台邊，雙手輕輕一撐，坐在了陽台護欄上，望了望夜空——
周圍好幾個女孩經過他的身邊，都不由得加快了步伐，顯然是有些怕他，同時也帶了些羞澀，畢竟是穿著泳裝。
他起身離開。
水中的少年似乎並不打算輕易放過她，他將她拉過來，把她按在了游泳池的池壁上，伸手捂住她的嘴。
現在邊邊見到杜婉柔，再也沒有了小時候的拘束，她和顧千珏一人一邊圍坐在飯桌旁。
邊邊心裏一驚，立刻鑽進水中，魚兒似的遊走了。
「……」
「哎哎，等等，我眼底進沙子了。」
許多流離失所的野生動物重新回了山林，外公說段鵬他們幾個是罪有應得，這世界和圖書上有很多事，那還真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顧懷璧邁著疏懶的步子，漫不經心路過他們身邊。
她猶豫了幾秒，終於還是靠在了他硬邦邦的肩頭，邊邊無法想象他的肩膀究竟背負和承受著怎樣的命運。
「唔！」
「哼，顧懷璧，最好別讓我找到！不然你就完蛋了！」
於是她向杜婉柔告辭，朝著顧懷璧走過去。顧懷璧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腕，帶她回到了自己的小洋樓，關上了房門，同時也拉上了窗帘。
頭頂的泳池上，顧千珏氣憤地四處尋找：「喂，你們看到我哥沒有？」
顧懷璧打量著她的臉蛋，水珠綴在她白皙的臉蛋上，一雙瑩潤的櫻桃唇小口小口地啜著冷飲。
顧懷璧跳下桌，走到她面前，雙臂撐開放在她身邊兩側，居高臨下地俯望著她——
女孩畏懼地望著他，聲音也越來越弱，戰戰兢兢：「你真的會吃了我嗎。」
他拎了拎褲腿，露出一截白皙的腳踝。
邊邊看著手邊的冷飲，嘴角抽抽：「這是你搶的啊……」
顧懷璧鄭重地點了點頭：「您放心。」
少年浮在水中，微微抬起下頜，眼角漾著輕薄的笑意。
顧千珏生怕她脾氣暴躁的哥拍翻桌板，連忙提醒道：「邊邊，我哥不吃這些的。」
邊邊局促地站在牆邊，有些緊張地問：「你……幹嘛？」
十五之後，邊邊和顧懷璧一起返回了江城，外公外婆去火車站送他們，帶了好多好多特產，顧懷璧一應全部接受，向外公道謝。
邊邊含蓄地笑了笑，她也不過就是試試，沒想到顧懷璧居然這麼給面子。
顧千珏驚詫地看向顧懷璧，嘴巴都張成了字母O。
不想她話音未落，顧懷璧平靜地夾起了五花肉，咽了。
顧懷璧望著天窗，淡淡道：「愛喝不喝。」
邊邊走出小洋樓，回頭望向他。
幾個男孩聽說有美女看，球也不打了，吆五喝六地朝著恆溫游泳池走去。
少年坐在牆邊的排椅上，手肘撐著膝蓋，一雙逆天的大長腿隨意地敞開著，手裡拎著冷飲的口袋。
儘管如此，邊邊還是覺得又羞又氣，快速爬上池岸，回頭憤憤地望了顧懷璧一眼。
邊邊睨他一眼，他抿著嘴，神情有些小緊張。
「你是主人，你投喂狼吃任何東西，它必須得吃，這就是規矩。同樣，你給狼取了名字，就必須要它，這也是規矩。」
他已經張開了嘴，輕輕地咬住了她肩頸的軟肉。
邊邊猝不及防被拖入水中，撲騰了一下，湛藍的水中，顧懷璧貼著泳池牆壁，示意她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