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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男孩拍著手嘲笑她：「不會說話的小結巴，智障妹！」

「……哥為了保護我，跟……」湯包話還沒說完就被傅時伸手一把捂住了嘴，嗚嗚嗚地叫了幾聲，終於閉嘴了。

葉嘉走上前來，將傅時拉了回來，看著面前的陳姓婦人，說道：「傅時道歉了，你兒子看病的錢，多少，我出。」

這時候，幾個小男孩跑過來，為首的那個胖男生，是公園的小霸王，穿著一身髒兮兮的牛仔連體衫，走過來，抬腿就是一腳，便將湯包辛苦壘了一下午的房子給踏垮了大半。

回家的路上，湯包一直沒有說話，傅時見她情緒不對，隨手摘了朵野花，插在湯包的發梢，然後叫她小花，湯包只顧悶頭往前走，不理他，伸手將頭上的花打掉。

「不……不給！」湯包著急地大喊：「我的……這是我……我爸……爸……」

「雞蛋面！」

陳姓婦人微微一怔，把兒子往身後拉了拉，很是護犢子：「憑……憑啥！」

陳姓婦人抬眼掃了掃他們家的大別墅，正要獅子大開口的時候，葉嘉又說道：「前提是，你兒子也得給我女兒道歉。」

小霸王一呼應，周圍幾個小男孩一哄而上，傅時連忙護住湯包，回頭看保姆，保姆正在遠處公園跟幾個婦人聊天，完全沒有注意到沙地的情況。

沒關係，反正，以後也叫不上了。

泥沙混入了小霸王的眼睛里，頃刻間眼淚直流，他躬起身，退後了幾步，不住地揉眼睛：「啊！我要瞎了！我要瞎了！」

湯包眼角還掛著淚珠，鼻涕也耷拉著，一臉狼狽，哭哭啼啼，傅時用衣袖給她擦乾淨臉，心痛又自責，很不客氣地教訓道：「沒腿？不和-圖-書知道跑啊？」

葉嘉冷冷覷了她一眼：「我記得，你常在人前人後，說我們家小孩沒父親，我葉嘉，除了有幾個臭錢，連大學都沒有念過，教出來的小孩，能有什麼教養出息。」

小霸王狼狽起身，呸呸呸吐掉了嘴裏的泥沙，正要發作的時候，保姆已經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匆匆趕過來，小霸王和其他幾個男生連忙轉身就跑，還不忘回頭罵罵咧咧：「死爹的智障妹！」

「不小心摔了。」傅時隨口胡謅。

「孩子沒事吧？」她淡淡地問。

傅時看著遠方夕陽，收斂了表情，嚴肅起來：「因為我想要保護你和葉子啊。」

葉嘉突然放下了雞蛋，走到傅時面前，仔細端詳起了他的臉，他的嘴角那一點淤青，雖然並不明顯，但知子莫若母，一丁點的不一樣，便被葉嘉敏銳地察覺到了。

「這是什麼？」傅時好奇地問她。

傅時看了看地上的野花，加快步伐上前，索性直接問道：「蠢呆妹在想什麼？」

傅時手攥緊了拳頭，咬著牙，沉默了片刻，終於走到了陳超面前，對他說道：「對不起。」

連著三聲，傅時幾乎是吼出來的，把面前的陳超都給嚇了一跳，往婦人身後直躲。

傅時和傅想相互對視了一眼，兄妹之間有獨特的心靈感應，幾乎是一瞬間，大事不妙的感覺同時升上了倆人的心頭。

「你哥怎麼弄的？」葉嘉沒有問傅時，反而把頭轉向了湯包。

看著她身前的男孩，眼睛的確紅腫不堪，眼角周圍還陳著淚痕。

湯包被嚇壞了，大哭大叫了起來。

湯包抬頭，深黑的大眼睛充滿了疑惑，費勁地ｗｗw•ｈetuｂooｋ.coｍ•ｃｏｍ問道：「哥，智……障是不是……很……很笨的意思？」

「大聲點！」身後葉嘉又斥了一聲。

小霸王撿起了地上不過指頭大小的精緻人偶，眼睛里冒了光：「真好看！我要了！」

「爸……爸……」

還真別說，跟他們家，挺像。

「怎麼沒事啊！」陳姓婦人嚷嚷著：「眼睛的事兒，可不是小事！萬一沒弄好失明了，這輩子就算是毀了！」

湯包抬頭，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傅時：「哥為什麼……想要變強呢？」

「神仙粥！」

傅時微微一怔，良久，長呼了一口氣，手攬住了湯包的肩膀，與她並肩而行，他本就高出她一個腦袋，頗有當哥的架勢，聲音放得很柔軟：「笨一點，才可愛啊！」

「晚上想吃什麼？」葉嘉徑直走到冰箱邊，打開，朝裏面看了看。

「憑……憑什麼！這裏又不是你……你的……」湯包一邊哭一邊結結巴巴地頂嘴。

「傅時，出來。」葉嘉朝屋裡喚了一聲，很是嚴厲。

「傅時！」葉嘉提高音量，呵斥了一句：「我讓你說話了？」

院子里的梧桐樹上，掛著的最後一片枯葉，悄然飄落。

葉嘉從冰箱里拿了兩個雞蛋出來，回頭笑說道：「今天湯包說話很流暢哦！那就吃面，以作獎勵。」

「哥……你痛不……痛？」湯包看著傅時臉上的淤青問。

公園，沙坑裡，湯包捏著最後一把土, 拍打在了面前的小房子上，抬頭看向傅時, 臉上開出了一朵太陽花。

「唔……是媽咪，哥, 還有湯包……這個是……爸……」她努力想把ba的音發出來，但是結巴了半天，都沒能完整地發出這個音hｅtuｂｏoｋ.ｃoｍ.ｃoｍ。

「哥, 別墅……修修……修好了。」

「是。」傅時坦坦蕩蕩地承認。

「放手！」傅時眼睛瞪紅了，手用勁掙扎，憤怒地大喊著：「不準碰她！」

陳姓婦人抄著手，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大夥都看著呢！這事兒賴不了！」

蠢呆妹雖然說話磕吧，反應遲鈍了些，但是動手能力很強嘛，無論是畫畫, 還是手工, 都很有天分。

「你用沙子扔他了？」葉嘉問。

「因為，在葉子肚子里的時候，哥就決定，要比妹妹更努力，變得更聰明和強壯。」

陳姓婦人目光閃躲，臉上是被拆穿的無比尷尬表情：「我……我幾時……說過這種……」

傅時連忙跑過來，拍著湯包身上的泥沙：「沒事吧？」

傅時一咬牙，怒吼了一聲，開始反抗，他的力氣很大，拳頭也夠有勁兒，身形夠靈活，這方面，很有傅知延的遺傳。再加上母胎里，他汲取的營養遠遠多於湯包，所以個子也比同齡人更高了些，很快，幾個小男孩身上都挨了他的揍，但終究是寡不敵眾，傅時被這幾個小男孩抓住手腳，架了起來，對面小霸王進了沙子的眼睛紅紅，迎風還在流淚，他氣勢洶洶地走過來，一拳打在傅時的臉上。

「你！你……壞……壞蛋……！」湯包看著沙屋中間凹陷下去的殘局，氣極了，站起身指著他，想罵他，又罵不出來，只能幹瞪眼地瞪著他。

「是他先欺負傅想。」傅時終究是少年心性，忍不住為自己辯解道：「說她是智障。」

「智障妹，你沒有爸爸！」小霸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囂張跋扈：「你爸已經死啦！你是沒有爸爸的小孩！」

「就是傅時乾的！ｍ•hetuboｏｋ.ｃｏm.ｃoｍ」陳超大喊。

一個燙著黃頭髮的肥胖婦人領著小孩，站在院子里，很不客氣地沖葉嘉嚷嚷：「我兒子今天從公園回來，眼睛就開始紅腫發炎，醫生說這是混了泥沙和髒東西，感染了！」

傅時立刻低頭，噤聲。

傅時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算了，學不會也沒關係。」

葉嘉認出來，這是住在巷尾的一戶陳姓人家的婦人，之所以對她有印象，便是她時常在背後嚼人舌根，沒少說自己的閑話，葉嘉對她印象很差。

夕陽為沙地鍍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光芒, 遠方, 倦鳥歸巢。

「放她可以啊！你們兩個，以後不準再來這個小公園！」小霸王扯著湯包的頭髮頤指氣使地說道。

「吵死了！」小霸王瞪了湯包一眼：「再哭，我可不客氣了！」他說完走過去，揪住了湯包頭上的丁丁毛，用力扯了一把，湯包吃痛，更加大聲地哭了起來。

他身邊幾個男生連忙圍上前去給他吹眼睛，小霸王生氣極了，用力推搡他們：「你們……給我上！揍他們！」

「我問過陳超的同學，他們都說，是你兒子傅時用沙子扔了我兒子的眼睛！這事兒證據確鑿，別想抵賴！」婦人說完不忘推搡了陳超一下：「兒子，你說是不是？」

此言一出，傅時騰地站起身，手裡抓起了一把泥沙，猝不及防，直接扔在了小霸王的臉上，惡狠狠地瞪著他：「你的嘴，真臭！」

傅時擦乾淨了臉上的泥沙，毫不在意地說道：「不算什麼。」

「對不起！」

「對不起！」

葉嘉走出去，開了門，門外傳來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傅夫人，你來看看，你兒子把我兒子給欺負成什麼樣了！」

還沒等葉嘉進一和_圖_書步詢問，門鈴卻響了起來。

「閉嘴！」傅時憤怒地嘶吼，用力掙開了身邊男生的束縛，衝過去一把將小霸王推倒在了沙地里，然後一腳踏在他的胸口，抓起地上的泥沙拚命往他的嘴裏塞，很快，傅時就被其他男生拉開了，嘴上還不斷地咆哮著：「我要殺了你！」

晚上，葉嘉回家，傅時和湯包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那樣的理所當然，信誓旦旦。

湯包低下了頭：「可……可……可是，大家都誇哥聰……明，我分明是哥的……妹妹……卻……」

「對不起！」

兄妹倆意見不一致。

「所以，這與我兒子有什麼相干呢？」

見葉嘉變了臉色，一向遲鈍的湯包立刻反應過來，拉住了葉嘉的衣服角，吞吞吐吐地要解釋：「不是……不是哥……是我……他們說我……說我沒有爸……」那個音……她總是發不出來，急得眼框都紅了。

「因為你是智障啊！」小霸王和其他幾個男生哈哈大笑了起來：「智障沒有資格在公園和我們一起玩！」

傅時坐在對面鞦韆之上, 輕微地搖曳著, 漫不經心瞥了那小房子一眼。

他從鞦韆上起來, 走到湯包跟前, 蹲下來，打量著小房子, 邊上還有幾個小的塑膠人偶，站了一排，倆大人牽著倆小孩。

「是爸爸。」他緩緩念著，教她發音。

葉嘉看著他，厲聲道：「現在，該做什麼？」

「傅時將來有沒有出息，我不知道，但至少，他跟他的父親一樣，是個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男子漢。」

「好耶！」湯包歡呼，傅時泄氣。

「壞……壞蛋！」湯包臉漲得通紅，翻來覆去就只有這一句：「大壞蛋！」

傅時走出了房門，湯包怯怯地跟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