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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

「太一教為禍大明上千年，除非抓著太一天尊之下的大人物，否則不值一提。」

「督公是個爽快漢子！」

瞎子挺敬佩高百戶，也有些捨不得王崑崙劉小胖等一干兄弟，在馴象所的日子過得還挺舒服。但沒辦法啊，馴象所的收入緊巴巴的，養一大家子人頗為吃力。誰讓他老婆太能生，三胎全是雙胞胎，其中一胎還是龍鳳胎。

太監拍著大腿說：「就這個了！」

王崑崙像在開玩笑又像訴苦，「你小子跑得太快，讓咱們到現在都還手忙腳亂。」

瞎子反而安心下來，若是沒這個電話，他怕是要一直懸著心提防了。

這樣的名利，馴象所給不了啊。

電話忽然響了，接起一聽，不安猛然回潮，是王崑崙！

「抱歉喲，」王崑崙舉起酒杯，「誰讓你跑得太快呢，不過你真正的問題是有眼無珠，沒看清百戶大人到底是什麼人。」

「咱們御馬監辦事不講書生那套，也不講軍衛那套，就講忠誠二字！」

眾人壓低了聲音喊口號，他們幾乎全來自錦衣衛，都是被台上之人在短短几天時間里挖來的。雷厲風行的行事已讓人心折，這番坦蕩之言更贏得了他們的好感，翻倍的薪俸和提升一級的銜階也很實誠。

看清是塊金屬圓盤，表面光華如鏡，瞎子不解：「在孽魔魔子身上發現的玩意？不是說一直沒搞明白嗎？」

「從今日起，我便是南廠的總檔頭了。」

麗水門西南和*圖*書，一圈長樓圍成偌大院落。樓中一間頗為寬敞的辦公室里，瞎子按著嶄新的電話機，只覺心潮澎湃。

「很好！」

瞎子侃侃而談，「王子赫一直沒有落網，狙殺高百戶的兇手也沒下落，這兩樁案子讓羽林衛焦頭爛額。」

羽林衛都沒搞定的案子御馬監搞定了，足以證明御馬監的能力。

早在大明開國之前，太一教就是禍亂震旦的邪惡勢力。這幫自稱太一天尊門人的道士另闢了什麼「上善之道」，把震旦傳承了數萬年的「自然之道」毀得面目全非。還將召喚惡魔混淆為請神之舉，對震旦的危害幾乎與四大寇並列。

部下們七嘴八舌的提著意見，瞎子咬咬牙，挺身而出。

正因為危害太大影響太廣，抓著幾隻小貓小狗算不上什麼大功，當然入不了邵督公的法眼。

這正是他的異能，雖然分辨不出凡人與異能者，但是否心懷敵意，是否攜帶武器，視力所及之處都毫無遮掩。

「少了你，連找個電話都變得費勁了呢。」

「你看看就知道了，」王崑崙端起酒杯，遮住臉上的表情。

眾人都相信，在邵督公的統領以及自己的努力下，御馬監必將重振威名。不管是朝堂還是軍衛，乃至滿天下異能者，他們很快會記起四百年前被御馬監壓在頭上的恐懼。

瞎子剛到御馬監就是總檔頭，邵督公還當面允諾，只要盡心辦事，一年內升試百戶。銜階倒是其次，每月三百和-圖-書金龍的薪俸已是他在馴象所的兩倍，再加上補貼與賞金，明面上他的收入說不定比高百戶還高。

眾人訝然，這瞎子不就是從馴象所跳槽過來的么，提這茬是想討好馴象所？

「兇手背後還有偌大勢力，是個異能者組織，多半還與前西城兵馬司指揮使王子赫有關聯。」

誰都知道遠坂總管是設立御馬監，提拔邵督公的恩主。

「為督公效死！」

「還須注意一點，高百戶與遠坂總管關係……匪淺，他遇刺后遠坂總管把他送到了太醫院療傷。」

「繼續說，」邵督公卻若有所思，被圓臉擠成一條縫的眼裡亮起精光。

瞎子心頭一動，王崑崙也想跳槽？

「咱家要說的就這些……」

部下們紛紛發言，列出若干案子。大多數人都以敬親王餘黨為目標，那幫人里有若干太一教餘孽在逃，確信不少還潛藏在中京。

月上枝頭，瞎子在頗為冷清的街道立了片刻。在他的視野里，對面小樓的石牆磚瓦變得透明了，團團紅光裹在人形輪廓中，或高聲喧嘩，或低頭悶飲。輪廓之外還有隱約線條，勾勒出模糊的衣服器物。

人群轟然應諾，場壩邊緣的小太監們揮舞皮鞭啪啪抽地，呵斥他們不得喧鬧，這裏可是皇宮之內。

「咱們也有好幾年交情了，那些虛頭八腦的話也說不來。」

這處場壩在皇宮之內，只是御馬監面上的衙門以及檔案庫，真正的辦公場所是在無終宮南面麗水門外ｈetubｏoｋ.coｍ.ｃｏm。那裡本是早被廢棄的內廷南緝事廠，所以御馬監的另一個稱呼便是……南廠。

「老王……」

看清酒館里一切如常，角落的隔間里只有一個身影，瞎子略略懸著的心放下，躲著電車蒸汽車跑過街道，推門進了酒館。

最重要的是，遠坂總管會很滿意！

眾人向瞎子投去欽佩與羡慕的目光，這個案子選得好！一箭雙……不，三雕！

邵督公是個實誠人，上來就直入主題談實事，讓部下們異常欣慰。這些來自錦衣衛的好手受夠了上司開口雲里霧裡，只知道玩權術把戲的作風。

台上的太監叫邵皓，本是無終宮浣衣局的監丞。敬親王率眾奪宮時，他帶著太監捨命守衛乾明殿，一舉成為女皇新寵。

「沒問題！」他利索的應下，王崑崙這人他很了解，不會害他。

比照衛所體系，御馬監目前的級別是千戶所，眼下卻沒一個百戶，這自然給了眾人上升空間，也是他們摩拳擦掌要大展拳腳的動力。

身體陷進不遜於馴象所百戶辦公室的靠背軟椅里，瞎子發出長長的喟嘆，對自己跳槽的那點愧疚與不安盡皆消散。

瞎子低頭看著鏡子，看到裏面的自己跟往常有些不一樣。凝神細看，頓時有了很大差別。自己那雙眼睛居然是正常的，不由看得入了神。

「御馬監新立，需要儘快辦好一件案子，向總管大人證明她的眼光沒錯。」

「我御馬監威武！」

聽上去王崑崙滿肚子苦水hｅｔuｂｏｏｋ.cｏｍ.com，「你那邊情況如何？那位邵督公為人怎麼樣？有空的話晚上聊聊，就南城那家小酒館。」

無終宮東北角，浣衣局的晒衣場里，原本縱橫交錯的晒衣桿被清理乾淨。偌大場壩里塞著數百上千人，這些人服色各異，但腰間都挎著柄綉春刀。

「也算是對馴象所的小小回報吧。」

跟高百戶和王崑崙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啊，他們要麼有深厚背景衣食無憂，要麼撞得頭破血流心灰意冷，自然開口養老閉口退休金。自己不僅有一大家子要養，還不甘心人生就此平淡到老。男人嘛總得干出點名堂，名垂青史不敢想，千戶甚至鎮撫使之類的目標還不能追求嗎？

「卑職已有不少線索，這就全盤奉上！」

王崑崙直入主題，把放在桌子上的東西推給瞎子，「今天找你來是想談談出路，你先看看這個東西。」

當瞎子說到最後一條時，邵督公的眯縫眼頓時瞪得圓圓的，比銅錢還大。

「很糟糕，那小子露出了真面目，把我都坑苦了，哎……」

「追捕狙殺馴象所高百戶的兇手？」

御馬監的活兒就是以前馴象所名義上該乾的活兒，若是御馬監抓到了狙殺馴象所百戶的兇手，那麼不管是朝堂還是民間，都知道了馴象所已被御馬監取而代之。

瞎子按住過快的心跳，暗道在御馬監的第一炮打響了。

酒杯對著瞎子虛虛一碰，王崑崙低沉的說：「今天是來談你的出路。」

「爾等忠於職事，便是忠於陛下！」和-圖-書太監朝著乾明殿的方向遙遙拱手：「爾等忠，咱家就誠！辦多少事給多少薪，做出幾分功績就給幾分賞。皇天在上後土在下，咱家絕不虛言！」

心念急轉，他興奮起來。他跟王崑崙配合慣了，若是也挖了過來，兩人聯手可比自己孤身一人強得多。

綽號「瞎子」的夏正貴只覺置身全新的氣象之中，前路無比光明。御馬監沿用了衛所的銜階，但在名稱上有所變化，既示區別，也含著壓錦衣衛一頭的用意。比如小旗改成大檔頭，總檔頭就是總旗。

邵皓由此轉任御馬監監丞，還兼內廷司禮監掌印太監，就有了督公的尊稱。御馬監這個在四百年前曇花一現的異能者管理機構，今日便在邵督公的手上浴火重生。

場壩盡頭立著座木台，頭戴缺角衝天冠，穿著樸素青袍，乍看就是個普通太監的圓臉中年正在台上高聲訓話。

走進隔間，在王崑崙對面坐下，見喝著悶酒，瞎子暗喜，的確是找他談跳槽的事。

邵督公並不滿意，這話也說得在理，眾人紛紛點頭。

人群前排，身形削痩兩眼似乎沒有眼仁，看起來就是個瞎子的漢子格外振奮，手臂揮舞得比別人更用力。

漣漪盪開，他那雙白果眼漸漸凝出眼仁，只是沒有絲毫光彩，整個人也如雕塑般定住。

敷衍了幾句，他問起高百戶的反應，王崑崙的語氣變得沉重。

「御馬監成立慶典」落幕，瞎子跟著一幫大檔頭總檔頭擠在場壩邊上的屋子裡，聆聽督公親口訓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