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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殺天下

作者:西西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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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非也非也。」晏卿無辜道,「怎麼敢小看你的腦袋?我以為你明白罷了。」
祁燕回頭,面色有些憔悴,給她一個放心的微笑便掀開帳簾出去。
「以為我還什麼都不知道?」晏傾君冷誚。
「阿傾……」
「以殊家為籌,以我的性命為碼,你保我的性命,他便將殊家拱手相讓,我說的可對?」晏傾君轉首,淡淡地看著晏卿,緩緩開口道,「所以,你拋掉苦心經營的『五皇子』身份,毅然帶我到南臨。」
殊言已經昏睡了整日未醒,按照祁燕算的日子,即便他身上沒有傷,明日也必須回到冰室內。倘若不回……殊言曾說要長期在冰室內待著是為了克制當年晏璽給他下的毒,倘若不回,或許就會毒發,毒發是當即喪命還是……
山谷不小,不知何故,從未有人給它取名,它卻是南臨與東昭、祁國的邊界線,山谷沿線都是連綿的山脈。
晏卿的手頓住,面上的笑容也凝了凝。
晏傾君訕訕地冷笑了兩聲,推開粘過去的晏卿,譏誚道:「秦公子真是好演技,傾君自嘆不如。」
她一直認為,她與晏卿之間,由互相利用開始。
晏傾君搖了搖腦袋,今夜還有機會!https://m.hetubook.com.com
祁軍就在不遠處,說不定祁天弈也會在那裡,又說不定,祁天弈就是為了她才突然出兵到南臨……
想到這裏,晏傾君的臉上浮現一絲若有似無的自嘲,終究是她想太多了。不通人性的「禽獸」怎麼會做沒有任何好處的事?
晏卿沉默半晌才低笑道:「事到如今,這些還重要麼?」
殊言的雙眼沒有多少神采,像是沒有聽到晏傾君的話一般,輕聲開口道:「阿傾,他……師弟……你要去見他?」
晏卿伸手欲要撫上晏傾君的臉,晏傾君微微躲閃便避開,笑道:「小女子何曾與秦公子熟識?」
晏傾君斂住笑容,凝視晏卿,「其實我,不是石子,而是你腳下的湖水。」
「傾君何必如此生分?」
「看來我誤解你當初的意思了。」她支起身子,自嘲道,「那顆石子,想要漂得更遠,終究不能靠一己之力,要將湖水一步步踩在腳下,再躍起,前進。晏卿,你要走得更遠,爬得更高,也需要踩在腳下的湖水吧?」
自從那日看完落日回,祁燕便躲著殊言似地,除了必要的照料,其他時候都遠遠地走開。
結果https://m.hetubook.com.com就是……
那時她確定白夢煙的死,得知殊言的存在,身心俱疲。晏卿帶著她到碧海湖邊,用扔出的石子告訴她,一個人可以更自由更瀟洒更容易地走得更遠……
晏卿揚了揚眉頭,笑容曖昧地欺近晏傾君耳邊,低問道:「你說呢?」
「動作太慢,懲罰。」晏卿迅速而準確地對著紅唇親了一口,隨即攬著她在軍營不遠處的樹上坐下。
她開始有那麼一點相信,或許,他對她,是有些不一樣的情分的。
「你放心。我知道你瞞著我的目的,但我不是那麼想的。」晏傾君又笑了笑,拉住殊言的手,放下,轉身便見到祁燕剛好進帳,忙道:「燕兒,我出去一會,你看下殊言。」
晏傾君東躲西藏地出了營地時,已經聽不到笛聲,本還忐忑著擔心晏卿已經離開,才剛剛走開五步遠便被人捂住嘴巴騰空躍起。
但是,赤|裸裸的互相利用里不知何時摻雜了其他情愫,互不虧欠的平等天平不知何時開始傾斜,或許是在他一次次的不棄相隨時,或許是在他一次次的以命相救時,或許是在她赫然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時,他仍舊在她身hetubook.com•com邊不離不棄。
晏卿眼中的笑意只是稍稍一滯,便恢復正常,半靠樹榦,一手擱在膝蓋上為難地蹭了蹭額頭,嘆息道:「嘖嘖,怎麼辦呢……今日在城樓上聽到你的話,還以為你……」
晏傾君凝視著晏卿,含笑的眸子里透出忿然來,晏卿與她對視,對她所說的話卻不置可否,良久,他看了看東邊打了個哈欠,懶懶道:「天快亮了。」
東昭軍駐紮在山谷外,整整齊齊的一片,乍一眼看去,好似看不到盡頭。晏傾君只是匆匆掃了一眼,驚嘆于晏璽出兵之重,便隨著一名年輕將領的指引到了一處空帳篷,利落地與祁燕一同將殊言轉移到榻上。
晏傾君將身子靠過去,伏在晏卿胸口,仰首笑道:「晏卿,是不是對傾君別有一番情意呢?」
「燕兒,」晏傾君喊住她,「你是不是……要避一避?」
晏傾君斂去情緒,繼續微笑道:「今日約秦公子前來,當然是有要事相商。」
「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晏傾君笑了笑,笑容里不自覺地帶了幾分自嘲。
祁燕將殊言收拾妥當便迅速出門。
「我記得去貢月之前,你曾帶我去南臨的碧海胡。」晏傾君微微眯眼,彷彿沉浸在那和*圖*書段回憶中。
為了隱瞞彼此的身份而達成協議,為了達到共同的目的而開始合作,為了各取所需而互相利用。他們所有的交集都因為雙方擁有共同的目的,他們所有的「情分」都因為彼此對對方還有利用價值,甚至他們戀人似地相擁相吻,也是因為他們都明白,兩人之間的遊戲,誰先動情,誰便輸了。
笛聲已經愈加微弱,晏傾君急匆匆地出去,隱隱聽到殊言在身後嘆了句:「阿傾,你還未喊過我哥哥……」
晏傾君一怔,不錯,無所謂如何開始,重要的是結果。
「嗯。」晏傾君自然明白殊言嘴裏的師弟是指晏卿,乾脆地點頭。
她一直相信,這會是她和晏卿的結局。
「對了,我怎麼能忘了。」晏傾君恍然的模樣,道,「公子曾經救過我的性命,在祁國,在東昭,在南臨,一共五次出手相救,甚至不惜以性命相抵。在我失望時悄然安慰,在我絕望時默然陪伴,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出的待我的『與眾不同』,讓我心有防備又不得不懷疑……」
「哦?不是穆護梨了?」晏卿笑著揚了揚眉頭。
晏傾君心頭一顫,回頭欣喜道:「你醒了!你再休息一陣,等天亮我就能帶你見白玄景,他一定已和圖書經準備好一切等著你回去!」
「秦公子還是高估小女子了。」晏傾君不做掩飾的假意微笑,高聲道,「秦公子思維縝密,探一而知三,心思玲瓏又深謀遠慮,微動手指便能輕易將小女子玩弄于鼓掌間,小女子哪敢輕易猜度。」
「你都知道?」殊言的眉頭皺得更緊,「那你對他……」
「你與殊言何時達成協議?」晏傾君冷笑道,「當時祁國皇宮局勢緊張,一觸即發,殊言又常年在冰室內無法出來,你是如何與他聯繫?」
晏傾君淺淺一笑,抬頭正視著他,「殊家家主的位子,坐得可還舒坦?」
「阿傾……」殊言皺起眉頭,只喊了晏傾君的名字便頓住,好似不知該如何開口。
晏卿眸光微亮,等著晏傾君的后話,她卻話鋒一轉,「不過,在商量要事之前,還請秦公子為小女子答疑。」
因著互相利用而走在一起的兩個人,一旦利益發生衝突,站在了對立面,兩人便會一拍即散,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晏傾君嘆了口氣,在懷裡掏出最後幾顆補藥塞到殊言嘴裏,隨即在榻邊坐定,直至夜幕降臨,直至萬籟俱靜,又至耳邊隱隱聽到吹笛聲,她才精神一振,起身便打算往外走,長袖的一角卻突然被人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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