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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娘服是上下分開的套裙，檀晴在車裡擺弄著被扯爛的短裙，可不管怎麼遮，白花花的大腿也蓋不住。她一時心煩，索性脫掉了短裙，反正裏面穿著防走光短褲。

「高一下學期有次上體育課，八百米測試，全班只有她沒通過。老師將測試時間已經放得很寬，甚至只要求她跑完就好，可她就是像蝸牛一樣，十幾分鐘都沒跑完。班裡的女生都說她故意做作，連體育老師都有點生氣，覺得她太嬌氣。可只有我知道，那天她剛來例假，正痛經。」

江遠遙皺皺眉：「你到前面路口下車，我可以借給你錢。」

此刻坐在宴會廳某個角落的江遠遙只覺得胃裡陣陣翻湧，「女友嫁人了新郎不是我」的處境讓他覺得噁心。幾天前接到喜帖時，他還以為可以泰然處之，可以雲淡風輕地看著前女友嫁給別人。

愛情里最痛苦的是什麼？

「噢，沒了，沒有了。」

事實證明，觀看前女友的婚禮並不是一件愉悅的事。

江遠遙走出宴客廳，剛剛看到婚禮上令他大開眼界的檀晴，肩頭就被人不客氣地拍了一下。

對檀晴而言，今天簡直是一場噩夢，甚至堪稱「劈腿日」

「腳怎麼了？」說完，他想起她從婚禮舞台上跳下時彷彿崴了一下，「嚴重嗎？」

不是未得到，亦非已失去。是曾經擁有過，太食髓知味，太知它甜蜜，此時一旦失去，再無追悔可能，只能日夜捧著回憶，拚命吮吸，餘生盡惆悵，一生終難忘。

可是他根本想不到有人跳舞的時候也可以睡著！音樂漸漸淡去，夜色也拉開大幕，整個屋子暗下來，江遠遙只覺得懷裡的女人緊緊地靠在他身上。待他低下頭去看她的臉，天，她居然已經睡著了……

「還行。就是有點腫，瘸不了。」檀晴也不客氣，伸手就去拿錢，「留個電話，錢我儘快還你。哎，怎麼又拿回去了？」

「我願意。」

眼看幾個穿黑西裝的保安從四面跑來，檀晴一把揪住馮寒水的領口，大聲道：「馮寒水，你告訴大家，剛才和你廝混的女人是誰？」

「如你所知，在美國一次華人聚會上認識，彼此投緣，便做了朋友。」他喝著酒，語氣平緩。

不過忘帶錢包倒是真的。

檀晴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微微側目，看到江遠遙很安靜地聽著。

舞步自然是亂的。江遠遙低頭望著她酒醉的樣子，輕笑道：「你確定跳的是探戈？」不知怎的，今天他也有些微醺，嗓音磁性慵懶，在窗外音樂的背景下，兩人在暮色溫柔的陽台上跳著酒醉的探戈。江遠遙腦海里浮現齣電影里艾爾·帕西諾與美麗的加布里埃爾在眾人矚目中跳探戈的那個場景，心中竟蔓延開一絲別樣的溫柔與悸動……

檀晴彷彿明白了些什麼，但她搖搖頭，語氣悲憫：「你錯了！墨墨，和錯誤的人在一起，一輩子都不會幸福；一旦你們有了孩子，你們的孩子也不會幸福……」她閉閉眼，想起自己，蹲下身子握住好友的手，幾乎是央求的語氣，「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要麼找馮寒水說清，要麼我幫你掩護，你悄悄溜出去……去找你愛的那個人。」

她略一失神，衣服便收了回去。「嫌棄？那你光著好了，我反正無所謂。」

六年前，錦城，香格里拉酒店。

「原來除了打耳光，你還有八卦的嗜好。」前方傳來冷淡的聲音。

「謝謝。」檀晴接住ｍ.hetｕｂoｏｋ.ｃom.coｍ，在身後的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擰了一下紅花油的蓋子，見鬼了，居然沒擰開！

「生氣了？」檀晴眨眨大眼睛，「好吧！江先生，鑒於我現在衣不蔽體，如果就這麼從你的車上離開，是不是會對你的形象有所損害？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我怎麼樣了呢……」

「哦，我敲錯門了！」檀晴不認得這個女人，臉上賠著笑，目光卻從門縫穿過去，一眼看到了正在系領帶的男人。

檀晴一時怔忡，不過很快她的視線就被另一個人影吸引。

「不過……你可以先洗洗腳。」

「賤人，這是替許靖墨給你的！」檀晴打完後轉身就跑，沒想到匆忙間，裙擺卻掛在了江遠遙的襯衣扣子上。她一用力，刺啦一聲，裙子的下部竟被撕出一道大口子，光溜溜的大腿登時呈現在兩人面前。

這一刻，檀晴做了一個決定，儘管有些莽撞，甚至不計後果，但許靖墨的遭遇讓她不得不想起自己的父母。

「我今天出門忘了帶鑰匙和錢包，所以回不了家，也沒錢買衣服和住酒店。」事實是離開家時，她為了不打擾那對男女休息，鎖好門后，把鑰匙扔進了下水道。

許靖墨搖搖頭，笑意空洞而安靜：「一切都不像你想得那麼簡單。晴晴，典禮要開始了，我們出去吧！」

「你站住！」檀晴大喊著，雙手奮力將沈嘉妮一推，拔腳便追了出去。

「檀晴，伴娘的職責是錦上添花，不是喧賓奪主，更不是毀人婚禮。你現在給我馬上離開！」許靖墨望著她，語氣冷漠，一臉決絕。

「我親眼所見，你要不相信，咱們這幾年的交情算是白搭了。」檀晴竭力使自己平靜。她無法理解，此時此刻，她居然還有心情在首飾盒裡翻來翻去，給自己選合適的項鏈。

她洗好出來，坐在陽台藤椅上的江遠遙沖她招了下手：「過來。」

而且就在他懷裡，還睡得那麼……甜，嘴角掛著彎彎的笑意。

「後來呢？」

也太……

「麻煩叫我江先生。」江遠遙將車停在路邊，回過頭，面無表情道，「我要回家了，你打算什麼時候下車？」

啊？「江……江先生……你親自來？」檀晴有些受寵若驚，待看到他懶得解釋的神情，還是趕緊伸出了右腳。

「也許吧。」他扯了一抹讓檀晴看起來十分薄情的笑容，「後來我回國任職，因為忙於工作，疏冷了她。」

「墨墨？」檀晴被打得有些懵，轉臉看著自己的好朋友，「我說的都是事實，你明知他不會是個好丈夫！」

看來沒有絲毫留她的意思啊！真不虧叫他「空心男」。檀晴腹誹著，揉著腳踝，看他在路邊緩緩停車。

他看看她，將手中的高腳杯遞給她，起身去了廚房。

那個叫沈嘉妮的女人出來了，然而她的注意力卻不在檀晴身上。

「那麼你想怎麼樣？」他半個身子都轉過來，捲起袖子的修長手臂搭在她面前。檀晴不由心跳加快，努力擠出一個「嫵媚」的微笑：「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而海盡頭的地平線上，一個男人緩緩出現，雪白的襯衣，深色的長褲，不長不短的頭髮，完美立體的五官在午間陽光的照耀下有種夢幻般的美好。

「你會跳探戈？」他倒覺得意外，微笑地看著她。

二樓是專為馮許兩家親戚包下的房間，檀晴挨個兒找了一遍。她敲到hetubook.com.com最後一扇門時，忽然聽到裏面有隱約的聲音。

檀晴摸摸自己的臉，好像有點熱……

他抬頭，染了些許醺意的眉眼笑意生動：「你說呢？」

「我還真沒見過這麼笨的女人。」江遠遙嗤笑一聲，起身抽了幾張紙巾丟給她，又從她手裡拿過紅花油。

他俊眉不易察覺地微皺，這位所謂錦城名媛的品行他多少聽說過一些，於是略略轉身，語氣疏淡：「哦，是沈小姐。」

「馮寒水！」檀晴大叫著，一把揮開浴袍女人，衝進去揪住男人的領帶，「不要臉的臭王八蛋！許靖墨在下面等你結婚，你卻在這兒和女人鬼混！走，跟我去見你老婆！」

「有，路邊這輛就是。」江遠遙也不由跑了兩步。

「喝醉了我可不負責！」他斜睨她一眼。

檀晴挑眉：「因為我是許靖墨的朋友？」

身穿粉色伴娘裙的檀晴氣喘吁吁地奔走在酒店二樓的走廊上。今天是好友許靖墨結婚的日子，典禮的時辰馬上到了，可新郎馮寒水卻不見人影。

離婚禮開始只有五分鐘了，在新娘化妝室里，許靖墨將一條鑲滿鑽石的項鏈輕輕地丟在桌上：「晴晴，寒水不是那樣的人！」

「那你還跟著我瞎跑什麼？去開車呀！」檀晴喊完，一使勁，拽掉殘破的半截裙角，推了一把江遠遙：「快！」

可她從來都不是需要男人擰瓶蓋的軟妹子啊！只好再擰，「啪——」，糟糕，用力過度，紅花油竟然灑了滿手，連白T恤上也濺上不少。

江遠遙不可思議地挑起眉：「我竟不知道現在還有這樣臉皮厚的女孩子！」

全場轟然！

江遠遙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覺得一陣風從面前襲過，瞬間一個結結實實的耳光便落在沈嘉妮臉上。

新娘終於露面，馮寒水也衣冠整齊地站在入場口訕笑：「親愛的，開始典禮吧！」他眼尾的餘光掃過檀晴，心虛地一閃而過。

「喲，這不是江總嗎？」

那個叫沈嘉妮的女人衝過來，一把拽住檀晴的頭髮，「馮少快跑！」

他收起紅花油，起身去洗手間洗手。

脾氣還不小！檀晴咕噥著，泄憤似的給自己倒了大半杯。

徐徐清風從陽台吹入，檀晴看著他自斟自飲，忍不住開口：「為什麼肯幫我？」

他喜歡偶爾喝點紅酒，這支1982年的拉菲是許靖墨送的，不過今天她結婚了，這酒也沒留著的必要了。

她起身欲走，卻被檀晴拉住，「墨墨，我寧願你恨我，也不想你一輩子不能幸福！」

不說話就表示默認。檀晴繼續追問：「美國時那個？」

「伴娘，伴娘，新娘的胸花呢？」隨著司儀一聲叫喊，檀晴忙轉身去找胸花，再回頭時，婚禮已經開始。

「我改主意了。」說著他發動車子，駛回了道路中央。

他說的倒是事實。提起這個，檀晴不免沮喪，「可能我太久沒和她相處，根本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哎呀好煩，酒給我喝點兒！」說著向他伸出手。

檀晴把裙子蓋在膝蓋上，一臉沮喪：「換衣服呀！不過我好像沒什麼可換的……對了，你車上有沒有衣服？」

他眉目間，似乎有些怏怏不快？檀晴暗暗握拳，不是人在屋檐下，誰願意穿你衣服啊……不過他長得這麼帥，說不定真有女孩很喜歡穿他的衣服呢。

她使勁拽住他往外走。馮寒水被領帶勒住脖子，憋得滿臉通紅，兩隻手一邊推搡檀和-圖-書晴，一邊朝浴袍女人喊：「沈嘉妮，傻站著做什麼！咳咳，快過來幫我！」

「怎麼？難不成你也要打我一耳光嗎？」江遠遙開著車，慢慢笑道。

兩個穿黑西裝的彪形大漢向這邊走來，那架勢顯然是沖檀晴來的。可這頭檀晴的裙子還勾在江遠遙的衣服上……

「我願意。」

檀晴頭一次看到這樣好看的手，關節修長，手指乾淨，連指甲的形狀都是她喜歡的樣子。

很快身後又有音樂響起，耳邊隱約聽到司儀洪亮的聲音：「馮寒水先生、許靖墨小姐，你們願意結為夫妻嗎？」

「快跑啊！你誰呀？要害死我了！」檀晴喊著，一把拉起江遠遙的手，跑了幾步，又甩掉高跟鞋。腳踝還有些隱隱作痛，她也顧不得，只是一邊跑一邊沖身旁的男人喊：「你有沒有開車？」

站在花房中的許靖墨美若天仙，只是從檀晴的角度去看，一團淚光晶瑩地堆溢在她美麗的眼角。

「晴晴！」許靖墨美麗的眼睛里突然充滿淚水，塗抹得飽滿鮮艷的嘴唇卻仍挽著微笑：「那個人不肯娶我，難道我就不能嫁給別人嗎？我和馮寒水，一樣會很幸福。我也要讓他知道，沒有他，我照樣過得好。」

「你怎麼慘了？」他晃晃酒杯，眼眸微眯。

浴室里，檀晴拿起那件寬大得足以當裙子的純棉白T恤聞了聞，很淡很淡的青草香氣，還蠻好聞。她扭開水龍頭，清淡的香氣和溫暖的水流竟讓人身心愉悅。

腳踝處有些淤青，江遠遙將塗滿紅花油的手掌敷上去，輕輕按摩了片刻，溫熱的手指又沿著她的小腿下部左右捏了捏，問：「還有其他地方疼嗎？」

檀晴沒理他嘲諷的話，揉著發痛的腳踝冷笑道：「看，這就是男人。不是風流成性的花心大蘿蔔，便是薄情寡義的空心男。前任先生，恭喜你屬於後者。」

「沒什麼，只不過每個人都有不能說的秘密。」檀晴忽然有些傷感，不想再提這個話題，於是抬頭沖江遠遙促狹地一笑，「還是說說你吧，說說你是怎麼成為前任的。」

檀晴看到他的表情，眉梢眼角都好像寫著「嫌棄」兩個字。

「是啊！後來她告訴我，如果她向老師請假，那些女生會更覺得她矯情。不過後來我發現，看起來光鮮的女孩其實也並不那麼幸福，許靖墨的爸媽離婚了，一年也和她聚不了幾次，平時都是她和保姆生活。和她一比，我好像也就沒那麼慘了……」她低頭微笑，紅酒苦澀而又甘醇的味道沿著喉嚨淌下，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頭竟然有些眩暈。

他出來時，手裡拿了瓶紅酒。

「這麼巧！在這裏碰見江總！」沈嘉妮笑容嫵媚，「我聽說新娘子是江總的前女友，真想不到啊……」

「那又怎樣？」檀晴也有些不悅，只是想到如今暫時無家可歸，只好厚著臉皮賴在車裡。

「切，紅酒，姑娘我還真沒喝醉過。」檀晴說著，咕咚一大口，完全忘記了紅酒的代名詞是優雅和品味。

「我是在她上衛生間時發現的，但我以為她會告訴老師，一般只要女生說自己不舒服，體育老師都會讓休息。我不明白她為什麼不告訴老師，非得死扛著。等她跑完八百米，整個人臉色煞白，老師覺得不對勁，問有沒有人願意送她回去，我主動請纓。然後，我們就慢慢成了朋友。」

車是自動感應鎖，檀晴一拉車門便鑽了進去。江遠遙這時已將車啟動，wwｗ.ｈetubｏoｋ•ｃｏｍ•ｃom後視鏡里，馮家的兩個保安和沈嘉妮在後面舞划著手臂，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車子消失在茫茫車流中。

他抬起頭，濃長的睫毛被午後的陽光染上金色，眼神顯得格外溫柔，加之腳踝處溫熱而舒適的按摩，讓檀晴不由又失神了片刻。

「我看是你腦子有問題。」 江遠遙毫不留情地嘲諷她，然後蹲下身子，將紅花油倒在手心用力揉開，「腳。」

他起身時，目光落到許靖墨身後那個穿粉色紗裙的女孩身上，並非是她有多漂亮，而是就在新郎捧著玫瑰花向新娘單膝跪下，打算親吻她的手背時，粉裙女孩突然幾步跑上前去，一巴掌扇在了新郎臉上！

「好的好的。」檀晴雞啄米粒似的點頭，「謝謝江先生！。」

「糾正下，是男女朋友。」她看起來有點醉，目光變得矇矓，臉頰也漸顯紅意。

「暫時還沒興趣。」檀晴沒好氣地穿上衣服，忽然想起上車前沈嘉妮和這個人的對話，便探頭上前，「你就是許靖墨的前任？」

他不作聲，轉身回了房間，過一會兒拿了件T恤出來，「也是我的。」

茶几上，兩杯泡好的綠茶氤氳地冒著熱氣。檀晴慢慢走過去，只見已經換上灰色休閑棉T恤的男人，將一瓶紅花油和一包棉簽遞給她：「試試這個，應該可以消腫。」

江遠遙從後視鏡里看到這一幕，一失神，險些闖了紅燈。

江遠遙停頓片刻，拿起副駕座上的西裝外套遞向身後。

猶豫片刻，她還是伸手敲了敲門，裏面瞬間變得安靜。過了好大一會兒，門才被打開一半，一個裹著白色浴袍的長發女人滿臉不悅：「你找誰？」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好朋友跳進火坑，她要救她，哪怕用最愚蠢的方式。

「哇！看來江先生很會做家務，看這地板擦的，這花養的……」檀晴光著腳站在門口感慨。江遠遙已經拿了雙拖鞋走過來：「我請了鐘點工。拖鞋是我的，不過沒穿過。」

沈嘉妮本要上前拚命的，一見這情狀，立即幸災樂禍地笑起來：「臭丫頭，遭報應了吧？這就是你管閑事的下場……」她一揚下巴沖檀晴道，「瞧，馮家人也饒不了你的！」

「你不是……」檀晴一臉窘迫。

「你，在我車裡做什麼？」 他急急剎住車，吃驚地問。

檀晴探腰一把撈回衣服：「還不是怪你？」

檀晴找到許靖墨時，馮寒水並沒和她在一起，她將剛才看到的一幕告訴好友，沒想到換來的卻是如此冷淡的反應。

馮寒水面色煞白，用力掙開：「你不要血口噴人！哪有……哪有什麼女人？」

「她也回了國，提出結婚，我覺得為時太早，雙方還不夠了解，所以她就和馮家少爺在一起了。」他喝完最後一點酒才發現，原來夕陽已經墜下，小區里定時播放起音樂，熟悉的旋律響起，他不由吐出曲名：「《Scent Of A Woman》。」

「你在幹什麼？」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許靖墨的父親許深年，他大手一揮，沖宴廳門口怒喊道，「快來人把她帶出去！」

她停下腳步附耳細細一聽，渾身的血液立刻從腳底沖向頭頂。她是成年人，隔著門，僅憑聲音也能明白裏面發生了什麼，不會裡面的人正是新郎官吧？

「噢，當然。如果你家有乾淨的衣服，最好能洗個澡。呵呵。」她乾笑道。

他打算起身，悄悄離開這裏。

「只怕你們這朋友今後沒得做了。和-圖-書」

她手還沒摸著錢呢，那錢就被他又塞回了錢包。

「這些應該夠你買衣服住酒店的。」他停住車，從錢夾里取出一沓人民幣，回頭看到眉頭緊皺的檀晴，目光不由掃過她的腳踝。

「嘁。」檀晴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在舞蹈培訓中心上班……探戈……小意思啦！」她丟下酒杯，拉起江遠遙的手，學著廣東人說話，「來啦，江先森，我請你跳一支舞……」

江遠遙的家寬敞潔凈，檀晴沾滿灰塵的腳丫子一踩上去，就在地板上留下了一個赫然的黑印。

莊嚴的結婚進行曲緩緩奏起，全場的目光都注視在美麗的新娘身上。

「呵……」檀晴冷笑一聲，「不勞動手，我自己會走。」說完她一撩裙擺，徑直從舞台上躍下去，落地時高跟鞋崴了一下。她咬咬牙，忍痛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宴客廳。

「電影《聞香識女人》的主題曲，最適合跳探戈。」檀晴晃著空酒杯，只覺得頭陣陣眩暈。

「你愛馮寒水嗎？」檀晴不肯罷休，從她手裡奪掉盒子，「墨墨！你和他才認識三個月。你之前在美國認識的那位呢？你那時在美國給我打電話，說愛死了他，今生非他不嫁，為什麼突然放棄了？你說呀！」

她凌晨三點從舞蹈培訓中心加班回來，累得要死要活，打開燈卻看見男朋友孫鳳池抱著一個女的睡得香夢沉酣；參加好朋友的婚禮，又撞見新郎官劈腿；差點被人追著打……唯一還算不錯的，大概就是遇到了眼前這位江先生。

「原來她一直這麼驕傲！」江遠遙淡淡道，清雅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見他板著面孔繼續沉默，檀晴自嘲地笑了：「真沒想到你就在現場！」

檀晴頭皮吃疼，手裡一松，馮寒水便拾起床邊的新郎禮服，飛快逃出了房間。

那聲音在耳邊淡去，檀晴閉上眼嘆了口氣，再睜開，天空湛藍，藍得彷彿深沉無垠的大海。

檀晴抿了一小口，剛想說口感不錯，就聽到頭頂傳來微慍的聲音：「誰讓你用我的杯子了？」

她故意欲言又止，江遠遙瞥她一眼：「想不到什麼？」

「這瓶蓋做工有問題。」檀晴小聲辯解著。

江遠遙忽然一笑，唇邊一枚隱約的梨渦讓檀晴的心猛然一跳——不得不承認，前任先生的顏值的確很高啊。

「說起許靖墨，她家境好人漂亮，高中時就是男生心目中的女神。不過你相信嗎？高中三年，班上所有的女生都嫉妒她，沒人願意跟她做朋友，除了我。」

他沒有開燈，也沒動，任她在懷裡靜靜地睡了一會兒，然後將她抱起，輕輕走進了客房。

「是因為你特別自信？」他微笑著看她，不過她當然懂他笑意里的嘲諷。

檀晴咬緊下唇，盯著許靖墨的背影。突然前面的人轉過身，輕聲說：「晴晴，如果這場婚禮讓你難受，你可以離開！」

「馮寒水，你這樣的人渣，連給許靖墨提鞋都不配！」檀晴剛說完，臉上忽然一疼，一記耳光清脆地落在自己臉上。

沈嘉妮被這一眼看得心花怒放，咯咯地笑道：「想不到英俊多金的江總也有被人甩的時候……同為天涯淪落人，我陪江總喝一杯？」

「我讓你拿著，又沒讓你喝。」他在藤椅中坐下，沒好氣地奪走酒杯，把空杯子塞給她，「想喝自己倒。」

「快把她弄出去！」許深年高喊。一旁臉色鐵青的馮寒水父母也怒不可遏，只是礙於面子，不好親自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