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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姑姑打來的。

我再也不登陸那個QQ，手機也換了號碼，切斷了和駱軼航所有的聯繫。

我真的慌了。我能怎麼辦？去鄰市看駱軼航很簡單，去上海，我哪有錢買車票？而且我對上海根本一無所知，我還要變一個家出來繼續圓謊，怎麼可能？

「嗯，好。」我閉上眼，把手機聽筒更緊地靠在耳邊，「喂，你喜歡我嗎？」

「喜歡啊。」

好在這一次，我能用真真正正的羅璃，站在駱軼航面前。

我沒有想到，駱軼航會忽然說要去上海看我。而且是在他高考前的一個月。

駱軼航上高三的時候很忙，每周都只能休息一天。

駱軼航指一指周雨川的背影，有些小擔心的樣子。

好吧……生氣也是應該的。我無話可說。

「那你說『我愛你』。」

我跟他說，我爸媽感情不好，總是吵架，這樣，他就會多心疼我一點。

「喂……」這件事情真是我的死穴，就應該埋在記憶最深的黑洞里。

「……你真是夠遲鈍的。」雖然這件事錯的人是我，但是我仍然忍不住吐槽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

所以我不知道，他因為我的消失而胡思亂想，以為我出了事，不願意相信我騙了他，甚至因此而心神不寧。畢竟距離高考時間那麼近，他的情緒影響了心情，高考雖然考得不算太差，但到底去不了上海。

我在意的只是，好在我還來得及。

我和駱軼航會分手，並不是因為什麼吵架。

這些，如果不是他現在告訴我，我統統都不知道。

我就是這樣和駱軼航開始的。

說我沒心沒肺也好，說我冷血也好，周雨川的情緒，真的不重要——我又沒有騙過他，我對他沒有虧欠，沒有心虛。

那顆我親手埋下的炸彈，在駱軼航高考的前一個月，爆炸了。

「隨便他啦，又不重要。」我拉住駱軼航的手肘，也向學校里走去，快上課了，遲到總不是好事情。

其實真的也不是特別存心，只是開始了一個謊言，就會跟著展開另一個謊言，自然得不得了。

「沒誠意。」我咬緊唇，擠出聲音，「要很認真地跟我說，你愛我。ｍ•heｔｕbook•com.ｃｏm」

誰知道老天爺忽然就無聊起來，居然製造出這種極具戲劇張力的轉變，還偏偏選中了我。

他說他正好要和他爸媽去上海參加一個親戚的婚禮，於是可以在我的地盤見我了，也順便實地考察一下上海的大學的環境，然後選個離我家近的學校。

「呃？」我約了小羽去給言淵買禮物啊……

所以基本上每一兩個月，我就會過去看他一次。

我們和所有情侶一樣，牽著手走在一起，看上去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駱軼航瞭然於心地笑笑，跟我一起並肩往教學樓走。

中午一起吃完午飯回來，慢慢走著，已經靠近校門口了，駱軼航依然環住我的肩膀，用絕對情侶款的姿態走著，一點也沒有打算收斂的樣子，也沒有擔心遇見老師什麼的。就是一副要向所有人宣布，我是他女朋友的姿態。

我沒有告訴駱軼航，我有兩個QQ，資料完全不一樣，但兩個都加了他。

「他好像……真的生氣了？」

只有我知道，有些東西，在最開始，就埋下了伏筆，留下了會和-圖-書爆炸的定時炸彈。

駱軼航和每一次一樣，跟我說「乖乖的睡」，只是這一次，他後面接了一句，「睡醒了，很快就能見到我了」。

我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起來。

「好吧……」我深呼吸，再深呼吸，對駱軼航說，「我喜歡你。Bye喲。」

我跟他說了很多很多，但是除了「羅璃」這個名字，除了我的手機號碼，除了我的年齡，除了我喜歡他的心情，其他的，都是假的。

消失。

校門近在咫尺。周雨川和夏千蟬並肩，越過停下來的我和駱軼航，目不斜視，走了進去。

於是他報了復讀班，選擇了來到我這個城市。

姑姑的聲音，有著不可辯駁的堅持。

「我很有誠意啊，我把自己送到上海，當面跟你說，最有誠意。」他笑。

你當然知道什麼是網路的特性——你可以扮演任何一個角色，只要你想。

當然我沒有完全和小羽說實話。我也不打算對她說全部的事情。

好奇怪，姑姑一向不會在我在學校的時間給我打電話呀？

「我找不到你以後，去查了你的手機號碼歸屬地，wwｗ.ｈeｔubｏｏｋ•coｍ•cｏｍ才知道你不在上海，你在這裏。」

「喂，誰會沒事懷疑自己的女朋友啊？」他理直氣壯地瞪我，倒是不凶，還有幾分小溫柔，所以完全沒有威懾感，「所以我就跟爸媽說，我想到這裏復讀，感覺會對成績有幫助一點。我想，來這裏，也許哪天會在哪裡遇見你。」

我知道他真的去了上海。我知道他找不到我，在Q簽名里要我找他。我知道他Q簽名的倒數，是我消失在他的世界里的時間。我知道他已經下了決定，對我說，再見。

我才知道，原來躲在謊言背後，要消失，真的就是這麼簡單。

那以後，我只登陸駱軼航不知道是我的那個QQ，用它，來窺探他的狀態。

我知道了很多，但是這樣的窺視，其實非常有限度。

我跟他說，我在上海讀書，這樣，我去看他的時候，他的感動就會更加多一點。

接通了電話，我聽見的是姑姑焦急的聲音：「小璃，放學馬上回家。」

我隨便他，我現在有點怕他——我怕再失去他。

我記得我說的「bye」，在空氣里震蕩出的寂寞感覺。

「放ｈｅtuｂoｏk.ｃｏｍ•cｏm學就回家。家裡出事了。」

「說真的，你那個同學……」他靠近我，仔細看著我的表情，「姓周的那個，他對你很有想法啊。」

「遇見我幹嗎？」

「那又怎麼樣？」我停住腳步，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臉頰，把他的臉拉扯成各種形狀，「我有男朋友嘛，這位先生。」

「還想被你騙一次啊。」

我可沒打算暴露從一開始我就有欺騙他這樣的事情。我也沒有想到什麼後果，事實上我也以為不會被揭穿。駱軼航喜歡我，我喜歡駱軼航，這才是最重要的。等到我們都在上海上大學，自然就什麼都不成問題了，不是么？

「好啦，不開玩笑了，我是想，如果能遇見你，至少我能確定你沒出事。不過真的看到你的那個瞬間，第一感覺是安心，接著就全部都是生氣了。」 像是害得他要重讀一年高三，曾經欺騙過他的人不是我，他環住我肩膀的手緊了緊，笑著說。

「哦，我愛你。」

那之後，我選擇了一個最最最無奈，也最最最乾脆的辦法。

電話里他的聲音一貫的溫柔，他說「這樣我們就能想見面就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