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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嚴世蕃為什麼要在自己面前說這些，陸炳笑笑不說話，拿起了酒壺斟酒。

但近幾個月，先後經受了秦德威和郭勛的熏陶，陸大人已經成熟多了。

嚴世蕃雖然挨了兩鞭子，但還是很人間清醒的說：「並不是找不到人，但如果發動御史或者其他人奮起彈劾秦德威，反而正中他下懷！秦德威極有可能是懷著某種目的，故意表現出這樣跋扈！說不定就是想引得各衙門，尤其是刑部和工部的官員一起彈劾他！然後他又在皇帝裝模作樣，表現出被孤立和報復的局面，然後反過來占點小便宜！」

如果在幾個月前，陸炳說不定就被嚴世蕃忽悠的熱血沸騰，一口把事情包攬下來。

秦太監便意識到了什麼，但他又不能犯欺君之罪，信口開河亂說一通。

更別說陸炳身為錦衣衛指揮，本身負責的就是流言監控，更不可能沒聽說過。

但是嘉靖皇帝卻沒想到，秦德威都干出在刑部大門鞭打和圖書官吏的事情了，竟然一個彈劾秦德威的奏疏都沒有！

所以巧立名目找工部勒索巨資啊、刑部門前知法犯法鞭撻官吏啊這些事情，就在京師官場傳的沸沸揚揚。

陸炳落了座后，嚴世蕃就讓屋裡的其他人都出去。

所以秦太監只能說：「沒有關於秦德威的消息。」

雖然沒有說透，陸炳和嚴世蕃都心知肚明，無數例子可以證明，嘉靖皇帝對權臣行徑是很敏感的，如果權臣表現出了跋扈橫行的一面，肯定要受到猜忌，連嚴嵩都不例外。

嚴世蕃確定了屋內沒有外人，屋門也沒有人偷聽，然後才對陸炳說：

陸炳呆了呆，你們文臣都內卷到如此地步了嗎？不但要做到預判，還要預判對方的預判？

當夜回到家裡后，陸炳寫了份札子，然後第二天早晨趕赴到仁壽宮，讓太監將札子送到嘉靖皇帝面前。

為了彰顯自己消息靈通，他又繼續說：「據聞今日秦德威在永定河邊wｗｗ.hｅｔｕboｏｋ•com•ｃoｍ，以試驗火器的名義，損毀了武定侯部分莊田，又引發了一點火情。」

嘉靖皇帝突然盯著秦太監，諷刺道：「難懂你們東廠也學會了為尊者諱？」

正在這時，東廠提督秦太監進來了，也是拿著札子，對嘉靖皇帝進行日常情報信息的彙報。

這不算是奏疏，只是一份情報，嘉靖皇帝看完后，就對身邊的黃錦吩咐道：「你去無逸殿問嚴嵩，近日有無彈劾秦德威的奏疏？」

當初陸炳意欲開始「涉足政壇」時，與夏言女婿吳舂、嚴閣老獨子嚴世蕃這些二代們都打過交道，所以算是相識了。

他還想著走個流程，控訴一下秦德威刑部大門打人的惡行，然後順勢引導出下面的話題，但是沒想到，後面居然能還有更惡劣的事情。

嚴世蕃最後總結說：「所以我們不能上秦德威的當，不能去彈劾圍攻他！但是又有必要讓皇上知道這些，秦德威的惡行必須要上達天和_圖_書聽。」

他先推脫了一番說：「或許沒有嚴大人想的那樣誇張，你們找個人出面彈劾秦德威也一樣。」

但陸炳應該不會胡編亂造，而且如果是編造的，也太容易拆穿了。

秦太監剛念了個開頭，嘉靖皇帝就打斷了秦太監，問道：「你這裏面，有沒有關於秦德威的消息？」

最後嚴世蕃說：「既然不能讓皇上產生秦德威被朝臣圍攻的錯覺，那就只有拜託陸大人向皇上傳遞消息了。我看這滿朝文武的所有希望，都在陸大人一身！請陸大人為朝廷穩定，務必不要推辭！」

調整了一下思路，嚴世蕃又問道：「陸大人如何看待秦德威作惡？」

陸炳作為皇帝最寵信的錦衣衛指揮之一，當然有呈送情報的權利。

嚴世蕃正在坐在樓中，聽著小曲喝著小酒，等陸炳到來時，天色都已經黑了。

看似什麼都沒做，但卻憑空引導皇上進行腦補併產生猜疑。

「自然是聽說了的。」陸炳答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

不服不行，嚴世蕃這一手，已經學到幾分「莫須有」的味道了。

寒暄幾句后，陸炳就問道：「嚴大人請我前來，有何指教？」

嘉靖皇帝的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他本意是找幾份彈劾秦德威的奏疏來，與陸炳呈進的札子對照看，以此分辨是非曲直。

陸炳：「……」

秦德威本來就是個名人，一旦名人做了出格事情，尤其是負面事情，更引人注意，更容易成為話題。

「與陸大人說幾句推心置腹的話，我們不能彈劾秦德威，甚至我還會阻止所有人彈劾秦德威，還有另一層用意。就是要在皇上心裏，營造一種雖然秦德威惡行累累、作惡多端，但卻已經無人敢言的局面！不如此，又怎能讓皇上真正認識到秦德威的嘴臉？又如何能讓皇上摒棄對秦德威的寬容？」

嚴世蕃也不藏著掖著，「陸大人可曾聽說過，秦德威近日的惡行？」

陸炳不動聲色的說：「秦中堂的事情，我們錦衣衛hetubook.com.com哪裡管的了？再說這是你們文官的事情，如果秦中堂做法不對，也該是你們彈劾他，又何必問我？還是說，你們找不到執筆的人？」

以後是不是還要進化到預判出對方對自己預判的預判。

不多時，黃錦從無逸殿回來，對嘉靖皇帝奏道：「近日並沒有彈劾秦德威的奏疏。」

嚴世蕃：「……」

嚴世蕃對陸炳行了個禮：「其他環節都好說，唯有讓皇上了解秦德威惡行這個環節，只能拜託身為錦衣衛官的陸大人了！事情了結后，我們嚴家父子欠陸大人一個人情！」

原來真正的重點，不在於控訴秦德威作惡，而是作惡之後沒人敢說話。

說實話，陸炳札子里記錄的幾件關於秦德威的事情，嘉靖皇帝都不太敢相信。大明臣子無法無天到這個地步的，也真是不多見了。

因為札子已經拿了出來，現場改也來不及，說的不對立刻就能被拆穿。

不得不說嚴世蕃的分析很有道理，而且是從秦德威過往事迹里總結出來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