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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太監擺了擺手：「先不提這些沒用的，我只想問你，你昨晚回家后，肯定去問過你母親周氏了吧？」

秦德威便道：「秦公不願意回答或者答不上來就算了，反正這麼多年也習慣了、我也不祈求有人真答上來啊。」

最後嚴嵩只能解釋說：「那秦德威一刻不停地在蠶食權力，我們也無法完全坐視不理，不得已與之周旋。」

嚴世蕃立刻就答話說：「父親！你想想漢高祖，再想想楚霸王！然後與當下朝局比較，是不是有很多相通之處？」

秦太監回應說：「剛才在仁壽宮時人太多，我也不好當眾問你什麼，故而只能在此偶遇了。」

嚴嵩無語，嚴世蕃這想法，就是堤內損失堤外補。打不過秦德威，就去打翟鑾？

秦德威很敏感的意識到什麼，問道：「你這是派了人監視東華門？」

秦太監直接明了的說：「陛下遭難，宮裡也一樣不安寧，如果我因為缺乏外朝盟友，被張佐鬥倒，張佐會ｈetuboｏｋ•com.ｃoｍ同時掌控司禮監和東廠。然後張佐與嚴嵩聯手，也就是司禮監掌印和執政閣老聯手，你抵擋得住？」

哪個當父親的，肯在多年不相認的兒子面前，自認閨中愛稱是「狗蛋兒」？

秦德威卻很認真的盤問道：「怎麼？如此容易的問題，秦公你答不上來？」

秦德威裝傻說：「認什麼？」

嚴嵩人間清醒的反問道：「朝廷里的大事，哪件繞的開秦德威？不提秦德威就是掩耳盜鈴啊。」

嚴世蕃氣呼呼地答道：「我們說的是翟鑾，不是秦德威！父親總是提秦德威幹什麼！」

權臣和高級太監再在光天化日之下說話，被別人看到怎麼辦？

秦德威答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嚴嵩愣了下才說：「你這個比喻倒是新鮮，你是說秦德威像是楚霸王？」

秦德威也沒否認，「當然會去問過。」

嚴閣老的文藝氣質發作起來，憂鬱的嘆道：「還能有以後ｈetｕboｏｋ.ｃｏｍ.coｍ么？」

秦德威不滿地說：「你也不怕嫌疑！」

嚴世蕃說：「那也要等父親先專心廢掉翟鑾，成為首輔，然後再考慮以後！」

嚴嵩：「……」

嚴家父子互相打氣才能繼續面對的秦中堂，此時正穿過東華門，前往東城的夷務衙門視事。

東廠衙門就在東安門外，所以秦太監出現在這條道上並不會讓外人感到奇怪，更不要說見怪不怪的秦中堂了。

嚴世蕃便又道：「別管秦德威了，還是先易后難，看看如何對付翟鑾，將翟鑾從首輔位置上扯下來！」

秦德威便說：「母親說，當初與我親生父親在屋裡，有很獨特的相互愛稱。不知道母親當初是怎麼稱呼我那親生父親的？」

秦中堂立刻就說：「秦公想當我爹的心意，也不是不可以啊，大家都是自己人，認爹的事情可以慢慢商量，但有事共同面對就是！」

卻沒想到不知從何時起，又開始和秦德威不停較勁了，那秦德威彷hetubook.com.com彿有種拉仇恨的魔力，總能把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吸引過去。

本來想在今年上半年，利用科舉舞弊的事情，把皇帝不待見的翟鑾弄下去，自己名正言順的當上首輔。

秦太監淡淡地說：「若皇上仍然清醒，我自然要避嫌。但如今皇上已經是這個狀況，群龍無首人心惶惶，臣子互相接觸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又何須故意避嫌？就算別人看到你和我說話，也不會有任何稀奇，還有人看到過張佐和嚴嵩、翟鑾說話呢，又能怎樣？」

秦太監又很急切地問道：「周氏可曾給了你什麼證據？」

可以用來論證身份的證據千千萬萬，為什麼一定要使用最難堪的一個！

聽到兒子忽然提起「首輔」兩個字，嚴嵩很敏感地問道：「你想說什麼？」

嚴世蕃回答說：「當年楚霸王也曾經天下無敵、不可一世，憑藉武力四處征戰，最後又是什麼結局？秦德威確實就像是楚霸王，不停的四處攻伐，看似www.hetubook.com.com建立龐大勢力，實則仇家越打越多！比如司禮監掌印張佐，因為前兵部尚書張瓚和前大同巡撫史道的事情，與秦德威生有嫌隙！又比如宮裡的王貴妃，那是太子的生母，但絕對與秦德威無法同心，錦衣衛的陸炳就更不用說了。」

「現如今父親就像是彭城之敗后的漢高祖！等父親坐上了首輔位置后，就可以拉攏所有反秦德威的人。便如當年漢高祖，不也聯絡了彭越、英布等人，共同討伐楚霸王？到了那時，以父親為中心，將張太監、王貴妃、浙黨、陸炳等人串聯起來同仇敵愾，未嘗沒有機會！說不定還有新人加入，只要秦德威繼續這樣進攻擴張，就總是會有人源源不斷的投奔我們！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就是，父親要把首輔的大旗豎立起來！」

八成是秦太監知道了自己從東華門出來，然後就在這裏等待了。

嚴世蕃答道：「兒子我這幾日一直在想，我們原本今年的計劃是什麼，我們的初心是什麼？我們父ｈetubooｋ.ｃｏm•ｃom子本來不是做好了準備，要拉首輔翟鑾下馬，讓父親取而代之么？為什麼我們現在總是在琢磨秦德威？」

秦太監有點惱羞成怒的說：「你今晚回去后，找你母親換一個問題！」

秦太監冷笑著說：「你心裏明白得很，但你瞧不上我是不是？你不想多一個爹是不是？但你想認也的認，不想認也得認！」

嚴嵩從兒子的話里，彷彿看到了一種叫做「希望」的東西。人活著一旦沒有了希望，也就失去了精氣神。

嚴嵩嘆口氣說：「縱然如此，又怎麼能撼動秦德威？」

嚴世蕃滔滔不絕的說：「這樣有兩大好處，其一就是振奮士氣凝聚人心，我們這邊的黨羽需要有一次勝利，征明我們是可以繼續前進的！第二，父親可以正式取得首輔頭銜，名正言順的成為朝中第一人！不要小看這個虛名，如果沒有虛名，很多人都不會認可你！」

當秦德威走到東安門金水河上的皇恩橋時，卻見在橋的另一端，秦太監正負手而立。

秦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