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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學生

作者:隨輕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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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八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第八百三十八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還沒開口說話,王廷相卻先劇烈咳嗽了幾聲,氣息有些紊亂。
隨後秦德威就下令說:「嚴大人你即刻啟程就前往南京,召集南京軍器局工匠,開始組織生產火器!」
南京那些衙署,他難道不清楚?那邊軍器局現在鬼知道是什麼樣!
大學士級別人物出任欽差,體制自然非比尋常。
如果不加最後一段話還好,嚴閣老在嚴世蕃眼裡,彷彿變成了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秦中堂儀從前導看到了道路中間的嚴大人,喝了一聲說:「嚴大人避道!」
朝廷這些大佬里,王廷相與秦德威打交道最久,從嘉靖九年算起,也已經長達十一年了,而且打交道的程度也很深。
然後別有感慨地說:「在你秦德威面前說這十全,都是班門弄斧啊。」
秦德威一邊想著,一邊給王廷相加油鼓勁說:「大司馬又說笑了,你這樣的全才,還敢說自己成就小?那又讓世間庸庸碌碌之人,有何面目苟延於世?」
王廷相嘆道:「雖說你也主張實務為先,你卻與老夫不一樣。你好像從來不會迷茫,從不會自我懷疑,永遠知道目標是什麼,永遠知道應該去做什麼。你如今也不過二十幾歲,以後的時間還長著,老夫真的很想看到,你最終到底會做出多大的事業,開創出怎樣的局面。」
嚴世蕃聽著不太對勁,父親大人的語氣怪怪的,似乎有點挺期盼這一切發生的樣子?
當然上述那些兵部尚書侍郎之類的都是虛銜,象徵地位,並非實職尚書。
秦德威沒好氣地答道:「我又不是生而全知的聖賢!」
「秦中堂!」嚴世蕃忍無可忍的上前怒吼一聲,其實他更想直呼其名,但怕被打。
那雜役答道:「嚴大人正和其他幾位大人在右跨院花廳飲茶閑談。」
秦德威嘆道:「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老師在內閣,老前輩在軍機處,如果能配合好,維持局面應該不是問題。」
嚴大人的和_圖_書外形是那麼獨特和醒目,在十分講究個人形象的官場更是獨樹一幟。
嚴世蕃面對秦中堂毫無抵抗之力,只能哭著回家找爸爸了。
想到這裏,嚴世蕃頓時慌了,又控訴說:「他委派給我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還說這是軍令!」
嚴嵩可能覺得自己有點失態,又補充說:「我就不信,秦德威真敢把你怎麼樣?你是我嚴嵩的獨子,如果在秦德威手裡有個三長兩短,那就踐踏了一切官場底線!到了那時,秦德威會成為所有人唾棄的對象,沒有人再會相信秦德威的信譽!」
秦德威毫不猶豫地說:「對,絕非身居中樞就能輕輕鬆鬆解決問題的,必須要親歷親為才能知道到底行不行。」
王廷相非常犀利地回答說:「你秦德威自視甚高,只會嬉笑怒罵,從不輕易誇讚別人。雖然老夫不懂什麼十全老人,但從你嘴裏說出來的所謂好詞,又能有多好?」
「停停停!」王廷相打斷了秦德威,一開始聽著還算正經,但越往後面越臉紅。
甘尚書便吩咐道:「讓他來見我。」
但無論如何,不能坐視王廷相如此消沉,要讓王老大人站好最後一班崗啊!
如果骨幹都這樣消沉,自己又怎麼放心離京!
不就是一群規模大點的倭寇作亂,最多還有點沿海走私情況,與國運有多大關聯?
想到這裏,秦德威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說到壽命,王廷相似乎也沒兩三年了,假如與原本歷史沒有太大差距的話。
一開始秦德威還沒什麼觸動,但越聽越覺得有點不對,連忙笑道:「老前輩實在說笑了,在下還能做什麼?再說在下所能做到的事情,老前輩不都已經看到了嗎?」
便展露出了禮節性的微笑,很有禮貌地問道:「敢問秦中堂,為何要調用在下?」
甘尚書就介紹情況說:「朝會才到一半,忽然六百里加急,東南那邊有九艘倭國朝貢船作https://m.hetubook.com.com亂,鬧出了上千倭寇。然後朝議決定,以秦中堂為欽差,前往東南平亂。」
本來氣勢洶洶的嚴大人被一幹勁卒團團圍著后,又站在秦中堂面前時,忽然感覺做人還是要講究禮數。
秦德威謙遜地說:「哪裡哪裡,老前輩言重了!今後還多有要仰仗老前輩之處!」
隨即王廷相又問道:「不過老夫還是好奇,十全到底是什麼?」
對於眼前這個王廷相,秦德威突然也感到了很陌生。眼前這個王廷相,彷彿與過去那種自信豪邁、剛強果斷的畫風截然不同。
嚴世蕃完全沒有心思在工部衙署里獃著了,從甘尚書這裏告辭了后,迅速就走出工部,準備回家。
秦中堂要去的地方是工部隔壁的兵部,督撫類型欽差出門肯定要從兵部領關防,所以就親自來一趟,順便看望下兵部尚書王廷相。
自己的表現有那麼明顯嗎?
甘尚書隨口問了句:「嚴東樓在哪裡?」
朝會散了后,工部尚書甘為霖回到了工部,門口的雜役將尚書老大人迎了進來。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秦德威,那該有多好啊。
嚴世蕃聽到這裏,臉上喜色越來越濃,最後忘乎所以的說了句:「天助我也!」
王廷相卻沒接著秦德威的話,自顧自的說:「老夫一生崇尚實務,數十年官場經歷也多是實務,雖然也博得幾聲謬讚,但老夫心裏明白,其實並沒有多大成就。就與老夫的詩詞、氣學一樣,當世虛名甚高,卻難稱大成就。最終老夫在史書上或許能立小傳,但遠遠算不上真正留名啊。」
還組織工匠生產火器?有沒有剩下超過十個工匠都不知道!所以這就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在嚴大人想來,這種禮儀性大於實質性的朝會也沒什麼可去的。
但大學士出門,那待遇就全方位升級,比如原本歷史上,翟鑾當欽差巡邊,加的欽差官銜就是右都御史和-圖-書兼兵部尚書,超出所有督撫的規格。
秦德威這次出門,待遇參照的就是上面這個標準,官銜加為右都御史兼兵部尚書,差遣為浙閩總督兼浙江巡撫。
「父親!那秦德威竟然讓我也去東南,這實在欺人太甚!」嚴世蕃對著嚴閣老控訴說。
一般督撫欽差是加副都御史、兵部侍郎,也有僉都御史的,偶然有宣大總督之類極其要害的時候會加兵部尚書。
秦德威隨口答道:「老前輩位列文壇前七子,詩詞文學算是一全吧?老前輩乃當時氣學三大宗師之一,經義上算是一全吧?老前輩官至大司馬,功名上也能佔一全吧?老前輩用過兵平過亂,軍事上也能佔得一全。還有老前輩的書法,我看也不錯,算是一全。另外,老前輩……」
就算是去了,也是看秦德威裝逼,有什麼意思?
大明兩京政治就這樣,北邊京師有的東西,南京往往也複製一套,所以南京也有個軍器局。
甘尚書也不好解釋,「至於為什麼會這樣,你還是去問問令尊吧!」
看著嚴世蕃準備直接倒地不起的模樣,秦中堂趕緊又寬容了一天:「算了算了,那就後日啟程!這是軍令!」
如果連父親都指望不上的話,那真就只有靠自己了,這個世界從來沒有什麼救世主!
最後甘尚書只作充耳不聞,繼續說到了重點:「然後秦中堂當場擬定了屬員名單,其中第一個就是你!」
結果他剛出了工部大門沒走幾步,直接撞上了某禮部侍郎兼兵部侍郎兼工部侍郎兼東閣大學士的儀從。
然後秦德威又想到了張老師,在原本歷史時空里,張老師是在三年後主持會試時,突然發病猝死的。
秦德威:「……」
於是王廷相更詫異了,秦德威的這種沒把握樣子,好像比剛才說「事關國運」還令人吃驚。
王廷相回應說:「行了行了,老夫明白你的意思!等你暫離后,老夫自當竭盡全力,與嚴閣老之和圖書輩周旋!」
剛才還不如躲著裝作沒看見秦德威!
王廷相就問道:「那你說說,老夫都有什麼成就?你好歹也是中堂,也有了給別人蓋棺論定的資格。」
「那你就去做!」嚴嵩毫不留情的說:「我就不信了,秦德威敢拿軍令來處罰你!我猜測秦德威可能只是需要勒逼你的過程,並不是真需要一個結果!如果秦德威真敢把你軍法從事了,那就是開了一個惡劣先河,頃刻之間會成為天下公認的奸惡之輩!」
秦德威知道,對己方勢力的骨幹人物必須做好解釋工作,便回應說:「並非只是因為喜歡實務,而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東南海上情況複雜,影響深遠,甚至可能關係到國運。況且利益糾葛混亂,一般人處理不好這些事,只有我親自去了才放心。而且東南還有土地和財賦問題,我要去親眼看看,不知能否找到長治久安之法。」
秦德威諄諄教導說:「朝廷命官都是為朝廷辦事,只是不同崗位分工不同而已,在哪裡不一樣?」
秦德威恍然大悟,以手加額,「你若不提起,我險些就忘了!我剛記起來,南京也有軍器局,也配備有工匠!」
「關係到國運?」王廷相詫異地說。
「連你都不知道到底行不行?你也有不行的時候?」王廷相反問說。
「十全老人?」王廷相蹙眉道:「聽起來不像是好詞,你必定又是在消遣老夫!」
如果歷史沒有太大變化的話,王廷相、張老師可能是自己的親近人物里,將會最早去世的一批人了。
「那你就去!」嚴嵩喝道,「又有什麼不能去的?」
雖然是太子監國第一次朝會,但規格比天子朝會肯定要降低不少的,文華殿地方也沒有那麼大,所以嚴世蕃這樣的普通部郎就沒有去參加。
王廷相擺了擺手,示意不妨事,然後才說話:「今日上午在文華殿,別人皆以為你可能會輾轉騰挪。但老夫從一開始就肯定,你一定會親自和-圖-書去東南!」
秦德威無奈地說:「大司馬也太武斷了,十全十美的十全,這詞哪裡不好?」
嚴世蕃愣住了,父親這畫風這語氣,似乎與往常不同啊,這還是寵愛自己的好父親嗎?
「不知別人怎麼想的,但老夫最明白,你與老夫一樣都是追求事功的人,做出親自前往的抉擇並不足為奇。」
嚴世蕃的笑容戛然而止,瞬間又轉變成了憤怒:「怎麼可以這樣?還有沒有底線了?如果都像這樣行事,天下官場就永無寧日!」
從前的父親,慈祥友善,熱愛家庭,絕對不是今天這樣的!
此時此刻,秦德威又忽然感受到,他們並不是一個個NPC,也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也會生老病死,也會在意身後名聲,也會真正徹底消失在人世間。
對於嚴世蕃這种放肆的言行,甘尚書早就見怪不怪了,但這次還是無語,小嚴你真不知道你爹都付出了什麼啊。
其實秦德威今天出現在工部外面青龍街的原因,跟嚴世蕃或者工部完全沒關係,碰上嚴世蕃只是個偶遇。
秦德威關切地問道:「身體可是不打對付?要不要請太醫?」
不多時,嚴世蕃就被引進了尚書公堂,行了個禮后問道:「今日朝會情況如何?」
嚴世蕃:「……」
騎在馬上的秦德威順著聲音望去,然後揮了揮手,示意將嚴世蕃放進來。
嚴世蕃低聲下氣的懇求說:「在下近日在軍器局忙碌,委實不好脫身,這也是秦中堂你交辦的。況且就憑在下這點本事,對平定倭亂也幫不上忙,秦中堂就放了在下這個身有殘疾之人吧!」
坐在兵部大堂,打發了其他官員去辦手續,秦德威就和兵部尚書王廷相坐在大堂里一起等待。
秦德威答道:「你可是十全老人啊!又怎麼沒有成就?」
嚴世蕃不再說什麼,默默的回到了自己房中,開始收拾行李。
父親所重點關注的居然不是他的死活,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是死活之後的得失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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