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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秦太監雖然是地位很高的東廠提督，但在方皇后這裏，你是投靠過來的新人！

秦太監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這陳洪似乎有點飄，還是說有意為之？

方皇后辦案則是想把這件事「蓋棺論定」，順便打擊一下張佐。

當初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時間，也有機會殺伐果斷的讓皇帝駕崩的，但另一個姓秦的處於種種考慮，下不了這個手。

陳洪一邊腹誹著，一邊對秦太監勸道：「在宮裡追查，才能事半功倍，在宮外興師動眾，只能是勞民傷財啊，完全無此必要。」

但沒有表示出什麼，只不動聲色的說：「娘娘旨意是讓你協助我。」

皇帝昏迷不醒，你就等於失勢了知不道不知道？

眾人先是震驚了一下，就為找這幾個人出一萬兩巨款值當嗎？這相當於京師一個普通人幾百年到一千年的收入！

一路走進來，陳洪打量著東廠衙署的森嚴格局，還有如狼似虎的值守番子，突然心中生羡，不禁產生了一點「大丈夫當如是也」的感想。

嘉靖皇帝依然龍目緊閉，仰頭躺在榻上。周邊瀰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縱然點了熏香也不能完全遮掩住。

隨即眾人又明白了，這樣讓人震驚的消息傳開后，說不定就真有知情人心動，找到人的概率也會大大增加。

雖說這段時間皇權衰微，東廠地位急劇也下滑了，但皇權不可能永遠衰微。

這樣的人都能坐穩東廠提督，那他陳洪也行，而且還能做得更好！

陳洪一直是在方皇后這邊當差辦事的，比起那些司禮監秉筆的，或者在乾清宮管事的太監，當然稱得上「低調」，甚至連各衙門的主管太監、少監都有所不如。

都說秦太監自從失去了皇帝撐腰后，表現就很失常，難道是真的？

但如果問陳洪最近有什麼感受，那就是屬於他自己的風口終於來了。

陳洪暗暗想道，想必也有很多人看清楚了這點，所以在當前選擇了在方和-圖-書皇后這裏押注。

秦太監重新從殿內走出去的時候，已經有個年輕點的太監正在階下等待。

剛才秦太監覲見皇后之前，已經來過了一次，沒想到見完皇后，又會再來一次。

秦太監的話讓一干下屬們感同身受，齊聲道：「恭請廠公吩咐！」

秦太監從方皇后這裏的後殿出來，又去前殿探視了一次嘉靖皇帝。

想到方皇后，陳洪也就不在東廠與秦太監浪費口水了，告辭說：「我會將今日情況，如實奏報給娘娘。」

如果全力追查這些人，萬一真查到了什麼線索，並牽連到自己，那不是自作自受嗎？

比如曾經不可一世的東廠秦太監，今天不也來了萬春宮，在方皇後面前服服帖帖的嗎？

陳洪頓時就被噎住了，這秦太監到底有沒有譜兒？他有沒有搞清楚現在的情況？

秦太監再次來探望嘉靖皇帝時，徐妙璟還是有些詫異的。

秦太監又看了陳洪幾眼，心裏轉了七八轉，也不知道琢磨了些什麼，但沒再說其它的話，告辭走人了。

眾檔頭和錦衣衛官面面相覷，只在京城找人就已經很困難了，還想往周邊甚至臨近省份擴展？

反正外面朝廷有姐夫在打拚，自己躺著就行了。

假如方皇后真的成了方太后，新皇帝又只是個幼童的話，那他這個方太后的親信太監應該就是提督東廠的最佳人選。

被秦太監頂了一句，陳洪也有點生氣，「我並不是想要指揮秦爺，只是提出正確的做法，請秦爺你聽一聽。」

如果皇帝駕崩了，再明確換一個效忠對象就是，但現在這樣算怎麼回事？

別人都還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做。

情急之下，陳洪抬手叫道：「慢著！慢著！」

秦太監冷冷地說：「你這是在教我做事？」

而且不只現在是好的，前途大概率也是光明的。

這可把爹坑慘了，本來他秦太監並不是喜歡行險的性格，他喜歡和*圖*書的是謹慎布局后一步步達成目標。

也不知道陳洪剛才說，讓自己明日來萬春宮找他，是故意試探還是無心之舉。

再等上幾年，張佐老了或者沒了，自己就可以去競爭司禮監掌印。

哪怕是逃到了外省，在一萬兩懸賞的消息傳到后，說不定也會搞出點線索來。

自家事自家知，當時手持棍棒打砸的那些人都是陳洪安排的，為的就是打掉張太后的臉面。

所以在宮裡追查才是正確的偵緝方向，在宮外大張旗鼓的追查，就算查到了也是「自己人」，對張佐能有什麼影響？

又不知等了多久，陳洪並沒等來秦太監單獨接見和商談，卻聽到了升堂的號令。

假如皇帝駕崩了，方皇后就會變成方太后，名正言順的攝政，地位只會更高，成為名分最尊貴的女人，沒有之一。

只要宮裡皇權重新振起，東廠就依然是威懾朝臣的強大爪牙工具。

只有徐妙璟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姐夫也好，秦太監也好，都把他按在了這裏，守著半死不活的皇帝。

秦太監不為所動的說：「所以考驗廠衛辦事能力的時候到了，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廠衛在京城布局了這麼多年，去年又增設了緹騎，馬上全力發動起來，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人！如果京城裡找不到，就向周邊擴展，再不行就向臨近省份放風！」

陳洪的意思就是，你秦太監辦案，只是為了顯示在宮裡的存在感，重新樹立威望。

但隨即陳洪打了個激靈，從沉醉中清醒了過來，自己是帶著任務來的，秦太監這樣做不對！

臨走前，秦太監對徐妙璟說：「如果我出了什麼事情，你一定要告訴秦德威，千萬不要想著來救我，也不會牽連到他。」

那麼作為方皇后的親信，而且還曾立下汗馬功勞，證明過自己的太監，陳洪在宮裡的地位當然也水漲船高。

陳洪在一旁本來看得目眩神迷，再次產生了「大丈夫當如是也」和*圖*書的想法。

然後就讓這些人按照預先計劃，逃出宮去隱藏在民間了。

徐妙璟守在這裏，有時就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大隱隱於朝的隱士，他挺喜歡這種感覺。

如今長期守護在嘉靖皇帝身邊的主要人物有四個，太監是皇帝大伴黃錦，兩個錦衣衛官是陸炳和徐妙璟，還有個負責祈福的國師陶真人。

比起空有攝政名頭、其實對朝政毫無影響的張太后，負責宮務的方皇后反而還撈到點內宮的實權。

他既不是從小陪伴天子的大伴，也不是天子的奶兄弟，更不是天子的精神導師，似乎沒有守在這裏的情分。

但皇帝偏偏就出了這樣的事情，一下子把節奏打亂了。

秦太監又說：「東廠懸賞一萬兩銀子找人，把這個消息擴散大肆出去！相信重賞之下，就會有人心動！」

但無論如何，都是不可接受的，秦太監的心眼從來都不大。

但徐妙璟也沒多想，這些大人物心思太複雜，他琢磨不琢磨的沒多大用，反正只管陪同著就是了。

現在他陳洪才是方皇後身邊的親信太監，是代表方皇后的人！

陳洪這才答應下來：「那明日一早，我就去東廠拜見秦爺。」

比起外面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如今嘉靖皇帝身邊居然有幾分安靜祥和的意味。

徐妙璟只是隱隱猜測，姐夫是不是把他當成了一個備份保險。

秦太監故作不解地望向陳洪，問道：「你有何話要說？」

要是這樣的話，秦公想要大海撈針也不是完全失了智，就是代價有點大。

在龍塌前，秦太監就是默不作聲的站著。

而且現在大家理論上都是為方皇後效力，勉強算是自己人！

然後又聽到秦太監對著下屬們喝道：「這幾日，咱們廠衛似乎被人看低了不少，想必爾等都是多有感受的。現在就要向世人重新證明，東廠還是東廠！」

但如今形勢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也不得不要「急功近利」一次了。

然後陳洪又被領到和-圖-書了大堂上，只見在象徵忠義無雙的關公像下，秦太監兩手扶案，威風凜凜。

本來一切形勢正好，只要繼續積攢實力，穩穩噹噹按部就班的過下去就行了。

堂上一呼，堂下百諾，揮手之間，就能把京城掘地三尺，一萬兩懸賞說扔就扔。

如果放在以前，陳洪想都不敢想東廠的位置，但現在他覺得，自己也有資格惦記一下了。

目前皇帝不死不活，方皇后又從張太後手里搶到了攝理宮務的權力。

秦太監便又高聲道：「主掌宮務的方娘娘下旨，讓咱們慈慶宮梃擊案，爾等都聽我號令！聽說當日一群人去慈慶宮鬧事時，那幾個動手打砸的人從宮裡逃了出去。這幾個人就是最大的元兇，辦案的首要事情，就是追查這些人的下落！」

東廠提督在名義上，就是太監系統里的二號人物，而且往往還是皇帝最信任那個太監，由此可見東廠的份量。

隨即陳洪就離開東廠，回到西苑仁壽宮裡萬春宮，將東廠見聞都奏報給了方皇后。

所以都不是為了尋求什麼「真相」，只是為了辦案而辦案，你秦太監又何必那麼認真！

及到次日，陳洪清晨如約而至，來到東安門外的東廠衙署。報上身份和來意后，又被引進了一處偏堂。

秦太監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才對陳洪說：「今日已經晚了，明日早晨你到東廠去，再共商大計！」

徐妙璟十分莫名其妙，從來沒見過秦太監這麼心裏沒數的時候。

一個立足不穩的新人，就是這樣對老人說話的？你還想不想取得方皇后的信任了？

秦太監揮了揮袖子，「走好，不送了！」

那和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別？做事情總要講究個成功概率吧？

陳洪答道：「我經常要在萬春宮侍奉，不便久離，秦爺不妨還是到萬春宮來。如果有什麼結果，也好向娘娘稟報。」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方皇後派過來，與秦太監一起辦案的親信太監陳洪。

秦太監反問道：「你https://m.hetubook.com.com說的就是正確的？」

方皇后也是迷惑不解，關於秦太監的傳言有很多，但從來沒有一個是說他蠢的，他到底想幹什麼？

「肯定是正確的！」陳洪非常肯定的答道，「只有按我的辦，才能讓娘娘滿意！」

你秦太監是不是有病，不敢去跟外人呲牙，卻只知道拿自己人擺架子！

這態度又把陳洪氣得牙痒痒，你秦太監還以為是東廠權勢最盛的時候呢？

秦太監聽到陳洪的話，回應說：「當時鬧事的人有一群，但那幾個動手打砸的人才是重犯，不追查也說不過去。」

而下面則是一堆大小檔頭和僉書，還有錦衣衛官校，正在屏氣斂息，垂手肅立。

陳洪也不知道到秦太監是真傻還是假傻，傳言中這位秦太監十分精明強幹，但今日看來怎麼感覺名不副實？

你們都是搞政治的，你怎麼會認為，姐夫能產生冒險救你的念頭？

這樣的派頭，這樣的權勢，怎能不讓人心動。

秦太監不悅地說：「娘娘只是讓你來協助我辦案的，何謂協助？你可以提出建議，但不是指揮，這裡是東廠！」

陳洪連忙答道：「秦爺只是為了辦案而已，何必如此大張旗鼓？當日在慈慶宮老娘娘那裡鬧事的人，除了逃出宮的幾個，剩下的仍然都在宮裡。如果只是為了辦案，找那些還在宮裡的人就足矣，何必在京城甚至周邊折騰，讓里裡外外不得安生？」

有個錦衣衛官為難地說：「拖延至現在才讓吾輩追查，行蹤都過去好一陣子了，只怕很難偵緝。」

就算皇帝醒了過來，那方皇后還是皇后，不會損失什麼，更別說皇后還有救駕之功。

當然徐妙璟也樂得如此，他雖然近墨者黑被秦德威帶入「歧途」，但本性終究不是什麼特別喜歡爭權奪利的人。

而且還有，當時參加了鬧事後來還留在宮裡的那些人，才有可能從其中找到指向司禮監掌印張佐的線索。

對自己而言，哪怕就是皇帝駕崩了，也比這樣不死不活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