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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在右側。

「這個人是不是基汀的新室友？他問出來的？」

「很不錯。」基汀回答得很簡短。

有些犯人口無遮攔地問著維拉克不願回憶的東西，維拉克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現在衣服下還有著沒有痊癒的傷口，只要他一回想過去，那些傷口就會傳來隱隱的疼痛。

過了三道門抵達廣場入口后，押送獄警同入口獄警進行交接，維拉克得以推著基汀正式進去。

這是個不錯的與其他犯人交流的機會，維拉克正想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但突然一聲驚呼，打斷了他，也打斷了別人。

他看向人群，搜尋說出這三個字的人，卻沒有找到。

「以後每天都能出來，多晒晒太陽也對您身體好。」維拉克邊推邊看向因為好奇漸漸圍過來的犯人。

「不可能吧，基汀要說也是自己說吧，他要是能因為別人說，早就被放出去了。」

所以貿然衝擊不可取，毫無成功可能。

整個廣場約莫有維拉克當初和卡邁恩看足球的那個足球場那麼大。四周圍著高達六七米的圍牆，圍牆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個崗哨，每個崗哨上都站著一位持槍獄警，放眼望去，少說有三十號人。

工作區兩道門，廣場三道門，出口七道門，每道門前有四名獄警。

維拉克認真聽著。

他扛住了萊克特十天的折磨，還能在十天之後站起來，為犯人爭取到放風的權利。

兩年來和基汀共同住過的犯人儘管只有百位，但整個監獄的兩千多犯人里幾乎沒有不認識他的。黃金的下落，基汀的身份，這些都是他們聊天時的話題。

吃過早飯，飯盒被收走後，維拉克知道時間在一點一點臨近九點，已經無心坐下，來回地在狹小的監室里晃悠。

「著什麼急，現在距離九點少說還有半個小時。」基汀探身拍了維拉克一下，「先坐下。」

這三件本來不可能實現的事情，現在都被他一一做到。

果不其然，基汀說出能出來是因為維拉克，犯人m.hetubook.com.com們看維拉克的眼神又不一樣了一些。

維拉克雙手叉腰，看向監室門外。

因為多個鐵門的存在，兩條長廊被直接劃分成了十多段。一旦出現犯人暴動的情況，每一段都可以第一時間進行封閉，將暴動控制在最小範圍內，而後需要的就是等待支援，對之進行鎮壓了。

簡單地描述第一層的格局，可以直接把它看成是字母T。這裏由主要的兩條通道組成，兩條通道交匯的位置，是可以通往正二層或負一層的樓梯，其中短的那一條的兩側是工作區、食堂、廣場，長的那一條的盡頭是出口。

在這座暴動頻繁發生，犯人嚴重超載，導致獄警並不充足的特殊監獄里，分段封閉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上個月的十二號，維拉克就是從那裡進來的，只是當時他奔波數日精神狀態極差，根本無心關注這些，現在，時隔大半個月才重新有機會獲知這些信息。

「我不認為我們人生的每個經歷都是冥冥註定的，所以不要去理所應當地接受，而是應該面對。」基汀發現維拉克始終不能徹底靜下心來，格外鄭重地說道，「在這裏處處是一種戰鬥，我們在和惡劣的食物戰鬥，在和傳染病戰鬥，在和一切威脅生命的事物戰鬥，也在和孤獨戰鬥。你應該知道戰鬥中最忌諱的就是急躁，那樣很容易在某個回合被對手抓住破綻，從而導致敗北。」

九點鐘出頭，兩名維拉克之前沒見過，看上去凶神惡煞的持槍獄警打開了二零八監室的門，把他們放了出來。

「好的。」維拉克調轉輪椅，向右邊推去。右邊同樣是一條長廊，有三道門。長廊兩側是食堂，盡頭是放風的廣場。

「你們不需要知道我究竟經歷了什麼，做了什麼。」維拉克大聲回道，「我站在這裏就是所有問題的答案。」

基汀繼續道：「儘管我比你年長很多，但我也是被關在這裏兩年才學會一些東西。我hetubook.com.com想做的，就是把我知道的告訴你，讓你不必去花大量的時間做重複的摸索。」

「你是怎麼扛了那麼多天的啊？跟我們講講。」

聽著嘈雜的詢問與議論，基汀沒有說話。

不說會被所有人崇拜欽佩，但起碼都會認可信服。

那左側應該就是工作區。

這一點真的出乎了維拉克的預料，他沒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些堅持，在這裡能取得這樣的收穫反響，意外幫他奠定了越獄重要一環的基礎。

犯人們馬上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維拉克的身上。最近半個月里，維拉克是監獄里被議論最多的人物，尤其是他被萊克特折磨的那幾天，整個監獄甚至都在風靡賭博，賭他哪天會死。

「為什麼？你都被關二零八好多年了吧？你是不是把黃金的下落說出來了啊？」

被囚禁著看不到天日的時間遠比維拉克長的基汀，一如既往的淡淡笑著，沒因為馬上就可以離開這裏而表現得激動。

他覺得基汀用戰鬥舉例，用戰鬥給出答案，這個角度非常巧妙，很適合他這樣的人去理解，因為他在萊澤因的時候，無時無刻不在戰鬥。

把輪椅推進去，維拉克深吸著外面的空氣，仰天看起萬里無雲的天空。

這二百米的距離、七扇門、三十名獄警相當棘手。

犯人們愣住。

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能懂得維拉克的強大。

「黃金在哪啊？給我們說說唄。」

越獄毋庸置疑要從這裏離開，但就算是大量的犯人同時暴動，也最多在衝過三四道門后，就會被後面反應過來的獄警及時關上門堵住。堵住的時間稍微一長，其他獄警趕來就是死局。

其他犯人比維拉克他們要早點過來，正照例散漫地晃悠著，聊著重複的枯燥的話題，突然見到維拉克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基汀進來，他們的目光紛紛被吸引。

「我記得他不是傷得很重嗎？怎麼這麼快就站起來了，還推著基汀過來放風？」

維拉克思考起來。

維拉克https://www.hetubook.com.com聽到基汀這句話，第一時間就明白了基汀的目的。

「……抱歉，老師，我太激動了。」維拉克坐下，「我太想看看外面……太想出去……」

基汀揚起嘴角，閉上眼睛享受陽光的沐浴。他接近兩年的時間沒有看到過太陽，身體變得很差勁，缺乏抵抗力，皮膚也不正常的發白。

「自己好好想想。」

「我和你一樣，剛被關進來的時候完全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因為視線所及實在沒有什麼東西，能吸收到的信息在剛被關進來的前十分鐘就被榨取得一乾二淨。往後是什麼？是一天，一個月，一年，一輩子，日以繼夜的重複。我不只當下無法忍受，更不敢想象未來。」

「我會試著穩定自己的，謝謝您。」維拉克知道基汀一直強調的這點很重要，實際上他在萊澤因的時候表現不錯，只是這裏和萊澤因完全不同，壓抑令他的各種情緒都會被放大，久而久之便會有可能失控。

「明白，老師。」維拉克來到床架前，「老師，我先幫您把輪椅拿下來吧。」

勝利什麼？贏得了什麼？沒人知道，他們只覺得這是一種抗爭，他們做不到的抗爭。

「我是克里斯。」維拉克承認自己的身份。

維拉克拜託獄警把基汀背到了輪椅上，然後在獄警們的押送下，推著輪椅離開了地下一層，重新回到正一層。

飛速汲取完信息，維拉克左右環顧，故作茫然，試探地推著基汀走向左側：「這邊嗎？」

「你是克里斯？！」

「呼……」耳邊嘈雜，維拉克長舒一口氣，沖基汀笑了笑。

千言萬語中，維拉克只聽見一聲特別的誇讚。

最後，維拉克活了下來開始慢慢養傷，萊克特沒有再針對他，討論度才一點一點退去。

距離他們二百米左右的最後一扇門，朝里透著光亮。那是唯一的出口，意味著自由。

他每撐一天，都在震驚著其他犯人。直至最後，大家甚至都沒在賭，而是希望他堅持下去，彷ｍ.ｈｅｔｕbｏｏｋ•com.ｃom彿他堅持下去，就是所有人的勝利。

「右邊。」獄警冰冷地道。

從樓梯登上正一層，再到開始推著基汀朝廣場走去的十多秒里，維拉克初步了解了地形，掌握了基本信息。

「那你是不是要被放出去了啊？」

有這樣的光環加身，接下來想聯合其他犯人，會比維拉克想象中輕鬆許多。

「老師，感覺怎麼樣？」維拉克將重要的信息都記下，問起了基汀的感受。

「這是你現在最需要克服的問題，要學會保持一點耐心。」見維拉克不願意坐下，基汀平和地指出維拉克的問題，「有的東西著急是沒有用的，那麼你就要想想你在著急下所做的一切究竟有什麼意義。」

「就像戰鬥那樣嗎？」

「萊克特應該會派人明著或暗中盯著我們，第一天先別貿然做什麼事情，等有所適應了再去推進計劃。」基汀囑咐道。

「是……」

推著基汀從地下一層的樓梯上來后，迎面是左右、正前方三條通道，維拉克先看向了正前方，正前方每隔二三十米就有一道由四名獄警持槍看護的厚重鐵欄門，他刻意放緩了行進速度，數清了共有七道敞開的門。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維拉克儘力平靜，向基汀看齊。

「嗯。」基汀微微點頭，他知道在極端惡劣的環境里，學會波瀾不驚地面對近在咫尺的光芒非常困難，維拉克多少也需要一點適應的過程。

如今，這個當初傷痕纍纍的男人，短短的十天就站了起來，又再一次的顛覆了他們的認知。這需要多麼頑強的軀體，多麼頑強的意志？

左邊的走廊也每隔二三十米就有一道鐵欄門，一共兩道。每道門前的獄警數量和正面通道的一樣，都是四人。

心情愉悅起來的維拉克看著那片天空，內心變得更加堅定，他掃了一眼別的犯人，推著基汀深入廣場中心地帶，瞥向圍牆。

十月三日。

「我沒有說出黃金的下落，能出來放風，都是克里斯為我爭取到的。」待安靜的時候，基汀簡單https://www.hetubook.com.com說明了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這個不知究竟經歷過多少波瀾壯闊的男人，有太多地方值得他學習。

「好樣的！」

「萊克特准許了我每天出來放風兩個小時。」基汀回道。

「基汀？你怎麼出來了？」有犯人認出了基汀，驚訝地問道。

「你是死不了嗎？」

當一名犯人猜測是基汀說出了黃金的下落，才被安排來放風后，更多的犯人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

從樓梯口到廣場入口，大約有八十米的距離。因為人員太多，所以食堂同樣採用了分區管理的方式，其中被鐵門隔出來的兩段區域，兩側都是食堂。

整個監獄的放風共分為兩批，也就是每批都有差不多一千人。不算大的廣場里彙集上千名犯人，還頗為擁擠。

空氣中瀰漫著些許惡臭，但怎麼也好過地下一層空氣不怎麼流通的監室。維拉克感覺整個人精神煥發，他澄澈的眼裡倒映著湛藍的天空，倒映著對自由的渴望。

僅是站在入口處望到外面的天空，維拉克就忍不住心潮澎湃起來，基汀被歲月消磨得足夠滄桑的臉上也煥發出神采。

「這不是基汀的那個室友，克里斯嗎？就那個讓萊克特折磨了十來天的那個！」

維拉克的越獄計劃里，包含了聯合其他犯人。要是能早早地在他們心目中樹立起一個良好的，值得信賴的形象，那對之後的合作、越獄都會有極大的幫助。

頓時，犯人們欽佩乃至崇拜的目光彙集在了他的身上。

正一層主要分為了三個區域，分別是食堂、工作區、廣場。這是一早就被獄警告知的，只是維拉克機緣巧合之下和基汀關在了一起，一直沒機會進行具體的了解。

「……我明白了。」在不被任何人看好的折磨中挺了過來，越獄計劃也實現了第一步，維拉克先前自以為自己做得還不錯，但現在也意識到，潛移默化中，他的情緒也在被環境影響，變得焦躁、極端起來。

「萊克特為什麼突然不折磨你了？」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