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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人很準的。」門羅沒盯著維拉克說話，這和先前直視著試探截然不同，是釋放信任感的信號，「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秘密，但我不在乎，只要你願意為曼城的人出謀劃策、解決危機就行。海鼠幫缺你這樣的人，整個外來者群體也缺你這樣的人。」

提到了曼城，維拉克順勢過問起他關心的事情：「聽費舍爾說現在局勢很不樂觀，你是怎麼想的？」

門羅閑得無聊，正把玩著撲克牌：「用不著，等他好了會來找你的。你也不用擔憂什麼報復，我們都是窮途末路才來這裏，在這裏又艱難生存的一幫人。昨天是你把他打趴下了，明天說不準又是你救他一命。」

「今天晚上好好喝點。」門羅起了身，一手擔在維拉克的肩膀上道。

「大家好，我叫莫斯特·維拉克，來自布列西約瑟郡茨沃德市。」維拉克站了起來面向百十號人大聲自我介紹。

「你的意思是偌大的海鼠幫就只有我們三個有腦子？」

「好了，歡迎會正式開始！維拉克剛剛和我說他很能喝，今天誰能把他喝倒，我給誰一萬侖！」門羅用金錢刺|激著手下們。

「好啊！我期待那天！」門羅哈哈大笑，看熱鬧不嫌事大，主動為維拉克倒起酒。

沒什麼事要做的維拉克只能胡亂在曼城裡逛了逛打發時間。

門羅心裏有了些想法，並且毫不顧忌地和維拉克分享起來：「政府強硬，我們也強硬就好，看看他們敢不敢把首都里十幾萬人，全國上百萬人不放在眼裡。」

是因為自己是布列西人，因此不想看到同胞在孤立無援時被驅逐、踐踏？

又是「寄生蟲」這三個字。

「我酒量不好，你們喝。」今天坐在酒館的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就已經十多杯酒下肚了，維拉克可不想待會兒吃個飯喝到不省人事。

門羅當作沒聽到，招呼著所有人安靜：「都靜一靜，今天咱們海鼠幫來了個身手不錯，腦子也不錯的新m•ｈｅｔｕｂooｋ•ｃｏm•ｃoｍ人，都互相認識一下。」

「暫定的只有我和費舍爾。」

維拉克聽完，沉默了半晌才道：「既然我來了這裏，就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不管我有沒有改變一切的能力。」

但意外的是，今天下午門羅和費舍爾都不在酒館里，酒館里的人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

一萬侖的獎勵讓眾人爆發了歡呼，他們裏面一個比一個能喝，爭先恐後地要和維拉克拼酒。

「他們肯定不會採取強硬手段。這麼多人被逼到絕路，誰知道會發生什麼。」維拉克對這個很有信心。

門羅嘲笑了一聲：「你還真以為你聰明得不到了了，是海鼠幫里唯三有腦子的？你身手好，有腦子，這其實只是個基礎。真正讓我起了叫你一起過去的念頭的，是昨天談話間我發現你並不怎麼自私，考慮問題的時候，也是站在我們整體角度。」

「好！」

門羅恰好喝完了一杯酒，拿起了酒瓶在維拉克面前晃了晃：「真不來點兒？」

「所以他們在溫水煮青蛙。」門羅心知肚明。

「你就說要不要一起吧。」

喝完水，維拉克回想了一下昨天發生的事情。昨天一整晚他大概喝了幾十杯酒，還真的喝倒了兩個人。

「你們兩個是海鼠幫的話事人，叫我一個剛來的去算怎麼回事？」維拉克隱約感覺出這是門羅的一次試探，心底盤算著該如何巧妙應對。

等他們相互認識后，晚飯也準備好了。

「人來了，我去安排晚飯。」費舍爾和門羅、維拉克打了個招呼，進了酒館後門。

「都別愣著啊，給我挨個做自我介紹。」門羅要求每個人都向維拉克也介紹自己，「迪克，你先。」

「知道為什麼要叫你參加明天的各方碰頭嗎？」門羅冷不丁提起了這件到現在還讓維拉克感覺到突然的事情。

「現在海鼠幫、曼城、整個外來者群體里都人心惶惶，畢竟是政府出面干預，和_圖_書不是以前簡簡單單靠拳頭就能擺平的了。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也不敢想有多少人在暗中準備退路。總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我們團結在一起。不被政府逐個擊破，不自己分崩瓦解，就有斡旋的餘地，有扭轉的機會。」門羅道，「所以我很欣賞你得知情況后，沒立馬就走，而是和我一起探討商量對策的舉動。」

「我就是來討生活的。」維拉克連忙制止，「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沒必要搞這麼大的陣仗。」

「如果這代表著曼城沒出什麼事，那很好。」維拉克道。

「大概是因為我真的不想再逃了。」維拉克說謊的同時，也想了一下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本能的表現。

「這樣不好嗎？」門羅反問，「只需吃喝玩樂。」

「不過你這招挺管用的，下午來找你的事情他們都主動和我打招呼，關係肉眼可見的親近了。」雖然維拉克不喜歡喝酒拉近關係的手段，但還是無法否認這帶來的效果。

……

「所以，你覺得你所做的都是保護自己罷了，並沒有傷害別人。」

門羅反而笑了：「他們給錢，我們負責保護他們，這是各取所需啊，算哪門子壓迫？而且我們的暴力手段只用於自保，對抗本地幫派和本地人對我們施行的真正的壓迫。」

維拉克想了想，自己這話確實有點多餘，這些人能當上幫派的頭目、外來人的代表，那肯定都是有過人之處的，不會愚蠢到在這麼關鍵的時候留下風險。

「你昨天不是說了嗎，有腦子。」維拉克答道。

「這麼厲害還說自己酒量不行？！今天必須把你喝倒了！」

費舍爾開口道：「喝酒拉近關係只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他們接納你，主要還是因為你昨天表現得很不錯，把海威爾都打趴下了。」

「是很複雜，舊南約里十幾萬外來人，整個敦曼幾十萬上百萬的外來人，哪有那麼容易就把事情捋清。」門羅很清楚事情的複雜性。

ｈｔｔｐs://wｗｗ•ｈｅｔuｂook.cｏｍ.coｍ「我為什麼要去傷害別人？」門羅道，「敦曼人一直說我們在侵奪他們的公共資源，侵佔他們的工作崗位，說我們是外來的掠奪者、寄生蟲。但我們也在繳稅，為什麼不能享受公共資源的福利？我們自己做生意，為敦曼創造了很多就業崗位，他們怎麼不提這個？」

「那你想好怎麼留下了嗎？還是等著後天和其他國家外來人的代表一起商議？」維拉克問。

「不止如此，我覺得政府應該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各大幫派碰面，外來人擰成一股繩的。後天的事情多加小心吧，免得他們找個理由把你們一併解決了，讓外來人群龍無首亂作一團，再也形不成威脅。」和布列西政府打交道打多了，維拉克猜測敦曼政府應當也大差不差。

門羅「嗯」了一聲：「我其實挺不喜歡開玩笑。」

「別開玩笑了。」

「必須留下啊！」門羅很堅決地說完，招呼了費舍爾前去安排晚飯的事情。

「醒了，但還在床上躺著呢。」費舍爾笑了笑。

一月三十日下午

「曼城裡的商鋪基本都在向海鼠幫繳納保護費。」維拉克舉例。

「明白了。」維拉克聽門羅這話，對外來人的處境以及海鼠幫的氛圍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這件事很複雜。」維拉克希望自己能站到更高的位置，看清癥結所在，停止兩方平民無謂的對抗。

門羅的親和力頗強，這麼盯著維拉克，維拉克也沒覺得有什麼敵意：「誰在乎你是不是新人，有沒有什麼地位，只要都是關心我們安危，並且有腦子的就行。」

「我叫迪克，來自普西嘉市，到敦曼已經七年了，負責經營酒館。」離他們最近的光頭壯漢先介紹起來。

「你有興趣後天一起參加這次碰面嗎？」門羅叼著煙，直勾勾看著維拉克的眼睛。

門羅的話還回蕩在耳邊。

良久，那痛感消退了一些，讓口乾舌燥的維拉克能分出心思下地倒杯清水喝了。

www.hetubook.com.com「海威爾怎麼樣？」維拉克差點把這號人給忘了。

在座的人基本目睹、聽說了維拉克上午把海威爾干倒的事情，再看現在老大門羅都和他那麼親近的樣子，都沒了輕蔑的目光和給新人個下馬威的心思。

到了晚上七點的時候，他重返明克酒館，這次門羅、費舍爾在了。

「嘶……」

聽到門羅這句解釋，維拉克覺得有點好笑，一個黑幫性質的組織，有什麼資格去談平等：「可我們是個幫派，收著保護費，在用暴力的手段解決一切問題，你覺得我們沒有在壓迫別人？」

應當不僅僅是為了這個。

起碼站在他們的角度，他們得到了東西，也付出了東西，並沒有像本地人嘴上掛著的那樣，像寄生蟲、吸血鬼，只懂得掠奪本地人。

「傷口好多了，酒還沒有醒。」維拉克謹慎回答，生怕門羅又叫他大喝一頓。

「除非你想讓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再吐一次。」維拉克道。

他雙手抱著腦袋緩解好似要炸開的痛感，緩緩睜開眼睛掃視周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門羅安排好的埃森旅館。

「你真想讓我也過去？」這次換維拉克認真問起。

「都有誰去？」維拉克同樣直視門羅。

「我覺得人就應該是平等的，不應該有錢人不用當兵，窮人就得把自己的孩子、丈夫、父親送上戰場，也不應該相互敵視排擠……」

「我用不用去看看他。」既然已經被接納，維拉克也不介意主動化解和海威爾的矛盾。

接著因為昨晚喝多后吐得快把膽汁都吐出來了，今天早上、中午又都沒有吃飯，他先出門找了家餐館隨便吃了點東西，這才前往明克酒館找門羅、費舍爾。

「應該沒人會拒絕老大的青睞，你如果邀請我，那我當然願意過去。」見門羅真的想讓自己過去，維拉克也不管他們有沒有什麼其他心思，直接答應了下來。

維拉克知道今天八成是免不了喝個大醉了，皮笑肉不笑地沖門羅道：「我和*圖*書要真的很能喝，遲早有一天把你喝趴下。」

「搞不好還真是這樣。」門羅認真地說。

維拉克趁聊天暫停的間隙，仔細打量了一下明克酒館的內部：「大家就都每天喝酒聊天，沒別的事情？」

明明大家都是人，可以共同更好地生活，卻非要分出個敵我。

「去解決了點糾紛，你怎麼樣？好點了嗎？」門羅和費舍爾還在喝酒。

「謝謝提醒。」門羅又喝了點酒，「後天我們當然不會大張旗鼓地碰面。」

門羅代表了敦曼的外來人，或者說是布列西人。他的話雖然帶著很強的主觀性，可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維拉克明面上不住地點頭，暗地裡大半的名字都沒記下來。

「有壓迫誰嗎？比如？」

更多的是平等會的理念在影響著維拉克，他不是只不願看到同胞受難，他是不希望所有平民們任由權貴左右生命，毫無尊嚴地過完自己的一生。

「因為這個？」維拉克還真沒想到是這個原因，發自內心的表現歪打正著，給門羅留了個不錯的印象。

維拉克微微搖頭苦笑了一聲，確保自己昨天喝醉后沒有亂說話后，去洗漱了一番，讓自己更加清醒。

維拉克不解門羅為什麼這麼有信心留下，又為什麼要執意留下。

「那算了。」門羅自顧自倒了一杯。

「沒事，就叫大家過來一起吃飯認識認識。」門羅一把攬住維拉克的肩膀，身上滿是酒氣，「也方便你以後在曼城裡混。」

「那後天就一起過去談談。」門羅伸了個懶腰。

劇烈的，由內向外的頭疼感讓維拉克不禁皺起眉頭，發出痛哼。

說著，酒館的門被推開，費舍爾帶著新的一幫人走了進來，原本半空的酒館立馬變得滿滿當當，熱鬧了好幾倍。

「你們下午做什麼去了？」維拉克聞到酒館里的酒味，胃裡又是一陣翻湧。

接著百十號人挨個簡單說明自己的身份。

那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如今的境地？外來人和本地人之間有了似乎不可調和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