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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舍爾攤開手：「不然呢？大家只是想活命而已。這個地方活不了，換個地方活就好了。有必要為了爭搶生存的權利把小命也搭進去嗎？那就算爭取到了權利，沒了性命還有什麼意義呢？」

門羅在自己的地盤這麼謹慎，說明海鼠幫里還有些維拉克並不知道的事情。

「喝點吧，來酒館不喝算怎麼回事。」門羅說完后，就恢復了懶散的模樣，不由分說地給維拉克倒了杯酒。

「你有什麼高見？」

「跟我走。」格外清醒的門羅見到維拉克后，先帶著他一番繞圈，來到了處更僻靜安全的地方停下。

「你有？」

門羅把酒喝完，臉上的笑容似乎真實了點：「晚上凌晨兩點的時候，你不要被任何人發覺，悄悄從埃森旅館出來，我們在明克酒館的街對面匯合。」

「儘力就好。」門羅和費舍爾相視一笑，對維拉克鄭重其事說出的一番話不以為意。

「當然要堅決抗爭。」維拉克堅持平等會在布列西的理念，「敦曼糾結于移民者的問題很久了，他們是真的想徹底解決掉我們這些麻煩。就算我們不那麼強硬，通過示好、退讓的方式讓敦曼政府不驅趕我們，也只是治標不治本。等我們自廢雙臂，自行削弱了實力表現誠意后，我想等待我們的依然只有敦曼政府無情的、毫無顧忌的全面打壓。」

此時的門羅穿的衣服簡單幹練，身子也筆挺，全然沒有之前那頹廢低迷的模樣。

看到費舍爾後，維拉克有種醒悟的感覺，他瞥了眼一直保持微醺狀態的門羅，大胆猜測起其剛剛是故意支開費舍爾，製造兩人約見的機會。

維拉克意識到門羅不想被人發現，便沒有再提下去。他拿起酒杯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思考起門羅這麼說是因為什麼。

「嘶……呼……」門羅吐出一口煙，「事情很複雜，我盡量長話短說。新徵兵法出爐之前，我們就察覺到了政府的動向。敏感的費舍爾開始多www.hetubook.com.com次向我提議藉著海鼠幫的勢力大肆搜刮一筆錢，然後一起逃離敦曼，去其他任何一個地方過富有的，不再打打殺殺的生活。可是我拒絕了他的想法，表示會一直留在敦曼，和曼城裡的布列西人呆在一起。」

「知道今天上午十點要做什麼嗎？」門羅沒直接回答。

「咕嚕。」

「嗯？」

「我們都有誰去。」

維拉克看出二人對自己沒報以什麼期望，不過他也沒指望隱藏身份的自己還能讓人高看：「明天具體是什麼情況？」

「你是新來的人，還剛一來就抓了費舍爾手下販槍的，這說明你不可能與費舍爾有關係，所以我可以放心地與你接觸。」門羅抽著煙，「只要你能通過我的考驗，我就與你聯手解決掉費舍爾，把將至的內亂扼殺在搖籃里。」

「我覺得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與其在怎麼留下來上浪費時間，還不如先穩住局勢，然後儘快轉移我們的資產，去往別的地方重新生活。」費舍爾持不同的意見。

維拉克無言。

「我不介意你的背景，你的來歷。你以前是什麼樣的人都無所謂，只要我們現在聯手重新穩定海鼠幫，就可以一起按照共識去爭取移民者的生存權利了。」門羅正式向維拉克發出邀請，「怎麼樣？合不合作？」

門羅偏了下腦袋，示意費舍爾說。

「也沒有那麼嚴重。」門羅出面發表自己的看法，「我的想法很簡單，結果只有試了才知道。我不想為了別人丟掉自己的性命，可我坐到這個位置上，是靠著大家的信任。如果我沒做任何的努力，沒做任何的爭取，因為膽怯就放棄了微小的可能，那我也不會建立什麼海鼠幫。」

維拉克說出自己一晚上猜測出的結果：「費舍爾有鬼？」

「他意識到無法說服我后，就開始暗中自己做販賣違禁品賺取暴利的生意——這事是我後來才發現的。」門羅提及這https://m.hetubook.com.com個，表情寫滿了悲傷與遺憾，「除了干這種一不小心就會給曼城帶來巨大危險的事情外，他還在海鼠幫里扶持自己的親信，企圖取代我。」

「你當時要是回答得哪怕只有一點不完美，都說服不了我，也就不會有今晚的見面。」門羅吸了下被凍得紅紅的鼻子，「可你所說的那些理由，成功讓我相信了你不會在得知真相后投靠費舍爾。」

「嗯。」費舍爾先一步贊同了門羅的想法。

「吃飯。」在維拉克分析的時候，費舍爾回來了，開始為酒館里的人安排晚飯。

「你知道他們兩方現在是什麼態度、有什麼想法嗎？」維拉克再一次謝絕了門羅遞來的煙。

維拉克瞳孔微縮，他發現門羅的城府很深，事情的布局早在他來的第一天就做好了：「你力排眾議，叫我和你、費舍爾一同參加會議，真正目的是為了這個？」

「費舍爾，你是什麼想法？」門羅叼著煙，像是在發獃又像是在思考。

……

「為什麼？」門羅的眼睛忽明忽暗。

「照這麼說來，我們的意見在這場會議里至關重要。」維拉克之前問過門羅他的初步想法，現在又重複了一遍當時的問題，「你是怎麼想的？」

門羅用肩膀撞了下費舍爾：「安排開飯吧，我餓了。」

「事情我基本我明白了，那你想怎麼除掉費舍爾？他手底下掌握著販槍組織，海鼠幫內部你也說他扶持了不少親信，光靠我們兩個應該無法抗衡吧？」維拉克好奇門羅有什麼好的想法解決海鼠幫的內部危機。

維拉克感覺自己無意間又捲入到了海鼠幫里更為複雜的事件中。

「只有我們三方？其他幫派呢？」維拉克將費舍爾的表現盡收眼底，臉上沒有任何波動，繼續深入詢問。

而門羅又是在聽自己說完針對他們去留的問題后，發出的邀約，那秘密碰面很有可能就是為了這件事。

你算老幾？

那不管謙虛和_圖_書不謙虛，有沒有強調這麼做不是自負而是一種選擇，都會令人發笑。

「等我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情況已經比較糟糕了。我不清楚我周圍的人哪個是他的親信，哪個不是，因而不敢隨意接觸，怕暴露信息，提前引發海鼠幫的內亂。」門羅抽煙抽得很快，他把煙頭扔在地上，又叼起了一根，「在我陷入僵局，無人可用時，你剛好出現了。」

「可你就是這麼想的，不然也不會問我為什麼選擇前者了。」維拉克道。

「上午十點鐘。」門羅目光飛速掠過酒館，在確認沒人注意他們后，壓低了點聲音道，「在斯德爾人的地盤黑街碰面。」

「為什麼？」維拉克也問。

一個初來乍到的窮小子，真能左右了敦曼的局勢，改變外來人快要喘不過氣的生存環境？

晚飯過後，維拉克先行離開，回到了埃森旅館。他先前睡了大半天，因此沒什麼困意，耐心等到了凌晨兩點鐘后，就悄無聲息地翻窗戶離開了旅館，快步來到明克酒館的街對面。

「我有。」

可就算有被懷疑的風險，他還是堂堂正正地說出了真心話。

「那就我們自己走。」費舍爾道，「反正他們給的那點錢，只夠我們保護他們一時的。非要把整個曼城、移民者的安危攬在自己身上，那是自找不痛快。」

門羅習慣性掏出煙盒，發現煙盒空了，直接伸手從費舍爾的兜里拿了他的抽：「敦曼里，我們三國的移民者是最多的，佔到了總外來人口的七八成，所以我們先談。之後有必要的話，會再聯合雜七雜八的那些一起對抗政府。」

門羅頓了一下，露出笑容：「因為那是人之常情。」

「什麼？」維拉克對門羅突然隱晦的約見感到不解。

「你在自己的地盤都那麼謹慎，說明海鼠幫並不足夠安全。而能讓你一個老大都這麼謹慎，海鼠幫里恐怕只有費舍爾能夠做到。再加上，你把他支走之後才跟我提起晚上秘密見面的事情，這個ｈｅtuｂoｏｋ•com.com猜測就八九不離十了。」維拉克把自己的思路講了出來。

「有些事情不能在酒館里和你說。」門羅雙手插兜，說話時白氣跟著往出冒。

「沒錯。」門羅承認，「不然畢竟你一個剛來的人，就算再出眾，我也不可能這麼看重你。」

回完簡短的二字后，維拉克和門羅對視了四五秒鐘。

他知道如何反駁，可這是每個人自己的選擇，他沒有資格站在高處，用自己的標準批判費舍爾。

「只要願意嘗試就好。」維拉克同樣接受門羅的想法，嘗試怎麼都好過直接放棄。

「怎麼看出來的？」門羅一臉讚許地問。

「那你就坐視他壯大，把你踢走？」維拉克問。

門羅微笑著道；「你全猜中了，事情就是這樣。但有件事應該還會出乎你的意料。」

說到這裏時，維拉克基本清楚了事情的後續發展。

不可能的。

「然後呢？去下一個地方，再被驅趕，再走？」

「我有這麼說嗎？」

「為什麼你覺得我選錢、更安定的生活才正常？」

你不會坐視不管。

維拉克明白了什麼：「難怪你在酒館的時候問我，卷錢跑路和留下抗爭選哪個。」

門羅點點頭：「這是最好的機會。只要他死了，海鼠幫里他的親信就翻不起什麼風浪。」

「我？我怎麼幫你打破僵局？」

「什麼事？」

「還記得你前天來的時候，押著一個販槍的人嗎？」門羅說著又犯了煙癮，在寒夜裡費勁地划著火柴，「販槍組織的背後操縱者就是費舍爾。」

維拉克很快就和門羅匯合。

「我沒什麼高見，我只是和每個人都一樣，覺得這是不對的，這是不應該的。」維拉克筆直地坐著，「可惜很多人明知這是不對的，也沒有反抗、發出自己聲音的想法。」

「這個點這麼秘密地見我，是怎麼回事？」維拉克迫不及待地問道。

待費舍爾起身離開后，門羅坐直了身子，給自己倒了杯酒：「留在這兒和敦曼政府爭取生存權利、按和*圖*書費舍爾說的那樣捐一筆錢離開，你選哪個？」

「不清楚，我們之前都各自維繫各自區域的穩定，沒怎麼溝通過。也是出了新徵兵法的事情，才刺|激得我們相互聯繫，決定碰個面商議移民者的未來。」費舍爾道。

難不成費舍爾還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是他？！」這件事真的出乎維拉克的預料。他記得很清楚，那個販槍的德萊克最後還是被費舍爾安排人帶走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所以大家潛意識裡都覺得，爭取生存的權利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起碼那不如逃走來得簡單，來得實際。」維拉克抿著嘴搖搖頭。

「雖然不知道他們有什麼想法，但通過他們的行事作風還是能猜出些的。」門羅接著開口，「蒙勒哥人和敦曼人的仇恨、敵視由來已久，所以閃金幫的老大老金一向喜歡硬碰硬、以牙還牙。黑街幫的老大魯法洛善於交際，能屈能伸，帶領著斯德爾人在夾縫中求生，他應當會主張採取柔和的應對措施。」

「你、我、費舍爾——你想在開會的時候，我們聯手除掉他？」維拉克道。

「難怪……」維拉克也始終覺得門羅叫自己跟著去的理由有一點牽強，現在真相浮出水面，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維拉克提醒費舍爾一定清楚的問題：「曼城的人怎麼可能都轉移走？」

「去和蒙勒哥人的閃金幫、斯德爾人的黑街幫碰面開會。」

「布列西人這邊我們三個做代表，蒙勒哥人的閃金幫、斯德爾人的黑街幫也都會出差不多的人數。」費舍爾補充時，還看了門羅一眼，似乎是不太接受維拉克也參加會議。

門羅癱坐在椅子上，眼前煙霧繚繞：「你有什麼想法？」

「……前者。」維拉克的猶豫並非因為選擇本身，而是擔憂自己做出從心之舉后，會和自己偽造的這個身份不符，繼而引起門羅的懷疑。

「好。」費舍爾起身離開。

一月底正是寒冷的時候，凌晨兩點的曼城街上很難看到什麼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