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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是得不到治愈就會死，而是因為養病所需要的時間太長了。

翠雀反應了過來。

可以說，許多人都因為愛麗絲的手術而改變了未來。

「那個……應該就是鯨魚吧？」

「從這個角度來說，其實每個人擁有什麼才能、他們最終會成為什麼樣的人……三賢者其實也都知道。他們沒有公布，正是基於【溫柔】……或者說，是『沒有必要』。」

「你真聰明，芙洛蒂。」

「這顯然是因為美神猜到了你有話想要說，所以才會特地讓他們把我們放到門口、來給我們留了一些時間。這就是為了讓我對你把這些話說清楚……還真是一種頗有三賢者風格的『溫柔』呢。就如同他們明明早就能判斷出了人們的極限，卻沒有告知這些可憐人一樣。

她的能力如此重要、外貌如此姣好，獨自一人與年幼的孩子居住，平日里又怎會不被人調查，又不被人騷擾、襲擊？

「換言之，只要在崇光島的網路裏面……崇光島的任何公民對他們來說就都沒有秘密。哪怕是無|碼者，也可以通過周圍的設施來完成監視。

羅素話音剛落不到兩秒。

你實在是太正常了——翠雀原本想要這麼說。

那聖像有著鷺首人身，一手在胸前攤開、一道虛幻的、不斷奔流的投影屏幕從他手中映出，而祂的另一隻手則像是要在上面點選什麼東西一樣。

羅素坦然答道：「我從出生起，後腦中就被埋下了晶元。

翠雀有些愕然的突然看向羅素。

翠雀看著羅素，唏噓道：「我完全無法從你身上看到崇光島的習俗所留下的任何痕迹。

「既然雙方都有著相同的教父或者教母，那麼按我們這裏的習俗，其實就可以算是一家人。這位老人就可以用自己的面子，來請求雙方都給他一個面子……這事就可以這麼算了。

「這時，就需要一個第三方來『講數』。最常用的方法，就是請一位在業內有崇高地位的老爺子或者老太太，請他來當雙方的教父或者教母。比如說一位贊拜博士。

說著，羅素隨口問道：「美神，鯨魚信仰是在什麼時候出現的？」

「所以崇光島才能實現『犯罪預測』——在犯人正式開始犯罪之前、甚至在他們作出決定之前，執行部就會被通知。而當他們開始犯罪的一瞬間，他們就ｈtｔps://ｍ•ｈｅtubooｋ.ｃｏm•com會被逮捕、犯罪因此而被強制終止。

翠雀的表情變得很複雜：「既然在崇光島，這些社交都不涉及到利益的話……那就僅僅只是『面子』而已吧？」

羅素看著窗外，輕聲說道：「愛麗絲說過……她希望我能成為了不起的大人物，我首先做到的就是這一點；

「——換句話來說，我其實就是三賢者控制、監視愛麗絲的『人質』。」

那位胸前有著紅色五芒星的贊拜博士，便恰到好處的打開了小教堂的大門。

「換言之，三賢者其實比人類還要更懂人心……在『疑犯』還沒有確定自己是否犯罪時，三賢者就已經知曉了那個答案。不會選擇犯罪的人就是不會，而會選擇犯罪的人、也同樣在產生這樣的念頭前，就能被三賢者計算出來。

不管他們的年齡、以及在從事什麼工作，他們這些白白損耗的生命，都會讓他們比同期落下太多太多……最終，讓他們淪為「失敗者」。

「他們就像是兩個騎著摩托車對撞的人——他們如果誰都不打走方向盤的話，就會一起死；而最先選擇逃避的人，不光是會損失『威嚴』、更會因為自己危險的舉動而遭受風險。

他用平時對話、聊天的音量，隨口說道：「其實在我知曉愛麗絲的過去時，我就明白了……三賢者的確是知道這件事的。

……是三賢者呢？

「應該是從湧泉島來的吧……他們臨近海洋，應該是有鯨魚崇拜的。不過我記得以前應該是沒有的……可能是我走了之後才有的吧。」

這種宛如棺材、又仿若王座的浮空車，坐起來實在是太過享受。

「他們能夠毫無延遲、也絕不混亂的操控崇光島的所有車輛，也就自然能查閱所有居民的郵件，能夠聽到他們說的話、看到的東西。

「原身就是生存在虛擬的網路世界中的『神靈』，沒有人類『同時只能做一件事』的限制，又是在自己親手締造的網路中、每個個體又有自己親自發放的終端……

「你也知道，如果你駭入他人晶元的話、是能夠調閱到對方的一切個人資料的。除此之外，也能聽見他所說的一切、看到他所見到的一切。

還有一尊外殼由黃金打造的、金牛形狀的重裝機兵，正緩慢而沉重的邁和圖書開步伐、在寬敞的街道上步行著。

更不用說那些一旦沒有徹底清除乾淨，就必須再開一次刀、重新進行矯正或者治療的麻煩手術了。能省下一次開刀的時間，就意味著對方的休養時間能大幅縮短。

「這應該是你恰好沒有見到過，」美神平緩而溫柔的答道，「那輛鯨魚外裝的特型浮空車，建造于兩年前的冬天，那時你還沒有離開崇光島。另外，這並非是鯨魚信仰，而是『虎鯨幫』的標誌。」

那恐怕只有一個答案。

所謂「和聰明人聊天就是輕鬆」。能夠互相洞察對方本質的兩人，在接觸了一瞬間之後、就不再需要言語來溝通了。

翠雀感覺到了一種奇異的違和感：「就像是……你從最開始，就與他們都處於同一高度。」

可以直接將自己的手、或者投影出來的「不存之器」插入到對方體內，設定好「僅接觸」的東西、再投影出包袱皮之類的東西來將目標包裹並作用於「不存之器」，就可以將需要更換的義體腎臟隨手取出，再拿起一個新的這麼重新裝回去……甚至不會比給手機重新貼個膜複雜多少。

聽到了像是某種幫派的名字，翠雀終於感受到了難得的熟悉感。

就在這路途上，翠雀甚至還看到了更離譜的版本——

「那些前輩，就因此而成為了他們的『親友』。如果他們能夠藉著這個機會，討上他們的教父教母的開心、就能在年終尾祭之類的節日時，收到老人的邀請、因而加入老人的社交圈，認識一些成名已久的前輩。而這更是值得驕傲的一件事。」

從這個角度來說，愛麗絲的能力某種意義上是不可取代的。

……那麼，崇光島地位最高的大人物是誰呢？

從這個角度來說……

愛麗絲可以用自己的靈能來直接觸碰病灶。

「——這就是崇光島。這裏的一切都在三賢者的計算之中……命運已然被『楔定』。」

這是一種極大的優勢。

「在崇光島，面子就是最重要的東西。但想要體面的活著，真的很難……所以才會存在『幫派』，來讓一群失敗者能夠得以互相幫助、得到他人的尊敬。哪怕只是在自己的幫派之中的尊敬。」

「如果我不是崇光大學的首席、不是導師的學生，我恐怕連那些收入微薄的『零工』都找不到……所以你也知hetubook.com.com道，愛麗絲能夠在這裏成為一名醫生，是多麼了不起的事了吧。」

「當雙方因為自己的利益而不可避免的發生激烈衝突的時候，就誰也不會輕易退縮。哪怕其實兩邊都清醒的知道，如果這時打起來最終一定會兩敗俱傷，但如果在這裏退縮的話，就意味著自己要完整吃下所有虧損。

「包括你給我發送的消息、郵件，也是一樣。他們雖然不管，但是不代表他們看不見。

是贊拜博士？

羅素看著教會緊閉的房門，幽幽道：「倒不如說，你覺得在三賢者的輔助下，真會存在客人都已經接到門口了，卻突然發現自己『還沒準備好』、以至於把客人晾在門口的情況發生嗎？

翠雀小聲向著羅素詢問道。

「但無所謂。因為我將會成為『薩爾』的這件事，他們也同樣會知曉。而且，他們有求於我們。」

「這個道理，對三賢者也是一樣的。沒有比他們算力更強的人工智慧了……更不用說，這晶元原本就是他們發行的。如同天恩集團能夠隨時調閱晶元許可權一樣，三賢者也能做得到。

大概它唯一的缺點就是速度了……

至於安裝、修理、取出心臟支架，或者更換、維護義體肝腎之類的小手術，也能變得安全許多。因為愛麗絲不需要切開軀體，就能取出那些東西。

某種巨大的海洋生物，擺動著尾巴、緩慢的從街道上漂浮而過；有兩層樓高的巨大轎子，被一群沒有頭顱的機器人抬著，上面還盤坐著一尊巨大的機械聖像。

說到這裏，羅素笑了笑、轉頭對著翠雀說道：「你還記得『教父』吧？」

她的靈能紅移強度僅僅只有三級，卻能如此好用，正是因為她同時還掌握了足夠的醫學知識與實踐經驗。並且有著遠高於自身紅移等級的藍移，這讓她的靈能變得完全受控。

「不，其實我已經被崇光島深深的影響過了。」

羅素嘴角微微上揚，若有所指的輕聲答道。

——那恐怕意味著，愛麗絲的身份早就被發現了。

直到這時，翠雀才小心翼翼的在羅素耳邊低聲詢問著。

「有的，還不少。」

「但是，人工智慧強調證據與邏輯。巴別塔是作為被巨龍通緝的組織，追求真實的『真神』沒有幫我隱藏的理由……然而善神是追求『善的最大總和』的人工智慧，和圖書因此他不願對治療眾多平民的愛麗絲下手；而美神的底層邏輯是維持秩序、避免旁生枝節，而愛麗絲始終低調、遵紀守法，在她主動暴露身份並開始搗亂前、她也就沒有對愛麗絲下手的理由。

但也很正常。畢竟這種型號的浮空車，本質上僅僅只是觀覽車而已。

無需開刀留下創口、就能直接取齣子彈；也能將手伸入對方體內，直接正回脫臼、折斷、碎裂的骨頭；或者在病灶內殺菌消炎、零距離直接給葯，而無需擔心感染。

就這麼輕而易舉的一撈，甚至患者都不會有任何感覺，血栓就能被她直接撈出來。

「……那你又為什麼總能猜到他們的行為呢？」

於是羅素嗤笑一聲：「現在我們這邊不是已經聊完了嗎？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也差不多要『準備完了』。」

那就是其實愛麗絲是被庇護著的——早就有大人物猜到了她的身份不對勁，提前吩咐好了、做了照應……

老人用和善而慈祥的嗓音說道：「請兩位跟我進來吧。」

所以，在與美神再度重逢之時……他就已經完成了對美神的「複製」。

正因如此，三賢者也應該已經理解了羅素的黃昏本質。

她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坐直了起來、有些拘謹的向美神詢問道：「崇光島……也有幫派嗎？」

但考慮到美神還在看著他們，所以翠雀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更委婉的說法：「這也是你的天賦嗎？」

羅素悠然道：「恐怕，我們都是巴別塔的成員這件事，三賢者也已經知道了。

羅素卻並沒有壓低自己的聲音。

羅素聞言，瞥了一眼隨後答道：「嗯，那是虎鯨，又叫逆戟鯨。一種很兇猛的鯨魚。」

「……但是，這有意義嗎？」

「我已經厭倦了崇光島那種毫無目標卻又永無止境的前進，所以我在幸福島里就放棄了努力、選擇了怠惰；那些在崇光島完全體驗不到的休閑娛樂，找到機會就會享受……哪怕只是一瓶可樂、一袋薯片，也能讓我滿足。因為在崇光島，雖然多半能是能活下來……可想要改善生活、學習技能卻是很難的。

「嗯。在崇光島是真正存在著『教父』的、而且不光是在教派裏面存在，而是在很多領域都存在。

「崇光島的人，還會崇拜鯨魚嗎？」

翠雀並沒有在車上問出這個話題。

「真hetubook.com.com的非常抱歉，之前還有些東西沒有準備好……現在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

一直到他們抵達了目的地……那是一處隱蔽的小型教會。兩位博士說著「還有些東西沒有準備好」，於是在鄭重致歉后先行進入，而羅素與翠雀在教會門口等候著。

「……所以，我們才會被兩位贊拜博士堵在機場吧。」

如果順利的話，大概一分鐘內就可以完成手術、甚至麻醉都不需要。

使用者如果沒有足夠的醫學知識，就算得到了不存之器也無法精確定義自己需要接觸什麼、不接觸什麼，就算如此定義了也未必能維持住。

羅素親昵的揉了揉翠雀的耳朵：「你也清楚，我們這趟並不是真的是接受了公司的委託，來這裏幫他們處理什麼事的。那只是糊弄幸福島人的借口而已。

「……你還真的不像是一位崇光島人。」

——比如說清理堵塞的心腦血管也是一樣。如果不使用安瓿生物醫療壟斷的納米手術刀技術，手術就會變得麻煩很多。可愛麗絲卻可以直接將不存之器插入患處，設定靈能來讓自己「僅接觸到血栓」。

「於是原本會狠狠撞在一起的兩輛摩托，就會因為中間多了一個人而一同選擇停下。因為雙方都是平等的，在上位者的退讓下選擇了和平，那麼也就不存在更先『怯懦』和『逃走』的一方。並且因為自己的糾紛而能夠認下一位地位崇高的老人作為教父、教母，還會變得更有面子——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也與這位調停人之前調停的對象成為了『一家人』。

「崇光島的風氣是盡量的避免衝突、避免麻煩……但衝突這種東西，不是你想逃就能逃走的、也不是永遠都能避開的。

亦或者說……

「因為他們，太像人了吧。」

「你完全沒有被這片土地所同化……」

「你是說……」

「我們在空艇抵達崇光島邊界時，才能夠接入這裏的網路。從那時開始到我們降落，只有不到半個小時。也就是說，三賢者在我們接入到網路的一瞬間，就已經知曉了我們的身份……並派遣了兩位贊拜博士前來機場。他們有求於我們，這是一種交易……更是一種誠意。通過交換足夠分量的利益，來讓他們能夠默許我們的存在。」

羅素重申道：「畢竟在這裏，所有人都希望能夠成為被人尊敬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