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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之前，教宗閣下並沒有忘記「猴面鷹」。

羅素對世界的愛，是愛屋及烏。

他只是有些無奈回頭笑了笑，伸手拉住了翠雀的手，把她稍有些冰涼的手放到自己懷中取暖，隨後托住了她。

如果說，精靈、巨龍、教會、羅素……他們四方僅僅只是在「救世」的思路上有所分歧，那麼「猴面鷹」與他們就完全不是一類人。

「是狐狸呢。」翠雀無辜的眨了眨眼。

因為哪怕教會真的有能力獨立清理掉猴面鷹，羅素也必須干涉其中、搶個人頭。

羅素就說過，如果他的計劃失敗、那麼「大融合」將是一個後手。

他們之間的分歧，僅僅只是羅素對教會利用無辜者發起動亂這種行為感到不滿；他計劃採用更溫和的手段，使用扶濟社潛移默化的控制公司。

「我必將，『說到做到』、『不負所托』。」

並非是愛著這宏偉的世界本身……愛著一草一木、愛著山川河流、愛著日月星辰。

羅素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愉快的笑容。

而且，猴面鷹只是存在就會影響教會的計劃、對於「大融合」來說，最怕的就是能夠浸染上傳思維的知性病毒。從這點來說，猴面鷹作為「教會之敵」的層面上，甚至比作為羅素的宿敵還更具致命性。

一旁的翠雀，也是莫名感到心中一松。

她突然湊過來，伸出左手捧住羅素的臉頰。

不過羅素已經聽明白了他的話。

羅素伸手輕輕捏住翠雀的耳朵、湊前淺淺一吻。看著翠雀因訝異而驟然睜大的眼睛，他嘴角的笑意便變得明顯了起來，心中的憂慮也變淡了許多。

「有的，我感受到了！」

至少把糖衣吃下來。炮彈倒是可以再打回去。

「你如果想幫忙的話，可以現在去找三賢者或是贊拜會進行說明，然後潛入到矩陣中待命。崇光集團也計劃肅清猴面鷹，它的存在已經對三賢者構成了威脅。

「明天是愛麗絲的忌日，不出意外的話鞘應該會在今天晚上或是明天清晨動手。如果他能夠抓住猴面鷹，就有著直接將其殺死的能力。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把它騙出來。因為現在猴面鷹並不知曉鞘的存在，這個階段我們和-圖-書可以一擊必殺，但拖的越久也會越危險。

但就目前來說，教會給的這個糖衣炮彈、羅素也還真打算吃下來。

「都有吧。」

但他們的計劃也完全可以同步進行，甚至可以互相提高效率……這也算是一種相輔相成。

「怎麼了？」

但如果和教會正面發生衝突的話，就目前的扶濟社來說……除了幸福島之外，其他空島都會很難過。

這位幾乎是看著羅素長大的老人，脊背挺拔、表情肅穆：「『暫且無需太過憂慮，稚子。你的宿敵，我也必須出手；我所提防的，你也終將與之為敵，更不用說我們共同的敵人。鞘眼下便會出手，你會先看到我的誠意……』以上。」

僅僅只是一瞬間的交互，翠雀便感知到了羅素此刻的心情並不算好。

羅素本身倒是完全不怕教會……但是和已經成為一種民俗的賽博教會相比，扶濟社目前還是一種剛剛走到聚光燈下的新興勢力。羅素希望它能夠成為明面上的組織，正大光明的活在太陽底下。

「明明就是薩摩耶。」

她大胆的猛然從身後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羅素、讓羅素背著她。而羅素沒有踉蹌便直接站穩。

她正如少女般背著手，俏生生的站在羅素身後、臉上帶著放鬆愉快的笑容。在短暫的休息過後，她連瞳孔都彷彿變得更乾淨了，就像是在禱告中凈化了自己的靈魂。

那樣，羅素就必須優先殺掉教宗，才能執行自己其餘的計劃。

不愧是完全理性的賽博生命。這麼短的時間就想到了最好的決策嗎？

他看了看翠雀，突然笑了出來。

所以教會搶先一步出手了。

雖然主教大人與翠雀可能都聽不懂這話。只從字面意義上來說，還會覺得教宗閣下真是親和……

不過羅素倒也不在乎這種事。

在四種救世計劃中，巨龍與精靈的計劃是最悲觀的、最保守的，但他們的勢力卻是最大的。

在羅素脖頸處垂落的銀色髮絲，輕輕搔著他的耳垂與鎖骨。他心中再度堅信了自己的決心。

在她終於鬆開羅素時，便因為專註而稍稍有些輕喘。可她的臉上卻顯露出得意的笑容，讓人會想起偷到雞的白色和圖書小狐狸。

不過羅素卻是聽明白了，欺神者安德魯在這話中向自己傳遞的態度。

「等一下，羅素。」

慢慢吐出一口濁氣，羅素摘下禱告裝置。他那柔順的淺金色長發在摘下眼罩之時飄散飛舞，如同他正站在風中、望向風吹來的方向一般。

羅素的宿敵，就是猴面鷹；

「是薩摩耶哦。」

雖然教宗閣下沒有直言，但羅素也相信……他這種人也必然會留條後路。

比起存在他體內的那些「英雄」們，羅素僅僅只是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願望、也沒有什麼說出來就能讓人讚歎的理想的普通人。

羅素的腳步頓住，回頭露出禮貌的笑容：「主教大人，有什麼事？」

……這位老教宗，是真的很擅長拉著自己的潛在敵人去攻擊他們的共同敵人呢。

真不愧是統治教會百余年、心智機械化的教宗閣下。

他們也同樣僅僅只是在關鍵的細節處產生了衝突，因此成為了敵人。但在猴面鷹這種大敵面前，同樣擁有著機械化心智的雙方、沒有任何遲疑便形成了統一戰線。

翠雀的吻比羅素要重許多。用力的吸吮、咬嚙，像是要將羅素的嘴唇磨破才罷休。

那是不算明媚，甚至有些褪色的笑容。像是牛奶巧克力般味道的愛，混雜著濃縮咖啡般的憂心忡忡。

禱告裝置，原本應該是給人以短暫安寧的庇護所……人人都渴求著安寧。哪怕是虛假的幸福，人們也是心甘情願的讓自己受騙、在片刻的寧靜中治療心靈。往往只是一小段時間的「心靈充電」，或許就能讓疲憊到麻木的人選擇活下來、再堅持一下。

教宗這話的意思很簡單——就是他打算先幫羅素對付猴面鷹，讓羅素看看他合作的誠意。然後兩人共同對付精靈，並在教宗需要對巨龍出手之時提供不限於輿論、人手等方面的支援。

——拯救世界、救贖人類，那絕對是高高在上的、僅作為神與聖人的宿命。

就與教宗與羅素之間的這種合作一模一樣。

他們愛著這個世界，而羅素愛著他們。

他應該也做好了後手……等羅素與他的合作快結束時，也會再拉攏起什麼人來對付羅素。

教會希望將和*圖*書這件事栽給猴面鷹，但三賢者卻是心知肚明。不過在猴面鷹肅清之前，賽博教會與崇光島也已經達成了暫時的合作。

但若是站在燭火旁邊，便彷彿整個世界都是光明的。

他完全沒有「面子」、「好勝心」之類的牽絆。羅素才剛給他甩完臉，抽身離開、他就立刻給主教大人傳了消息，給羅素補充了他們的合作事宜。

拉著總公司去打猴面鷹——結果猴面鷹還沒打完，就開始拉攏著自己去對付總公司與巨龍。按他這個「秘密結盟」的習慣，怕不是還和哪家精靈商量好了對付巨龍；和巨龍商量好了對付精靈。

若是愛著她，就會一同愛著她所愛的人、愛著她所在意之事。

「是想到過去的什麼人了嗎？」

但現在回想一下……他或許、大概、多少，確實是愛著這個世界的。

老將軍沉穩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他的目光再度變得明亮，認真的點了點頭：「請向教宗閣下轉述……

而老主教點了點頭：「教宗閣下猜到了你會這麼說。

但他卻沒有想到，在剛剛唇分之時，翠雀卻立刻反手抱住了羅素、直接主動追過來再度用力吻上了羅素。

羅素伸手拉住翠雀的手。重新恢復平靜的他，現在只想先從這裏撤離。

可如今，摘下禱告裝置的羅素卻只會嘆息。

愛著她所住的城市，愛著她留下的回憶，愛著她的理想，因此想要守護她所愛著的東西。

翠雀追在羅素身後，不依不饒：「到底是什麼梗，說給我嘛。」

如此……

為了達成雙方的共同目的，就要先聯手將其他兩方的計劃阻斷。

而是因為，這是她所生活的世界。

教宗跟主教所說的，也顯然並不全面。

——榮幸。

——她真切的感受到了，之前纏繞在羅素心間的陰霾、沉積在羅素眉間的壓力，至此完全消散。羅素再度變得鬥志勃勃，充滿信心與決心。

是愛麗絲與芙洛蒂，也是雪莉、菲拉、華明舒、華羽……

和他們相比，羅素與教宗毫無疑問是站在了劣勢的一方。

其實如果教會偷偷肅清掉了猴面鷹，羅素這邊反而會有些麻煩。因為他必須再等待一個「新的猴面鷹」誕生……不和-圖-書出意外的話，那應該就是「擢升聚合體」了。

也正如教宗所說，七巨頭也正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和作為黃昏之卵、理論上能夠吞噬整顆星球而成神的猴面鷹，擁有帶來奇迹的「命運」與無限重生的「母樹系統」的襲名精靈，先代科技的最高產物、能夠從平行世界無限獲取能源的太空移民艦「巨龍」，被封印並沉睡著的成熟體黃昏種「幻夢」相比……

聽到這話，羅素微微眯起眼睛。

或者說，這位昔日活躍在教法戰爭前線的老將軍……或許是因為太過正直、或許是按照教宗的說法「太過短視」，反而並沒有被告知「狼人」正是由教會一手策劃的這件事。

羅素嘆了口氣。

「之前贊拜博士來找你調查狼人計劃，就是因為他們懷疑狼人計劃的背後是猴面鷹。正常來說，之後你如果去見薩莉魯斯董事，她也會對你如此說明的。」

羅素在心中讚歎著，他也稍稍鬆了口氣。

因為事實也的確如此。他如果想要把幻夢封印到自己體內，首先就要先解除夢界的封印、把幻夢給放出來。這意味著他必然要和巨龍打交道……並且大概率會與之為敵。

只是因為羅素露出了笑容，翠雀也因此而變得開心了許多。

他對羅素計劃核心的反感，僅僅只是因為他無法放心將這個世界的最高權力永久性的交給羅素。但那終究也比毀滅或者掩面而逃要強得多。

那是毫無疑問的毀滅者，是無法容忍的滅世魔王。

怎麼說呢。

「向你轉達教宗【擢升十二世】發送來的話：」

「他老人家說，如果你這樣回復就告訴你，鞘之前就已經前往了湧泉島。那是猴面鷹的大本營。

所謂的狐假虎威。

卻反而是不具有任何特殊血脈，甚至連長生種都不是……沒有靈能也不會法術，僅僅只是作為工程師、身為純血人類的「擢升」，反倒有可能成為自己最終的敵人。

「回家再說……」

——真是有趣。

翠雀輕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滿溢著關懷。

不會立刻就與教會撕破臉，這對他來說算是一件好事。

雙方都心知肚明，這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但這種盟約反而更為牢固——因為和圖書他們中的任何一方，都承受不住同時面對三方阻力的險境。並且他們雖然互相厭棄、視為自己最大的敵人，卻也認可對方的計劃相對具有一些可執行性……

個人之愛正如燭火，點燃后微弱的光芒便會向外膨脹。

羅素恭敬的對主教大人說道：「狩獵猴面鷹這件事，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也隨時可以參与其中。」

「——請跟教宗閣下回復：我已完全了解。」

他們共同的敵人，指的是襲名精靈與七巨頭。

——深呼吸。

雖然教會遍布七島、還有自己的獨立空島，但這個世界最關鍵的兩個封印，卻與教宗閣下完全無關。而精靈與巨龍雖然互相也有許多算計，但總的來說也能算是屬於同一陣容的，並且他們在任何一方的計劃中、都是互相依靠的……區別僅僅只是彼此的優先度而已。

而教宗所提防的，就是巨龍；

——猴面鷹是對羅素非常重要的補品。他的殘骸，是羅素的靈能抵達十級的必須材料……或者說，是他成為完整黃昏種的條件。

「……感覺你又在偷偷說我聽不懂的梗了。」

翠雀歪了歪頭，輕聲問道：「還是說……想到了太嚴肅的話題？」

不知道是教宗賭對了，還是猜出來了。總之，他這個「誠意」還真恰到好處的規避了與羅素髮生衝突的可能。

羅素沒好氣的揉了揉翠雀的耳朵：「你要是狐狸的話，那我就是老虎了。」

這其實很狡猾——因為他們原本就必須要對付猴面鷹。但按照教宗閣下的說法，如今這倒變成了他們「展示出來的誠意」，要求羅素給予回報。

「很像狐狸，對吧。」

——雖然是隨時都會背叛的盟友。

第一第二都團結起來了，第三第四就不要掐了——教宗的意思很清楚，「下次再見就是敵人」這句話，也可以理解為「如果我們沒有再見、就一直都是盟友」。

像是猜到了羅素的想法，翠雀笑眯眯的問道。

感受著羅素的心率，再湊近輕嗅著他身上的味道、看著羅素的反應。她溫熱的呼吸輕輕拍打在羅素臉上，而羅素並沒有露出害羞的樣子。

雖無法觸及無限遠的地方，雖不如白晝般輝煌明亮。

「沒有。」羅素狡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