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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可能存在比安瓿生物醫療的人技術更好的醫生——假如真的存在、並且無法招攬，那麼安瓿集團的人也會把他們剪除。

羅素看向躺在床上的美人魚小姐，對她露出一個溫柔而哀憐的淺笑：「如果需要的話，我也可以親自來為她更換義體。我給翠雀加裝的尾巴做神經接駁的時候，只用了半個小時就解決了呢。」

「因為接下來的手術是不可逆的。一般來說要詢問家屬意見，但小雅並沒有家屬。

「我不是很稱職的醫生……而是比較離經叛道的那種。比起『對患者身體好』的教誨，我是更容易被說服的那種類型。畢竟對很多人來說，健康並不是第一位的。有些東西比健康更重要……更值得重視。

她所需做的手術非常複雜且困難……絞殺必須盯著看。

就像是在運動過後，穿著不夠透氣的衣服……熱氣無法溢出、皮膚無法呼吸。感覺到臉頰都有些發熱、一直熱到耳根外側的臉頰，像是發了低燒。但是骨頭與皮肉一點都不痛，精神有些莫名的亢奮……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直接推開：「介意你的蛋糕再分點人嗎？」

他也同樣等待了很久。

但幾乎是下一刻，他就聽出了那個懶散而淡漠的聲音所屬的主人。

義體醫生將手上的工作停下：「目前來說，狀態暫時不會繼續惡化……」

可他能非常清晰的意識到——若是自己就此離開，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這要看你自己。」

「我能問一下，你是怎麼想的嗎？」

而群青的另一個身份，是理髮師最為值得信賴的友人……同樣也是扶濟社的兩大發起者之一、同等持股、並列第一股東的大人物。沒有群青的話，扶濟社絕對沒有這麼容易被洗白上岸。他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行走于幸福島的上城區。

小雅咬了咬嘴唇。

義體醫生心不在焉地答道：「畢竟是我這裏的存貨。我可以按進貨價賣給你，手術費也不收了。如果你去其他地方的話，大概只夠買一條蛇尾的。而且我保證，也不會有我這裏的質量好——甚至有可能是二手翻新貨、甚至死人貨的黑義體。我可以保證，我這裏的絕對都是原封貨。」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第二個選擇，是將切除部位上移。我只能完成第一個步驟的手術，然後www.hetubook.com.com需要轉交給安瓿生物醫療，給你造出陸生靈親的兩條腿來。這種程度的手術屬於靈親修飾手術，算是大手術了，有相當程度的死亡風險……當然，也可以完全替換成機械義體，這樣風險會壓低很多。

——倒也不是她一定不能受傷什麼的、也不是他有多麼的關心那女孩。只是他才剛剛捨身將她救下，若是再因此而受傷、死亡、或是把大夫炸死以至於無法得到及時救治，那麼他不就白死了嗎？

「請問，您來湧泉島有什麼事嗎？小生可以為您引薦許多人——」

「摩訶毗羅先生……」

但是，那位義體醫生卻是訝異的看向羅素。

聽到這話，絞殺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隨後又再度恢複原狀。

「而且，我覺得能夠有人陪她吃蛋糕，這樣她的心情會更好。心情好一點的話，也有助於康復。健全而欣悅的心，就是最好的葯。」

他當然不認識安瓿的人，也沒有錢。但他們畢竟是代替那位「教父」來的湧泉島……他們作為天恩集團派遣出來的特工，應該也可以申請一些經費、走一些員工通道什麼的。

醫生看向斷尾的美人魚小姐，問道：「小雅，事實上來說，你的尾巴很難保住。

蛋糕店的老闆已經嗝屁了，所以絞殺也順理成章的沒有付錢。不過這本來就是小雅訂的蛋糕，她或許已經交過錢了。這就是屬於他們的。

他們為什麼會在湧泉島？

羅素謙虛道。

讓絞殺慶幸的是，那位剛給自己安裝義手的義體醫生並沒有離開診所……而他也確實掌握了水平相當不錯的醫術。

不過那位義體醫生顯然見多識廣，他平淡地答道：「是的，暫時。

絞殺剛剛皺起眉頭——因為羅素的年齡，看上去實在太不靠譜。在他的認知中，最優秀的義體醫生至少也得四五十歲左右。

所以他就留下了。

小雅沉默了一會，堅定的答道。

「——那麼，分我們這些不速之客一些你最愛的蛋糕，可以嗎？」

但是，光是望向躺在手術台上的小雅、被她微笑地注視著、看著她安靜無聲的流下欣悅的淚水，絞殺就會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渾身奇怪。

他思索了一下，拉下自己的面罩。他那沉悶的聲音也因此而變得清晰。

絕不是她對自己有https://m.hetubook.com.com多麼重要，僅僅只是絞殺不希望自己生命的價值因此而變得無意義。

羅素笑眯眯地說道：「畢竟我可是真的不會做靈親修飾手術。消除靈親特徵與外加靈親特徵本質上是一樣的，屬於高精尖的生物技術，還是得交給安瓿生物醫療的專業人士。

「——暫時？」

……何止是小雅。他心想。

絞殺一時之間，有些失神。

那是絞殺剛剛等待到焦急難受時，跑到蛋糕店拿回來的。

絞殺沉默了好一會，才嚴肅地說道：「你要做自己的主人。我不能替你做決定。」

他們的醫術永遠是這座島上最好的。

酶原一錘掌心，若有所悟：「我說他們為什麼拉我的時候，會說『以後你能見到你的偶像』——羅素先生，您就是我的偶像！小生正是為您創作理念之美所折服，才從安瓿集團跳槽到扶濟社的！

但她還是稍微鼓了一下勇氣，轉頭詢問醫生：「如果我想要接受第二種可能……那麼需要多少錢？死亡風險是多少？」

「奶油的部分不太行，但是蛋糕和草莓可以吃一點。她也餓了吧。」

絞殺面目猙獰的望過來。

「如果你真的想要一雙腿的話，小雅。我會為你找最好的醫生。

義體醫生嘆了口氣，把面罩再度戴上：「那我就先把你的尾巴切掉吧。

於是絞殺恭敬的向兩人行禮：「群青先生，翠雀女士。」

「那是我和導師共同的結果……」

「現在我給你三個選擇。一個是自尾根往下全部切除，然後全部更換為機械義體。可以是蛇尾、也可以是魚尾，和你之前的行動模式不會有太大不同。因為要重編神經，之後你也很難再切換成另一種義體了，所以要想好。

「你得謝謝我才對，摩訶毗羅。」

那是特別執行部的部長夫妻——群青與翠雀。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手術前可以吃蛋糕嗎？」絞殺確認道。

「第三個選擇，就是只切除最小的一部分。還能保留接近十厘米的尾巴長度，然後使用輪椅或是外骨骼的方式來行走。沒有任何額外手術，不會有任何風險、花銷也最低。之後也隨時轉換成第一種或是第二種，不過還是要儘快。大概在三個月內進行手術是最好的。」

小雅又看了一眼絞殺，輕聲說道：「一和_圖_書雙……足夠漂亮的腿。」

「至於我在哪裡工作……」

他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手，熱誠的向羅素伸出手來：「小生聽過您的名字——我的代號叫做『酶原』！『葵百合』是個絕妙的發明！在不佔用更多神經源的情況下，將同時處理的介面數量擴增了一倍！」

「……那如果是我的存款呢？」

「那就第三種吧。」

「就算你們當時將斷尾第一時間拾回來也一樣——壞死組織的直徑深度接近三厘米。這意味著上下要剔除掉六厘米的血肉，而你能剩下的尾巴長度不會超過十厘米。並且，我懷疑尾骨的脊髓部分可能也受到了感染……從這個角度來說，需要切除更多一部分尾骨。

太年輕的話，會懷疑經驗不夠、水平也欠缺；但是太老也不行，太老的話可能會手抖、精力也不夠。

他其實並沒有動怒。但他這張臉，僅僅只是皺緊眉頭就會像是要吃人一樣兇惡。

「很遺憾，小雅。在不考慮借貸的情況下，那可能連成功率最低的套餐都不太夠。不過如果是魚尾義體的話，大概是剛好夠；如果是蛇尾義體的話，還能剩下一半。」

同樣，也是來消弭悲劇、完成願望的。

「……喔。也是呢。說起來，也不是完全沒有聽過類似的要求。」

「啊，我是來看絞殺先生談戀愛的。」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人能夠願意坐下來、陪他吃蛋糕。

「——喲，大雄。」

他給小雅開了兩條靜脈通道，一條輸血一條輸液。現在她的狀態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至少不再像是之前那樣瀕危了、甚至意識都已經清醒了過來。

「有他們兩人在的話，什麼級別的手術、多少錢也都能付得起。」

「……您是，羅素先生？」

「——這位大人的代號叫『群青』，」一旁的絞殺突然說道，「他就是扶濟社的兩位開創者之一。」

「這是同一個問題。」

絞殺冷聲道，可他緊鎖著的眉頭卻是下意識的微微鬆開。

「所以我需要保持她的意識清醒。並在這個情況下問詢她本人的意見。」

聽完義體醫生的話，小雅下意識的看向了絞殺。

正因如此，絞殺內心非常感謝劣者。

絞殺沒有直接給出答案，她有些失望。

「而你不是說了嗎，那家店的老闆死了。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味道的蛋糕了吧。www.hetubook.com.com

醫生有些訝異，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回過頭來。

「畢竟，如果我說完全不能吃的話……那孩子會很傷心的吧？她等了很久了。很久之前，她就想要吃這家店的草莓蛋糕了。

「我想要……一雙人類的腿。」

激光所附帶的些許殘留的熱量仍舊積存在傷口周邊，會不斷提高體溫、周圍一片皮膚都在逐漸發紅，紅色的痕迹在不斷蔓延。而那些被燒焦到發出香味的組織也必須剔除——哪怕是作為烤魚來說，也已是火候燒過了頭。這種組織顯然不可能起死回生，因此還需要將這部分壞死的血肉全部剔除。這期間就要做好抗感染處理，危險是持續的。

他是發自內心的覺得，與人之間的交際實在太過麻煩。尤其是他才剛剛說完「要麼一起死，要麼一起活」這種令人羞恥的話。

可我就是希望你能替我做決定……

像是喝了很烈的酒。

「不不不，小生知道薩莉魯斯女士僅僅只是挂名而已！女士的研究方向並不是提升神經效率與安全性，她老人家的研究方向主要集中在網路安全上。義體僅僅只是女士的興趣……她更喜歡研究開創性的、不可取代的特殊義體。

醫生嘆了口氣：「但還是要少吃。我會特別注意，不使用減緩胃動力的藥物的。

就當是一種保險。絞殺如此說服自己。

她小聲問道：「您會希望……我怎麼選？」

在此之前絞殺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因此他下意識的繃緊身體、瞳底亮起了金色的輝光。

羅素笑眯眯地說道：「來看看『摩訶毗羅』先生的初戀，究竟是怎樣的人。然後來為我的手下報銷一下醫療費……」

他說著，看向了桌上那有些摔壞的蛋糕。

但他很快發現，劣者開門之後並沒有關上門、而是繼續往前走去。

【青】與【翠】的最高級執行官，同時也是扶濟社的高層。

「……劣者，你剛剛又做什麼去了？」

儘管和這個男人的關係不算好……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值得信賴、值得交付後背的可靠混蛋。

就目前為止，那位義體醫生所做的工作也不過就是把人搶救了回來。小雅被高熱的激光切掉了一大截的尾巴，那不僅僅只是需要截肢的問題，她剩餘的那一小截尾巴也需要切除。

「這已經很了不起了，羅素先生……抱歉，我是說——小雅如果m•hｅtｕｂooｋ•cｏm•ｃoｍ能交給您的話，就肯定沒問題了！請問您現在於何處高就？」

他死了倒是無所謂，但若是他繼續抵抗下去、那不斷擴增的爆炸威力有可能會蔓延到那診所，傷到剛剛被他救下來的小雅。

羅素輕咳一聲：「那沒什麼大不了的。看起來像是奇迹，但其實只是患者安裝了一堆互相衝突的協議與插件。那些互相衝突的部分，才是最容易造成精神壓力的。星象家協議所能做的，就是整理一下『意識桌面』、將不需要的屏蔽掉、將需要的統合到自己的框架里。」

若是這醫生解決不了，他需要立刻把小雅送去其他更正規的醫院——比如說安瓿生物醫療駐湧泉島分公司。

「確實如此。」

若是連身邊之人的幸福都無法帶來，又談何給這個世界帶來希望？

義體醫生仍舊戴著他的面罩，一邊悠久的呼吸著、一邊平靜地答道：「給的錢越多，風險就越低。」

劣者聳了聳肩，自顧自的打開蛋糕：「我去給你拉贊助了。

等了足足十幾年……或者說，等了二十八年。

但絞殺並沒有因此而直接離開。

緊跟著走進來的，是絞殺有些眼熟……但不算太熟的人。

……不過，似乎也不壞。

「你要先吃點蛋糕嗎？手術之後，可能幾天你都吃不下飯。而且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你都不會有吃蛋糕的胃口。」

若是沒有劣者，恐怕他已經死了。他的法術力總會耗竭，心靈總會疲憊，但那些無人機卻是無窮無盡。

「暫時先處理完了。」

「而『葵百合』作為『星象家協議』第一批型號的義體，它的思路明顯是傾向於市場——或者說傾向於用戶的。小生能感受到，那是名為『秩序』的美！唯有崇光大學的研究者才能發現的美！不管是同部位、跨類型義體的熱插拔切換，亦或是插件的集成，以及最關鍵的降低精神損耗……目前『葵百合』投產八個月，因為加裝『葵百合』而導致的賽博精神病數目是零！這意味著它的損耗低於任何義手，甚至對原本就處於精神臨界的用戶，還能降低精神壓力——」

「還不一定要交給我呢。」

按照之前的說法，他們不是去崇光島了嗎？

——絞殺用這樣的想法來說服自己留在這裏。

但是……

代號為「酶原」的義體醫生雙手握著羅素的手，滔滔不絕的講述著。他的眼睛都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