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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扭頭看著他，過了一會，嘆一口氣，道：「我怎麼覺得，老人家你是為了等死而來？」

厲欷明道：「先離開再說！」隋侯珠固然重要，但在這裏與紗菱扇交手，對他們來說，絕無好處。

越過楓林，來到一處河流邊，對面是陡峭的山崖，身後是連綿的老林。

河底的魚游來游去，看到那無餌無鉤之「魚線」，感到很快樂。

他體內那涇渭分明的兩股內力，吸收了外來的大量血熱之氣，原本處於混沌與洶湧中，一不小心，就會讓他爆體而亡。

他重新坐回座位，又吃了一會，方才飄然離去。

這大量真龍之氣，強行提升了他的功力，幸虧那一日乃是月圓之夜，他及時進入元始洞天，在聖玹仙子與火魅女的幫助下，強行穩定根基，出來后，直接升級，方才沒有出事。

沒有時間與厲欷明、鬼嘯人在這裏糾纏，她身形一飄，飄出窗外，來回飛掠了一陣，又往遠處找去。

青年道：「既無鉤，也無餌！」

青年笑道：「豈不聞：可憐萬類屬虛名，認破方能脫死生；慧性猶如天際月，道情卻是水中冰。撥回關捩頭頭著，看破虛空物物明；缺行虧功俱是假，丹爐火煉道難成？」

——

但是現在，他清凈無礙，道法自然，既無道魔之念，亦無彼此之分，達到一種「返璞歸真」的玄妙狀態。

夜幕降臨，他無所事事地走著，穿過幾條巷子。

有幫派眾人彼此廝殺，他懶洋洋的，從他們中間穿過和_圖_書。

老者道：「既無鉤，也無餌？」

岸上的他看著游來游去的魚，也感覺自己很快樂。

什麼是道？什麼是魔？

老者盤膝坐在草地上，看著青年在那釣魚。

青年道：「九轉功成不見丹，咒將敕水無魔魁；不得流珠不見鉛，大道從來屬自然！」

進階第六品后，他煩心於巴山之事，每日每夜的操心，心浮氣躁，純粹靠著道、魔二氣的自我運行，來精進功力。

釣魚的青年，將漁竿收起。

兩人快速離去，生怕紗菱扇折回。

這一帶，周邊頗多名勝古迹，過往總有許多文人墨客，前來遊玩，只是因為近來秦嶺一帶，戰亂漸起，如今朝廷好不容易平定下來，對這一帶管控極嚴，遊客方才少了。

但這也使得，他雖然擁有六品的根基，但根基不穩，如同水中花月、空中樓閣，虛浮而不沉穩。

在他身後，林中慢慢的踱出一名老者。

老者露出有趣的笑容，他笑道：「既無鉤，也無餌，你便不是在釣魚，那你是在做什麼？」

朱菲一咬牙，也快速下了樓，付了酒菜錢，急急忙忙的去了。

這一刻的老者，有一種奇異的感覺，覺得這青年與他手中的魚桿，彷彿和天地山川成為了一體。

老者的聲音卻是蒼老：「該交待的事，都交待完了，今日難得悠閑，所以早到了些。」

紗菱扇與朱菲錯愕回頭，原本坐在那裡大吃大喝的青年，不知何時，竟是不見蹤影。

河水滾滾，那扁和圖書舟就這般飄在河中央，彷彿有一道無形的鐵索將它拴住，竟不再往下游衝去。

青年繼續看著他，然後點了點頭：「老人家，你是一個好人！」這一刻的他，無拘無束，清靜自然，因此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老者道：「一位在這裏修真的小哥，我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坐在這裏了。」

卻原來，自從第一次進入元始洞天，被聖玹仙子與火魅女築下根基后，他在功力上雖然進步極快，但始終不穩。

他在山風中一陣急咳，緩過氣來，抬頭看向河邊盤膝釣魚的青年。

中年男子低頭沉思，過了一會，沉聲道：「有道理！」頓了一頓，道：「既然是他先到的，你我可要移步？」

奇怪的事，便在這一刻發生了，明明這細繩猶如風中柳絮，輕飄飄的一絲，竟是筆直向前，落在水中，繩頭自然而然的，往河中沉去，猶如天地至理、本就是如此。

直至魔螭血毒湧入他的體內，生成一股強大的渾濁陽氣。

老者道：「他說『九轉功成不見丹，咒將敕水無魔魁；不得流珠不見鉛，大道從來屬自然』！」

紗菱扇亦是疑惑，以她四品的修為，竟也不知道少主是什麼時候走的。

這兩種明明截然不同的內力，竟也因此緩慢融合。

舟上立著一名中年男子，此人身披蓑衣，頭髮短密，雙目炯炯如電，腰間插一口鐵劍。

就像這青年本就該在那裡，從古至今，便一直都在那裡。

青年道：「我在修真！和圖書」

師皓在楓林中漫步，看著如火山葉，賞著白雲悠悠，有時踏上高處，望著天地山川，只覺天地浩瀚、乾坤在我，竟是說不出的享受。

那中年男子看著老人，沉聲道：「你到得更早！」他的聲音低沉而又有力，帶著一種能夠穿透虛空似的雄渾力量。

師皓獨自一人，在這座城市裡到處亂逛。

老者想了想，道：「聽說過修道，也聽說過修魔，何謂修真？」

山風逐漸小了下來，正午的陽光，讓山間的陰涼之氣小了許多。

即便能夠互相促進，那也是在彼此對抗中的精進。

日頭逐漸移上了中天，暖和的陽光筆直的灑落，水面上一片凝光，彷彿那一條條魚，在河面上跳動了起來。

那老者駝著背，穿著褐色布衣，腰間別著一把最多用幾兩銀子買來的尋常鐵劍。

說話間，上游有一隻扁舟，緩緩而來。

甚至連「失憶」，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但是現在，在這種奇妙的、忘我的心境下，它們反倒漸漸的平穩下來，並開始以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玄之又玄的狀態，自行流轉。

中了魔螭血毒后，師皓第一反應便是離開，一開始，他想的的確是他與杜月皎兩人都留在那裡，反而兩人都有危險。

老者低頭沉思，良久過後，點頭道：「受教了！」

到了下半夜，他在一座土地廟裡，歇息了一晚，天亮后，便出了城，到處遊玩。

等所有人都走後，高處卻又滑下一個身影。

他摘了一www•hｅｔｕboｏｋ•ｃom•ｃｏｍ根樹枝，用樹皮搓了一根細繩綁在枝頭，盤膝坐在河邊，將細繩往前方河流甩去。

他把樹皮搓成的細長魚線繞在魚竿上，連著魚竿一同，橫放在大腿上，笑道：「沒事！雖然是我先到的，但這片山川江水，也不是我的。你們只管做你們的事，我就看看，我不說話！」

中年男子看向他身邊釣魚的青年：「這位是？」

到後來，他意識迷亂，漫山遍野的亂跑，就成為了一種自我拯救的本能反應。

朱菲更是驚訝，明明那傢伙就坐在她的身邊，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這一刻的他已經忘了。

他一邊哼著歌兒，一邊在河邊釣魚。

老者道：「既然『缺行虧功俱是假，丹爐火煉道難成』，那何為真？」

青年道：「無鉤！」

「可惜，沒有能夠親眼見到華夏光復，百姓安定，天下太平。但我相信，這一天終究是會到來的。」

老者抬起頭來，看著悠悠的白雲：「為了爭鬥而來。」

進階第七品后，又因為翡翠美人的算計，體內湧入大量真龍之氣。

他感到自己體內的那股燥熱之氣，舒緩了許多。

老者笑道：「差不多吧！活了這一輩子，能做的事，該做的事，也差不多都做完了。我已經老了，也早就傷了、殘了，接下來，就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這種玄妙狀態，在正常情況下，他是無法達到的。只要他心中還有道、魔之分，不管他如何嘗試，它們終究是彼此對立。

中年男子道：「聽過修和-圖-書道，聽過修魔！何謂修真？」

正如太極圖中的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在他的體內，那兩種內力，開始逐漸水乳相融。

現在，他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管，到處遊玩，無意中，反而達到了一種「道法自然」的奇妙狀態。

他便是通過這種漫山遍野的高速飛掠，讓自己體內的燥氣發散出去。

青年道：「老人家，你為何而來？」

他的根基就像是造在沙灘上的高樓，浮夸不實，看上去了得，實際上卻是猶如海上浮萍，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他若是離開，那老太婆抓住杜月皎，反而不敢殺她。

他明明就藏在上頭，也不知怎的，他們竟無一人覺察。

褐衣的老者慢慢的踱了過去，在青年身邊坐下，看著落入水中的「魚絲」。他道：「這絲無鉤？」

扁舟飄至他們前方的湖心處，那人雙足輕輕一轉，扁舟自橫，舟上的中年男子變成面對老人。

他第九品、第八品的根基，全都是聖玹仙子與火魅女，替他築下的。

意迷則情亂，情亂則氣躁。

就像是人生病後，體溫升高一般，看似是病魔所致，其實卻是身體本身抵抗病魔的保護機制。

他心中無魚，而水中有魚，魚心中無他，而岸上有他。

師皓來到了一處楓林，在滿山紅葉間穿梭，偶爾輕飄飄的飛起，竟如御風而行。

也不知到底是他在釣魚，還是魚在釣他？

魔螭血毒並非毒，而是大補之葯，他卻是虛不受補。

厲欷明與鬼嘯人對望一眼，盡皆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