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當下，師皓便尋了一個避風之處，升起篝火。他尋了一條小溪剝皮去肚，輕車熟路的劈木為架。

到了城南處的一座茶館，他坐在這裏，一邊聽著說書先生說的故事，一邊等人。

他們閑逛至一處山崖，眺望太湖，太湖西邊儘是丘陵，東邊卻是一片平地，從高處往下看去，江水如練。

看看天色，夕陽緩緩的往山頭落去，橙黃的光芒，鋪灑在他們的身上。師皓凌空一翻，掠入林中，不多時，竟抓了兩隻野兔。

這茶館頗為高雅，四角飛檐，朱漆嶄新，雕欄畫棟，靠近涼台處還有香帳懸挂，顯得雅緻，乃是有錢人閑逛歇息之所。

兩人一邊吃著野味，一邊閑聊。其後在山間閑逛，月亮升起，山嶺之上，一片素潔。

夜色遮蓋了絕大部分的醜陋，再加上皎潔的月光，從高處望去，這景象倒顯得寧靜而又平和。

轉身看向白堯，道：「夜已深沉，不知道白兄弟打算要到哪裡去？hetubook.com.com」

畢竟太湖外還在打仗，誰也不知道戰火什麼時候便會推進到城外，哪怕是那些大富人家，也無心思，去理會這些風雅之事。

他笑道：「左右無事，白兄弟可要與我，一同在這山頭嘗嘗鮮？我自信自己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這些日子，許小雁也沒有閑著，幫忙串聯起江浙的那些白道中人。

師皓道：「白兄弟並沒有看錯！」

師皓往外頭看了看，日頭已經移過了中天，按著約定，小雁這個時候也應該要到了。

白堯欣然道：「正有此意！」

師皓搖頭道：「哪怕是止住干戈、停歇戰火，百姓也是生活得苦蔽不堪。地主侵佔，豪門打壓，終究也是沒完沒了。只能說，蠻族欺凌、權貴壓榨、官僚壓迫，此三座大山，搬得一座，便是一座。」

師皓在這裏，等的是許小雁。

白堯看著他，定睛道：「兄台真的不是『潛龍』師重雲？」

輕和-圖-書柔的歌聲，在風中飄飄蕩蕩的傳來，似有若無：「閑觀碧落空歌韶，時游天青漫世香；且令名山拿月兔，巧取乾坤照太清！」

「但凡擅長煉丹之人，都能夠運用三昧火，但是能夠將它使用到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的，卻是少之又少。」

——

他招了招手，酒樓里的「茶博士」，前來為他更換茶葉，重新泡茶。

再往山下看去，蠻軍果然已經被迫收縮退走，黃天軍在高處營寨休整，亦有兵士正在緊急修補白日里被投石車等破壞掉的營寨，忙忙碌碌。

師皓笑道：「我也要往會稽城去一趟，今日能夠見到白兄弟，亦是幸事。他日有緣，或再相見。」

白堯微笑道：「兄台果然了得，竟似是無一不會，無一不精。」

日頭緩緩下降，山頭變得昏暗，香氣撲鼻。烤好后，師皓用小刀切開兔肉，以木盤盛予白堯，白堯亦不客氣，用纖細的手指捏起肉片，吃得津津有味。

白堯道https://m.hetubook.com.com：「雖是野味，但是在兄台手中，卻是腥味盡去，焦嫩適宜，無論是刀工火候，都掌握得極其完美。單是以此，便可知曉兄台于丹石鑄煉之道，亦必是天賦過人，適才燒烤之時，以指輕挑，火氣自行滲入兔肉腹內。

師皓進入會稽城，不過他並不是去見李秀兒的。

看著那猶如遁入虛空，消失不見的背影，師皓啞然失笑，亦轉身去了。

「雙方今日一場惡戰，盡皆疲倦，明日恐怕也很難分出勝負，看來吳淞江這一帶，蠻軍是無法突破了。」

白日里那混亂而又血腥，猶如漫山遍野儘是人海的景象，到了此刻，彷彿成為了隨風而去的幻象。

他自帶了一些調味用的鹽和其它調料，兩隻野兔一同串在削得筆直的樹枝上，在篝火上端轉動，以自削的木盤接住油脂，又重新塗抹在兔肉上。

白堯感嘆道：「若無鐵騎踐踏、烽火蔓延，本是一個大好河山。可惜！可惜！也m.hetubook.com.com不知百姓什麼時候，才能夠真正的享受一個太平盛世？」

奼紫嫣紅的色彩，在那身影的周邊綻開，竟讓人看不真切。月光彷彿扭曲了一下，再看時，一道背影，身穿彩裙，秀髮飄卷，在月色下凌虛遠去。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晚，局部的蠻軍已開始被迫收縮。

師皓道：「不過是烤些山野小味，不足為奇。」

白堯想了想，道：「小弟此番本是從淮水趕來，想要見見那位『潛龍』，未見到潛龍，倒先見到兄台，亦是心滿意足。我在長河北岸，還有一些要事，此間事了，便先往北而去。」

師皓道：「這一帶江多林多，到了夜裡，利於武林中人的偷襲，蠻軍一方的英招、鐵騎也難以發揮，只能縮小戰線，慢慢退回本陣。黃天軍穩住陣腳，可以進一步倚山靠水，結陣安營。

白堯道：「小弟胡亂猜忖，若是說得不對，讓兄台見笑了！」

這一戰，他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完，昨日吳淞江的那一和圖書戰，是他最擔心的，此刻眼見著，吳淞江能夠守住，他一身輕鬆。

師皓反看著他，道：「白兄弟真的姓白名堯？」

白堯輕輕一笑，那笑容在月色下，恍如曇花盛開。抬起手來，微微一拱，道：「日後有緣，再來與兄台重聚。」

只見白堯轉身躍出山崖，山崖本是極高，那纖細的身影飄然而去，猶如踏月飛舞。不多時，有彩花捲起，隨著夜風呼嘯。

白道自有一個圈子，這個圈子裡，大多數本來就是俠義之人，也不需要師皓這個「潛龍」去做太多工作，因此他也沒有太過在意。

只是在今日，約好了小雁，在這裏一同見面罷了。

師皓道：「白兄弟果然是眼光過人，什麼都瞞不住你。」

師皓笑道：「白兄弟莫非還有觀人之術，我並不覺得自己從頭到尾，有什麼不同，竟會讓白兄弟看出心情好壞來？」

這一整條街，賣的也多是玉石、鸚鵡、盆栽、字畫等「雅物」，不過此刻雖是大白日，街上的人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