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剜初心

作者:唐家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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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故人歸來 3、哥哥

第一章 故人歸來

3、哥哥

霍青桑面色一僵,好一會兒才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蘇皖這次怕是非進宮不可了。」
霍青桑失神地看著他,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他是在意她的,至少他不樂見她與別的男人親近,可此時,她又那麼清晰地明白,或許他只是覺得她挑戰了他的權威,自從他登基掌權之後,對權力的控制已經越發霸道了。他只是不想一個後宮妃嬪給他戴綠帽子而已,哪怕那個人是她無甚血緣關係的哥哥。
「哥。」好半晌兒,她才從喉嚨里擠出這麼一個字,伸手去扯他的衣袍。
南宮曜的吻來勢洶洶,卻莫名地夾帶著憤怒。霍青桑詫異地看著他黑暗中仍舊深邃明亮的眸子,心裏似升起了一絲希望,不管不顧地回應他。
良久,久到霍青桑以為時間就此停滯,南宮曜遽然將她推開,狼狽地轉過身,冰冷的聲音如同十二月的冰凌,一根根刺進她的身體,凍結了所有熱情。
南宮曜抿唇不語,直到催馬來到一處隱秘的密林,方才翻身下馬,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進自己懷裡,一轉身,將她困在自己的雙臂與樹榦之間。
說完,便見霍庭東的臉色一下子陰了下來,厚實的大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肩:「青桑,那事,你到底還要瞞著我多久?」
汴京城外三十里處有一座山,名曰困龍山。之所以叫困龍,是因為其山勢險峻,易守難攻,可以說是汴京的門戶。
微涼的風從大帳門帘的縫隙中吹進來,桌案上的燭火忽明忽暗,一陣紛亂的腳步聲突然而至,一群人在霍青桑愕然間闖入。
「青桑。」低沉的嗓音彷彿含了濃烈的酒,一張口,便是醉人的情誼。
今日,向來平靜的困龍山卻顯得格外喧囂,不,或者用劍撥弩張來說更為貼切。從邊關歸https://m•hetubook.com•com來的一支神秘軍隊幾乎是以雷霆之勢包圍了困龍山,山腳下一片燈火通明,將軍已經下令安營紮寨,炊煙四起。
冰冷的唇帶著憤怒襲來,霍青桑連呵斥都來不及,便被他兇悍地堵住了唇。
他把自己手心裏的寶交給南宮曜,南宮曜卻是如何回報的呢?
「別動。」
「後宮妃嬪,無旨接見外臣,霍青桑,你有幾個腦袋?」他冷笑出聲,藉以掩飾心底的煩亂。
一出大帳,一股沁涼的風迎面吹來,南宮曜不禁冷笑了一聲,一把甩開霍青桑,邁開大步隱入昏暗的夜色中。
霍庭東朝一旁的軍醫使了個眼色,待軍醫離開,才幽幽轉身,目光近乎貪婪地看著對面的人兒。
士兵撓了撓頭,朝身後不遠處的大帳指了指。
霍青桑遂不及防地被他咬住,整個人向後靠去。
厚重的門帘被撩開,南宮曜寒著臉站在門口,陰冷的目光如同一條毒蛇,死死地盯著大帳里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心裏一股憤怒彷彿被擠壓出來,帶著一種毀天滅地的瘋狂。
南宮曜越過霍庭東看著霍青桑,想從她的眼裡看出些什麼。
當年那個肆意逍遙的姑娘,當年那個笑容明朗的青桑,如今被南宮曜折磨成什麼樣子了?那雙曾經晶瑩剔透的眸子,如今沉澱了太多的痛。這一刻,他突然無比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當初為何不將她帶走,即便她會恨著他。
思及此,心底一陣陣抽疼,紅腫的櫻唇露出一抹冷笑,她突然傾身從后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寬厚的背脊:「南宮曜,你怕了?」
「明日朝中請罪吧!」南宮曜淡淡道了一聲,拽著霍青桑出了大帳。
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從汴京方向沿著棧道疾馳而來,遠遠地和*圖*書便看見了困龍山下駐紮的軍隊。
霍庭東看著她的樣子,把到嘴邊的責罵生生咽了回去,伸手再次緊緊將她抱在懷裡,心裏卻把南宮曜狠狠罵了無數遍。
南宮曜在棧道口等著她,身後是墨黑的麒麟馬,黑暗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能感覺出源源不斷的冷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霍青桑突然有種諷刺的感覺,他這樣是什麼意思?擺出一副妒夫的樣子給誰看呢?
霍青桑狠狠地瞪著他,唯有在他面前,她永遠是個愛哭鼻子的小丫頭。
聽著他佯怒的抱怨,霍青桑撲哧一聲樂了,從他懷裡退出來,笑道:「我想哥哥了不成嗎?」話音落,方才憶起,一別經年,好似從她嫁給南宮曜后,他便未曾進京了。
「抓住了。」南宮曜低吼一聲,張口狠狠咬住她細白的脖頸,大手覆在她握著韁繩的手背上,雙腿狠夾馬鐙,棗紅馬嘶鳴一聲,離弦利箭般沖了出去。
她冷笑著走到自己的棗紅馬前,伸手一拉韁繩,飛身上馬。待她催動棗紅馬,才發現南宮曜已經躥到她面前,大手緊緊拉著她手裡的韁繩,飛身落在她身後。薄涼的唇就貼著她的頸項,呼出的熱氣噴洒在她的頸窩,有那麼一瞬間,她彷彿聽見了自己狂烈的心跳聲。
「愛卿平身吧。」
霍青桑沒想到他會如此,身子微微一僵,險些從馬上墜了下去。
霍青桑好笑地看著霸道的霍庭東:「別又把你戰場上打仗的那一套放到朝廷上來,你這次無詔私自進京,到底所為何事?」
心口微微抽疼,想起那年與西涼之戰,她初入戰場大意輕敵,若非他為她擋了那一刀,如今豈會有她?思及此,便覺得眼眶越發灼熱,亦覺得面前的人變了那麼多。
南宮曜身子一僵:「朕怕什麼?和_圖_書
「傻丫頭,怎麼私自出宮?明日整頓了軍隊,我自會進宮看你。」說著,他用帶著厚繭的掌心輕輕摩擦她有些冰涼的臉頰,英氣的劍眉微微皺起,不滿地看著她,「怎麼又瘦了?他南宮家還養不好你不成?」
「別哭。」霍庭東站起來,溫熱的大手輕輕抹去她眼角溢出的淚,清俊的臉上染了一抹笑意,「多年不見,怎麼還是這副樣子,若是讓軍中的弟兄看見,豈不要笑話你?」
「怎麼不走?」他微微張口,薄唇猛地含住她的耳垂。
霍庭東跪得膝蓋微微發麻,仰著頭,微斂眉眼,直直地看著南宮曜,彷彿要在他身上看出一個洞。
霍青桑反手將馬鞭丟給那士兵,翻身下馬:「我哥呢?」
心口忽然漫過一股情潮,如何也壓抑不下去,只能縱容自己走過去,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感覺她清淺的呼吸噴在自己的胸口,隔著薄薄的衣料燙傷他的肌膚。
終於,南宮曜微微抬了抬手,走到他身後,伸手拽住霍青桑的手腕:「皇后惦念兄長本是情有可原,只是不顧禁足令私自出宮,有失妥當。」
是啊,這麼些年,大家都在變,唯有她還在原地,那麼痴念地愛著那個人,即便是明知得不到絲毫回應。
「南宮曜,你瘋了,這不是回城的路!」她驚愕地發現馬是循著棧道兩旁的小路直接進了林子的,兩旁繁茂枝丫刮破她的臉頰,等她回過神,馬已經闖進密林深處。
霍青桑眼眶驀地發紅,腳下如同灌了鉛,喉嚨里火辣辣的,卻說不出話。
霍青桑身子一僵,想到那個早夭的孩子,心裏彷彿被熱油淋過,疼得幾乎無法呼吸。是啊,當初燁兒去了,她怕霍庭東一怒之下回汴京大鬧,便刻意要人瞞下了這事,沒想到,還是被他知道了。
「燁https://www•hetubook.com•com兒的事,我總有一天會要他給你個交代的。」霍庭東冷哼,「一國之君,何以連自己的孩子都守不住?」他當年離開汴京去邊關,特意錯開了她的婚期,也錯過了那個孩子的出生,可當他知道她有孕的時候,他亦是歡喜的,他以為她終究得到了幸福,卻不想,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
更夫敲了三更的棒子,偌大的帳篷里卻是一片靜謐。
他心疼,他懊惱,他憤怒,當他得知南宮曜執意要接回蘇皖,當他得知那個孩子早夭的時候,他再也坐不住了,他沒辦法去給那個混蛋守江山,他想做的,只是好好守護她。
身後的大帳里還隱隱有燈光忽明忽暗,霍青桑卻再也無法回頭,只沉著心,一步步邁入黑暗之中。
霍青桑淺笑不語,鬆開手,閃身躍到一旁的棗紅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怕他帶我走。你還要用我牽制我爹,牽制他,不是嗎?我若走了,你還拿什麼牽制他們呢?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玩弄權術的小人罷了。你說你愛蘇皖,當初,誰拿刀逼著你送她去西域了嗎?南宮曜,我便是真小人,你亦是偽君子。」說罷,高高揚起手中的馬鞭,棗紅馬循著來時路絕塵而去。
「霍青桑,你真讓朕噁心。從前是,現在也是。」他幽幽地轉身,冰涼的大手死死地扣住她纖細的脖頸,感覺她動脈強力的跳動,骨子裡湧起一抹嗜血的衝動。腦海里翻滾著她和霍庭東衣衫不整抱在一起的畫面,心裏彷彿扎了一根刺,不疼,卻足已讓他心煩意亂。
一把撩開厚重的大帳帘子,一股濃郁的草藥味撲面而來。霍青桑微微皺起眉頭,對面木床上的人微微一僵,卻又閃電般伸手拉過一旁的袍子披在肩上。可到底是動作慢了,讓霍青桑瞧見他布滿傷痕的背,一和-圖-書條從右肩貫穿整個脊背的淡粉色刀疤上又添了新傷,殷紅的血把剛披上的袍子染紅,床邊的地上還堆著剛剛拆下來的染血繃帶。
「哥。」霍青桑惱怒地喊了一聲,「怎麼傷的?這麼重的傷,你想瞞著我到什麼時候?」血淋淋的傷口皮肉翻飛,雖然只掃了一眼,卻知深可見骨。
南宮曜無法解釋這種突然躥出來的情感,也不想去解釋。他諱莫如深地看著霍庭東,緊抿的薄唇嚅動了兩下,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什麼人!」守衛的士兵攔住馬頭,見了馬上的女子,微微一愣,「大小姐,不,皇後娘娘!」都是霍家軍麾下的兵,當年霍青桑和霍庭東一起上陣殺敵的時候,甚少有人不記得這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大小姐的。
霍青桑長長嘆了一口氣,朝著大帳走去,卻每走一步便覺得心沉下一分。哥哥糊塗,這種時候怎麼如此莽撞地進京?無詔進京,那可是掉腦袋的大事。
山裡的風沁涼,南宮曜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那一人一馬消失在林中,耳邊回蕩著霍青桑那句話,心裏翻滾著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
霍庭東輕輕推開霍青桑,安撫地看了她一眼,閃身擋在她身前,俯身拜倒。
霍庭東俊面微紅:「別凈揀好聽的說。說說,皇上到底什麼意思?」
霍庭東伸手拍了拍她單薄的肩,不無霸道地冷聲道:「那又如何?咱們能送走她一次,自然能送走她第二次。」
鉗制著她的手收緊,疼得霍青桑微微皺眉,卻不敢再忤逆他的意思。側目看了眼霍庭東,心中越發煩躁,這個時候,哥哥當真不該歸京的。
霍庭東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秀美的面容,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顧,在經歷了那麼多事之後,她依舊如同一朵盛開在荒蕪里的紅梅,風不動,我不動,悄然綻放,默默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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