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醍醐一夢

作者:唐家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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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月下熱血償舊事

第十章 月下熱血償舊事

「您怎麼知道?」
可陸老爺當時忙著照顧夫人和兒子,拒絕了雲軒兄的邀請。
孫語柔的眼淚啪嗒滴落下來,她苦笑:「好,那你能聽完我的話再走嗎?」
「找到了,夫人已經命丫鬟報了案,並將其抓入了大牢。」
會不會害人可不會寫在臉上,雲想想心想。
「說起來也怪我不好,因為此事牽連甚多,我無法同陸姐姐說清楚,才引來一場誤會,還害得陸姐姐被陸容非打了一巴掌。」雲想想深深地垂著頭,心裏萬分愧疚。
至此,今夜無眠的人,怕是又要多上許多。
而陸容非雖然對她沒有男女之情,但聽了這些也不免動容。
撐著最後一口氣,陸老爺看著悲痛不已的雲想想,像是在看著當年跟他侃侃而談的男子,笑道:「想想……對不起……我對不起你爹……也對不起雲家……」
「沒審娘也不會叫欣兒去報官。」這次回答的是陸風瑤。
陸老爺聞言窩心,腳下不停的同時回應她:「傻孩子,你以為他們的目標真的只有你一人嗎?」
「不知寧小蓮有沒有跟你提過,你父親曾有一好友。」
深秋了,天氣是很涼,可更涼的,是心。
他以前,怎麼就沒發覺呢?
從小到大,這是孫語柔第一次直呼陸容非的名字,陸容非不知是被她這個稱呼嚇到,還是被她決絕的語氣嚇到,終於停了下。
她顫抖著伸出手撫上陸容非的臉,眼神貪戀的在他臉上流連,柔聲道:「容非。」
「此事說來話長,但你信我,我不會害你。」
「有一段時間了。」
孫語柔半夜醒來的時候,看見靠在床頭的陸容非,有一瞬慌神,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而執意要趕來的陸容非,在陸管家的帶領下來到現場后,看見的卻是滿地的屍體和鮮血,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娘,你誤會想想了……」
外面,一隊黑衣人正在和陸府護衛廝殺。黑暗中,刀光劍影和一道道悶哼讓人心頭髮顫。
隨後,陸容非不管她再說什麼都恍若未聞,直接離開了。
老爺已經不在了,他萬萬不能讓少爺再出事。
「陸老爺……」
除此之外,他更擔心的是告知他此消息的人不安好心。
「你沒必要這麼做。」等孫語柔說完,陸容非道。
雲想想點點頭。
「容非……哥哥。」孫語柔半撐著身子坐在床上,臉上有吃驚,也有羞憤。
小廝神色慌張,管家見狀招呼馬車停下,上前詢問。陸老爺在馬車停下后也掀開帘子朝外望去。
而孫語柔則像是沒看見陸容非鐵青的臉色似的,笑著讓他坐下,陸容非不敢不從。
「夫人那邊我會解釋清楚的。再說了,要是她知道你是雲兄的女兒,肯定比我也好不到哪裡去。」陸老爺說。
「這……」雲想想啞口,同時心裏內疚不已。
雲想想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先前沉重的氛圍一下子散了大半。
「只是什麼?難道那下毒之人沒找到?」
馬車一路向前,很快就來到弄泉縣,陸老爺一行人剛過城門,便看見守在門口的陸府小廝。
不一會兒,管家一臉為難地來到馬車前,陸老爺主動問:「發生了何事?」
澄黃的光影中,陸老爺的表情複雜到她看不懂,不過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陸老爺似乎不是來找她麻煩的。
聽到長輩說這種話,雲想想臊得慌,不敢說話。
衙役立即會意,一邊將燈籠遞到陸老爺手裡,一邊道:「陸老爺,您先聊著,我就在外面,有事喊一聲就成。」
不過命運終究是殘酷的,亦或是他這一生都過得太一帆風順,所以現實給了他重重一擊。
此時約亥時,管家打點好一切后,陸老爺跟著值班的衙役來到雲想想所待的那間大牢。
接著,孫語柔開始事無巨細地將自己這麼多年來,為陸容非所做的改變一一道出。
「是啊,地位不低。」陸老爺嘆息,「他可是……」
陸容非語氣焦急,手忙腳亂地掰開孫語柔的手。
「我寧母親已經去世了。」雲想想還是沒有直接回應。
密道的事情管家已經告訴了陸容非等人,聽聞自家有一個密道,連母親也很吃驚。
「陸容非,你現在要是走出這個門,我就死在這床上,讓雲想想一輩子出不來。」
但陸老爺的神情不似作假,她又考慮到陸容非這一層關係,幾經猶豫后回答道:「我母親姓『寧』。」
「不辛苦,不辛苦!」衙役趕緊擺手,一溜煙小跑出去了。
同一時間,有人舉著火把遠遠跑來。為了保證雲想想的安全,阿七稍稍思考後便帶著昏迷后的雲想想飛快消失在黑暗中。
「人呢?」陸容非一邊往裡面走一邊問。
「我知道。」陸老爺面色凝重。這事肯定跟給他送信之人有關,只是他現在還不明白,對方將想想送進大牢到底是為了hetubook•com.com什麼,難道只是為了讓他們相認嗎?
時隔多年,陸老爺經常會想,如果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是否還會陪雲兄去解讀那份密信?
「容非哥哥!」孫語柔又叫道,但陸容非腳下不停,而她再開口時就變成了,「陸容非!」
「嗯,現在就讓他過來吧,對了,想想以後就住在陸家了。」
「陸老爺,你相信我,孫語柔中毒一事真的跟我無關,就算我不知道她是寧娘親的女兒,我也不會做這種事。」
只是刀劍無眼,混亂中,一柄鋒利的刀朝雲想想揮去,陸老爺大喊一聲「想想小心」,伸手將其拉到背後,上前以身擋刀。
「陸老爺?您怎麼來了。」雲想想詫異道。心裏則忍不住犯嘀咕:難道他是因孫語柔來教訓她的?
眼前的光亮漸漸被覆蓋,溫暖的氣息也越來越近,思緒短暫放空后,陸容非猛然意識到孫語柔想做什麼,「咻」的一下站起身。
身著勁服,臉戴半塊白色面具的男子擔憂地看了雲想想一眼,隨後身手利落地逼退四周的黑衣人。
「雲軒……雲想想……她真的是雲兄的女兒嗎?」捏著那封被自己看過無數遍的信,陸老爺恍若身處夢境之中。
陸容非心神不定,而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孫語柔已經赤|裸著身子坐在他面前。
陸老爺點點頭,挑明雲想想心中疑問:「雖然我與你相處時間不久,但我相信你不會害柔兒。」
是的,她想叫他容非,而不是容非哥哥。
「小柔,你是個好姑娘,但真正值得你付出,真正心疼你的人,不是我。」
當初,陸老爺剛到弄泉縣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為此,他做足了準備,不僅重金聘請身手了得的護衛,還修建了一條密道。
「我對他……還行吧。」雲想想不敢多說,但她這遮遮掩掩的答案反而讓陸老爺更開心了,「只是先前因為我爹的事,不忍牽連於他,所以一直不曾認真回應過。」
一句話,雖然沒有點明什麼,但卻讓雲想想感到一陣溫暖,來自「家」的溫暖。
孫語柔力氣哪有陸容非大,三兩下就被他掙脫開。
「那現在你可以放心了。」陸老爺道,「我們這都坦白了,有心人遲早會知道,正好你也不要再折磨非兒了。從小到大,我可是第一次見他對一個姑娘如此動心。」
「想想,我能冒昧問一句,你母親叫什麼名字嗎?」陸老爺問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寧娘親的女兒不僅沒有死,還過得很好,這樣的話她心裏也安慰了幾分。
開玩笑,給個便利就有一兩銀子,都夠他兩個月的俸祿了,哪裡還辛苦?
雲想想點頭。
先前還不覺得,而今一得知雲想想可能是雲兄的女兒,他便覺得兩者越看越像。
陸風瑤是跟在陸夫人身後一起走的,走之前,她沉聲對陸容非道:「這就是你選擇雲想想所造成的結果嗎?跟家人反目成仇?」
說話間,他看到了關於雲想想名字的那段話,喃喃重複:「想想……想想……雲兄,我對不起你啊……」
密道入口有兩處,一處在城外,一處在陸府。
「陸容非!你還是我孫素雲的兒子嗎?你到底吃錯了什麼葯才被那等心腸歹毒的女人勾去了魂?天下女子何其多!你就算不喜歡小柔,找個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不好嗎?為什麼偏偏是雲想想?」
雲兄看著他與自家夫人相知相戀,成親生子,他也看著雲兄同夫人執子攜手,直到那件事出現,改變了他們的一生。
雲軒還說,那人應該是遭遇雪崩意外身亡,而他在對方身上發現兩個小指粗細的竹筒。
「來不及?她是遭奸人所害嗎?」
「大夫說幸虧喝得少,沒有什麼大礙,但具體要開什麼方子,還在診斷。」
陸容非將眾人安排好,這才趕來,卻不曾想還是晚了。但他還有一點想不通,那就是這黑衣人是沖想想來的,還是沖陸家來的?
「想想,你當年還小,他們想從你身上得到的,無非是雲兄留下的東西。可我跟雲兄交情匪淺,你以為他們在發現我的存在後,還會放過我嗎?」
溫熱的鮮血濺在了雲想想的臉上,寧娘親死前的一幕再次在她眼前浮現。
當年他沒能護住雲家,但現在,他至少護住了雲兄最後的血脈,他不求雲兄能原諒他,只求黃泉相見時,雲兄還能准他以兄弟相稱。
陸容非沒作聲,孫語柔仍自說自話:「你知道我喜歡你吧?很小的時候我就發誓以後一定要嫁給你,所以你說你喜歡什麼樣子的姑娘,我就讓自己成為什麼樣的姑娘。」
「老爺!您和雲小姐先走!我去找人!」管家反應極快,湊到馬車旁道。
坐在回陸府的馬車上,她開始思考回去后該怎麼回應陸容非。當然,眼下她更想知www.hetubook.com.com道的,還是陷害雲家的罪人是誰。
「可就算是她釀了,那也不代表……」
兩人同時開口。
「陸容非。」孫語柔眼眶發紅,「雲想想三番四次地拒絕你,你都敢往上沖,為什麼就不能直面一次我對你的感情呢?」
陸老爺的話讓雲想想心裡不安,她也實在想不通雲府出事又會跟他有什麼關係。
陸管家沒阻止,兩人合力抬著陸老爺的屍體快速離開。
晚上的時候,陸容非沒有回去自己的院子,而是守在了孫語柔床邊,他想等孫語柔醒后問清今天的事。
他竟然從三言兩語間就猜到了趙子然的身份!不過由此也能看出,他確實跟父親很熟悉。
「陸世叔,您說您知道當年的幕後之人是誰?」坐在回陸府的馬車內,雲想想小聲問。
「並沒有。」
「雲兄……雲兄我對不起你啊……」陸老爺低聲哽咽道。
「可有性命之憂?」陸老爺慌忙問。
「可那都是我隨口說的,倘若我真的愛上一個人,哪會管她長什麼樣子,或者會什麼技藝呢?」
陸容非眉頭一皺,低聲回了個「嗯」。福來看著自家少爺滿腹心事的臉,小心問:「雲小姐呢?」
回到陸府,陸容非剛到門口便見福來滿臉焦急地守在那兒,看樣子他是知道了雲想想的事。
「趙不言?」
大夫將「無大礙」的結果又重複了一遍,然後才道:「孫姑娘近來肝火旺盛,我再為她開些降火的葯。」
雲想想心領神會,心裏「咯噔」一下,那個趙子然沒有告訴她的答案,觸手可及。
將殘本還回雲想想手中,陸老爺道:「我與你父親因酒相識,而後成為摯友。你母親名『蘇嫿』,是一商戶人家的女兒,性子溫婉大方。這樣說起來,你真是完完全全遺傳了你父親的性格,一點也不像你母親,只有模樣與你母親有幾分相似。」
陸老爺中的這一刀,傷口極深,鮮血很快就浸透了印有吉祥花紋的衣裳布料。
「夫人、小姐還有大夫都在語柔小姐那裡。」
陸老爺死了,他的死對他自己來說是有意義的,但對雲想想來說,卻是更加深刻的折磨。
雲想想有心知道更多關於父母的事,但她還有更要緊的問題。
她顫抖著伸手抱住陸老爺的身體,眼淚還在拚命地流,喉間卻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啪——」陸夫人一掌拍在桌上。
竹筒內部是空的,裏面各藏了一封信。只是信上內容他看不懂,像是亂寫的符號。
「少爺,您是不相信雲小姐會做這種事的吧?」福來問。
雲想想聞言有些驚訝:「您……真的相信我嗎?」
「唉,等安全后我再好好跟你解釋吧,但願你能原諒陸世叔當初的自以為是。」
陸容非看了她一眼,飛快收回視線,心知眼下也不是談事的好時機,邊轉身邊道:「我去叫欣兒進來。」
原本揮刀的黑衣人正想伸手去抓雲想想,但被斜來的一刀擋住了。
雲想想頗為不好意思道:「就住春雨苑吧,我習慣了。」
「可是您不在的這些日子里,我跟陸小姐也有些誤會……」雲想想有些不好意思。
「雲想想?」陸老爺難以置通道。
她不管是不是這個人傷的陸世叔,只報復似的在那人身上亂砍。
同樣高超的釀酒天賦,以及眉眼處的弧度變化。
不然讓娘親知道了,她得多傷心,所以,他是真心希望這事跟孫語柔無關。
「肝火旺盛?這、這怎麼會呢?」陸夫人有些吃驚,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瞪了陸容非一眼。
「寧娘親去世時跟我說,她當時為了保護我,不得不將自己的女兒拋下了……莫非就是孫語柔?」雲想想眼睛放光。
她害怕陸家也因為自己而遭遇像寧娘親那樣的不幸,於是邊撤邊跟陸老爺說:「陸世叔,他們的目標是我,您自己逃吧!」
「小姐,您還好嗎?」守在門口的欣兒早聽到了裏面的爭執聲,但沒敢進去,此時陸容非走了,她才隔著門問道。
「那你知道雲家當初是遭何人所害嗎?」
「你們這趟出門可有結怨?」
先前陸容非說起時,她還以為他在說大話。
「當然不是,如果他們的目標只有你一人,你以為我為何會突然與你相認?」
「可是陸夫人那邊……」
「辛苦你了。」陸老爺禮貌回應。
「陸老爺,孫語柔肩膀處可有一塊花瓣狀的紅色胎記?」
陸容非心知母親定是知道了他的動向,於是沒有隱瞞:「我跟想想在一起。」
雲想想再次點頭,同時心裏對陸老爺的聰慧不由得稱讚不已。
陸老爺明白雲想想的心情,解釋道:「你也不用自責,當年的事是我主動參与進去的,更何況……你父親的死與我有著莫大的關係,說起來,應該是我欠你的。」
「你這是和_圖_書在胡鬧!」
「沒錯,為了避免捲入那場禍亂,我攜家人來到弄泉縣,隱姓埋名。而對外宣布那女嬰是我夫人去世的弟弟家的孩子。」
可是理智又不斷提醒著她,為了當年的事,已經丟了那麼多條人命,而且趙哥哥還在幫著她,她又怎麼能先放棄呢?
「他是個可信的人,具體事宜我們稍後一起討論。」說這話時,陸老爺見管家朝他們這邊走來。
可孫語柔卻想起欣兒曾跟她說的話。
「老爺,事情都辦好了,衙役等在外面,說您開口他就來放雲姑娘出去。」
可是,儘管他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卻也不得不踏進這個圈套,誰讓他欠了雲兄呢?
與此同時,幾名黑衣人突破重圍,朝雲想想他們這邊攻來,護在周圍的護衛見狀立即迎了上去。
而就在她想出個所以然之前,陸老爺忽然眼眶一紅,緊緊盯著她道:「你父親……你知道你父親是誰嗎?」
陸老爺過了好一會兒才望向她,臉上已滿是淚水,這讓雲想想更加不解。
「沒錯,此事牽連甚大,你先前應該也問過你趙哥哥,他沒有告訴你,你也別怪他。」陸老爺眉頭緊鎖。
「只是那下毒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雲姑娘。」
「小柔!你這是幹什麼?」陸容非大驚,立馬背對孫語柔。
雲想想半夢半醒間被燭光晃醒,她以為陸容非又來了,正要趕他走,睜眼卻看見陸老爺的臉。
阿七在雲想想倒地前扶住了她。
「大夫怎麼說?」
契丹近幾年蠢蠢欲動,而且又是身穿漢服的精衛隊成員出現在京城附近,不得不引人重視。
陸家護衛死在街上,現場還有一群身份不明的黑衣人,而陸府主人也忽然消失,只餘一眾茫然不知情的奴僕。
話說完,她怕陸老爺不相信自己的身份,急忙把趙子然給她的殘本拿了出來。
「什麼?難道我的身世也是他們故意透露給你的?」雲想想不由得瞪大眼。
「您問這個做什麼?」
若說沖陸家,為何父親回來後會第一時間去見想想,而且黑衣人也是在接了想想出來后才出現,更可疑的是,想想也不見了。
「想想,你的意思是?」陸老爺看向雲想想。
「寧娘親……來不及說。」
雲想想會意,沒有聲張,不留痕迹地將接過來的東西藏進袖子里,接著話道:「你說的那個女嬰可是孫語柔?」
衙役走後,雲想想下了「床」,隔著牢房門和陸老爺相對無言。
「去世了?什麼時候的事?」
陸容非沒回答。
「陸進。」陸老爺對管家道,「去縣衙大牢。」
「陸世叔!」一聲嘶吼,雲想想跪倒在地。
陸老爺還記得,那年的雪下得著實大,甚至差點鬧了災荒,等到開春的時候,雲兄特意前來邀他去打獵,說想為即將出世的女兒做件兔毛的外套。
「大牢里。」
眼淚和鮮血混為一體,雲想想砍著砍著,就被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激得一陣反胃噁心,竟然昏了過去。
「人官府抓人還管你過什麼節啊?」陸容非眉頭緊鎖地說。
可若說是沖想想,那父親為何會修建一條密道,而且密道裏面物資充足,就像是父親早知會有這一天到來似的……
孫語柔偏執的話,陸容非不打算再聽,他現在滿心裏都是被關在大牢的雲想想,哪兒還有腦子想這些事。
「難道不是嗎?」雲想想不解。
「是的。」
陸老爺看出她的不自在,笑道:「以後你會慢慢習慣許多事的。」
「我跟你說過,我只把你當妹妹。」他這話的意思是自己已經回應過她了。
父親身上穿的,是他出門那天穿的那件錦袍,這件衣裳是母親最喜歡的,所以父親離去時便說過,回來當天一定會換上這件。
一路疾行,陸容非剛到梧桐苑,就感受到那股嚴肅的氛圍。
陸老爺身子一晃,手裡的燈險些掉落。
「想想。」陸老爺看著笑起來跟雲軒越發相似的雲想想,表情越發柔和道,「你要是想聽你爹跟你娘的事,回去陸家后,陸世叔就天天說給你聽。」
待大夫開完葯,陸夫人交代欣兒好好照顧孫語柔,便在丫鬟的攙扶下離開了梧桐苑,其間沒再同陸容非說一句話。
不願孫語柔太過尷尬,陸容非本想等她收回手再睜開眼,可更讓他吃驚的事出現了。
陸容非賞了他一個腦瓜崩:「你說呢?」
「我們?」
陸老爺聞言一愣,沒回應,只用眼神給了雲想想一個肯定的答案。
「事出突然,老爺讓我回去通知你們,自己則帶著雲小姐往城外趕去,後面的事老朽也不知道。」
雖然孫語柔可能不是雲兄之女,但畢竟自小在陸家長大,他早已將之視為己出,聽到此消息自然著急。
「不錯,我之前于那縣令大人有救命之恩,如今我親自保你出獄,他自然會答應。」
他側https://m.hetubook.com.com目望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孫語柔,心如亂麻。
信上說,孫語柔並非雲軒之女,雲軒真正的女兒是雲想想!
對啊,今天中秋節呢,她月團都還沒吃上一個吧。
陸老爺說了兩次對不起,雲想想以為他是因為沒有找到自己才感到歉意,於是也沒多問。
陸容非白了他一眼,福來趕緊補充:「我的意思是,不會是語柔小姐吧?」語柔小姐四個字福來幾乎是用嘴皮子說的,要不是陸容非隔得近,否則根本聽不清。
「你怎麼知道?」這下,雲想想的震驚之情毫不掩飾。
「少爺。」眼見陸容非怔怔地出了神,管家又急切道。
「你欠我的?陸世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當年的事還有什麼隱情?」
陸老爺接過殘本翻看了幾頁,情緒更加激動:「沒錯!這是雲兄的筆跡!」
國都子民,都有一腔愛國心,兩人對著這小竹筒和信紙研究了多日,最後不僅讀懂了上面的內容,也得知了寫信之人究竟是何人。
她放棄了,雲家的冤屈怎麼辦?她放棄了,寧娘親和陸世叔的性命又由誰來償還?
「可今天是中秋節呢……」
「真是第一次?」雲想想好奇。
「嗯。」雲想想點頭。
外室,陸夫人由陸風瑤陪著坐在圓桌前,周圍站著三三兩兩的丫鬟。見到陸容非,陸夫人氣呼呼地問:「你剛剛去哪兒了?」
「叫什麼陸小姐,你應該叫風瑤一聲姐姐。至於你說的誤會,是因為那個『趙不言』吧?」
「爹……」陸容非喃喃喊道,隨後發瘋似的舉著火把尋找陸老爺的屍體。
至於陸容非,他在孫語柔盯著他看的時候就醒了,只是他還沒睜開眼,就感受到臉上柔軟的觸感,以及聽到那聲「容非」。
「大夫說沒有性命之憂,只是……」
「那也不代表她下了毒是嗎?兒啊,你怎麼這麼糊塗啊!如果這毒不是她下的,那這陸府幾十口下人,她為什麼偏偏就把這酒給了梧桐苑的丫鬟呢?」陸夫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趙……趙……」陸老爺思索了一會兒,而後眼神一亮,小聲問,「你可知你父親曾拜入『文殊』先生門下?」
陸容非小聲的請求讓陸管家老淚縱橫,半晌后,他聲音哽咽著上前勸道:「少爺,此地不宜久留。」
此時的雲想想不知自己是該痛恨幕後之人,還是該痛恨自己這個身份。沮喪至極之時,她甚至想過一死求解脫,就讓當年的事隨塵土掩埋,反正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陸容非呼吸一緊,手裡的拳頭握了又松,鬆了又握,而後一步步走到床邊。
此事可謂非同小可,陸老爺不敢輕信,也不敢不信,所以他連夜上路,勢必要趕緊回去調查清楚。
「不,我願意為了你這麼做。」孫語柔神情眷戀。
或者說,他是否還會關心則亂,亦或者說自作聰明,做下那檔子糊塗事給雲府帶去災難……
這弄泉縣,怕是不得安寧了。
她心跳得厲害,擔心是不是仇家找上門來了。
陸容非見母親這次是真的氣到了,擔心她的身體,語氣不敢激烈,只輕聲道:「丫鬟可審問了?」
雲想想內心動容:「嗯,謝謝陸……陸世叔。」記起趙子然的事,雲想想又道,「其實趙哥哥也在幫我查明雲府當年的真相。」
當時,他與雲兄因酒相識,而後成為知心好友,幾乎無話不談。
冰涼的空氣接觸到皮膚,讓孫語柔起了層雞皮疙瘩,但她卻像是感受不到這溫度似的,愣了好久才重新回到床邊,說:「我沒事。」
記憶回籠,他想起十幾年前的事——
哪怕雲想想不懂什麼醫術,也看得出陸老爺怕是命不久矣了。
聽到這個答案,陸老爺心裏的不安越發明顯。
當天入獄,當天離開,還多了半個家人,今晚發生的事讓雲想想體驗了一把什麼叫悲喜交加。
孫語柔臉上的笑容僵住。
少爺又不討厭您,只要有了那夫妻之實,少爺就不會將您再當成妹妹看待。
「太好了!那她真的是娘親的女兒!」這大概是近日來最值得開心的一件事了,不過……
「想想……」
但就在當天晚上,雲軒神色凜然地找到他,說他在山上發現一名身穿漢服的契丹人屍體,而且還身刺契丹精衛隊圖騰。
變故來得突然,雲想想雖來不及向陸老爺求證什麼,但心裏也猜到了幾分。
陸管家搖頭:「老朽不知。」
不過孫語柔的娘親因自己而拋下她,現在又因自己而死,她該怎麼跟孫語柔說,又該怎麼回報她呢?
「這我知道,畢竟他身份擺在那裡,既然此事需要他親自調查,這幕後之人怕是地位不低。」
陸容非掃視了周圍一圈:「那想想呢?」
她這話說完后,外室再次沉默下來,直到大夫走出來。
「不。」孫語柔哭著道,「那是因為你還https://m.hetubook.com.com沒真正接受我,你只要給我一個機會,你就會知道我才是最適合你的!」
「什麼人!」陸老爺話沒說完,外面忽然響起護衛的喝叱聲。
陸老爺聽后非但沒有生氣,還笑了:「什麼?竟然還動手了?看來非兒是真的很喜歡你啊。」
陸容非嘴唇顫抖,忍了又忍,才說道:「什麼人?」
「容非。」孫語柔貪戀地盯著陸容非道,「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等你向我走來。」
「我誤會了?你敢說這酒不是她釀的嗎?」
恨意燃燒,雲想想放好陸老爺的身體,撿起一旁掉落的刀,走到剛被阿七制服的黑衣人身旁,狠狠一刀刺進對方身體。
管家點點頭。
陸老爺的眼神很是懷念,看著雲想想的時候,像是透過她看到了以前的種種。
另一邊,從南邊做生意回來的陸老爺,在途中收到一神秘人的信件,其內容讓他大驚失色。
陸容非沒回答,雖說他也這麼猜測過,但眼下沒有證據,自是不能亂說。
看著陸容非側向一旁的臉,孫語柔眼神突然堅定下來,三兩下便解開了衣裳。
「那趙不言是化名吧?」
雲想想最近對自己的身世很敏感,聽到陸老爺這麼問,眼神不由得謹慎了起來。
孫語柔不回答,光著腳走到陸容非身後,伸手抱住他道:「容非哥哥,我想嫁給你,成為你的妻子。」
「好!你自己小心點!」話說完,陸老爺當即牽著雲想想跳下馬車,在幾名護衛的保護下往城外逃去。
陸老爺沒急著回答,看向了衙役。
她是被抓走了?還是躲起來了?
他一邊想快點看見父親,一邊又害怕看見那個最壞的結果。
「算了吧,沒有結果的事還是不要說了,再者你身體正虛弱,我先讓欣兒進來照顧你。」說著,陸容非又要抬腳離去,但被孫語柔再次叫住了。
「這是自然,陸世叔怎麼會騙你?」陸容非故意板起臉,「要是以後非兒敢欺負你,你儘管告訴陸世叔,陸世叔絕對站在你這邊。」
看著陸老爺的身子跌倒在地,雲想想瞪大了眼,淚水滾滾滑落。
管家點頭,畢恭畢敬地改口:「雲小姐是繼續住春雨苑還是……」
雲想想一頓,禮讓道:「您先說。」如果她主動說自己是無辜的,好像也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有,在左肩處。」
「嘿嘿,您肯定不信。」福來笑,隨即又道,「那這是有人想陷害雲小姐嗎?」
「那這……」陸容非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你說父親從大牢里將想想接了出來?」
「當年雲府出事,我趕過去時那裡已是一片火海。檢查中,我發現有人逃跑的痕迹,便帶人一路追了過去。後來,我們追至一片小樹林,剛巧撞見一群黑衣人,其中一人抱著一女嬰,正意圖滅口,被我手下之人救了下來,我以為那是雲兄的孩子,便將其收養,並撫養長大。」說這些話時,陸老爺抓住了雲想想的手,悄悄遞給了她一個東西。
「對了,你以後別再叫我陸老爺了,叫我陸世叔就好了。至於柔兒的事,我們先回陸家再慢慢調查。」
姓寧?陸老爺仔細回憶了一番,隨後頗為激動地問:「她可是叫寧小蓮?」
「回老爺,小廝帶來消息,說是語柔小姐在府中遭人毒害,現正卧病在床。」
既然寧小蓮已經遭人殺害,那他現在能和雲想想相認,也肯定是個圈套無疑了。
「那你對非兒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他第一次送瑤兒來陸府我就看出來了。」
雲想想知道有人來救自己了,但她此時卻無心去關注那些,眼神緊緊地盯著氣息越來越弱的陸老爺。
陸老爺心頭一跳,連忙掀開車簾。
陸老爺點頭。他這話是發自真心的,哪怕他沒收到那封信。不過提起那封信,陸老爺眉頭又皺了起來。
雲想想呆住了,沒回應,陸老爺則繼續說:「寧小蓮可告訴過你,你父親是誰?」
「那你吞吞吐吐什麼?」
他前腳剛收到雲想想可能是雲兄真正女兒的消息,後腳雲想想就成了毒害柔兒的兇手,這兩件事湊在一起,未免也太巧了。
他的反應實在奇怪,雲想想隱約覺得他可能認識自己的生父生母,於是試探性地問:「您為什麼要詢問我父母的事?」
雲想想聽到陸老爺的話,上前激動地抓住木欄,問:「您認識我生父對嗎?」
四周,燈火漸明,許是見吵鬧聲沒了,這才有人好奇也想來看一看。陸容非明白陸家現在處境不妙,他對陸管家快速道:「我想將父親屍體帶走。」
「爹……爹……」陸容非伸手輕輕觸碰陸老爺漸漸冰冷的身體,「您別鬧了,您醒醒,孩兒答應您,以後我都不惹事了,一定好好經營酒坊。以後您就不用出遠門勞累了,在家好好享福就行,爹……爹你回答我……好不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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