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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他是著了魔吧。

不過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在俞凜之眼中，竟有幾分可愛俏皮。他的心彷彿被幾隻小蟲撓了般，有一些從未有過的心癢難耐。

說這話時，他的內心有些不情願。但是他的理智告訴他，時間已經不早，府里的下人會漸漸出來走動，不一會兒便有人來他的房中侍奉他盥洗。再不叫醒慕靈素，到時候被丫鬟僕從們看見，于慕靈素一個女兒身而言，不會有什麼好後果。

慕靈素用盡全力回憶，也只記得她本來要哄他喝醒酒湯的，結果莫名其妙地就睡著了。睡著也就罷了，他們怎麼就睡到一張床去了和-圖-書？

在宮外的這幾年，他們總是有所求才會碰頭，相處的時光總是匆忙的，如果不是這一眼，他根本不會注意到，慕靈素已經出落得有幾分驚為天人的韻味，不再是初見時那個十三歲的小姑娘。

慕靈素也知道他多年以來處境尷尬，沒有多言半句，只道：「好，既是如此，我也回家照看照看。」

俞凜之走到床前，把屏風搬回原來的位置，想繼續把床帳打起來。床帳是用的舶來西洋物件，半透明的紗巾材質，卻能擋住許多光線。不經意之間，他透過床帳瞥到慕靈素影影綽綽的睡顏，明明看不和_圖_書真切，俞凜之卻覺得美得不可方物。

他從來不曾注意，慕靈素的左側眼角還有一顆紅痣，她睡覺時嘴角會緊緊地抿著，兩片紅唇會拉成一條線，看起來似乎連入眠時整個人都是緊張的。慕靈素或許是夢到什麼不好的東西，身軀動了一下，頭往旁邊一偏，額頭前的碎發披散到臉頰，讓她有些癢。

他收斂住嘴邊的笑意，問慕靈素：「現今也沒什麼大事，我的身體也還過得去，無甚需要你日夜操勞的地方，你可要回蘇州家裡？」

這個動作俞凜之看在眼裡，他竟覺得有些可愛。從前，慕靈素給他的https://m.hetubook.com.com印象是洒脫大方的，這些小節她都不會很在意，現在卻不同了，原來，她也是一個有小兒女心思的人。

他說的句句屬實，他確實只記得這些，別的他一概不記得。

她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以後，一瞬間大駭：「你怎麼……」話未完全出口，她才發覺房間陳設不對，定睛一看，自己竟然是在俞凜之的床上睡了一晚上，頓時臉都羞紅了，「我怎麼在你房間？」

他搖了搖頭，把雜念從腦子裡清除出去，打起床帳，把慕靈素叫醒：「小慕，小慕……起來了，別睡了。」

他的精神在父親和外公之hｔtｐs://wｗｗ•hｅtｕboｏk•ｃom.com間已經耗費了太多，他想喘息，這才得到了一個機會。

從前他們年紀尚小，加上兩家勢力相對，即便是他們經常在鳳藻宮碰面，也沒怎麼說過話。後來再見面時，兩個人已經在宮外，一個和外公決裂，一個家道中落，身世各有各的凄涼，各有各的不容易。

他又不瞎，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臉紅了呢？想不到她還想自欺欺人地隱藏這一點，的的確確有些引人發笑。

俞凜之把醒酒湯倒在一棵松樹盆栽里，悠然自得道：「我父親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我雖然身體還過得去，心裏卻再也提不起勁了，既然他暫時不會有事，我和-圖-書也想稍作休息。」

「你父親的事，你不管了嗎？」慕靈素知道俞凜之向來責任心極重，萬萬不可能置親生父親的生死於不顧，這時他突然說「沒什麼大事」，她只會下意識地覺得情況不妙。

慕靈素無奈扶額，原本稍稍好些的臉又憋紅了，她悄悄把臉轉到一邊，想躲開俞凜之的視線，不讓他發現自己的臉紅成什麼鬼樣子。

「嗯？」慕靈素睡眼惺忪地醒來，本以為是哪個丫鬟奴婢叫她，結果睜開眼睛，卻是俞凜之站在她面前。

俞凜之氣定神閑地坐在桌前，端著他才看到的、即使冷透了仍然能聞到煳味的醒酒湯：「我只知道昨天我喝多了，要你送我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