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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慕靈素屢屢拒絕他的好意，這一回雖然收下了他的印鑒，但是他心知肚明，她心裏是極不情願的。

她將這一塊黃玉印鑒在手裡捏了捏，又把它遞迴沈清渝面前，道：「殿下，我之所求，並非你的承諾。」

沈清渝看著她，莫名感覺兩個人之間隔了千山萬水。

這一句話讓沈清渝啞口無言。他知道不論自己如何解釋，慕靈素心中的這個疙瘩是不可能解開的。除非他們都不再去提起這件事，否則這個疙瘩會一直橫亘在兩個人中間。但是他不甘心和她好不容易重逢后又再一次形同陌路。

沈清渝說出這句話時，心裏竟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膽怯。這一絲膽怯讓他恐懼，他捕捉到這一絲膽怯后，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對這個回答中的「好」產生了動搖。

他如果無話可說，兩個人久別重逢的第一次聯絡便會就此走向終結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許，在把沈涵嫣救回來以後，他們就不會再見了。

她強壓心中的怨懟和不滿，強迫自己冷靜反問道：「殿下，你是真的覺得我與你，從前很要好嗎？」

如果他真是一片真心，願意拋棄榮華富貴，一心以她為先，是不可能認不出她來的。他向皇后請旨求娶，也不過是吃准了皇后不會同意，自己感動自己而已。

如果他回答「是」，慕靈素會覺得他真是冷漠虛偽，既然兩人那麼要好，為何當年對她視而不見；如果他回答「不是」，那麼……

「我……我對你，難道不好嗎？」

慕靈素眼眶泛紅，也不知是生氣還是失望，是憤怒還是悲痛。

不管沈清渝如何解釋，慕靈素都是不會相信的。

慕靈素被他的怒吼嚇得不輕，但是她內心的怨恨並沒有就此作罷，反而被徹和_圖_書底喚醒。

休說是正妃之位，就算是一個伺候他飲食起居的近身侍妾，她也是願意的。

皇后雖然有她自己的目的，可是她的那句話是沒有錯的。沈清渝的確是喜歡她，但是沒有深到他自以為的那個地步。

怎麼，難道沈清渝心目中對一個人「好」就如此流於表面嗎？對一個人好，就是平日里只錦上添花，牆倒眾人推的時候萬事不管嗎？

若不是慕靈素方才向他發問，他永遠都不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他一心想讓慕靈素重新回到他的世界，這樣他就可以一直重溫少年時的美好時光。

他從來不知道，其實他和慕靈素之間，早已被拉開這麼遠。怪不得，她寧願與和她有著血海深仇的俞凜之親近，也不選擇和他走近。

昨日他將印鑒給慕靈素以後，兩人便再也沒有說過話。雖然是他離開在先，本意是讓她考慮清楚，但是他久久https://www.hetubook.com.com得不到她的肯定答覆，心急如焚的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過來找她。

慕靈素正要回應沈清渝，就聽到他突然大聲喝止她：「你不要再用『草民』自稱了！」

可惜了，他的承諾再如何沉重，也沒辦法扭轉皇后的意願，更不可能讓時光倒流，讓她的父親死而復生。

慕靈素想起那日她期盼了那麼久，他都沒有停下來看她一眼，由衷地為這個「好」字感到諷刺。

沒有兄弟爭寵，沒有偏心的父皇，只有無憂無慮和他始終相伴。

「那你要的究竟是何物？」沈清渝內心有些焦急，他從未預料到慕靈素要的並不是這些尋常的物質，他有些手足無措。

宜陽王的印鑒被慕靈素拿在手裡，彷彿一個燙手山芋一般。和俞凜之在他房間分別後，她帶著自己的東西想穿過客棧後花園回到她的住處，結果剛進花園，就被沈清渝攔住。

ｍ.hｅtｕbｏoｋ.cｏｍ.ｃom他對她，到底好不好？如果好，為何她現在如此怨恨他？如果不好，那他自己為什麼會認為他對她好？

沈清渝一聽她如此自稱，心中的慌亂就十分劇烈，他總感覺，這是慕靈素有意識疏遠他的信號。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何他對慕靈素一片真心，慕靈素卻總是疏遠他。

從他們兩個人重逢的那一刻起，他就察覺到慕靈素和小時候判若兩人，但是他一直相信慕靈素心中仍然懷有舊情，所以才對她一力相求。他這一生也無甚想得到卻不得的，除了慕靈素。

他張張嘴，想對慕靈素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詞窮了。

慕靈素抬手抹去臉上的眼淚，冷淡道：「所以說，宜陽王殿下，你我之間，對於這些陳年舊事，是真的不宜多說。過去的事便過去了，我心裏是永遠都不會原諒皇後娘娘的所作所為的。你身為她的兒子，我雖說不會恨你，可是也不會放下心裏和_圖_書的芥蒂嫁給你。如今你我都開始了新生活，何苦只知道回首過去，用從前的親密來綁架自己？」

她咧開嘴輕輕一笑，一顆淚珠流到她的嘴裏，她才意識到自己哭了：「我跪在鳳藻宮大門一天一夜，所有人向你隱瞞消息也就罷了。你當日從我身邊經過，我沒有任何閃躲，你竟認不出跪著的那人是我？」

「你倒是告訴我，我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明明我們以前那樣要好，現在你卻如此待我？」

慕靈素一再拒絕他，對於萬事皆唾手可得的沈清渝而言，算是不小的打擊。

她向沈清渝行了一禮，留下宜陽王之印，便自行離去了。

他始終認為，慕靈素與他一直都是一個世界的。即使分開多年，也應該很快就彼此熟悉起來，像從前一樣無話不談。

「殿下，草民……」

如果他的承諾能換回父親的一條命，她肯定毫不猶豫地就收下這枚印鑒，甚至會如他所願，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