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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凜之把這番話說得很重，顧如安一時氣結，竟被噎得說不出話。慕靈素一驚，只能愣愣地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顧如安母子交惡，每次都被她見證，她也很無奈。

她集中精神，想看清楚俞凜之臉上好像緊張又好像期待的神情，可是卻看不清。她眨眨眼睛，臉頰便被一隻手覆上，然後，她聽到俞凜之說：「今天你好像很愛哭。哭甚呢？一個病秧子喜歡你，就把你嚇成這樣了？」

「這群綁匪的智囊團里，一定有個深受漢民文化影響的人，不是漢民書生，就是從小在中原長大的西域異族。」慕靈素也走了過來，她一看字條上行雲流水、功力深厚的字體，就知道這群人背後有個身份十分不一般的人。

俞凜之拉著慕靈素一路向他自己的住處去，或許是因為他仍在生氣，所以走得極快。俞凜之人高馬大，慕靈素比他矮上不少，步伐有些跟不上。但是慕靈素也不敢在他氣頭上跟他說這些有的沒的，只能勉強跟上。

見慕靈素沒有立即回答，俞凜之便故作輕鬆道：「一句戲言而已，不用https://www.hetubook.com.com當真。」

顧如安指著俞凜之，氣憤讓她嗓音顫抖：「你這逆子！如何能頂撞你的生身之母！」

「不是，不是。」慕靈素得到這個答案，內心雖然開心，但是又有些為自己問的這個問題感到羞愧。她與俞凜之相識這麼多年，他的脾氣秉性，她其實是一清二楚的。也不知道為何今日突然對他有了懷疑。

「如安姑姑，雖然我沒有必要告知你，但是今日你既然在這裏看著，我便勉為其難跟你說。」俞凜之牽起慕靈素的手，堅定地看著顧如安，「我俞凜之，只願與慕靈素相伴。」

字條上向俞凜之約定，七日後敦煌城門外相見。

慕靈素正要回答他，顧如安的聲音在迴廊另一頭響起：「我不同意。」她在兩人的注視中疾步走近，神色依舊是高傲不可靠近的。

俞凜之向來厭煩顧如安不盡絲毫責任卻處處標榜自己的母親身份，聽到她這麼說，心裏更加厭惡，也不接顧如安的話，拉著慕靈素的手便直接離開了。

他表露得如此明顯，慕httｐs://ｗｗw.hｅｔｕbｏoｋ.ｃｏm•cｏｍ靈素豈會不知他只把話說了一半，於是追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俞凜之不以為意：「怕甚，又不是宮裡選秀。」見慕靈素沒有哭了，他又問了一遍，「你可願意嫁給我？」

「那……我……」

她的一生，到目前為止二十三年，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可是如果因為一時的感動就倉促決定，只怕她會追悔莫及。

「我明白了。」慕靈素向他一笑。

母子二人之間劍拔弩張、從來沒有好過的氣氛，讓慕靈素有些擔憂。顧如安從一開始便擺明了不喜歡她，俞凜之也從小就知道這一點，會不會是因為顧如安不喜歡她，他才屢次站在顧如安面前……

他只是想知道，慕靈素心中，現在是否還給沈清渝留著位置。

慕靈素身為他的醫生，豈會不知他的弱症是娘胎裡帶來的，只要稍稍一個不小心，他的命就沒有了。如今他對她說出這樣一番話，既是對她表明自己守護她的決心，也是在向她保證，他會與她長相廝守。

俞凜之這才知道和圖書她的真實想法，笑著開解道：「我既向你求了婚，一定是想對你的一生負責。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活得很久很久，爭取死在你後面，為你料理後事。」

她雖然與顧如安關係惡劣，但是心裏也見不得俞凜之為了她而頂撞顧如安。

「我像是那種為了氣她，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的人嗎？」俞凜之覺得慕靈素這一問有點不可思議，略帶意外地看著她。

她解釋道：「所託非人，可是女子命中一大不幸。」

慕靈素的內心深處，彷彿有驚雷響過，她看著俞凜之堅毅的側臉，心中百般滋味夾雜，但到底是喜悅的。

如果沒有顧如安，俞凜之還會想著要娶她嗎？

俞凜之看著逐漸暗淡的天光，對她道：「小慕，若皇后依舊寵信你父親，你是不是早已嫁入了宜陽王府？」

顧如安看著慕靈素，眼神里摻雜著一絲輕蔑：「私訂終身便是妾，慕大小姐出身名門望族，不可能不知道吧？」

「何出此言？」慕靈素對他發出的這個問題始料未及，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與沈清渝，確實在年少懵懂時相互動心，但是她怎麼也猜和圖書不到，俞凜之如此在意。

俞凜之與慕靈素對視一眼，心裏對她的結論表示認同。他看了字條，道：「我們不宜再繼續休整了，必須要快馬加鞭趕到敦煌，早日將永嘉公主和蘇提伽救出來。」

或許這世上沒有誰，會用「爭取死在你後面」這些話來向自己的心上人作保證了。

俞凜之的一句話，乾脆利落十個字，卻彷彿把慕靈素周身的力氣全部都抽走了。

「慕靈素，你可願意嫁給我？」

還不等慕靈素親口反駁，俞凜之便冷淡地反諷道：「如安姑姑可是丞相嫡長女，比小慕的門第不知高到何處去，不也是年少與人私奔，生下孩兒，甘當妾室嗎？也不知姑姑哪裡有資格，訓斥我們。」

慕靈素被他這個動作成功逗笑：「妝都要花了，別亂擦，大白天還要見人的。」

俞凜之正要說些別的話，一支鳴鏑箭就從空中向兩人射來。他反應迅速，抱著慕靈素立刻閃躲至安全的一側。射箭之人箭法極其精湛，臂力驚人，整個箭頭都深深插入柱子中。他謹慎地觀察四周，直到確定伏擊的人已經離開，才走過去觀察那支鳴鏑箭和-圖-書。

「俞凜之。」慕靈素轉頭向後看了一眼，確定顧如安已經不在原地了，才叫住了俞凜之。等俞凜之看著她時，她才問道，「如果顧如安不是你的母親，你還會想著娶我嗎？」

俞凜之本想用手指替慕靈素擦去眼淚，哪知她眼淚就像斷了線一樣落個不停，他根本就擦不過來，乾脆拿著袖子把她的臉糊了一把：「不要哭了，小慕。」

這個問題，她必須問清楚。如果俞凜之的答案是不確定，甚至是否定的，她就必須要防止自己在陷下去之前警覺起來。

慕靈素一邊努力趕上，一邊望著他的背影沉思。

箭上綁著一張字條，俞凜之解下字條，展開一看，裏面除了幾行字外，還包著蘇提伽的一根隨身短笛。這個笛子俞凜之認得，似乎是蘇提伽母親唯一的遺物，雖然只有一指長，吹奏的樂曲卻十分動聽。

「嗯……」俞凜之內心本還在猶豫，慕靈素此話一出，他也不想再猶豫，道，「雖然，雖然我體弱多病，隨時會因病而死，但是我還是想問你。」

如果是，他們現在雖然不能在一起，日後總有一日，會放下那些東西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