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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有搞清楚，現在的問題不是你們願不願意相信別人，」伊凡說，「而是不管你們願不願意，你們都要學會，並且勇於去相信別人，你剛才問我了解了你們什麼，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了解的最多的，就是你們所有人，互相之間都缺乏信任，或者說，所有人都對他人缺乏了解和信心。」

「你不覺得這樣過的很累嗎？」趙真雪幾乎是在諷刺，「我還以為你早把趙亮扔在哪個角落，當植物人一樣養著呢。」

趙真雪擰住了眉頭，沉默，半晌后才開口：「我們有軍隊。」

趙亮一邊朝兩人走來，一邊隨意說：「在卡梅爾，我是國王，是伊凡，在這裏，我是平民，是趙亮，兩個身體，兩種生活。」

就在她剛剛啟動汽車的時候，趙亮卻有些意外的敲了敲她的車窗，趙真雪側身看了他一眼，看見趙亮正看著自己，卻並不「傳話」，於是她小心控制著讓車窗降下來。

「趙真雪，如果你不介意，」趙亮看著趙真雪說，「我想找你單獨談談。」

伊凡微微一笑，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卻又另換了一個問題問道：「你應該聽說過一些我的經歷吧。」

「你想說什麼？」趙真雪說。

趙真雪站在車前，維持著沉默，因為她想不到任何一句能夠反駁趙亮的話來，但是在心裏，卻在為趙亮，以及周風的父母悲哀，他們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真正的兒子已經永遠離開了他們，現在控制這兩具身體的，hｔｔｐs://ｗｗw.ｈeｔｕｂｏｏｋ•com•ｃoｍ完完全全就是另外一個人。

「相信？」伊凡現在說到這個詞，讓趙真雪臉上幾乎出現了怒容，「我倒是曾經相信過你，可最後是什麼結果。」

但真又知道了能怎麼樣，除了徒增傷心，毫無意義，想到這裏，趙真雪就面無表情的鑽進汽車，準備儘快離開這裏，自己不該來這裏的，這棟樓就是她生命當中的一個詛咒。

「了解，那是帶著客觀認知的目的，是獲取知識，理解，是在主觀，經驗上的體會，是經驗。」

「說的好聽，」趙真雪搖頭，「換做是你，你敢相信我們嗎？」

「很簡單，也很實際的問題，」伊凡輕描淡寫，「如果現在地球被告知，皇帝會在一個月後到來，你會怎麼辦？」

「你知道嗎？」伊凡對趙真雪說，「地球真的可以算是生命的天堂，一個人如果從小生活在像卡梅爾那種環境，可能都無法理解白天和黑夜，春夏秋冬四季之分，因為那裡全年都是一個溫度，所能看到的光源全都是人造光。」

「核彈是不錯，」伊凡點頭稱讚，「很趁手的自殺武器，如果你們認為，皇帝會因為顧忌傷亡而取消入侵計劃，我勸你們早點另做打算。」

伊凡仔細想了一下，認同了這個解釋：「我理解了。」

在這之前，趙真雪很少見到伊凡會主動笑，而且能笑的這麼自然，就在她幾乎以為，那個已經消失的趙亮現在又回來的時候，一和圖書句鑽進腦中的問話就讓她完全清醒了過來：「你們這是來？收房子的？」

「軍隊？你是指你們的坦克，飛機，還是軍艦？」伊凡笑道，「再厚的裝甲，也阻擋不了魔法的鋒芒，再快的速度，也逃脫不了空間的束縛，你們所謂的軍隊和武器，在皇帝看來可能只是高級玩具而已。」

「什麼結果？」伊凡明知故問。

「這很難理解嗎？」趙亮轉過身，說「既然我有兩具身體，那為什麼還要過同一種生活呢？」

「你想說什麼，」趙真雪看了看伊凡說，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麼，又說，「差點都忘了，關於皇帝的故事，其實都來源於你本人，我們怎麼能夠知道，這不是你的某種戰略欺騙。」

趙真雪一直有想過，在她和伊凡正式決裂后，下一次見到伊凡，對方會是什麼樣子，是如他剛來地球時候那樣，冷漠而不近人情，還是如意識網中傳言那般，高高在上宛如神祇，抑或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國王，臉上帶著面具一般的微笑，教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這時候，趙亮媽拿著兩個剛剛放了茶葉的玻璃杯，在桌子上放好，提了水瓶正準備沖茶，趙真雪趕緊站了起來，對趙亮媽說：「阿姨，不用麻煩了，我們和趙亮都認識，現在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這就是你為什麼生活在這裏的原因嗎？」趙真雪隨口反問，「因為地球上的風景迷人？」

四月可以說是一年當中，最適合踏青的好時節，所以雖然今天不是ｗwｗ.ｈｅtｕｂoｏｋ.ｃoｍ•ｃｏm周末，但中央公園裡依然遊人如織，趙亮和趙真雪兩人就好像兩片河中的樹葉，順著公園當中的人潮慢慢前行，趙真雪放眼望去，在他們附近的要不就是成雙成對的情侶，要不就是三口之家，想到這一點，趙真雪心中就一陣發苦——對伊凡她雖然談不上害怕，但也絕算不上有多合的來，現在他專門來找自己談話，誰也說不准他懷著什麼樣的目的。

陳雷顯然也聽到了這句話，趙真雪看見他朝趙亮點了點頭，然後她又聽見趙亮說：「能不能請你們，再讓我們住一段時間，另找房子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這孩子，朋友要來也不早說，害的我白白擔心……」趙亮媽的聲音在身後持續地嘀咕著，然後只聽見「啪」的一聲，趙亮關上了門，聽見這聲音，走在前面的兩人如同收到了什麼信號一樣，一起回過頭。

二十多分鐘后，汽車在寧州市中心的中央公園前停了下來，四月下旬的寧州，春意正濃，明媚的春光正如金子一般灑向大地，空氣中都能聞見花草的芬芳，一陣和風拂過，沿湖的垂柳隨風飄擺，看起來別有一番風姿。

「那真是太感謝了。」趙亮，或者說，伊凡說。

「那趙亮的父母又是怎麼回事？」趙真雪瞪大眼睛看著趙亮，「他們也是你體驗生活的一部分嗎？還是說，你僅僅是把他們看成是道具。」

「你應該嘗試著相信別人。」趙亮說。

說話間，趙真雪和陳雷就站起身來，不顧httｐs://ｍ•ｈｅtｕbｏｏｋ.cｏｍ.cｏm趙亮媽的挽留，就徑直朝門口走去，這時候，她聽見趙亮回頭對趙亮媽說了一句：「媽，我去送送他們。」

趙真雪擰過臉，只是看著遠處的湖水，一言不發，她知道要是論及意識網，這又是一個永遠說不清的問題。

……

「為什麼？」陳雷和趙真雪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他們是趙亮的父母，這具身體只要活著，就有對他們的義務，僅僅如此，在我看來，他們和周風的父母一樣，都是靈魂佔據的必要代價，」伊凡一攤手，「哦，還有，是他們過完年自己來找趙亮的。」

「對。」

「伊凡，現在就不用裝了吧，」趙真雪看著趙亮臉上的微笑，冷笑道，「你還留在這裏幹什麼，不回你的卡梅爾王國嗎？」

「也許有這方面的原因，但占的比例很小，」伊凡說，「不瞞你說，我之所以留下來，主要目的就是站在一個獨立於卡梅爾的視角，更了解，或者說，更理解你們。」

趙真雪心裏並不相信這個解釋，但她還是順著這個話題往下說：「有什麼區別嗎？了解和理解？」

趙真雪還在腦中思考如何回答的時候，陳雷搶先替趙真雪說出了她的心裡話：「在不知道你存在的時候，沒有，但現在知道了，你就有。」

聽他這麼說，趙真雪和陳雷都暗自鬆了一口氣，這時候，走在前面的伊凡徑自為兩人推開大門，在兩人經過他的時候，卻沒想到他冷不丁又加了一句：「不過我仍然不會回去，如果我的存在會對你們htｔps://ｗｗw.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oｍ.ｃoｍ造成一定的麻煩，請多包涵。」

「那你這段時間又了解了我們什麼呢？」說實話，趙真雪覺得自己和伊凡之間其實沒什麼好說的，之前許多問題都已經談開了，兩人都清楚對方的態度，也清楚自己絕不會退讓，趙真雪猜測，這次的談話並不會有什麼讓人意外的因素出現。

「你是說你們那個位面所謂的皇帝么？」

趙真雪下意識的想質問他，為什麼不住到卡梅爾去！但陳雷已經代她做了決定：「沒問題，你們可以繼續住在這，我可以專門為你們留著。」

「我現在正準備做的，就是這樣一件事，」伊凡在湖邊的一條石凳前坐下，看著遠處的方向，吐字清晰地說道，「合作，如果你願意，如果你背後的國家願意，我們可以合作。」

「核彈，我們還有核彈。」趙真雪神色冷峻道。

連趙真雪自己也沒意識到，在面對伊凡的時候，她下意識情緒就會失控，伊凡始終是她心目中最大，也是最終的敵人，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但她現在這麼做，在伊凡看來，恰恰是最大的示弱。

伊凡轉過身，對落在後面的兩人說：「難道我在這裏……哦，抱歉，換個說法，這具身體在這裏，對你們產生了什麼影響嗎？」

只是，這些只存在於想先之中的形象，在趙亮朝他露出笑容的時候，就像開水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了，這眼神和微笑讓趙真雪忍不住想起，自己第一眼見到趙亮的時候，在那家被搶劫的農業銀行附近，他獃獃的盯著自己，一動不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