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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雙喜氣的咬牙切齒，他對黨守素悔恨的說：「早知道保定兵這樣兇悍，我們真該在他們長圍合攏以前跟著谷可成一起沖陣！」

李雙喜對著黨守素大笑道：「我殺了官兵兩人，已不蝕本了！」

至今想來，猶自后怕。

而正在後方的羅戴恩看到戰局的變化，也狠咬了一口牙，率領尚有鬥志的剩下全部部隊，放棄殘破的木柵防線，全軍再反衝最後一次——拼了命也要把官軍壓回去。

對義軍和官軍雙方而言，這都是一個難以下咽的結果。

在官軍猛烈的炮擊下，義軍終於支撐不住。

楊承祖寬慰道：「保定兵投降的人很多，他們都是善戰之兵，有這些降兵補充，義軍實力只會不減反增。」

郝搖旗默然不語，馬寶在旁回答道：「守軍一千五百人，亡四百余、傷不計其數。」

只是這樣的勝利，哪怕是慘勝，都讓李來亨增加了對自己的信心——下一次，若再有下一次需要亡命拼殺的時候，他將更有自信和把握，用自己的十指取得勝利。

「慘勝……！」

但反應過來后的虎大威立即調集中軍預備，左右包夾截住了李雙喜和黨守素的隊伍——這兩人雖然都是闖軍中的一流戰將，可寡不敵眾，左右突馳也難以沖開局面，幾乎要覆滅在此。

「先退下，調整一下陣勢，不要跟流賊的困獸之兵死纏爛打！和*圖*書」

他痛罵道：「軍無紀律，將令不行。我本以為虎將軍是一員少有的忠勇之將，豈料亦是這等跋扈妄為之徒！」

黨守素心下亦有悔意，但他相信李自成的主力大軍一定很快就會到達，勸說李雙喜道：「元帥的大兵一定馬上抵達戰場，我們只消再撐最後一口氣，虎大威必定全軍覆沒。」

羅顏清本人也被紅夷炮漸起的碎石擊傷，暈倒在地。羅戴恩情急下甚至和官軍一樣用武力彈壓潰逃風潮，可是隨著最後一道木柵失守，義軍士氣已到了全面瓦解的邊緣，絕非人力可以阻擋。

虎大威對李來亨主動出營反擊大吃一驚，他沒想到上蔡營的守軍還有這麼多的生力軍可用，心中的不安感更為強烈。

楊文岳大驚失色道：「賊自南面來……汝陽已失乎？」

黨守素則帶著親兵反覆衝擊，還在徒勞地想要殺開一條血路。他甚至已經感覺到官軍的氣力同樣到達了極限，只要再多一隊兵馬……只要再多一隊兵馬他絕對有信心擊退虎大威的這波攻勢。

又有兩名保定兵騎兵從左右兩面包抄過來，李雙喜嘿嘿冷笑幾聲，先把手中雁翎刀甩了出去擲殺一人，隨後抽出腰刀格住另一人的長矛，等戰馬拉近距離后，便藉著馬力一拳打在那人臉上，硬是用蠻力將他擊落馬去。

就在這時候，黨守素突m.hetubook.com.com然看到李雙喜的眼中閃出驚喜之色，他隨著李雙喜的目光望了過去，發現官軍後方的旗幟突然亂了起來——是闖王來了嗎！？

所以他不惜披堅執銳、親自上陣，虎大威上一次親上前線殺敵還是崇禎十一年時在巨鹿同滿洲兵死戰——他抽出很長時間沒見血的寶劍，帶頭衝破黨守素設置的兩道木柵欄，幾乎徹底衝破了外圍的流寇陣地。

虎大威則默然不語，他看著李來亨和李雙喜兩支部隊順利匯合，流寇士氣復振，心知殲滅這支流寇精兵的戰機已經徹底錯失。

保定兵一萬多人的大軍倉促北撤，雖然虎大威有所準備，可還是顯得十分慌亂。李過和劉芳亮抓住戰機，在解開上蔡營之圍后，便尾銜追擊，連續追趕楊文岳和虎大威兩天一夜，一直追殺到郾城城下才撤了回去。

從上蔡營中奔出的守軍，谷可成、楊承祖、郝搖旗、馬寶等人一起衝到了李來亨的身邊，將他扶住。

黨守素絕沒想到救自己一命的會是李來亨，李雙喜則大喜過望，帶著自己的兵馬向著李來亨靠攏過去。

關鍵時刻還是羅顏清這個女將橫刀立馬，帶著一百多名掛著彩的傷兵拼力反擊，連殺了二十多名虎大威的精悍家丁，將守住了最後一道木柵。

「制台大人，我們再不往北走，就走不掉了。」

另外還和_圖_書有三千多人在李自成沿途招撫之下，投降加入闖軍。

「少虎帥！」

但他看到的並不是李自成的大軍，而是李來亨單獨帶著親軍騎兵，刀劍出鞘，閃著銀光，在官軍的背後橫衝直撞。

但李來亨暫時顧不到這麼多了，他的雙手還在顫抖，此前的逆襲沖陣之中，若非張皮綆捨命相救，用身體幫自己擋下了好幾次攻擊，他幾乎就死在保定兵陣中了。

李雙喜怒吼一聲，他不甘心就這樣被動挨打，雙腿一夾馬腹便帶著最後一批生力軍沖了出去。黨守素怎麼攔也攔不住，只能長嘆一聲，咬咬牙，也帶著左右親兵跟在李雙喜身後進行絕望的反擊。

「但願如此。」

虎大威的兵鋒果然轉向外圍陣地的羅戴恩和李雙喜，他們只有一些臨時構築的簡單工事，兵力相比上蔡營的守軍也沒有如何雄厚，在保定兵的猛烈攻勢下，立即顯露出了支撐不住的跡象。

虎大威焦急如焚，他有預感消失不見的李自成、羅汝才大家極有可能已經取道汝陽，抄了官軍的後路，如果不趕快消滅這股流賊然後調整保定兵的態勢，那麼官軍恐怕將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正在中軍觀戰的楊文岳見到官兵在即將擊潰流寇的時候，突然停止進攻，又依次往北轉向，大感憤慨，馬上就帶著一群幕僚去找虎大威說事。

可是義軍戰列全線動搖，羅戴恩ｈｔtps://m•hｅｔｕｂｏｏｋ.ｃｏｍ.cｏｍ的部下甚至出現十幾人、十幾人零零散散向後潰逃的情況。

虎大威下令各部全都後退一步，張鵬翼無法理解，勸說道：「鎮台！流賊已經不行了，我們只要再拼一口氣，流賊一定全軍覆沒啊，現在喘一口氣，又不知道要花費多大功夫才能剿殺賊兵！」

虎大威直接揚起馬鞭抽在張鵬翼的臉上，罵道：「快去調整態勢，全軍陣地向北轉移！」

羅戴恩和李雙喜對火炮的經驗都遠遠低於李來亨，他們最多見過一些河南官兵的百子炮、滅虜炮，何曾見識過火力這樣兇猛的紅夷大炮？

他抬頭遠遠看著南面的方向，一大片煙塵正向著上蔡席捲過來，那是李過和劉芳亮先行趕到的增援部隊，而李自成和羅汝才的主力大軍也緊隨其後。

虎大威哀嘆一聲：「汝陽已失，大人我們趕緊北撤與秦、豫兵馬匯合，還不至於全軍覆沒！」

李來亨的隊伍步伐整齊，氣勢雄壯，精神飽滿，隊形變化多端。他們在靠近官軍之前，先用在上蔡軍營里繳獲的三眼銃射了一波，擾亂保定兵的陣列部伍，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張鵬翼捂住右臉，不再反駁，轉身拍馬過去下令停止攻勢，讓保定兵各部將陣地稍微向北調整一些。

他們的反擊確實給虎大威造成了一點麻煩，估計虎大威也沒有料到闖軍被紅夷炮炸的立足不住時居然還有鬥www.hetubook.com.com志進行反攻，一時間猝不及防，讓李雙喜和黨守素連續突破數陣，幾乎被他們殺到炮兵陣地的位置。

虎大威這一萬多精兵，在上蔡營之戰中折損近千人，又在北撤郾城的半途上遭到李過、劉芳亮追擊殺傷近兩千人。

虎大威見家丁騎兵強突木柵被羅顏清的反擊擊退，便轉換戰術，他令副將張鵬翼把原本用來轟擊上蔡營的十幾門紅夷炮調了過來，使用大炮集中火力炮擊外圍義軍。

「只怕我們撐不住這最後一口氣啊……」

經此一戰，虎大威雖然當機立斷，成功帶領保定兵逃出了包圍圈，可依舊損失泰半。作為中原官軍的一支戰略兵團，保定軍已經喪失了獨當一面的實力。

李雙喜身上叫保定兵砍了數刀，若非扎甲護住了要害，這幾刀就能要了他的性命。他頭上戴的鐵盔也被幾支流矢打歪，顯得非常狼狽，臉上則沾滿了自己和敵人的鮮血，面目猙獰。

李來亨則反問道：「兄弟們傷亡重嗎？」

但是闖曹聯軍付出的代價也很大，不僅沒有能夠像戰前預計的那樣將保定兵全部殲滅。而且作為全軍精銳的先鋒軍四千人，也傷亡近半，損失了大約兩千人。

如果虎大威沒有當機立斷，放棄同李來亨的死纏爛打，恐怕保定兵就要全軍覆沒、栽在這裏了。

連一貫對闖軍沒有好感的楊承祖都讚歎道：「真是一隻虎，難怪大元帥以你獨掌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