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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李自敬實在太能生了，他原先就有六個子女，四子二女，大順建國以後，李自敬靠著這趟走運的威風，又娶了不少妻妾，到今天，居然已經有了子女十三人，共計七子六女。

李來亨稍加暗示，朝中大臣們就在方以仁的帶領下，開始對趙王李自敬展開了一場堪稱瘋狂的攻擊。龍衣衛方面更是開始暗中行動了起來，目的就是要調查出來，到底是誰在背後唆使李自敬上了這樣一份奏疏？

方以仁的小兒子還不到七歲，他趴在桌上直勾勾地盯著方以仁。

李自敬本人目不識丁，沒有文化也沒有什麼才具，更沒什麼野心。

李自敬本人只是一個目不識丁的普通農夫而已，李來亨也早就下令，在東京給他營建了一座還勉強算豪華的趙王府，命他到京居住。

而且李來亨畢竟只是李過的義子，李過又只是李自成的侄子，並非子嗣。所以從血緣的相關性上來說，李自敬同太祖皇帝的親近程度，不僅遠遠高於李來亨，而且也要高於太宗皇帝。

內廷的女官和天子的關係更密切一些，即便李來亨病倒，據說也有些女官可以到書房裡為李來亨稟報近來的政事。

即親王的嫡長子，襲爵時只能繼承為郡王；公爵的嫡長子，和-圖-書襲爵時只能繼承為侯爵。

但此二王，都是二字的郡王，並非親王，而且也只是追封，並非實封。

如果嚴格按照朱元璋《皇明祖訓》的規定，父死子繼、兄終弟及，那麼大順天下就理應歸趙王李自敬所有，而非歸屬於李過一脈。

但是就在龍衣衛嚴陣以待，準備下手整治李自敬的時候，宮中卻發生了另外一件大事，直接對順初的政局又造成了一層全新的陰影：

「這個趙王是長久不了了。」方以仁冷冷地說，「看在太祖血脈的份上，還是可以讓他們一家子到天保府守陵的。說來真正的太祖血脈，還是要看徽柔公主。」

光是李自敬那一大堆子女，李來亨都覺得很難處理了。

這就很誇張了。

「爹怎麼流了這麼多汗？」

方以仁聽說，近來一段時間，自從陛下病倒以後，陸陸續續便有不少朝廷大臣開始出入趙王府中。

趙王李自敬無德無才也無功，只因血緣關係，即封為大順唯一一位親王。近來他不知道受到誰的指使、唆使，又一再上書朝廷，聲稱自己年老體弱，想要告老還鄉回陝北老家，去為太祖守陵寢去。

他再次感上風寒，而且比去年病得要厲害許多，直接病倒以後，有和*圖*書十多天時間沒有上朝，也暫停了同外廷大臣的會面。

朝中近來還流傳著另外一個說法：就是說自古開國之君和第二繼承之君中間，幾乎就沒有能順利繼位的，而必有禍亂髮生。

再看看郭君鎮、劉芳亮、袁宗第、谷可成這些百戰功臣，也不過一個公爵。甚至高一功既有百戰開國之功，又有外戚姻親的血緣之近，也不過是個公爵而已。

如果按照明朝時的制度，光是李自敬一脈，就要分封多少個郡王出來了？

所以方以仁也好幾次發動自己的人脈關係，設法同那些內廷女官搭上線，問問到底是什麼情況？天子竟然病得這樣重，他的身體到底如何了，萬一有事……

「此事必須徹查下去，是誰欲壞我天家感情？是誰欲使朕擔此不孝之名？太祖太宗屍骨未寒，就有人教猱升木，朕必嚴懲之。」

說得是很好聽，但目的卻是希望藉此機會，讓陛下下旨，一是將趙王爵位由李自敬的長子繼承，另一則是希望將李自敬的其餘兒子，也都封為郡王爵位。

他們的意思未免過於明顯。

偏偏趙王系剛剛遭到群臣猛烈攻擊，也受到了天子的猜忌，雙方關係很不好。

如方以仁、顧君恩等人，皆為順朝開和*圖*書國謀划之主，但是就才一個侯爵而已，連公爵都未曾封得。

所以李來亨也不怕別人抨擊他不孝，抨擊他整治太祖唯一留下的一個親弟弟。畢竟如果放任皇族濫封王爵，重蹈明朝覆轍，害民無窮，實在與順朝以仁義治天下的宗旨不符。

方以仁想了想，就又寫好信件，讓府中家人送去太后處，請太后將李自成唯一的真正血脈長公主李徽柔，嚴加保護好。

王爵的話，除了太祖時期曾封過張獻忠為秦王的這個黑歷史外，便只有羅汝才之封南陽王、劉宗敏之封汝南王了。

李來亨自己的兩個兒子，李玄燁、李玄煜，都沒有封王，李自敬就急著開枝散葉了？

這就太過分了。

如果沒有壞人在背後教導唆使，他怎麼想得出這樣一出鬧劇？

但他的地位，還有他那有些過分的生育慾望，都使得趙王府將逐漸成為一個野心家和陰謀家的聚集地。

何況，就算沒有這些幕後暗流涌動的陰謀。

大順的世爵制度，採用的是降等承襲的方式。也就是說每個爵位，如果在封爵時沒有特別說明可以幾代不降等世襲的話，那麼在每代世襲時，都必須降一等級襲爵。

同樣，像李定國、劉文秀、鄭芝龍，這樣舉數省之地投降的一方諸和-圖-書侯，同樣是封為公爵而已。

天子到底有沒有事情？

因此，李自敬要求自己的長子不降等襲趙王爵，還有希望李來亨再封自己的其餘諸子為郡王爵，這個就太過分了。

不過方以仁又擔心萬一李來亨的身體真的有事，到時候高太后在李自敬那邊猶豫了怎麼辦？於是還是派人去聯絡負責宮禁的孫守法，注意保護好李徽柔，絕不能丟掉公主的蹤跡。

如今北伐在即，可是就算方以仁這樣的國之重臣宰輔，居然也見不到李來亨的一面。等到時間過去半個多月後，大家就更擔心了。

方太師莞爾一笑，摸了摸孩子的頭，這個孩子跟著他堂叔方以智受過洗禮，是基督徒，同樣好學物理，不是做官的料子，今後便好好去搞學問吧。

如今大順朝唯一的一位親王，竟然是李自成那在陝北務農的三弟李自敬——他被封為趙王，是大順朝目前唯一的一位親藩。

而除了嫡長子以外，無論皇族親王還是功臣世爵，其餘諸子，都是不能繼承爵位的。

做完這些事後，方以仁倒鬆了口氣，他自嘲地感嘆，自己還真是為李來亨一家賣命到頭了。當年在夷陵被俘的時候，何曾能料想到今日情況？

本來大順朝就不是以孝治天下，從太祖太宗，到現hetubook.com.com在李來亨，講的都是順朝「為幾個百姓興此仁義之兵」，是以仁義治天下。

這萬一有事，形勢就很複雜了。

漢高祖劉邦身後有諸呂之亂，唐高祖和唐太宗之間也有玄武門之變，宋太祖和宋太宗之間即便沒有燭光斧影，也有宋太宗逼死太祖子嗣的事情，而前朝明太祖身後的靖難之變，更是打得北方塗炭。

大順的爵位相當珍惜，開國最為有功的大將們，也不過封為公爵而已。

畢竟李家皇族人丁單薄，李來亨的兩個親兒子玄燁和玄煜，又都還是小孩子。李家皇族唯一剩下的另外一支，就是趙王系了。

方以仁對此種說法不屑一顧，他寫好了送給主持龍衣衛各鎮撫司事務的飛龍使嚴薪的書信，拜託他小心監視趙王府方面的情況，又做好了親自入宮面聖的準備。

天法帝名雖繼承，實同開創，難道大順朝在這時候，也將發生過去歷朝歷代所有過的國初之變嗎？

李來亨，病倒了。

可趙王李自敬年紀很大，他的子嗣之中，也有不少成年人，這點就比李來亨強太多了。

從輩分上來說，李自敬算是李來亨的爺爺輩。

李來亨對陝北那些農夫的行事風格還是有所了解的，他和李自敬雖然不熟，但大抵也知道李自敬就是一個很平常的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