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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笑道：「有曲當餚，清茶也足一醉啊！」

朱由崧不動聲色的問道：「那盧兄可是看出什麼了？」

樂師應道：「能是能，就怕真唱了，公子爺不喜。」

樂師琢磨了一會，又跟歌伎商量了一下，這才按著朱由崧的意見將整段給唱了出來，朱由崧坐在那，打著節拍聽著，微微頷首，隨即目光遠方，腦海里不禁翻湧出未來十多年腥風血雨的場景，於是乎，心情愈發的貼切每段最後部分那種凄涼惆悵了。

朱由崧笑道：「那就唱吧，真要聽得凄慘了，我不怨你們！」

盧象升聽此讖言一般的預言更是吃驚了，但最終還是沒有多少什麼，作揖后，飄飄而去了。

盧象升應道：「正是準備進京參加明年的會試，不知道朱小弟，可是進學了？」

盧象升搖頭道：「難！」

一曲歌罷，忽然有人在不遠處高呼道：「這位仁兄高樂，可否讓小弟過船做個惡客？」

盧象升說道：「恭敬不如從命！」

看著盧象升消失於河面上的背影，朱由崧嘆息道：「可惜了…和-圖-書…」

稍頃，一隻小船把人送了過來，蔡國峰站在船沿邊虎視眈眈著，只見來人一共為兩人，前者體態瀟洒，雖然身體消瘦，但也算得上身材高大，而後者則是一副親隨護衛的樣子。

歌伎便略一籌備，高歌了起來：「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朱由崧笑道：「在下身上有世職在，倒是想進學的，可惜朝廷的體制不允許啊！」

朱由崧想了想，問道：「《蟾宮曲·竹風過雨新》會唱嗎？」

此人苦笑道：「聽了曲子，還以為閣下是閱歷深厚的傷心人呢，沒想到閣下如此年少，卻是在下唐突了！」

朱由崧逼問道：「盧兄為什麼說難呢？」

《蟾宮曲·竹風過雨新》一共是四段，所以，歌伎唱完第一段之後，原本要稍待樂師曲調后在唱第二段的，卻聽朱由崧阻止道：「你唱的不對，停下來！」

朱由崧想了想，讓另一個百戶許昇燾帶人做好應對的準備，這才讓蔡國峰迴應道：「既然公子堅持，那不妨前來一敘。」

歌伎一ｈｔtｐs://ｍ•ｈｅtuｂｏok•ｃｏm.coｍ曲歌罷，朱由崧嘆息道：「唱的好，再來一曲《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記住了該豪邁時豪邁，該豁達是豁達，該惆悵時惆悵！」

朱由崧的目光一銳，拱手道：「弘農衛朱維岳見過盧兄了，請，請坐下敘話！」

晚飯的時候到了，朱由崧一邊嘗著船家燒的紅燒魚，一邊看著下午登船的歌伎、樂師出現在自己面前。

朱由崧便問：「盧兄這是準備進京備考嗎？」

只是，盧象升心中雖然有異，但面上卻沒有任何的不滿，反而老老實實的說道：「以我之見，若是海貿大興，則清江浦不如雲梯關也！」

樂師一呲牙：「公子爺，您青春年少正得志的時候，怎麼想起聽這哀怨的調子了？」

蔡國峰便拱手道：「這位先生請了，我家主人只有清茶一杯。」

朱由崧看了一眼蔡國峰，蔡國峰立刻走到船邊，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回應道：「夜間行船，不宜有碰撞，若是公子有意聽曲，我這邊立刻派人把歌伎樂師送來。」

蔡和_圖_書國峰是武夫，口拙，沒辦法跟對方咬文嚼字，便不多說話，領著此人來到朱由崧面前。

「先生以為，年少者就不能有失意傷心嗎？」朱由崧笑了起來。「亦或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啊！」

盧象升答道：「路上時間有多，在下想著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所以便順便拐過來看上一看！」

朱由崧擺擺手：「我就喜歡聽這，你說，你們能唱嗎？」

那人有些意外的說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這第二嘛，雲梯關這邊也是海防重地，只怕輕易不會讓商賈借道出海的，當然，現在也有商賈借道出海，但這些商賈畢竟是少數，背後也有勢家之力，普通商賈是無法效仿的，如此，沒有商賈，又如何能大興呢？」

樂師扭頭問道：「公子爺有何指教？」

此時就見樂師過來探問道：「不知道公子爺，想要聽什麼曲子！」

此人一看朱由崧的相貌，不禁苦笑道：「在下此番冒失了，失禮，失禮，在下這就告退！」

弦音中，歌伎用惆悵https://ｍ.ｈｅtｕbｏok•com.com的音調唱誦道：「竹風過雨新香，錦瑟朱弦，亂錯宮商；樵管驚秋，漁歌唱晚，淡月疏篁；準備了今宵樂章，怎行雲不住高唐？目外秋江，意外風光，環佩空歸，分付下凄涼……」

朱由崧起身與來人行了一禮：「先生之前堅持要過船，怎麼來了便後悔了？」

盧象升解釋道：「第一，貨品，兩淮是沒有特產的，貨物需要從狹西、河南、山西或者是湖廣、四川運來，但後者可以自太倉等地出海，沒必要到雲梯關來繞一圈，前者嘛，更多是對右翼蒙古互市，也未必要把貨物送來雲梯關這邊，所以沒有貨，雲梯關如何大興？」

盧象升的表情更是淡了，對此，朱由崧不以為意的問道：「既然準備提早進京備考，盧兄應該徑直前往京師才是，怎麼就想起來往雲梯關一行了。」

盧象升做了下來，朱由崧讓李諳用帶來的茶葉給盧象升泡了一杯茶，然後命人撤去了面前吃了一半的餐食，這才笑道：「盧兄既然來了，且坐下聊一聊如何？」

朱由崧言道：「你這曲子，不能一ｈtｔps://ｍ.ｈｅｔuｂook.ｃoｍ•com直是惆悵的唱法，『竹風過、雨新香，錦瑟朱弦，亂錯宮商』這一段是敘景的，語氣要平緩；『樵管驚秋，漁歌唱晚，淡月疏篁』這一段漸次要激昂，略帶一些愉悅歡快；『準備了今宵樂章，怎行雲不住高唐？』這一句要轉入遺憾；最後部分才是惆悵；然後下面一闕也是一樣，注意火候分寸了！」

朱由崧追問道：「那雲梯關的海貿能大興嗎？」

盧象升點到為止，只說了兩個理由，卻讓朱由崧不由得點頭微笑：「盧兄大才，這次若是能高中，未來朝廷將多一棟樑啊！」

盧象升有些奇怪的看向朱由崧，心說朱由崧初一認識，怎麼就喋喋不休的問個不停了。

朱由崧起身相送道：「不妨事的，若是今後還有機緣，你我終有相見之日的。」

來人搖頭晃腦了一番，再次苦笑道：「宜興盧象升見過閣下，還望閣下多多見諒才是！」

盧象升？

樂師無奈，回去跟歌伎說了一句，然後調了調音，便彈起來了手中的琵琶。

盧象升沖朱由崧行禮道：「多謝朱小弟吉言，盧某就不打擾閣下雅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