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李綱當眾宣布捐出他的全部身家，充為國用。

他的身形不動如山。

宗澤向王霖投過尷尬的一瞥。

最後還是李綱親自帶頭。

宗澤輕嘆一聲，亦是低聲道：「齊王，老夫也以為張太尉當厚封之，奈何，朝中頗多反對之聲，認為張太尉連番敗退，丟失河北，當負全責。

京師各家商賈還捐贈了大量的糧食、物資和肉食，以及酒水、布匹等物。

烈日炎炎，高溫不退。

但五萬伏虎鐵騎及一萬新編龍驤軍列陣于祭台前，即便汗流浹背，卻無一聲喧嘩。

否則，日後誰還能為大宋死戰！

滑州城內大牢。

「宗相，若無張太尉及諸將在滑州血戰半月，延遲完顏宗弼大軍進攻，想必此時，金人已破開封！

王霖身著蟒袍，頭戴紫金冠，面如冠玉，只面色微有些蒼白。

對於素來狂妄跋扈的金人來說，何時受過如此羞辱，堪為國恥。

王霖連續兩座京觀，以金人屍骨鑄成。

……

王霖話中的譏諷溢於言表，宗澤無言以對。

宗澤高聲宣讀著皇帝趙佶關於封賞伏虎軍的聖旨，王霖在旁卻聽得眉頭緊蹙。

宗澤向王霖微微頷首：「齊王，辛苦！老夫奉皇命，代表朝廷，恭賀大捷！」

軍陣中一股股的肅穆而悲壯的殺氣直刺雲霄。

完顏宗弼靜靜站在牢房天窗下，抬頭凝望著透進來的縷縷陽光，骯髒的臉上亦是一片驚駭之色。

國難當頭。頭顱為輕。軍令如山，粉身碎骨，斷肢歿骭。還歸正氣，目瞑心安，前仆後繼，和圖書累萬盈千。

而在此時的相州，盤踞在相州城的完顏宗望帥帳中，麾下諸將正吵得熱火朝天。

王霖長出了一口悶氣，他也知道今日這個時候不適合再糾纏張叔夜的事，就往前兩步，朗聲道：「焚香，禱告上蒼！」

宗澤躬身一禮，「齊王放心，老夫一定轉告官家。」

王霖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而台下軍卒齊聲高呼「伏維尚饗」的聲音更是撼天動地，直衝雲霄。

金人入侵以來，河北各州府文臣望風而降，張太尉卻在滑州以死殉國！張太尉及麾下諸將功績昭告日月，不可不封贈！」

日後，他會親自走一趟東京，問問朝廷這些文臣，動嘴皮子誰不會？以身殉國者又有幾何？

眾人皆知，若沒有滑州一線兵馬誓死血戰，京師保不住，而日後，還是要指望王霖的伏虎軍繼續效死，為國捐軀。

趙佶不得不以聖旨的形式，昭命宗室、朝臣、勛貴和京師大商賈、士族高門捐款捐物。

大宋宣和二年八月初九，晴。

以王霖的想法，對於有功將士的加官進爵可以暫后，只要做好功勛記錄便可。

可他們這些人都是不善生財之道的清官，全部家當也沒有幾個錢。

而在於河北軍多年來曠于軍備訓練，再加上金兵鐵騎揮師南下攜滅遼之威，勢不可擋。

目下大宋實際上是一個國窮民富的狀態。

面對這樣的一個宋國，大金……完顏宗弼面向北方，頹然跪下，嚎啕大哭起來。

我前方將士，忠勇之血不空灑，英https://www.hetubook.com.com勇之名亦更鮮。伏乞英靈為厲，誅除兇殘，驅逐金虜，還我河山，中原底定，于萬斯年。

宗澤放眼望去，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邊的軍陣一直延續到那層層疊疊的山麓之下，又往前一直延伸到滔滔黃河之畔，此時此刻，他真想高喊一聲：我大宋，威武雄壯，金人又有何懼哉！

宗澤宣布完趙佶的聖旨，似是察覺到王霖的不滿之處，稍稍猶豫，就扭頭沖王霖拱手道：「齊王，關於——以故張太尉及麾下諸將的追贈封賞，朝廷容后頒布。」

只在這個時候，完顏宗弼才意識到，他腳下的這個宋國，他視為可以任意屠戮的漢人兩腳羊，骨子裡的血性正在一點點被激發出來。

他眼見在滑州面向京師的方向，修建起一座高約數丈、寬約五丈的高台，高台上又佇立起一座高大的石碑，上書「滑州抗金烈士紀念碑」幾個古樸大字，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王霖壓低聲音道：「宗相，張太尉率麾下諸將及兩萬軍士以身殉國，死戰滑州，如此壯舉感佩天地，忠勇可昭日月，朝廷豈能不予以肯定和褒獎？」

國庫確實空虛，而朝廷賴以生存的東南財賦暫未曾運抵京師，要等到九月份之後了。

這兩日，若非完顏宗望反覆彈壓，恐怕有萬戶擅自率兵過河進攻滑州的伏虎軍了。

「吾皇詔曰：滑州大捷，當厚賞諸軍，十倍恤亡！……」

鳴呼！昊天不弔，國步多艱，北臨金虜，迭次發難，封豕長蛇和*圖*書，毒痛中原。占我幽燕故地，侵我河北河南，屠戮我軍民百姓，鞭執京師。

居然沒有對張叔夜及麾下以身殉國諸將的褒獎和追封。

但對於死難軍卒的撫恤卻不能拖延。

他只是想保存實力，等待完顏宗翰部的策應。

旋即，台下哀聲、呼喊聲山呼海嘯。

我大宋將士驍勇，不顧身家，奮鬥爭先，抵抗于黎陽、滑州，誓與敵決戰于黃河以北。

但王霖卻深知，河北軍接連潰敗，責任並不在於張叔夜。

隊伍齊整，肅殺果毅。

宗澤在旁聽得熱血沸騰。

此時，聽王霖的聲音透過伏虎軍專門準備的鐵質擴音系統震蕩響起：

他心裏很清楚，朝中那些文臣一定會以張叔夜數次敗兵于河北為由，試圖否認他在滑州以身殉國的功績。

大量的財富都累積在權貴、士族和商賈手上。

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放聲慟哭，爾後轉身跪拜向紀念碑，重重叩首在地！

隨後是吳敏和宗澤。

而這一切，都因為王霖！

我先賢先烈，陣亡將士，應開霽于地府，含笑於九泉也！今俱薄儀，虔誠致祭，嗚呼哀哉！伏維尚饗！」

有此驍勇之軍在，我大宋又何懼金人？

當宗澤的撫軍隊伍帶著一眼望不到邊的賞軍撫恤物資和銀錢到來，進入軍卒視野，岳飛站在高台上列于王霖身後，他高高舉起手中的鮮紅色伏虎軍軍旗。

何等的軍紀嚴整啊！！

旌旗招展，漫卷天地。

開封府尹、龍圖閣大學士、東京留守使宗澤，率五千神武軍押運犒httｐs://www•ｈetubook.ｃoｍ.com賞物資離開京師，趕往滑州。

瞬時，刀槍碰撞之聲若雷鳴，而數萬人的同聲齊呼亦撼天動地：「大宋威武，我軍萬勝！」

王霖站在祭台上高舉祭文，朗聲道：「諸軍都有，全體下馬，跪拜！」

而，官家態度亦很……故，李相和吳相反覆會商后決定，暫且擱置爭議，容后再議。」

黎陽、滑州之戰，斬首金虜三萬餘眾，我將士以身殉國者眾。

國庫空，他的內庫也空了。

城外的動靜，數萬大軍的高呼，那一遍又一遍被滑州軍民高唱複述的祭文，那「驅逐金虜，還我河山」的悲壯號角，聽得完顏宗弼不住心驚肉跳。

數萬鐵騎列陣于祭台前。

金虜聞風喪膽。我華夏全體軍民，當自即日起，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戰之責！齊心抗金，最後勝利，必歸於漢。

各州府文官守將不聽號令，所以才導致河北軍兵敗如山倒，在這種情況下，張叔夜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無力回天。

「否則，從今往後，將再無人為大宋朝廷征戰疆場，抵禦外敵！」

大風呼嘯，宗澤神色激動，他縱馬馳向高台，在高台下翻身下馬，由岳飛引領上台。

宗澤心神激蕩，忍不住淚盈滿眶。

若到那時，不知朝中的袞袞諸公還有心情討論孰是孰非否？」

所以趙佶覺得他這個皇帝做得很憋屈。

實際朝會上也為此爭吵了一兩日。

……

那意思是朝廷還沒定下來。

京師方面，朝廷為了湊齊戰後犒賞軍卒和撫恤的五十萬錢，費了很hetubook.com.com大的勁。

王霖還禮道：「職責所在，何談辛苦！還請宗相宣旨！」

「維大宋宣和二年八月初九，大宋兵馬大總管、同知樞密院事、齊王王霖，朝廷欽差特使宗澤，伏虎軍、龍驤軍各軍諸將暨滑州全體紳民等，謹以香花酒醴，冥錢庶饈之儀，致祭於前方將士為國殞軀先烈紀念碑之前白：

王霖又瞥宗澤一眼，淡淡道：「宗相，請轉告朝廷和官家，河北兵敗，責任不在於張太尉。

場面壯觀，威懾人心。

王霖面沉似水。

他這個皇帝想要辦一場慶功宴，都沒有錢。

他很想要厚加封賞有功之將，好號召更多的將士來為大宋朝廷賣命，但他確實沒有錢了。

當然，完顏宗望並不認為王霖的幾萬宋軍能擋得住麾下大軍的鐵蹄，金滅宋，最多就是一個時間問題。

宗澤心中驚嘆，王霖真乃當世奇才也，如此整軍本領，數萬軍馬悉聽號令，這是何等的威勢！

皇長女趙玉盤夫妻帶頭捐了一萬錢，京師韓家也捐出五萬錢，眾人響應，這才陸陸續續湊齊了五十萬錢。

宗澤撫軍隊伍至滑州。

「若如此薄待抗金將士，豈不寒了人心，以後誰還願意為大宋捨生忘死，血戰疆場？」

宗澤肉眼可見，祭台前空場上列陣的伏虎軍動作整齊劃一，霍然下馬，又躬身長拜，單膝跪下，雙手抱在身前。

宗澤點點頭，展開了明黃色的聖旨。

「我大宋全體軍民，自即日起，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戰之責」、「驅逐金虜，還我河山」，這些詞句回蕩在他的耳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