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臣以為不妥！請陛下收回成命！」燕青再次勸說道。

燕青剛要命人去傳旨，突聽皇帝又道：「命人打起朕的龍纛來！」

但看皇帝態度如此堅決，燕青心下一嘆，他在皇帝身邊多年，怎麼能不知皇帝說一不二的個性。

大燕皇帝的龍纛高高樹立在了北安州城樓上，迎風飄揚，非常醒目。

別看金人與大燕訂立了互不侵犯盟約，但事實上，這種盟約的根基並不牢靠，一旦金人得知大燕皇帝以身涉險，必定會傾巢而出，包圍北安州。只要大燕皇帝落入金人手上，一個沒了皇帝王霖的大燕，在吳乞買和金人眼裡，根本就不算什麼了。

錦衣鐵騎進駐北安州。

燕青微微動容。

這在一般人看來，根本就是讓人瞠目結舌的行軍計劃。

燕青率諸將慨然道：「末將等願誓死追隨陛下，直搗黃龍！」

燕青身後，錦衣鐵騎諸將也都紛紛叩首在地：「請陛下收回成命！」

在燕青和錦衣衛看來，任何謀划都不如皇帝的安危最重要。

但統率蒙古三部的主將蕭莞卻深通謀略，他判斷皇帝不可能真的要舉兵攻取捕魚兒海，此番不過是一種佯攻的姿態，對於金人的某種威懾和牽制。

皇帝應率錦衣鐵騎就此班師。

他本來以為皇帝此番率錦衣鐵騎奇襲北安州，目的在於為被屠殺的十萬漢民出一口惡氣，報仇雪恨，安撫國內洶湧的情緒。

完顏斡帶滿面興奮之色，一陣風般衝進完顏宗磐的大帳，大聲道：「宗磐，天大的好事，和圖書喜事！」

距離北安州不遠，便是金國重鎮大定府。

但完顏獨舞心思縝密，越是這樣，他心中越是狐疑，越是不敢輕易出兵。

完顏宗磐霍然起身，面色震動道：「皇叔，此言當真？」

「軍國大事，我豈敢妄言？」

王霖淡然道：「怎麼，小乙，你要抗旨嗎？」

完顏宗磐狂笑一聲，猛然一拍桌案：「天助我也！皇叔，沒想到這大燕皇帝居然還有幾分膽魄，竟敢率軍深入我大燕腹地，來人，即刻傳命，某要統率大軍飛馳北安州……滅殺燕國皇帝！」

「朕目的就是要吸引金人來攻北安州。朕要調動金人主力南下，而朕與諸位……」王霖眯起眼睛，抬頭望著湛藍的晴空，那輪秋陽正懸在頭頂。

……

黃龍府。

這座金國邊境大城之中，居住的多半都是商賈和貴族，普通金國百姓還是習慣於遊牧生活。

但所謂堪破並不說破，蕭莞沒有暴露皇帝的真實戰略意圖，而是繼續率軍緩緩東進。

王霖沉默半天，良久才道：「諸位，前面不遠，便是金國重鎮大定府，而再往北，便是金國上京之門戶，黃龍府。朕與諸位當直搗黃龍，然後與諸君痛飲爾！」

燕青陪著皇帝凝立在城樓之上，眺望著遙遠的北方。

以區區三萬錦衣鐵騎，深入金國腹心，一旦陷入重圍，必定全軍覆沒。

燕青苦笑，躬身道：「臣明白。可陛下，我軍畢竟只有三萬人馬，若是深入金國腹地，臣擔心陛下安危。還請陛下儘快返回和-圖-書古北口，剩下來的一切，就交給臣去，臣一定率錦衣鐵騎在金國境內殺金人一個人仰馬翻，為我大燕被屠戮的子民報仇雪恨！」

完顏獨舞早在第一時間飛馬急報上京的完顏宗磐。

其實大燕皇帝的龍纛打起，皇帝在北安州的消息，不但讓金人躁動不安，還把正在行軍路上的韓世忠嚇了一跳。

「所以，朕不會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顧。此地距離金國主力其實至少有數百里之遙，以金人的速度，最快也得三五日才可達。待將金國主力吸引過來，黃龍府必定空虛，如此，朕當與諸位奔襲黃龍，給上京的金國權貴狠狠一記重拳！

但不成想，拿下了北安州且不說，皇帝居然還不死心，竟意欲直搗金國腹地！

北安州。

只要三日，只要三日就好！若是跑了燕國皇帝，讓完顏獨舞提頭來見某！」

金人求戰的慾望瞬時暴漲。

某得到軍報，不但北安州被大燕皇帝的錦衣鐵騎攻取，現在漠南，蒙古三部會同契丹余部以蕭莞為首，正在進攻捕魚兒海，而除此之外，還有一支燕人大軍正在飛速馳援北安州……種種跡象表明，此事非分明有詐，還請殿下三思而後行！」

燕青的話一點都不誇張。

燕青濃眉一挑，沉吟道：「臣倒是銘記在心，所謂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但我等畢竟身處金國腹地，陛下萬金之軀，不可輕易涉險，臣無論如何，都不敢從命！」

實際上，攻取了北安州，又屠戮m.hetubook.com.com了數千金兵，已經算是給了金人一個深刻的教訓，無論是對於被屠戮的漢民，還是對於國內的民眾情緒，也算是有一個交代了。

完顏宗磐親率金軍二十萬主力大軍坐鎮，以拱衛上京。

加上進駐北安州的是大燕皇帝親軍錦衣鐵騎，所以消息飛快擴散出去，在大定府的完顏獨舞和完顏兀藍聞訊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隨即又命探馬打探，當得知大燕皇帝王霖真的坐鎮北安州時，金人內部陷入了某種瘋狂的狀態。

完顏宗磐冷笑起來：「什麼圈套？就算是圈套，某也當率軍走上一遭！燕人犯我國土，屠戮我大金勇士，某身為大金兵馬統率，豈能坐視不管？」

完顏宗磐跺了跺腳：「好了，某心中有數。父皇給予某以調動兵馬之權，再說此事事關緊急，若是遲緩半日，那燕國皇帝必定逃之夭夭，貽誤戰機……來人，傳某軍令，全軍開拔，奔襲北安州！同時，命大定府的完顏獨舞即刻進軍北安州，告訴完顏獨舞，無論他想什麼辦法，都一定要將燕軍給某困在北安州！

燕青聞言大驚失色道：「陛下，萬萬不可！若是金人得知陛下御駕親征，深入金國腹地，金人必定舉大軍來攻北安州，陛下危矣！」

朕要讓金人得到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他們知道，我大燕不可輕辱！朕要讓金人釋放所有在金國受苦的大燕子民！」

皇帝現在的威壓越來越重，燕青滿頭大汗道：「陛下，臣豈敢抗旨，但事關陛下安危和*圖*書，臣……」

燕青等諸將呆了呆：「陛下神機妙算，與金人作戰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臣等心服口服……」

完顏宗磐撇了撇嘴：「區區蒙古三部而已，有漠南的十萬大軍鎮守，當無虞矣！」

燕青慨然跪倒，叩首不起。

皇帝居然真的謀划著要奇襲上京之外的屏障黃龍府。

……

在帳中聽命的契丹人參謀韓暢突然開口勸阻道：「殿下，事出反常必有妖孽之處，小心中了燕人的圈套！」

王霖笑笑：「朕既然已經來了，就不可能回去。放心吧，小乙，朕心中有數，朕縱一人也敢在金國境內殺一個三進三出，何況朕麾下還有你們這三萬鐵騎！」

而圍繞上京，屯駐的金兵最多三十萬。

蕭莞見那拉圖等人興高采烈的樣子，心中不由暗暗譏笑道：「蒙古人的頭腦簡單，還以為陛下肯為蒙古人爭奪地盤……這真是非常天真的想法。」

目前金國擁兵四十萬，其中至少有十萬人屯駐在漠南各處，以確保這大片疆土的安全，也為了保護正在漠南遊牧的女真族人。

既然皇帝下了決心，那麼，他燕青及麾下這三萬鐵騎，大燕兒郎，也唯有陪著皇帝徹底瘋狂一把！

韓暢嘆息，繼續勸道：「殿下，燕國皇帝御駕親征，怎麼可能？這種消息多半是燕軍故意放出來的。

王霖沉默片刻，緩緩道：「不必擔心，小乙，你可還記得朕的游擊戰法？」

王霖突然朗聲道：「小乙，傳旨，命蕭莞率蒙古各部和契丹余部深入漠南，作出進攻捕魚兒和-圖-書海的架勢，但放緩行軍速度。命韓世忠率我軍精銳五萬大軍加速進駐北安州。」

完顏斡帶哈哈大笑：「三路急報，燕國皇帝親率錦衣衛三萬人奇襲我北安州，燒毀了北安州榷場，甚至攻取了北安州城。」

完顏兀藍率軍潰逃而去，北安州很快就落入了燕軍手上。

「都平身吧。諸位，朕可是那般狂妄衝動之人？朕可曾打過無把握之仗？朕自起兵以來，可曾失算過？」

而在另外一路，蒙古三部得知將要攻取的目標是捕魚兒海，都非常興奮。尤其是塔塔爾部，這可是塔塔爾部的祖地，世代遊牧的夏季優良牧場，若是能借大燕兵力將捕魚兒海收回，豈不強似窩在乃蠻故地那等苦寒之地？

燕青及諸將倒抽了一口冷氣。

見燕青面色沉凝，王霖便笑笑：「不必擔心，憑我錦衣鐵騎數萬，可縱橫金國來去自如……小乙，你們要有信心，要對朕有信心！」

見完顏宗磐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急吼吼要出兵，韓暢總覺得不妥，雖然知道勸不住，但還是堅持再勸道：「殿下，兵馬之事，是否先向陛下稟明，待陛下聖旨到后再行出兵？」

蒙古與契丹聯軍號稱十萬，大軍入侵，漠南的金軍必定不敢輕舉妄動。

皇帝……韓世忠心驚膽戰，挂念皇帝安危，只能命所部晝夜加速行軍，以拱衛聖躬。

完顏宗磐抬頭望去：「皇叔，什麼好事？某在黃龍呆的都有些厭倦了，不成想，燕國皇帝王霖就是一個慫種，某都屠殺了他十萬漢民，他居然不敢向我大金出兵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