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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成華出現在視頻中，林九則恭敬的問候。

「很多醫生都遇到過，只是他們不說，或者根本沒注意到。」劉主任淡淡回答道，「這事兒我連老白都沒講過，說了他也不信。」

「我沒有辦法反擊。」

隨即又想到了劉主任說的問心無愧。

「解放后，聶帥擔任第一任帝都市長，選自己的住處，選在景山東街吉安所右巷10號。」

「我們要用這塊地種田，養活更多子孫後代。你要是列祖列宗，多多見諒！這是我華夏大事，想來你能含笑九泉。」

……

「那裡不光是停屍間，據說陰氣極盛，應該算是凶宅中的凶宅。」

「！！！」

「術后第二天，我看見老爺子拄著拐杖在門診大廳溜達。」

隨說只是一盞白水，但吉翔竟然感覺喝出烈酒的滋味。

還不是被浪哥給帶跑偏了么。

「哈哈哈，怎麼會。」吉永昌也不生氣，笑著說道，「後來認識的人里有個忘年交的老友，三幾年就參軍，沒有一等功，但二等功、三等功的勳章掛滿胸前的那種。」

「只要你每天一早帶它出去跑一圈，就比較聽話。我琢磨著要不要買個拖斗摩托。」

「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郵件看了吧。」

「我嘗試過，毛細血管網的供血……真是太難分辨了。」

「而且患者家屬也特么不上心，門口連個人都沒有，出這麼大的紕漏。」

「梅爾茲說了很多，可是有一件事他沒辦法解釋——文班亞馬準備去國內接受下一次手術治療。」

「具體為什麼，年代久遠，我聽過幾個版本的傳說，就不胡亂講了。」吉永昌捻起茶盞，聞著茶香，眼睛微微閉著。

好像和自家老爺子說的有相似的地方。

吉翔把「鬼病床」和劉主任講的幾個怪力亂神的段子講給自家老爺子。

「你那面有把握么？」

「那天晚上，我和老哥在亂墳崗支了個帳篷，喝了一夜的酒。平日里的鬼火都消失不見，好像亂墳崗的孤魂野鬼都聽懂了老哥的話。那天老哥給我講了很多過往的舊事，舊事下酒，的確舒爽，是我喝的最痛快的一次。」

「吉翔醫生太年輕，國內都不相信他的技術水平。」

「呃……」吉翔已經猜到了故事的結尾。

「該死的美國佬！」唐成華罵道。

「你是覺得我腦子有問題么？」吉永昌不屑地說道，「對了這幾天我找人弄了一套代碼，聽程序員發牢騷，說不懂代碼的人總認為只要程序員認真、上心，就能寫出來沒有BUG的代碼。」

「！！！」

「說不好，二次手術，您知道的，難度極大。恢復到什麼程度，我……」

「雖然時間不夠，但現在看恢復的都相當不錯。遺憾的是運動員比較少，術后恢復的過程中並沒有高強度的運動，所以證據鏈不是很完善。」

可吉翔天賦之高，讓林九則感覺有些迷茫、困惑，甚至心生無力。

吉翔猛然想起吸人陽壽的老王頭那次和圖書感同身受里，沈浪叮囑自己一定要記得穿白服的事兒。

幾分鐘前，老師給自己發的那封郵件讓林九則的心裏有些別樣的想法。

老師很老派，平時最多打個電話，發郵件才是他最習慣的方式。

「？？？」吉翔一怔，這事兒自己都不知道。

「內馬爾的手術術後效果你怎麼評估的。」吉永昌漫不經心地問道。

「嘿，爹，我沒多想，就是當個八卦聽覺得好奇。」吉翔把面前的白水一飲而盡。

說完，吉翔忽然怔了一下，「爹，你該不會想買體彩吧。」

「真是很遺憾，換我也會覺得自己很愚蠢。」林九則的臉上露出微笑。

吉翔汗顏。

「所以啊，從那之後我就很認真的治病救人。凡事呢，不虧良心，其他都無所謂。」

「正常來講，類似年齡的患者我們都要勸一下放棄治療。畢竟年紀足夠大了，身體羸弱，老年病極多，手術能不能下得來都不好說。」

「那時候要開荒，保證糧食安全。村子里最好的一塊地是曾經的亂墳崗，據說天擦黑后誰都不敢從那走。」

「聽名字，叫吉安所，吉祥安康，挺好的吧。」

自家老爺子說的這事兒要比劉主任講的「鬼故事」更讓吉翔難以接受。

「主任，不好意思啊，您繼續說。」

「然後，我倆又衝天放了九槍。」

「爹，你說的闖蕩是街溜子么？」吉翔笑問。

「我見他戴著頭套，就是神經外科術後用的那種網兜，心裏還想老白牛逼啊，這種年紀的老爺子腦出血40ml，術后第二天就能滿地溜達。」

他給自己倒了一盞白水。

過了許久后，吉永昌繼續講道。

要是換從前，吉翔只會認為這是老爺子編出來的，但現在吉翔可不會這麼想。

「九則，為什麼沒留下來做手術，而要不遠萬里飛去TIRR赫爾曼紀念醫院？」唐成華問道。

「記得啊！」吉翔馬上回答道。

吉翔沒點頭，也沒搖頭。

吉翔豎著耳朵，聽自家老爺子講故事。

「……」

「後來聶帥主持兩彈一星，你舅老爺去過很多次聶帥故居。」

劉主任說到吃餃子，被吉翔打斷。

「主任，您說的鬼病床的事兒我回去想了兩天，總是覺得哪裡不對。」

其他都還好。

「循證醫學么，我們還是需要足夠證據的。」

「是。」吉翔點頭。

「亂墳崗平了，種了地。話是這麼說，但村子里還是沒人肯種，老哥就分給自家和民兵連的副連長一家。」

「回來了。」吉永昌坐在客廳的茶几旁正在泡茶。

老爺子的身體還好，但絕無可能像自己一樣光靠著跑步就磨掉傻狍子所有過剩的精力。

「主任，您這……」

「今年是合同年？！」林九則一下子猜到了問題所在。

「家裡但凡有個含糊，就一定要家裡放棄，否則的話錢花了，人沒了，更容易產生矛盾。」

「後來呢？」

「可為什麼呢？」吉翔還和-圖-書在沉思。

吉永昌囑咐道。

「回去幹活。」劉主任道。

「就像是你剛剛看見的那樣，骨頭被抽走了似的。」

「我當時被嚇了一跳，在周圍找了一圈，馬上去神經外科重症監護室。當我看見老爺子好好地躺在病床上，正準備促醒的時候，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件事情已經做出決定，落子無悔，讓林九則凝立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說他夢到過我，迷路了，記不清楚在哪。看見我后聊了幾句，還是我給他指的路。」

看樣子老師在麻省承受的壓力並不小，所以他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確定。

「文班亞馬的手術好好做。」唐成華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聽你媽媽說的，可不是託夢。」吉永昌開了一個蹩腳的玩笑。

人么，到處都一樣。

那種老式的拖斗摩托，吉翔知道老爺子是要帶著傻狍子出門跑一圈，消耗掉過多的精力。

「農場？」

而今天他特意發來視頻。

「他不說話，我總不能不說話，就說了回去的路，絮絮叨叨的。等我下了電梯，老爺子卻不見了蹤影。」

吉翔一點就透，吉永昌也沒多說什麼，自顧自的喝茶。

「哈哈哈。」吉翔笑道，「只要醫生有責任心，就能妙手回春，這也是患者、患者家屬對醫生的誤解。」

「文班亞馬太高了，進入nba后開始增肌，體重增長迅速，導致關節、韌帶無法承受巨大的壓力。當年大姚就是因為增重導致連番傷病，最後只能退役的。」

林九則聳了聳肩。

尤其是最後那句，激起吉翔一身雞皮疙瘩。

手機響起，林九則接通視頻電話。

這其中的意味，不能不讓林九則有所察覺。

「老師，您的意思是？」

「要是東瀛鬼子，陰魂不散，今晚我就住在這，有什麼事兒沖我來。」

「回來了。」吉翔伸手盤了盤跑過來的傻狍子，「狍子聽話么？」

「哦，要過年了，快去快回。」

年輕人，火力旺的足以抵禦寒冬刺骨的風。尤其吉翔身體還好，畢竟是每天跑個半馬的人，這點風完全不在話下。

「後來呢？老爺子醒了么？」

「事實就是這樣，老師。內馬爾的恢復情況讓我很驚訝，真是難以想象。」

「我也想不懂，所以也懶得說。」劉主任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吉翔，「我說舉頭三尺有神靈，你信么？」

「很早之前我還出急診的時候，晚上五點半剛吃了倆餃子。」

吉永昌微微一笑，按照步驟、流程泡茶，舉手投足之間滿是水墨風流。

「好吧。」吉翔對此沒什麼意見。

「好。」吉翔回憶剛剛中年女人「骨頭被抽走」的樣子，再加上劉主任說的大悲大喜，點了點頭。

「看到了，梅爾茲醫生在TIRR赫爾曼紀念醫院，他開始為此對我做出攻擊。」

林九則站在窗前，默默凝視著省城的夜。

再有就是患者太多，多到林九則感覺自己的技術和_圖_書根本不值錢。

「有一年我想著找老哥去喝酒，等我翻山越嶺去的時候，老哥正在忙。」

大冬天的，吉翔倒也不覺得冷。

「但那家人強烈要求手術治療，意願非常強烈，並且和白處長說哪怕做壞了，甚至是下不來手術台，他們也認。」

「我現在看手術錄像，快看成老花眼了。」林九則嘆了口氣，「老師，我現在最疑惑的並不是吉翔醫生到底是怎麼研究出來的手術術式，我想不懂的是他的眼神簡直太好了。」

回到科室，工作還是反覆而單調，吉翔心裏有些疑惑，但他覺得自己是被沈浪給帶壞了，所以才會總糾結這些事兒。

「當時我還怕認錯了，上去和老爺子聊了兩句。他沒說別的，就說找不到回去的路。我要帶他回去，路上我說什麼他都不回答，當時我以為還沒恢復好。」

他腦海里出現一個鬚髮皆白、腰桿筆直的老人家和自家年少輕狂的老爹衝天開槍的畫面。

「大，很大。」林九則換了口吻，很認真的回答道，「手術的基本原理我大約明白——肌腱的血管很少，在手術過程中盡量讓血管供血恢復。」

爺倆只是簡單說了一句話，就各自做各自的事兒。

「那塊亂墳崗沒人敢動，老哥是村長，還是民兵連長，便召集了村民來到亂墳崗前。」

「九則，以你的了解，文班亞馬去你那面做手術成功的可能性大么？」

「哦？什麼事兒。」

「做完CT，發現出血量40ml。」

吉翔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耳朵一聽到「都市傳說」這四個字的時候就豎了起來。

「！！！」吉翔的耳朵徹底豎起來。

「但解放前，那裡是專門放死人的地兒。」

「患者的孫子是我同學，我們小時候總在家裡玩，老爺子帶我們去釣魚，熟悉的很。所以白處長當時就做了急診手術，術後送去神經外科的監護室。」

現在這個時間點吉翔可不願意喝茶，這要是睡不著，明天沒精神頭，手術做的會很辛苦。

「有兩個案例，難道還不夠么？如果有幾個成功恢復並且在賽場上取得成績，我準備說服老約翰把今年運動醫學的全球年會放到國內舉辦。」

……

為了合同年拚命也是正常的，難怪文班亞馬的手術剛結束沒幾個月就要再次接受手術治療。

下班后，因為不是孟慶非的夜班，吉翔也沒去急診科，騎著單車回家。

「廢話！」唐成華不高興的斥道，「內馬爾也不是第一次做手術。我猜想文班亞馬的經紀人團隊想要他迅速恢復，好趕上季後賽。」

「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在一家國企廠子上班。那時候還有班車，下班后她下車就被一台車給撞了。」

「再有，現在已經是一月份了，nba的全明星賽很快開始，賽季已經走到下半程。如果可能，你覺得文班亞馬術后能迅速恢復，參加季後賽么？」

「老師，謝謝。」

「主任，您年輕時候怎和_圖_書麼遇到過這麼多事。」

「真是太荒謬了，論文都出了那麼多，就沒人知道么。」唐成華嘆了口氣，感慨道，「內馬爾剛剛在比賽中進了三個球，我現在看內馬爾踢球，會在恍惚中以為自己回到了很多年前。」

吉翔打了一個寒顫。

這就是天賦，林九則曾經想過。

「你要是長時間出門的話，我就搬去農場住。」

最近在吉翔身邊工作，林九則已經忘記了勾心鬥角的事兒，每天開開心心做手術，最多的煩惱就是工作習慣問題以及國內標準並不統一的病曆書寫。

吉翔有些驚訝，「主任，您出急診的時候也吃餃子？」

「老師。」

「以後，好像說是那塊地肥的很，化肥少的年代也不用施肥，種啥都行，收成要比別的地兒多兩成。」

農場有農場的好處，把傻狍子往出一撒，玩的天荒地老都沒關係。

林九則很清楚這些意味著什麼，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大悲大喜，就是這樣，看多就習慣了。不用管，再說那面不是有鄧教授在呢。」

「是啊，老爺子是怎麼溜出來的？！」吉翔也一樣滿頭問號。

因為沒有回去，不久之前的競爭對手們開始蠢蠢欲動。

「他也沒做村民的思想工作，在亂墳崗前一口老酒喝下去，剩下的灑在地上，衝天開了三槍。」

合同年要是受到大傷，會壓低運動員的成色，那些滿天飛的大合同也會被壓到一個極其低的程度。

前一秒劉主任還說著不信怪力亂神的事兒，但后一秒就說的神神叨叨。

「我年輕時候到處闖蕩。」吉永昌繼續淡淡說道。

那個該死的傢伙，林九則手握著拳，惡狠狠地想到。

吉翔嘆了口氣，低頭看著乖巧溫順的傻狍子，為了養活這個小傢伙，自家老爺子還真是煞費苦心。

「景山東街吉安所右巷10號，你小時候去玩過，還記得么？」吉永昌問道。

「我要給你講的不是為什麼，而是這件事。」吉永昌思路清晰，話題還沒跑偏就被拉了回來。

「爹，問你一件事，這幾天我一直沒想懂。」

「爹，你那面怎麼樣？」吉翔問道。

「要是過客，以後就是我李家村的人了，逢年過節祭祀有你一份。」

「別去，沒意義。」劉主任拉著吉翔離開。

「前清的皇宮內鬥，有些宮女還活著就被送到吉安所，生生冤死。要是從民間的說法，可以說得上是百鬼夜行，無數冤魂索命。」

「！！！」林九則一怔。

「對了，我最近買了家農場。」

「TIRR赫爾曼紀念醫院剛收了一名來自國內的患者。」

林九則沉默。

「一身浩然正氣，這不是開玩笑，鬼神也怕。」吉永昌悠悠說道，「你當醫生的，成天想這些沒意義，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簡單省心，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八卦。」劉主任瞥了一眼吉翔，「從前沒覺得啊，不過也難怪，年輕人么，都好信兒。」

這是他一輩子都追不上的，和圖書乃至於林九則偶爾會懷疑自己留在國內到底有沒有意義。

「諸位，今兒打擾了。」

吉翔要去幫鄧朝洪，被劉主任拉住。

可自己說的事兒和景山東街吉安所右巷10號有什麼關係？

可今天老師唐成華的視頻把他拉回現實世界。

說著不要，身體是真誠實。

吉翔沒有追問託夢是什麼梗，他撓了撓頭，「我自己還不知道，昨天鄧老師跟我說過這事兒，今天還沒交流。」

「你又不懂，小孩子亂問什麼。」

比如說當年很有名的4年4400萬童工合同。

吉翔也沒敢催促，只是心中疑惑為什麼聶帥會如此。

「有一個腦出血的老爺子，89歲，在咱們院神經外科住院，當時是老白……白處長的患者。」

暫時放棄麻省總醫院的聘書，留在國內，這是一個極其艱難的選擇。

「當時人就沒了，送來后我按照流程搶救了半個小時，出門和她父母交代的時候兩位當時就軟了。」劉主任嘆了口氣。

「心裏對神經外科的重症監護室有些腹誹，剛做完腦出血手術的患者，怎麼可能讓他溜出來呢？這要是走丟了，你說最後怎麼跟患者家屬解釋。」

吉翔還是有疑惑，坐電梯上樓換了家居服后直接下來。

「！！！」吉翔認真看著劉主任的表情，分辨他說的是真是假。

「！！！」

「鬼神之說，我是信的，但我更信浩然之氣。」吉永昌以茶代酒，一飲而盡，笑看吉翔，「醫生，救死扶傷，心中無愧，自然不怕。」

「很成功，論文已經發表了十多篇。雖然有我媽在其中做了很多鋪墊，但質量要是不夠，也不會發這麼多。」吉翔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覆。

「據我觀察，吉翔醫生的水平很高。從我參加手術開始，吉翔醫生已經完成56台各類跟腱手術，術後跟蹤的報告稍晚我發給您。」

「！！！」

吉翔仔細品咂劉主任說的不虧良心這四個字。

吉永昌始終都是一般做派，從他的言談舉止根本看不出來他在做什麼，是成功還是失敗。

「老……白處長的水平是真高，不搞業務可惜了。」劉主任嘆了口氣，「當天老爺子就醒了，落了點小毛病，一直活到102歲。後來我問他，做完手術的時候記不記得我。」

「我聽說你要去魔都做手術？」吉永昌忽然問道。

工作性質決定自己不會有大把時間在家，就算是在省城，也會有夜班、急診手術之類的事兒。

吉翔靜靜地聽著劉主任說的八卦。

「文班亞馬的經紀人團隊會很快聯繫吉翔醫生，他們實在無法忍受手術后的效果。尤其是看見內馬爾已經在綠茵場上重放光芒，而文班亞馬卻只能躺在病床上。」

外人看來林九則年少得志，風光無兩，其實個中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真就是隨口說一下，實在解決不了，就試一試唄，反正就是消個毒而已。」劉主任笑道，「好奇心這麼重，那我給你講個都市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