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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祿寺安大人，出自興化安氏，世代簪纓，我朝百年來，就出了33位兩榜進士。

王氏雖然對朝堂之事不甚精通，可住在京師那麼多年，奪嫡之爭的各種消息聽到耳朵都起繭子了，知道此事的兇險，忙道，「這文相公家還是算了，那其他幾家呢？」

盛紘欣慰的捋了兩把鬍子，不僅想到三年後小兒子要是也能高中進士，盛家一門三進士……就有些心潮澎湃，站起身往屋外走，「我去看看楓兒去。」

王氏一驚，問道，「好幾位？是哪幾家？」

岳父去世那麼多年了，留下來的人情和資源也被大舅哥和你那好姐姐給霍霍乾淨了。

「除非新皇和齊國公家關係莫逆。」

兗王登上皇位的機會真心不大。

王氏問道，「說的什麼？文相公家三姑娘我見過2次，才貌雙全，而且聽說性子也很不錯，和長柏挺般配的。」

盛紘擺手嘆息道，「原先我也覺得文相公的不錯，可晚上和李侍郎吃酒的時候，他和我說了一個消息。我覺得這門親不能結。」

雪娘篤定道，「小娘放心，沒人敢亂說話。」

盛紘瞥了眼王氏，冷哼道，「安大人如今才四十齣頭，就是從三品大員，熬上十來年，宰執有望。

「什麼意思？」

王氏看到盛紘，驚訝道，「你今晚不是睡林夕閣嗎，怎麼又過來了？」

盛紘臭著臉，不耐煩的揮揮手，「去，告訴大娘子，就說我今晚就在林夕閣休息了。有事明晚再說。」說了兩句話，只覺口乾舌燥，看到擺放在茶几上的解酒酸湯，起身上前，端起碗『咣咣』喝了兩大口，酸湯下肚，整個人都舒爽不少，「墨兒和楓兒呢？好幾天沒看到楓兒了，功課學的怎麼樣了？」

林小娘拿起熱毛巾為盛紘細細擦臉，柔聲道，「墨兒和楓兒都在屋裡看書呢。年後，楓兒每日天不亮就起床早讀，題做到半夜才肯休息。說是下次鄉試要和柏哥兒一樣考個好名次，替紘郎爭光，給盛家長臉面。」

盛紘摟過林小娘，噴著酒氣道，「只要柏兒殿試的成績不是太差，我走一走關係，讓他進入翰林院，到時候我父子倆就能同朝為官了。」說到此處，忍不住暢想，父子兩一起上朝時，同僚們羡慕嫉妒的眼神……

李侍郎家的姑娘，我和-圖-書見過一回，長得矮了點，就到我耳垂處，和長柏好像不是很配。」

王氏看著自家官人道，「你的五品官不就是靠你自己打點就升上來的嗎。」

林小娘非常給面子，裝作驚喜的模樣，好話不要錢的從嘴裏蹦了出來，「恭喜紘郎了，父子同殿為臣，古今少之又少，必會傳為一段佳話，將來的史書上……」幫著盛紘換下官服，讓丫鬟們準備解酒湯和熱毛巾。

「誰看輕如兒？」

盛紘嘴角抽了抽，若有若無瞄了眼王氏，要不是正好有事找她，他就是睡書房也不過來，「今天殿試，好幾位大人看中了長柏，有結親的意思。」

盛紘有些得意道，「參知政事文彥博，光祿寺卿安波，上司李侍郎……」

公賬動不了。

盛紘翻了個白眼，道，「如兒也是我女兒。忘了平寧郡主是誰養大的？只要皇后，以後的太后在一日，齊國公府就不會有事。到時候由太后居中調節，齊國公拿出一些利益，這事也就過了。」

可我的私房也就剩下五千貫了，給長柏結婚用的。

見盛紘甩開自己，就要出門，林小娘只能上大招了，哎喲一聲后，整個人暈倒在了地上。

而且如兒的婚禮，齊國公應該不會同意大操大辦，除非……」

王氏憂道，「衡哥兒是不會說什麼，我是怕平寧郡主嫌棄少了，難免看輕如兒。」

入夜，盛紘和頂頭上司李侍郎及幾個同僚喝完小酒回到家，原本想先去趟葳蕤軒，可酒乃色媒人，大腿不聽使喚的邁進了林夕閣。

等新皇登基，兗王和參与爭儲的勢力必定會遭到清算。我們家又沒什麼大靠山，到時候免不了會受到波及。」

王氏見盛紘左顧而言他，就知道在林夕閣那待的不開心了，忍不住刺了兩句，還是讓奶姐拿來了綠茶粉，沖入沸水，拿過茶筅點起了茶。

盛紘見小兒子一臉醉意，刺鼻的酒味衝進他的鼻腔，哪裡還不明白情況，臉色瞬間變的鐵青，胸中的怒氣狂飆到99999！指著小兒子，看向林小娘，怒斥道，「這就是你說的做題做到半夜？！」

半盞茶后，「嘎吱」一聲響，盛紘以為是郎中來了，忙起身準備招呼。

官人那指望不上，老太太那也就1000貫錢。」

林小娘心和-圖-書裏一陣苦澀，她有想過告訴盛紘，可真要告了密，兒子肯定會記恨她，下半輩子她還得依仗著兒子過呢。

盛紘臉色微微一僵，轉身坐到旁邊的椅子上，覺得嗓子有點干，就讓娘子給他泡碗茶。

王氏看著小女兒的嫁妝清單，一萬貫出頭，總覺得太少了點。

林小娘看了看一臉醉態的兒子，再看了看盛紘，憤怒的臉都有些扭曲變形，猶豫半晌，哎喲一聲，又暈了過去。

竟然說她蠢，王氏一下毛了，怒瞪盛紘，「什麼叫愚不可及？！！我是柏兒親娘，我還能害他？！

我告訴你，做夢！」

盛紘點點頭，他相信就安家李家的家風，教出的姑娘肯定不會太差，解了一樁心事，心情大好，「剛才進門，你說什麼看輕如兒是怎麼回事？」

允兒多好，花顏月貌，溫婉大方，又是我親侄女，知根知底的，家世也不比你說的兩家差多少。」

王氏驚恐道，「官人，你的意思皇帝會對齊國公府下手？那如兒不是……」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上位后，肯定會對舊臣做一些調整，像宰執尚書這種位置，都會安排自己中意的。」

現在整個大宋都知道，齊國公家最有錢。到那時，婚禮大操大辦，不是主動吸引皇帝的視線嗎。」

「讓你不好好念書！」

你要真為柏兒好，就收起你那愚不可及的想法！」

要想柏哥兒穿上紫衣官服，常年待在你跟前，那你就聽我的。」

林小娘的心腹雪娘此時慌得一批，主君要是發現三公子和四姑娘都不在家……林小娘的下場好不了，自己這個第一狗腿……額頭一下冒出了大片冷汗。

盛長楓哪敢老實交底，真要說出實情，老爹說不定和他斷絕父子關係，借口參加了一場同年辦了詩會。

……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不就是想讓柏兒娶你姐姐家的大姑娘。

「小娘，主君已經出了院子。」雪娘目送盛紘出了院子，忙進到屋裡，對著榻上的林小娘道。

盛紘走出院子，仰天嘆了口氣，每每聽到同僚同年聊起自家不爭氣的子弟，他都會自得一陣子，自己的兩個兒子都很爭氣，沒料到小兒子竟然也是個混賬東西。一陣夜風吹過，「阿嚏！」緊了緊身上的單衣！想了下，抬腿走向一m.hetubook.com.com處院子。

林小娘忙拉住盛紘，身子往其身上一倒，媚眼如絲，吐氣如蘭道，「紘郎……都這麼晚了，還是早點歇息吧……」

盛紘一甩袖子，徑直出了林夕閣，出院前扔下一句，「讓這孽障一直跪著，好好反省反省！」

王氏突然緊張問道，「那齊國公的三司使，也會換人？」

王氏的臉立即就垮了下來，齊國公要是沒了具體差遣，空有個爵位，就像是沒了牙的老虎。

盛紘自嘲道，「當年要不是岳父幫忙，我能任職揚州這種膏腴之地？

哼！

王氏緊張道，「文相公的意思，柏兒考第幾名就能……」

要不是母親幫忙，加上泰山大人留下的一點資源，你以為我送那麼一點錢，就能調到京師？

葳蕤軒

一扶額頭……女婿太有錢了，也傷腦筋！

盛紘把手裡的茶碗重重一擱，早知道就先斬後奏了，自己今天腦子抽了，和這個拎不清的說這事幹嗎，「你想柏兒二十年後還是五六品的小官，常年在各地任職，三五年就搬一次家，十幾年回不了一次京師，誰做我兒媳我都沒意見。

王氏沒糾結多久，她和姐姐自小關係就不怎麼樣，還是兒子的前途更重要，不過還是說了句，要是兩家姑娘品性不好，那她肯定不會同意。

揍了幾分鐘，盛紘累的一身大汗，放下痒痒撓，問小兒子到底去哪鬼混了。

盛紘接過王氏遞上的茶碗，呷了一口，雖然有些拉嗓子，可他就是喜歡這個調調。贊道：「夫人泡的茶喝著就是舒服。」再喝了一小口后，放下茶碗，「安家和李家的名聲和家風都挺不錯。

盛紘打量著忙前忙后的林小娘，雖然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可還是和二八佳人似的，眼波流轉間，更是嫵媚動人，嗓子有些發乾，正待干一番好事，屋外忽然響起爭吵聲。

盛紘繼續道，「這兩年朝廷的收入一直增長，可花銷也變大不少，所以朝廷一直缺錢，新皇上位后，都會獎勵從龍功臣，那就需要大筆的財貨。

盛紘往王氏那湊了湊，壓低聲道：「文相公家二郎最近和兗王世子走的很近，聽說還資助了不少銀錢，好像有十幾萬貫。」微微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道文相公怎麼想的，雖然兗王的名聲不錯，也沒了邕王這個競和-圖-書爭對手，可陛下明顯就是不喜這位。

「阿娘，嗝！……」喝的二麻二麻的盛長楓見到盛紘，整個人都傻了！

雪娘小聲道，「在回來的路上，估計還有一刻鐘就到了。」

盛紘點頭道，「這是肯定的。新皇一上來，第一步一般是掌控兵權，第二步就是把錢袋子拉進自己懷裡。」

「是，主君。」丫鬟小跑著出了門。

轉身看了眼躺在榻上，林小娘依舊暈著，憋了半天，嘴裏蹦出一句，「慈母多敗兒！」

林小娘坐起身，小聲道，「墨兒呢？找到了嗎？」

「就你們這些個鄉試都過不了的窮秀才，辦個狗屁詩會！」

盛紘轉身見到長楓竟然想開溜，順手抄起一根痒痒撓，追上小兒子『噼里啪啦』一頓狠抽。

「大娘子，你匈口不舒服？」陸宏家的見王氏捂住心口，咬牙切齒的模樣，立即關心問道。

王氏皺眉道，「安家不錯，可這安大人是旁支。

林小娘見到盛紘的那一刻，瞳孔猛地一縮，心肝立即跳到了嗓子眼。今天可是殿試的日子，按著以往的習慣，盛紘這兩天都會待在葳蕤軒。

王氏腦門上的怒氣值一下降了一半，疑惑道，「你的意思娶了允兒，柏兒就升不了官？」

盛紘解釋道，「當今的身體了不起還有幾個月。如兒的婚事，肯定是在新皇登基后舉行。

老爹怎麼會在阿娘房裡？！

「除非什麼？」

王氏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如兒的嫁妝薄了點，我想再湊一些。

你是長柏親娘，你說你選哪家？！」

這些年王立冬單單送給盛家的禮物，加起來就有小十萬貫……如兒只拿到了一小半，剩下的除了入了公賬，就是被盛明蘭和盛墨蘭分了，小六也就算了，可盛墨蘭那個小妖精生的，也分到了2萬多貫……每每想到這茬，心肝就一抽一抽的。

「霜兒，霜兒，你怎麼了？」盛紘慌忙抱起地上的林小娘，喊了兩聲，不見醒來，忙對著一旁的丫鬟喊道，「快去叫郎中。」

盛紘笑著捋了兩把鬍鬚，道：「當時我也愣住了，不過文相公話里的意思，還需看柏兒的殿試名次。」

王氏鬆了口氣，道，「平安就好，那就和華兒的嫁妝一個數。」

盛紘推門進了屋裡，就見到王氏和她奶姐嘀嘀咕咕不停，走上前，看了看她手中的https://m.hetubook.com.com清單，「如兒的嫁妝不都備的差不多了嗎。」

「啊，爹爹我再也不敢了。」

「讓你出去鬼混！」

我那上司李侍郎，出身松陵李氏，書香世家，滿門清貴，其兄是從江南東路轉運副使，其弟是翰林院侍講學士……」

「啊，爹爹，我錯了。」

林小娘不愧是一位專業過硬演技一流的職業二奶，深呼吸兩下后，整個人又恢復如常，腳踩了踩雪娘，示意別慌，再使了個顏色，意思馬上去找四姑娘。

王氏霍然起身，手裡的茶碗差點都翻了，激動道，「文相公也看中我家柏兒？」雖然她一直想讓兒子娶姐姐家的大姑娘，可要是能和宰執家結親，那也就只能對姐姐說聲抱歉了。

盛紘冷哼道，「咱們盛家小門小戶，也沒什麼人脈。

如果娶了安家或者李家的姑娘，有岳家幫忙，就憑長柏能力，只要不出什麼差池，回家養老前，肯定能混上三品。

娘子最近出去跑動跑動，打聽一下這兩家姑娘的情況。」

「紘郎，遇上什麼喜事了？」林小娘迎上前，扶著盛紘坐在了香榻上，見其心情特別高興，有些好奇，今天長柏才殿試，成績可沒這麼快出來。

林小娘心裏暗恨，立即讓貼身丫鬟出去打探一番。沒過片刻，丫鬟重新進了屋裡，說是大娘子派人過來喊盛紘過葳蕤軒，有事找他商量。

李大人也不差，矮點就矮點，只要姑娘品性好。

娶了允兒，長柏想要陞官，就只能靠他自己，可咱們大宋，朝中沒人，你哪怕再能幹，也就是個p。既然能幹，那就多干點，一輩子挪不了窩。

「看看就回來。」盛紘此時滿腦子的一門三進士。

王氏把嫁妝的事情說了說，盛紘聽完就有點皺眉，想了下后道，「如蘭的嫁妝別超過華蘭的。都是你我女兒，不能厚此薄彼，否則華兒嘴上不說，心裏肯定會埋怨你。

陸宏家的安慰道，「大娘子，一萬貫已經夠多了，大姑娘出嫁時都沒那麼多。而且我看小公爺不會在意嫁妝多少。」

盛紘讓自己的貼身小廝把小兒子拖出去，再打二十棍子，然後讓這孽障跪院子里！

林小娘捂著小心臟，緩了兩口氣，女兒的事總算沒露餡，「讓下人們都閉緊嘴了！」

再說了，平寧郡主什麼人，怎麼可能會為了這一兩萬貫錢，就看輕了如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