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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純良笑著點頭，不過笑容背後，略微帶了一點點的歉疚——太忠不小心的走嘴，可見科委在其心目中的地位了。

出貨的時機，許純良掌握不好，不過他也算充分相信韋明河，索性放手不管，才能有了眼下的利潤，不得不說，純良拿這麼一個項目都不當回事，直接交給旁人打理，這種大氣涉及了底蘊，一般人想學都學不來。

「問題是，他答應我徹底撒手了啊，」許純良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地灌兩口，「下一步，他要專註在招商引資上了……」

一件件一樁樁，實在太多太多了，科委簡直就像他一手拉扯大的孩子，眼下驟然放手，陳某人心裏真的是五味雜陳。

不管對方說了什麼，只要能就這個問題做出正面的、明白的回答，那大家就還是朋友，要不然的話，那就是對開的火車，初開始的時候是越走越近，但是兩車相錯之後，那就是漸行漸遠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無需解釋。

懷著這種歉疚，許純良回去了，許紹輝正好在家，見兒子滿嘴酒氣地回來，隨意地問一句，「怎麼樣，跟陳太忠談得還算愉快？」

「其實我不太喜歡跟人斗，這麼大的攤子，有軟有硬才能操持下去，」許純良見他發獃，自然能想到他的心情，於是再次出言挽留。

「這話怎麼說呢？」做兒子的一時搞不懂老爹的思路。

這麼些錢，許純良只和圖書取八千萬，相當於是三分之一左右，不得不說，純良這個人實在太好說話了，一點都不貪。

「現在說這個，可是沒啥意思，」陳太忠收拾心情，笑著搖一搖頭，「反正既然你把科委從我手上拿走了，就一定要幹得比我更出色才行，要不然我可是不答應。」

所以說從這一點上講，許純良做得算相當不錯了，為了同學情誼，幾千萬說不要就不要了，當真是不愧純良二字。

「這麼點兒的地方，配不上我許紹輝的兒子，」許書記冷哼一聲，「你有更大的舞台……最多給你兩年時間，必須回來。」

「照您這麼說……那他不是要在我走以前，就調離科委了嗎？」許純良反應了過來老爹的意思，眼中滿是訝異，「總不能讓他的級別帶上括弧吧？」

「哦？」陳太忠終於找到了轉移目標的話題，下一刻，他靈機一動，或者這是個不錯的測試方式，說不得貌似漫不經心地問一句，「這個活兒，有多少米？」

這麼想的人還真就錯了，這件事里，最關鍵的一環就是許家，就像站在韋明河的角度看，苗毅勇無非就是當了一個敲詐勒索的打手而已，憑什麼也要算一份兒呢？

「老韋要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憑什麼伸手呢？」陳太忠笑著搖搖頭，很不以為然，他算賬從來都是往裡算的，老韋和純良多賺點他無所謂，可和_圖_書是那苗毅勇憑什麼？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兒，「純良，我想起來了啊，這個加油站……最先是我挑的事兒吧，沒我一份兒嗎？」

「兩年以後是正處？」許紹輝笑一笑，「他幫過你妹妹，幫你掙過錢，現在又給你面子……好吧，就算咱家這檔子事不說，只說他跟黃家的關係，誰有膽子拖到兩年以後才給他一個正處？他現在已經是一年半的副處了。」

許純良出去跟陳太忠談話，許書記是知道的，不過，回來之後做老爹的還能記得關心，不得不說，現在鳳凰科委陳太忠的名頭，實在是太響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要說陳太忠心裏沒點不舍，那才是假的，同招商辦不同，鳳凰科委基本上是他獨自操持經營起來的，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和感情。

看一看邵國立就知道，在北京都鼻孔朝天，想來素波賺兩個錢，照樣要頭痛素紡，為什麼？因為這兒不是他的傳統地盤，別處能量再大都白扯的。

陳某人心裏卻是暗自得意，哼，這下，你欠我的人情落得更紮實了——這是他有意為之的，雖然明知道這麼做是玩小聰明，是小道，但是對上純良這種老實人，小聰明不玩白不玩啊。

然而，兩人心裏都清楚，這樣的挽留，也僅僅是挽留，陳太忠將話說到這個地步，不可能再回頭了，不管許純良的誠意有多大，都不可能了——除和圖書非他把正職讓出來。

不管怎麼說，這倆公司都是國企，上面不可能坐視雙方無休止地爭鬥下去，誰知道人家什麼時候又能坐到一起談談，把事態控制一下呢？

有人說了，這件事里許家基本上沒怎麼冒頭，前期惡人是苗毅勇做的，資金是韋明河籌措的，整治寧建中才是章堯東一手所為，許紹輝還因此得了蔡莉的支持，這麼一來，許純良拿三分之一還強，不算少了吧？

「切，看你這樣兒吧，打發要飯的呢？」陳太忠不屑地搖搖頭，「算啦，也懶得理你，回頭在素波給科委找幾個項目……嗯，我是說回頭從京城幫著鳳凰引點項目回來好了。」

他記不清當初苗毅勇是多少錢收購振鑫的了，但是他可以確定收購價相當低，當在一億二到一億五之間，也就是說半年之內這個項目賺了兩億冒頭。

所以說這種事情，錢該怎麼分，關鍵是要看許純良的態度，他要認可同學情誼，那大家就都要認可，他不認可，那就只能論功行賞了。

「還行吧，」許純良長吁一口氣，坐在老爹旁邊，伸手拿起水杯從取水器上接點水，「不過，太忠對科委的感情太深了，我感覺有點內疚。」

小許果然還是比較純良的！陳太忠最近了解了一下加油站的行情，知道吳振鑫那一系列加油站，價格已經飛漲到了三億六、七，相較半年前的行情，翻和圖書了一個跟頭還多。

「我不管他們，苗毅勇說現在賣，能給我八千萬，」許純良遲疑一下，還是說出了實情，不過馬上又補充了一句，「這件事里苗毅勇和韋明河就是出點錢，正經扛壓力的是我。」

「那我現在就給太忠打個電話，」許純良摸出手機，看著自己老爹，眼中滿是請示的味道，「兩年以後交給他……他那時候也該就是正處了。」

被省紀檢委帶走，是為了科委；不遠萬里到美國扮睚眥，是為了科委；大鬧省科委，是為了科委；幫教委統一採購，是為了科委；硬頂郭宇喬小樹等副廳級幹部，還是為了科委……

許純良想拿一半走，都是規矩的，你韋明河不過就出了點錢周轉了一下，充其量再加上你家的一點背景，認真算起來，比當打手能高明到哪兒去，這樣的項目，許家差這倆錢嗎？

「要是擱給我操作，沒準三個月前就賣了，」許純良聽得就笑，「那時候就已經價值兩億八了，有掉的趨勢，這一點我得佩服韋明河。」

「所以說，有些人情，還是得老爹出面做啊，」許書記笑一笑，「我給章堯東打個招呼吧，趕快把他的級別提了……這是咱許家的人情，也讓別人心裡有數，咱許家是講道理的。」

可是你說他十分純良食古不化？那也未必，起碼手裡這加油站的來路就不正，不過，對的是吳振鑫這種惡棍小人，他倒也沒hetubook.com.com有什麼愧疚的感覺。

「其實現在的科委，攤子不小了，」許純良謹慎地提出反對意見，「撇開職能不說，只說資金加起來起碼五六個億，擱在國有企業里，也夠副廳級了。」

「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許書記現在也願意多教兒子一點東西，畢竟小良已經開始嘗試獨當一面了，「鳳凰科委太小，容不下你倆同時在，你去了，他能果斷地讓給你，成全你倆的友情，這孩子可也算是個有見地的。」

「要得少了，」陳太忠搖一搖頭，「怎麼還不拿一方走？」

「他讓你內疚？」許書記原本也是隨口一問，不過這下可就奇怪了，「你是正職他是副職，你內疚個什麼勁兒？」

「這個……」許純良為之語塞，猶豫一下，「那我給你一噸算了，我擔了不少人情的。」

當時他是真動心了，因為大家心裏都明白，那二十幾個加油站不值那麼多錢，價格能炒到翻一個跟頭，還是拜了中石油和中石化的惡性競爭所致，然而，相關的擔憂，也是因為這惡性競爭引發的。

許紹輝靜靜地聽他把話說完，好半天才微微點點頭，「行，小陳這孩子，果然不錯，他要是想著跟你抱成團，把科委搞上去，那他將來的成就……就有限得很了。」

「我是下去鍍金的，你還真以為我能幹多久？」許純良不滿意地看他一眼，「我也不差你那點錢，振鑫的加油站就要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