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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騫倒是無所謂，他笑著點點頭，「支總，都是朋友，咱不說什麼常務不常務的，你來這松峰，要辦什麼事兒？需要幫忙嗎？」

其中一個是劉騫前來拜訪，劉廳長出任西平市常務副市長一職已基本敲定，這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得到陳太忠推薦的緣故，更主要是此人官聲和能力也都尚可。

「常務副？」陳太忠隨口一問，見他點頭，就不再說什麼了，反倒是支光明聽得嚇了一大跳，不可思議地上下看劉騫一眼，「西平的常務副市長？」

前一陣的彩票滅門案，兩人都是經歷過的，劉廳長雖然置身事外，但是關鍵情報還是他提供的，自然知道這是姚健康被抓了小辮子，不得不乖乖地聽從蒙書記的指揮。

敢情，那世紀星原本是當初松峰市財委和經貿委合搞的項目，本來是想搞個松峰第一品牌的寫字樓的——要不叫世紀星呢？不過，後來遭遇到一些事情，不得不擱淺在那裡了。

陳太忠自是不許，兩人爭執半天，他最後說了一句話，說得支總啞口無言了，「老支……你覺得半噸，就值得我開車十九個小時跑一趟朝陽？我對的是你這麼個人，不是這點錢！」

陳太忠聽得卻是有點納悶，老支你什麼時候知道這麼多了？不過想一想昨天支光明是跟那帕里坐著賞雨，他就明白了，「這樓是什麼時候轉交給省里的？」

雖然蒙書記才來碧空不久和圖書，但是向他推薦幹部和遊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手上並不缺乏候選人，不過，立足未穩之際，提拔幾個靠得住的人，還是很有必要的。

那麼，蒙藝要將這棟樓賣出去，那也不無顯示能力的意思，你們松峰三年賣不動的樓，我到手就賣了，賣得還不低，八千萬！

聽說陳主任駕到，他怎麼可能不來探望？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到碧海賓館去堵人了——現在的劉廳長連專車都沒了，但是他可以打的不是？

世間事從來就是這麼滑稽，被賞識跟被排擠，居然是同一個緣故——上面沒人，而接下來天差地別的改變，就是因為他認識了一個人：陳太忠。

支總已經打算好了，在這兩天簡單地了解一下世紀星的情況，對他來說，沒有比腳踏實地做事更能回報蒙書記的恩情的選擇了。

「陳主任您好，」那司機也不管其他兩位，而是沖陳太忠笑著點點頭，「老闆說，您有空的時候，儘快給他打個電話。」

劉騫這次升遷，已經稍稍地有點違背常理了，從廳局副職直接到地級市常務副市長，不但沒經過副市長的錘鍊，甚至他在勞動廳也不是常務副。

「交給省里了？」劉騫點點頭，心裏就明白了，不過卻是又起了點八卦的心思——其實他是想印證一下自己猜測的價格，「多少錢買的？」

當然，這是他瞎猜的，考慮得也未必和-圖-書正確，不過蒙書記想出售世紀星，明顯是還含有了一些政治動機，那麼借這個理由，向上面保支光明的時候，其實也能略略地加上一點份量。

「現在水不深了，」支光明笑著搖搖頭，「這個樓，松峰市長期處理不了，交給省里了，我出錢就行了，呵呵。」

劉騫只當支光明是想便宜收購爛尾樓從中牟利的，心說你這選取的目標還真不合適，「那樓的水可是深，而且當初投資特大，一切都上的好東西，怎麼也有五千多萬，欠了那麼多貸款，你現在要買，不出七千萬拿不下來，可是有七千萬的話，金穗連裝修帶設備就都有了。」

當然，領導提拔他肯定是有提拔的理由的，就像他自己說的「光處長就干過三個處了」，這就是有豐富的工作經驗了，不過劉騫很心裏清楚自己被提拔的真正原因：我在省里沒有靠山，那就是沒有相關的利益團體，又是正在落魄的時候，蒙書記能放心用我。

「世紀星啊，」劉騫聽得一皺眉，好半天才發話，「都不是外人，那我直說了啊，那樓爛在那兒兩年……哎呀不對，都有三年了，你要想收爛尾樓，最好還是收別的吧，比如說……省糧食廳的金穗賓館。」

「八千萬，」支光明笑著搖搖頭，見他眼中有異樣，又解釋兩句，「這是老闆看得起我，有的是人想買呢，老闆先想到我了。」

「自己ｍ.heｔuboｏk.ｃｏｍ•cｏm人，不用見外的，」陳太忠笑著搖頭，「昨天我跟支總一起陪著老闆吃飯來的，吃完還在竹韻樓頂上的閣樓坐了坐，看松峰的夜景。」

「要捐就要捐五百萬，半噸，」陳太忠笑著搖搖頭，他的須彌戒里還有錢物，愁的就是沒地方洗錢，「回頭我私下補給你三百萬，這麼一來，你也是洗心革面積極支援國家的經濟建設了，我這邊手頭也能寬鬆點。」

陳太忠今天也有安排，要跟支光明去看一看那棟爛尾樓。

陳太忠很想在第二天就飛往北京，不過碧空這邊有些應酬，也是他不能不理會的，那麼，既然來了就多呆兩天吧。

三個人去餐廳吃早飯的時候，他才想起劉騫的出路來，說不得隨口問一句，劉騫看一眼支光明，臉上明顯有猶豫的神情。

西平是很有名的城市，支總當然聽說過，他驚訝的是，這位一大早就坐在走廊里等著的，居然是馬上要做常務副的主兒，一時間真的有點無語了：我說太忠，你這也真的太牛了一點吧？

「哦，」劉騫看一眼陳太忠，又點點頭，他明白了，合著這點錢就是砸出來給老闆漲臉——蒙書記要敲人的錢，也不可能敲陳主任的朋友不是？

「前一段時間吧，」支光明淡淡地回答，「那處長說，是姚市長的意思，松峰局面太小，引不來資金搞這個樓，與其坐視國有資產流失，不如交給省經貿委處理m•hｅtｕbook.com•ｃom。」

「嘖，這樣啊，」劉騫臉上的猶豫，登時就變成了艷羡，他可是還沒享受過這份榮幸呢，「呵呵，都不是外人，聽說是我能去西平了。」

吃完早餐，就七點四十五了，三個人走進陳太忠所住的房間，還沒聊兩句呢，就有人敲門，開門一看，省委的司機來了。

「哦，」陳太忠這下就明白了，說不得側頭看一眼劉騫，恰好，劉騫也在轉頭看他，兩人目光一碰，就看到了對方心裏的想法——這是姚健康在向蒙老闆示好啊。

不認識陳太忠的時候，他什麼都不是，估計就是被扔到一個閑散部門做助理巡視員去了，而認識了之後，就一步登上碧空第二大城市的常務副了，而且他相信，只要自己表現好，再上一個台階也不是不可能的。

「早就跟蒙老闆約好了，收購一棟叫世紀星的爛尾樓，」支光明說話也是滴水不漏的，他可知道蒙書記在此事里擔了多大幹系，所以不可能交底出來，當然，他也沒有見外的意思，「前一陣兒有點事兒耽誤了，最近這不是有空了嗎？」

現在姚健康有倒向蒙藝的趨勢了，起碼是比較順服，那麼，蒙老闆略略向王書記展示一下肌肉也是正常的——聽話的孩子有奶吃哦。

兩人一大早起來，一出門，正正地看見在樓道走廊的沙發上坐著的劉騫，陳太忠的頭皮又是一麻，知道這位最少又要耽誤自己半天，不過人家堂和圖書堂一個副廳坐在門外等他，他還能計較個什麼？說不得將兩人相互介紹一下。

佩服啊！想明白這一點，陳太忠不佩服都不行，你看人家老懞，隨便被我求上門，結果就藉著這小小一件事，完成了這麼多既定目標，他輕喟一聲，「嘖，老闆做事兒的水平，我怕自己這輩子都趕不上。」

「半噸就半噸，我要你的錢幹什麼？」支光明聽著搖頭，心裏卻也是在納悶，別人都是把公家的錢洗到自己口袋裡，太忠這倒好，想法子往公家的口袋裡扔錢。

支光明想的是報恩，劉騫想的是姚市長識趣，陳太忠卻是品出了另一個味道，蒙老闆這麼快地出手賣樓，怕是還有對松峰市委書記王熙施壓的意思。

前文說過，王熙和姚健康對省里的態度是大同小異，一個是兩邊都討好，一個是兩邊都不討好，反正目的就是維護松峰這副省級城市的半獨立現狀。

「那是，」劉騫聽得就笑，他只當對方指的是姚健康一事呢，說不得點點頭，「不過太忠你還年輕，還有那麼一點希望，我才是沒指望了。」

按說這是不關陳太忠的事情的，可是支光明話說得明白，「我也就見了蒙書記和那處長一面，太忠你多呆兩天，幫著潤滑一下關係，回頭我給你的駐歐辦捐兩百萬的財物，這總可以吧？」

這老闆並不是蒙書記，那帕里管蒙藝叫老闆，下面人管那處長叫老闆，手握生殺大權的，那就是老闆……